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迦勒底开始的救世之旅 第138章

作者:咸鱼型咕哒君

“喂。巴还没有回来吗。已经八点了,工作都结束一个小时了。真是的,又跑到哪里玩去了吧,那家伙!”男人抱怨着,喝了一口酒。

“是啊,怎么办呢。”女人有些唯唯诺诺地应道。

“那家伙根本没有把家里人当家人看,都是你太宠着他了。可恶,再不把钱交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他。从来就没有给过我一分钱,他以为是靠着谁才长这么大的啊,那家伙!”男人依旧在发着牢骚。

“是啊,怎么办呢。”女人还是那幅忍气吞声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臙条巴站在起居室门口,身体僵硬,如遭雷击,“喂,月夜先生,苍崎小姐……谁来告诉这是怎么回事!?”

“父母都在这里。尽管胆小却总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的父亲,还有只会应和他的母亲。理应已经被杀死的两个人,却在这里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臙条巴的思维非常混乱,“不,并不是这样的。这些家伙,为什么对于走进来的我们连头也没有回过一下!?”

月夜倒是饶有兴趣地走了过去。他弯下腰,凑到了臙条巴的母亲身边:“毛孔,皱纹,还有脸上的斑点……这是高级货呀,橙子小姐。话说,我如果把它拆了,你应该能把它组装回去吧?”

苍崎橙子叹了一口气:“啊,可以,悉听尊便。”

“你们在……什么!?”臙条巴的话说道一半就卡在了嗓子眼里。月夜抬起了手杖,用杖尖轻轻点了一下臙条巴母亲的身体,“她”就直接软倒下来。数个法阵覆盖在“她”身上,不过两三次呼吸的时间,臙条巴的母亲就变成了一个人头和一地的零件。

“月夜先生……你……你……”

月夜有些歉意地笑了一下:“对不起,臙条。我以为你明白怎么回事了呢。”

“什么……怎么回事?”

“那我们再等等吧。”月夜站了起来,“平常你是几点下班回家来着?”

“九……九点。”臙条巴似乎是被吓傻了,“您……问这个做什么?”

“那我们就等到九点吧。”月夜看了一下手表,“橙子小姐,麻烦你啦,帮我把这些装回去。”

###第三百五十五章 永续之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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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指向了罗马数字九,门就像是编写好的程序一样准时打开。引人注目的红发,瘦小的身体,上中学之前一直被别人当成女性的面容。有着与世向悖的眼神的臙条巴,没有对父母说一句话,默默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久,他就铺好床睡下了。

月夜身边的这个臙条巴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自己从门外走进来,进屋,铺床,睡觉。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像是要确认自己的存在一样。

接下来,客厅传来了臙条巴父亲的声音,以及他母亲冲动的声音。发出尖叫声的女人在拼命地顶撞着男人,就好像狂吠的狗一般,听来并不像人类。

“女人的歇斯底里竟如同吸毒者一般疯狂。”臙条巴的思维有些空洞,“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月夜靠在墙上,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男人因为被顶撞而恼羞成怒,开始对女人家暴,随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女人默默地站起来,取来了平底锅从背后狠狠地打在了男人的后脑上。男人应声而倒,女人又取来了菜刀。一刀,两刀,三刀。女人一刀接一刀地插在男人的后背上,男人的身体一下接一下地抽搐着。奇怪的是,并没有血流出来。女人站直了身体,用空洞的眼睛看向了臙条巴的房间,随后拎着菜刀走了进去。一刀,两刀,三刀。女人一刀接一刀地插在臙条巴的腹部,但同样没有任何血流出来。最后,女人跪在地板上,用断掉的菜刀,刺进了自己的脖子。伴随着一声让人恶心的刀子捅进肉体的声音,女人也倒在了地上,一切回归寂静。

臙条巴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嘴巴像是缺氧的鱼的嘴一样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月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好了,舞台剧结束了。”

“你说这是舞台剧!?”臙条巴猛地站了起来,“他们在我眼前被杀害了,你居然敢说这是舞台剧!”

