从迦勒底开始的救世之旅 第11章

随着月夜的吟诵，弓身的红色魔纹像是在呼吸一样明暗交替，一支漆黑如渊的箭矢渐渐成形。比起平时锋芒毕露的白色魔矢，这支黑色的箭充满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迫感。

“巨龙在躲闪！”莫扎特喊道，“玛丽，掩护我一下！”说罢，他开始准备宝具解放。

“谢谢，但不用了。”月夜微笑着说道，“湿婆是不会射偏的，我也不会。”他松开了弓弦。“一箭灭阿修罗三城的惩戒之弓——”

“阿贾伽瓦(Ajaga?Wa)！”

细长的箭矢飞向了天空，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支普通的铁箭一样。没有浩大的气势，也没有华丽的外表，它就是直直地朝巨龙射去。月夜脸色有些白，他靠在废墟的断壁上，散去了阿贾迦瓦，用手杖维持着平衡。虽然他很虚弱，但他的眼睛却依然那么有神。他看着天空，看着箭矢，看着巨龙，仿佛他们在隔着数百米的距离对视。

巨龙也看到了这个人类，作为幻想种的尊严让它想要愤怒的咆哮，但更加本能的东西驱使它拼命躲闪。恐惧已经包围了它，虽然它不知道那支箭具体是什么威力，但它很清楚，如果被它射中身体，那自己必死无疑。

“法夫纳，快上升……！”贞德·Alter喊道。

法夫纳全力挥动着翅膀，但巨大的龙目里还是充斥着绝望。

“叮！”

一声金属碰撞声清楚地响在所有人耳边。天空中出现了一个耀眼的光斑，仿佛是第二个太阳。光斑在法夫纳右后腿处绽开，瞬间破坏了法夫纳几乎半个身体。随后光斑转变成了一个黑洞，血液和肌肉从法夫纳身体的断面那里被撕扯而出，甚至空间都出现了黑色裂纹。法夫纳惨叫一声，用力挥着残破的翅膀，勉强挣脱了黑洞。他努力转了个身，像被击落的战机一样朝远方坠下。

“敌方那个生命体的生命信号连同敌对从者的信号一起消失了！”罗曼医生惊讶道，“天哪，月夜，你做了什么！？”

月夜没有回应他，他看着缓缓消失的黑洞，表情有些无奈。“果然还是自己出力太小了吗？”他想道，“和真正的阿贾迦瓦还是有差距的。不过，法夫纳居然没有被消灭，是因为圣杯的原因吗……”

“前辈！”玛修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辛苦前辈了！我们找到玛尔达所说的屠龙者了！接下来的事情……诶！？巨龙呢！？”

小学妹看着天空愣住了。天空连个黑点都没有，哪还有什么巨龙的影子？

月夜有些好笑地看着玛修呆呆的样子，道：“嘛，晚上再给你慢慢解释。敌人的追杀还在继续，虽然主力部队被击退了，但还有些敌人没有登场呢。”

“没错！小心，有两名敌对从者正从另一个方向接近你们！”罗曼医生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出现，“已经来不及躲避了！各位，保护好月夜教授和屠龙者，准备战斗！”

###第三十章 困境###

待众人按照惯例击退伴随从者而来的双足飞龙后，前来的两名从者才出现在众人眼前。

莫扎特的表情突然像吃了苍蝇一样。他看着两名从者中穿着整齐大衣的那位白色短发从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可恶的……！”

玛丽倒是用一如既往天真可爱的语气说道：“哎呀呀，真是太巧了。我可从没忘记过你的长相哦？倦怠的专家。”

白色短发的从者微笑了一下，很绅士地颔首示意：“那真是太令人高兴了。因为我也从未忘记过您。令人怀念的贵人。拥有如雪般洁白颈项的王后。同时，我们的再会让我感受到了宿命。我和您之间果然被特殊的缘分紧连在一起呢。”

他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您说是吧？作为一名刽子手，拥有两次杀死同一个人命运的，在这颗星球上，恐怕只有你我两人吧。”

“……看来你这家伙并不满足于生前，现在都还兴致勃勃地想‘处决’玛丽亚啊。”莫扎特重新冷静了下来，但是话里却还是很明显的带着刺，“夏尔·亨利·桑松。看来你是真疯了吧？”

桑松看向莫扎特，很不悦地说道：“……被你这个没品到极点的男人评头论足我俩之间的关系，实在是令人不愉快。阿马德乌斯。你断言说生物，说人类是肮脏的。但我和你不同。我认为人类是神圣的，是尊贵的。正因为这样，刽子手才会对生命表示敬意。你我是水火不容的。”