“别激动。看清楚了,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不是吗?”月夜冷静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们到了早晨就会醒过来的。这是朝生夜死的一个‘轮’。倒在那里的并不是你臙条巴,而是一个人偶而已。算了,我证明给你看。”

月夜又轻轻用手杖点了一下“臙条巴”,法阵立刻亮了起来。两三次呼吸后,它的头部以下也变成了一地零件。

“看,这是臂部,这是腿部,这是手指和脚趾。把它们用可动关节连接在一起,再在上面覆盖上一层皮肤和类似的肌肉的组织,就能基本还原一个人形。”月夜逐个解释着各个零件的作用,“躺在地上的不是臙条巴,而是一个精密的人偶。如果有人按门铃,那这些人偶就会开门进行应付。如果没人打扰,那它们就会像我们看到的一样,7×24个小时地循环上演这个戏码。”

“天哪……”臙条巴捂住了眼睛。

“当然,如果只有这些就好了。”月夜站起身来,“在临走前,橙子小姐问过我我这一身黑是给谁穿的。黑色是在葬礼上必备的颜色,寓意着悲痛的心情和对死者的尊敬。现在,是时候给出我的答案了。跟我来。”

他打开门,沿着走廊回到了大厅。他在大厅绕了半圈,沿着朝北的走廊来到了小川公寓西侧。臙条巴浑浑噩噩地跟在月夜身后,苍崎橙子则依旧是一副轻松写意的样子。

“臙条,你曾经和我们说过,你们家住在小川公寓405室。”月夜边走边说道,“但是按照一楼大厅的命名法则,都是以最北边的那个房间为一室。也就是是说,如果按照正常命名方式,你刚刚带我们去的地方,应该是410室才对。”

“荒谬!我记不住门牌号,难道还记不住路吗?”臙条巴反驳道。

“恰恰是这一点迷惑了你的感官。你可能根本没有注意到,电梯是螺旋上升的。它在到达四楼之前,已经自转了半圈。打开电梯就能看到的走廊应该是北侧走廊,但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却用这种方法颠倒了南北方向的差异。在加上东西两侧相差不大的景色,只需要换一下门牌,就能达成东西两楼互换的结果。”月夜来到了410室面前,“这里,才是真正的405室,也就是你真正的家,刚刚那个,只不过是个空洞的舞台剧场而已。钥匙给我。”

臙条巴半信半疑地递出了钥匙,月夜很轻松地用405室的钥匙打开了410室的门。

铺面而来的是一阵混杂着恶臭的暖风,月夜毫不介意地走进了门,用手在墙上摸索着。随着“啪”的一声,电灯被点亮了,房间里的事物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臙条巴倒吸了一口气。

“从尸体腐烂程度上来看,”苍崎橙子淡淡地说道,“死了差不多有半年了吧。”

在他们所进入的客厅中,有两具人类的尸体。污秽的人骨,以及微微附着其上的肉一般的东西。泥一般腐烂的肉流到地板上,堆积着,变成了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垃圾堆。臙条孝之与臙条枫——臙条巴的父亲与母亲的尸体。

“啊……这是……什么啊……”

“扑通”一声,臙条巴跪倒在地上。月夜打开了另一边墙上的门,房间里,臙条巴的尸体就躺在地板上,同样已经面目全非。月夜看着另一边的臙条巴,在短暂地思考过后就把门关上了。

“月夜。”苍崎橙子突然叫了一下他的名字,“他来了。”

月夜当着苍崎橙子的面看了一眼臙条巴的背影,又给她递了个眼色:“他怎么办?”

“我们来这又不是帮这少年破案的。”苍崎橙子抽出一支烟点燃,“而且你真的打算在面对荒耶时带上它?”

“是‘他’。”月夜用手拍了拍臙条巴的肩膀,“走了。”

“啊……?”臙条巴僵硬地转过头,“去哪里?”

“不是要去哪里,而是留在这里……”

有什么人慢慢的走进了客厅,既没有出声也没有发出脚步声。进来的人影似乎是一个中年人,脸上没有表情,空虚的视线中反而带有一种危险的感觉。他伸出手,掐向了月夜白皙的脖颈。如同被丝线操纵的木偶一般,没有任何前兆。

月夜抡起手杖,像是棒球选手击球一样抽向了男人的头。伴随着“嘭”的一声,男人的头四分五裂,缓缓倒了下去。他没有出血,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粉末,仿佛被月夜打爆并不是已死人类的头,而是一个面粉口袋。

“……留在这里不安全。”月夜把自己没说完的话补全了,“喂,臙条,不想死吧?那就紧跟着我们。”

“你的魔术礼装是这么用的吗?”苍崎橙子捏了捏眉心。

“要不然我把它做得这么硬干嘛?”月夜耸耸肩,“人总会有点不时之需。”

毕竟我也没办法在你面前用文明结晶不是?

这半句话月夜没敢说出来。苍崎橙子推开了虚掩着的门,三人来到了走廊里。在月光的作用下,走廊里呈现出一片白花花的颜色——那是月光照在死人身体上所反射出来的惨白色。几十具会动的尸体挤在了这个走廊里,手里拿着各种不是武器的武器。当苍崎橙子出现时,他们就像是闻到了肉的鬣狗,齐齐地把头扭过来,随后就一窝蜂地朝这边冲来。

“和医院那时一样啊,橙子小姐。”月夜叹了一口气,“现在流行把行尸走肉当做写实词汇了吗?”

“反正肯定不止是比喻用词。”苍崎橙子把手提箱放在了脚边,另一只手则取下了嘴边的香烟,“喂,臙条,躲在我箱子身边,要是危险靠近你你就打开它。”

“不会有危险的。”月夜笑着顿了一下手杖,“森罗万象,开。”

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法阵出现在了月夜身边。森罗万象是纯粹的辅助用魔术礼装,是月夜进行魔术研究时最趁手的工具。在手杖顶端的黑钻石里,除了存储灵魂和魔力的术式,月夜还镌刻了几十个其他的法阵,包括了切割金属、高温加热、极速冷冻、制造真空等一切魔术研究需要的功能。就像帐篷是简易的移动房间一样,森罗万象就是月夜随身的魔术工房。

“臙条,看过奇幻电影吗?”月夜给了臙条巴一个看起来高深莫测的背影,“现在就是现场直播了哦。”

“喝啊!”苍崎橙子手一挥,就吹出了大片的火焰。月夜背后的几个魔法阵交替闪烁着,随着他手指的方向,魔力射线要么把尸体切成两半,要么就是把它压缩成粉末,要么就是把它冻成一碰即碎的冰雕。区区几次呼吸的功夫,走廊里所有的尸体就都倒下了。

“好强——唔!”

臙条巴称赞的话还没说完,咽喉就传来了一阵痛楚,令人想要呕吐的重压降临在了他的后背上。

从大厅流出电灯的光线,勉强照在没有照明的西楼走廊的入口处。那里伫立着一个黑色的人影。与没有意志的住户们不同,那是个几乎让人误以为是黑色的石碑的影子,一个身着黑色外套的男人。在看到他的瞬间,臙条巴就如同被切断丝线的人偶一般连指尖也动弹不得。

“不应该看到他。不,不对。我就不应该带着月夜先生和苍崎小姐来这里,这样就不会见到他了。不会见到那个,与静静的惨祸相应的,恶魔一般的黑影——”

臙条巴胡思乱想着,手指一点一点伸向了手提箱的开关。“苍崎小姐说有危险就打开它。我好危险,现在一定很危险……”

那个男人,在黑暗的回廊下等待着,似乎是为了把守住通向中央大厅的,狭窄且唯一的路一般。身着黑色外套的男人就连月光也拒绝着,恍如比夜还要深邃的影子。

“臙条,把箱子扔给我,或者直接打开它也行。”苍崎橙子没有回头,而是直接下着命令。

月夜用手杖尖顿了一下地面,他身边的魔法阵就都消失了。他看着走廊尽头的男人,轻声开口道:“荒耶宗莲。”

他的声音很轻,但其中却有着极其强烈的,让人无法质疑的意志。杀意,尖锐得如同抵住咽喉的匕首一般的杀意,刺向了走廊尽头的荒耶宗莲。

“不错。像这样见面,确实是相隔两年了。”如同捏住听到的人的大脑一般,沉重的声音,“我是荒耶宗莲,杀死月夜的人。”

###第三百五十六章 通往根源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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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荒耶宗莲的自我介绍,月夜把眼睛眯了起来,从中绽放出危险的光:“杀死我?就凭你?”

荒耶宗莲没有说话。深陷的眼眶中,一双眼睛用坚定的目光回敬着月夜。月夜突然叹了一口气,随后脸上的表情就恢复如常:“我们还是说说眼前的问题吧。这栋公寓,有什么意义?”