说到最后，桑松直接怒骂道：“你这个根本不会爱人的人渣。无法理解她尊贵之处的你，根本没有资格追随她！”

贞德有些看不下去了，刚想站出来为莫扎特说几句话，不料在桑松身后的那个一直安安静静的黑甲骑士突然大吼了一声。他看着贞德，从头盔的眼部缝隙中放出了危险的红光，而后随手抓了根铁棒，像一辆卡车一样冲了过来。

玛修挺身而出，挡住了这一击，但身体晃了几下。“好重的一击……月夜前辈，立香前辈，请退下！”她表情凝重地举着盾，“这名Berserker……比以往的任何从者都要耿直，都要可怕……！”

一击未果，黑甲骑士稍微后退了一下，又朝贞德这边打了过来：“Arrrrr……!”

“Berserker也等不及了啊，也好。”桑松举起来他那把造型奇异的大剑，“吾行刑之刃乃纯净之物。本并不值得用在你们这些抗拒死亡的家伙身上……但细细想来，现在这个国家早已处处皆为刑场。让我一击斩落你们的首级吧！”

“贞德小姐，后退！”玛修又主动挺身挡住了Berserker的一击，但也被反震力震得连连后退。Berserker只是稍微顿了一下，就又冲了过来。他像是不知疲倦一样，一遍又一遍地挥舞着手中又长又重的铁棒，砰砰砰地打在玛修的盾上。玛修手已经被震麻了，但她依旧维持着防御的架势。而在Berserker的攻势下，贞德连进攻的机会都没有。两仪式也不是那种擅长正面作战的从者，至少面对这种如同野兽一般的敌人，两仪式还是要避其锋芒的。

另一边的状态也不是很好。玛丽和莫扎特都不擅长近战，加上桑松拥有的Assassin职介敏捷加成，桑松以一敌二竟然占了上风。

“月夜先生！现在怎么办？”立香很着急。

月夜倒是没有什么要动手的打算，他还是半靠在残壁上，用“森罗万象”维持着平衡。他说道：“立香，你可是玛修的御主啊。”

立香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月夜的意思。她看向了两边的战场，稍加思索后，非常果断地伸出了右手：“玛修，以令咒之名，解放你的宝具吧！”

令咒化成的魔力融入进了玛修的身体，让她为之一振。她用力顶开了Berserker，展开了宝具。宝具的防御范围连玛丽二人都包裹了进去，所有人压力大减。

“……嘁。那个从者是怎么回事……？结实也要有个限度……？”桑松的攻击落在白色的防御罩上，一点效果都没有。

但是情况还是不容乐观。不知为何，双足飞龙的数量突然变多了，似乎是对方派来了援军。莫扎特烦躁地挥舞着指挥棒：“该死的，就不能让我们专心对付那个疯狂的砍头爱好者吗！”

“不行，我们支持不了多久……！”立香有些着急，“两仪式小姐，这里交给我们，你带着月夜先生和齐格飞先撤退，如果是你的话，你一定能保护好月夜先生的！”

两仪式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在感性方面，她并不想抛下立香一行人。

“快走！我还有令咒，可以坚持一下。如果月夜先生和齐格飞有什么意外，我们就永远都不可能打败法夫纳以及龙之魔女了！”立香大声喊道，“玛修，麻烦你了！让两仪式小姐脱身！”

“明白了！”玛修在承担着压力的同时，又硬生生向前走了几步。

在一旁作战的贞德有些明白月夜为什么这么看重立香了，这个女孩身上确实有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虽然是个不成熟的御主，但这份决断力和领导力早已超越了不少魔术师。

两仪式点了点头，像是平常一样优雅温柔地笑了一下，轻巧地跳出了战圈。她快步来到月夜面前，道：“我们走吧，master。”

“式，你觉得我会抛下玛修和立香吗？”月夜的笑容有些无奈，“算啦算啦，解放宝具吧。真是的，没想到一天不到就打出了两张底牌，龙之魔女比我想象的要难缠啊。”

“遵命，master。”两仪式的瞳孔变成了晶蓝色，虹色的光环开始在她的眼中闪烁，她手中的九字兼定似乎也锋利了几分。

她轻盈地冲向黑甲骑士，手中的九字兼定以一个非常奇怪的角度刺了过去。但令人惊讶的是，刀尖所到之处，铠甲如同脆弱的玻璃一样片片崩碎。两仪式很轻松地就刺穿了黑甲骑士的身体，给了他致命一击，随后她又与来时一样轻盈地闪回了月夜身边，躲开了黑甲骑士愤怒的反击。

“兰斯洛特！”桑松喊了一声。

“撤退吧，桑松。”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声说道，“法军已经到了。虽然都是被吓破胆了的懦夫，但他们的大炮还是很讨厌的。别管兰斯洛特了，想要说服他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就让他最后发会疯吧。”

###第三十一章 小憩###

“……亚……亚……瑟……”兰斯洛特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亚瑟？……你是指你的亚瑟王吗？很遗憾，我是贞德。我不是你所寻求的亚瑟王。”

“……啊，原来如此。”玛修露出了似乎懂了什么的表情，“我知道兰斯洛特为何执着于贞德小姐了。是因为贞德小姐很像亚瑟王吧。并非指长相，而是灵魂。”

“王……啊……我……求您……”兰斯洛特依旧在断断续续地说着，但最终话好像还是没有说完，便化作魔力消失了。

“贞德小姐，我们走吧。”玛修说道。

“……嗯！”

突然，在他们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声：“贞德！请留步！您是真正的贞德！并非‘龙之魔女’，而是真正的圣女……！”

月夜回头看去，说话的是法军里一个黑发银甲的男人。以站位来看，他大概是法军的统帅。

但贞德却没有回答，她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默默地走着。月夜心中了然，也没有理会那个男人，和大家一起离开了。

玛丽有些好奇，她一边走一边问道：“……你不回答他吗？”

“如果我回答，那就会让吉尔的处境很不妙。现阶段，我们应该也无需向他们求助。”随后贞德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了落寞的表情，“最重要的是，那些曾经的战友对我的憎恨更让我难以忍受。”

“不过……他们真的憎恨你吗？”玛丽又问道。

贞德似乎不愿意多想：“走吧。”

法军阵中，一个将领向那个男人问道：“元帅。刚才那是……”

男人摇了摇头：“我不清楚。虽然我不清楚……但还是重新对‘龙之魔女’进行调查吧。”待将领离开后，他困惑地喃喃道：“杀害查理七世的真的是贞德吗？还是恶劣的冒牌货呢？亦或是……这个世界存在着两个贞德？”

“……这里似乎是个被废弃的堡垒。我们先在这休息一会儿吧。”玛修放下了盾。

月夜也靠墙坐了下来。虽然现在他的魔力回复正常了，但似乎是因为魔力消耗过度的原因，头还是有点晕。

“齐格飞的伤势如何？”贞德问道。

玛丽摇了摇头：“我的宝具可以提供少许疗伤的效果。不过似乎对他的伤不起作用。”

“也就是说可能是诅咒之类的啦？”月夜说道。

贞德说道：“洗礼咏唱说不定可以解开诅咒。不过必须是相当高位的从者才行”

“贞德应该能做到吧？”

“很抱歉，玛丽，我试过了，仅靠我一个人的力量还不够。齐格飞身上被施加了好几个诅咒。……他还能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月夜也凑了过来。他简单检查了一下齐格飞的身体，苦笑道：“贞德说的没错，齐格飞的身体状况已经十分糟糕了。你从被召唤到现在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齐格飞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之前的经历。如同月夜心中所想的一样，齐格飞经历了不止一场一对多的从者战，所以落下了一身伤。

“为了同时解开他身上的多个诅咒，我们还需要一名圣人。”贞德说道。

“圣人的……从者吗。”

罗曼医生分析道：“……嗯，或许能找到哦。既然拥有圣杯的是圣女贞德……抱歉，是身为“龙之魔女”的贞德的话。凭借其反作用力也就是类似抑制力的存在，或许真的可能召唤出圣人。事实上圣女玛尔达已经被召唤了吧？那关于圣人从者，你们还能想到谁吗？”

众人纷纷摇头。

“对不起，对我而言，你们是我遇到的第一批从者。”

“实际上，我和阿马德乌斯在遇到你们之前也没见过太多的东西。”

“我和贞德小姐也只认识敌方那些从者。前辈有什么想法吗？”

“诶诶诶？我……我历史不是很好……”

“我则相反。我能想到的圣人有点多，反而不知道哪位会被召唤出来。哪怕仅仅是基督教的圣人，我脑海中就有三十多个……”

“master还真是博学啊。我和立香一样，没什么想法呢。”

众人沉默了一会，最后由立香打破了沉默：“要不我们分头去找吧？”