“你不知道?”荒耶宗莲反问了回来。

“你觉得我这问题是给我自己问的吗?”月夜用另一个问句回答了荒耶宗莲的问句。

这个像石头一样沉闷的男人看了看月夜,又看了看在他身后,被他保护着的臙条巴,冷哼了一声:“如果这是你的意愿的话,那我可以解释。这里在普遍上没有意义。完全是我个人的意志。”

“并不是在效果上。我制造了一个在一日内终结的世界,但是那只不过是生与死相邻相合的两仪而已。如果没有同样的人们的生存与死去,便不足以用来祭祀两仪式的存在。死亡之后再次复生的螺旋是不完全的,重复的轮回才是两仪螺旋的根本。于是我便准备了他们的尸体作为阴,他们的生活作为阳。”

月夜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臙条巴,轻轻地替他把他心中所想问了出来:“所以这一边是尸体的存放地,那一边是虚假的日常生活,这种东西,不是什么意义也没有吗?”

“我理应回答你是毫无意义的,不过……”说到这里,荒耶宗莲向紧抱着箱子跌坐在地上的少年望去。臙条巴,直视着名为荒耶宗莲的黑暗而动弹不得。

“是的,毫无意义。从最开始人类就不可能同时存在两种属性。死者与生者无法相容。在满是矛盾的这个世界中,个体是没有共通这层意义的。”荒耶宗莲用他那仿佛永远没有情绪起伏的嗓音说道,“这是单纯的实验。我想尝试一下人类能否迎来与终结不同的死。人必定会死。但是那只不过是各人被注定的死而已。所谓一个人最后的死,只有一个。死于火灾的人无论何种形式都不过是死于火灾,被家人所杀的人无论何种形式都不过是为家人所杀。第一次脱离了死的困境,但那只不过是为了迎来第二次,第三次的死所注定的方法。这种有限的死的方式,我们称之为寿命。纵然人的死的方式是注定的。但是同样的结末重复数千次的话,其螺旋也会出现误差的吧。误差哪怕是极其细微的事故也无所谓。下班途中被车轧死的这种不幸也是好的——尽管如此,现在的结果还是相同的。二百个不间断的重复,只是让我看到了人的命运无法改变这一事实而已。”

男人冷漠地扫视了一圈走廊,冷冷地下了结论:“无聊至极。”

月夜握住手杖的手攥紧了。虽然这是他已经大概推断出来的结论,但他仍然不愿意听到听到荒耶宗莲亲口说出来。他一直相信着人类的善意,也愿意相信不会有人无情恶毒到这地步,但荒耶宗莲还是成功打破了月夜心中的人类道德底线。他见过恶人,但哪怕是战争贩子或者屠杀者,也知道那些丧生在自己手里的是一个个生命。而这家伙,连对生命的基本尊重都没有。

“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还得给它们吃点好的呢,你对这些人就是这个态度?”月夜咬了咬牙,“你一次又一次重复的那些冷血的实验,就是这个才十八岁的孩子每天经历的真实啊!”

“杀了他,必须要杀了他。”月夜的心中的杀意越来越强烈,“不仅仅是为了式,也是为了我,为了我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悲悯和安心——这家伙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冷静,月夜。”苍崎橙子开口了,“我理解你的愤怒,但我需要你暂时克制一下。给我一点时间,我得和这苦瓜说点话。”

月夜点了点头,后退了一步。

荒耶宗莲也看到了月夜的动作。他看着月夜身边的人,开口了:“——好久不见了,苍崎。”

“啊啊,彼此彼此,虽然我并不想见到你就是了。”苍崎橙子耸了耸肩。她身上那件如同蜥蜴皮被茶色染透的皮革大衣,并不适合她纤细的体型。外套不像衣物,反倒洋溢着一股盔甲的感觉。她伸出修长的手指,吸了一口香烟,随后把它从双唇上取了下来。

和月夜这种靠直觉和作弊般的能力获得冠位的家伙不同,苍崎橙子是极为“正统”的冠位魔术师。她从小就修习魔术,后来又在时钟塔深造。就像那些从小学的班级第一到世界顶尖大学博士的学霸一样,苍崎橙子在魔术一途,绝对是眼光和见识都碾压众人的学霸。月夜把魔术当做工具和爱好之一,所以他看不到关于这栋建筑的更深层的东西——但苍崎橙子可以,因为魔术对于她来说,是毕生的事业。

这紧绷的空气,不是荒耶所造成。而是与他为敌,在这栋建筑物里被杀害的人的怨恨。这股连她都要被压垮的怨恨,荒耶一天又一天不断让它增加。因为数百个死,到头来还是一种死法而已。为爱情死——也就是家庭、恋人、母性、父性、养育。为憎恨死——也就是家族、恋人、朋友、前辈、他人。因各种各样的理由所造成的死。