玛修愣了一下。

“现在的法兰西已经被龙之魔女蹂躏得不成样子，可以立足的地方越来越少。人民挤在仅有的几座城市里。如果是圣人的话，一定会因为守护而和人民在一起吧？那我们直接一座一座城市搜索不就可以找那位圣人了吗？”

“立香说的有道理。难得聪明了一回啊，立香小姐！”月夜笑道。

“嗯，虽然说‘幸好’可能不太恰当，但领土的缩小确实减少了我们找人的难度。”玛修点了点头。

“那我们怎么分组呢？”贞德问道。

“我想到了！现在正是抽签之时吧!”玛丽欢快地说道，“我说，这种时候就该抽签呀！！阿马德乌斯，快去做签！”

莫扎特无奈地说道：“你只是想抽签吧。……好啦我知道了。我会做签的啦，用抽签来分组吧。”

“立香和玛修是不能分开的，我和两仪式也是。做五个签吧，到时候哪组人多就把齐格飞交给哪组照顾。”

抽签结果非常出乎意料。玛丽和贞德都抽到了“2”，其他人则是抽到了“1”，也就是说，一组是玛丽和贞德两个人，另一组算上齐格飞足足有六个人。

“阿马德乌斯，立香就麻烦你了。”

莫扎特皱着眉：“说实话，玛丽，现在和你分开实在令我很不放心。不，或者应该说我从来就没对你放心过。……但抽签的结果是由命运决定的。如果违抗，可能会招来厄运。反正你的宝具还能用来逃命。贞德也是有着极强守护能力的从者。我也能稍微少担心一点。”

玛丽倒是不以为意：“阿马德乌斯，要和大家好好相处哦。毕竟你是那种很容易被朋友误解的人啦。”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啊。话说，玛丽。”

“嗯？”

莫扎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没什么。路上小心。可别因为肚子饿就跑去找点心店哦。”

“那回见啦，阿马德乌斯！我先走了！等我回来以后，一定要弹钢琴给我听哦！”

听到她这句话，莫扎特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他看着玛丽，目光几经变换。最终，他叹了口气，像是要把玛丽此刻的样子永远记在脑海里一样，定定地看了她好几秒，随后转身道：“我们出发吧。”

###第三十二章 莫扎特的心###

看着贞德和玛丽远去的背影，立香问道：“真的不打算跟过去吗？”

莫扎特否定道：“怎么可能。我对她早就没激情了。对我来说，她只是我命运里一个特别的转折点罢了。”

莫扎特的表情有些落寞，他似叹息又似自言自语地说道：“……是啊。如果我可以拥有正常人生的话。这就像你们所说的人类历史上的基石一样。名为沃尔夫冈·阿马德乌斯·莫扎特的男人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迎来的结果都会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无论遇上怎样的恋人，无论结交怎样的友人，无论获得怎样的幸福。我都会像现在这样，将身心都奉献给音乐，成为一个舍弃人类所有品德的人渣。”

他又露出了认真的表情：“但是，只有一个例外。如果这世上存在一个能改变我如此命运的人，我认为，也就只有她了。”

玛修有点被说糊涂了：“……阿马德乌斯先生。这难道不就意味着你其实是爱着玛丽的吗？

莫扎特很自然地肯定道：“啊啊，嗯。我爱她啊。只不过不再是迷恋罢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玛修问道：……我不懂。之前，阿马德乌斯先生曾这么说过吧，说人类很肮脏。按照您的说法，玛丽小姐应该也不例外，很肮脏吧……”

莫扎特挑了一下眉毛：”咦？我很喜欢肮脏的东西哦。音乐是美好的事物。人类是肮脏的东西。你连这点区别都不知道吗？只是分类的问题呀？”

玛修更加疑惑了：“哎……哎？但人类不是只喜爱美好的事物吗……”

莫扎特摇头道：“并非是只喜爱美好的事物。而是人类也会喜爱美好的东西。”

玛修尽力去理解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放弃了：“那个……我不是很懂这两者间的区别……”

莫扎特有些为难：“唔……这个问题光靠语言来表达估计很难说明白。”但当他看到一旁闲聊的月夜和立香时，他眼睛亮了一下，“不过，总有一天你会理解的。今后你会与立香和月夜继续旅行下去吧？那你肯定会懂的。关于这种和人类有关的事，他们两个可是你理想的前辈。”

“啊，好的……！关于“理想的前辈”这点我深有体会！”

月夜很自然地笑着点了点头，但立香却有点不好意思：“玛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