每天都在重复,每天都更加确定结局。越来越浓厚的,死。这栋建筑就是咒文,这是为了让荒耶宗莲的意识更为坚固的祭坛。高度的魔力,还得加上牺牲生命和土地本身的力量才行。荒耶现在籍由盖起神殿,打算使用更高度的魔术。不、不是魔术。造成这种异界的神秘,已经不是魔术的领域。

苍崎橙子皱起了眉头,她在斟酌词汇。经过了一小段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后,她开口了。

“是要打开通往根源的道路吗?但是要怎么做?就算不张开魔术结界以证明自己不是魔术师,也骗不了灵长的意志。只有魔术师才能用近代技术造出结界蒙蔽事物,这栋建筑物的确可以打开道路,因为这是太极图的体现,洞一定会开启,但首先从那洞里出现的东西,会是灵长的守护者。我们既然以自我的身份存在,绝不可能胜过那玩意。”

荒耶宗莲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月夜有些惊讶的发现,荒耶宗莲居然可以说出带有情绪的话:“抑止力会这样拼命阻止人前往道路,是因为那乃是人所不能取得的力量、这种行为也是造成回归虚无的原因。人类的个体若是完成,生存的意义就会消失。但各种人类却只为了生存下去的欲望而无意识的拒绝它,所有的人类在以人类身份思考时,变成比动物还要不如。明明为了完成而生存,却为了生存而拒绝完成。人的起源,就是这种矛盾开始的。那么为什么会有到达根源的人呢?答案很简单,不是有可以到达的方法,只是有已到达之人。不论学习再多智慧,魔术毕竟是后天才能得到的东西。才能就是这么一回事,差别就在诞生时有或没有、被选上或没被选上罢了,那是从出生时就已经与根源连结的人类啊…虽然灵长已经太复杂、种类太多,距离根源也已经非常遥远,但偶尔还是会有直接从根源中诞生的人。与连结而出生的无色灵魂,那就是唯一能够到达根本的存在吧?那么我只要找出哪个就好了,为了把那个找出来,我花费了十年的岁月。”

“两仪式。”

四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荒耶宗莲的,苍崎橙子的,月夜的,和他脑海里的。

###第三百五十七章 魔术师的夙愿,普通人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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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仪式——是两仪家为了创造极致泛用性的人类,经年累月尝试籍由容器的身体而产生出的空之人。而空也就是指根源。他们没发现自己在进行多么危险的事,而创造出这个与根源相通的身体。”

“我就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我从有意识开始,就与根源连通。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那里很暗又很亮,一切都是黑色的但一切又都是白色的,仿佛承载着世间的一切却也仿佛空无一物。我清楚地知道我拥有着整个世界,但我也在意识到这点的那一瞬间失去了整个世界。我既不能用感性去感受它,也不能用理性去描述它。于是我以自己为原型创造了‘式’和‘织’这两个人格来管理身体,而我则选择了沉睡。直到——我的爱人,唤醒了我。”

“亲爱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荒耶宗莲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存在。他原本想通过获得那孩子的身体的方式去撬开根源的门,但你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小心,亲爱的。你的身上,承载了他几十年甚至是一生的执念。为了得到你,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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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两仪式。”荒耶宗莲说道,“但那已经是过去时了。苍崎,你堕落了。两仪式充其量只是个半成品,而那个成品就在你的身边。如此明显的事实,你却感觉不到了。你堕落了。”

“什么?”苍崎橙子大吃一惊,回头看向了月夜,“你说他?怎么可能!?”

“我不确定,但我愿意赌。”荒耶宗莲说道,“等我把脑髓移植过去,我就什么都知道了。我等魔术之徒毕生的追求就在眼前,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我都不会放弃。为了保险起见,我问你一句。苍崎,你打不打算协助我?”

苍崎橙子扭过头去,直视着荒耶宗莲的眼睛,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她用那琥珀色的眼眸答道:绝不。

“……是吗,真是遗憾。我对你的评价很正面,也想过要一起竞争前往根源,真要说的话,甚至能说我中意你。”

荒耶开始一步一步地靠近苍崎橙子。

“在那个学院里,只有你不属于群体。我追求魂之原型,你则追求肉体之原型。我确信,会先到达的人一定是你。”

“但是——你却放弃了。为什么?现在的你,连自己是魔术师的身份也舍弃了。舍弃你那为了某种目标而学习、而取得力量、为了拯救、为了完成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