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抚绫罗
第332章 苏诚说
次日傍晚,
潇湘某军区附近的酒楼,
柳小江按照公司提供的地址,一下飞机便乘坐计程车找到了这里,但由于司机大哥的口音比较严重,他这一路上也是随之显得沉默了不少。
不过,也好在此地距离机场不算太远,在柳小江真正开始感到煎熬之前,司机便将汽车停在了地址所示的酒楼前。
“兄弟!慢着点噻!”
“哦……”柳小江付完车钱听懂了这句话,微笑着和司机大哥点了点头,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谢谢……”
“莫斯莫斯!”司机大哥的热情果然都是相同的。
这也正是柳小江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为何总愿意乘坐计程车的主要原因,因为他很喜欢这种普通陌生人之间的人情味……
“嘿,你总算是到了。”
柳小江目送着计程车平稳驶离街道,听到声音回身看向早已等在那里的黑管,倒也没觉得黑管的到来会有多么意外。
潇湘这边毕竟属于公司华中地区管辖,黑管是华中大区负责人手下的临时工,他这种‘私兵’一起跟过来保护上司,怎么看也都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了。
“嗯,好久不见……”
柳小江看了眼黑管隐藏在衣袖中的手腕,面色还算坦然的主动走上前去,道:“任菲小姐和那位领导已经到了么?”
见此,
黑管放下了警惕,看着面前的柳小江,表情复杂的苦笑道:
“小柳真人,我虽然不知道上面为什么非要拉着她一起过来见你,也不清楚上面那些领导主动接触你的理由,但……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太过为难啊,无论上面究竟想要怎样为难你,保持冷静。”
闻言,
柳小江稍显意外的看了看黑管,没想到这位粗中有细的大汉,居然也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于是便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多想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这次过来就只是和上面的人见个面,交换一下彼此之间对待问题的看法而已,冲突……你看我像是那么容易冲动的人么?”
“那就好……”黑管顿时松了口气,拍了拍柳小江的肩膀,“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居然不顾她的想法和意见,执意要我全副武装的跟过来,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呢。”
柳小江听到这话不免眯起了眼睛,看了看前方那个几乎没什么客人的酒楼。
“上面的领导么,原来如此啊……”
“不过,这次除了我一个人之外,周围也并无其他的同事在场,应该就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毕竟他们要见的可是你这家伙,我一个人……够干什么的?”
黑管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于是便继续开口解释道:“你也别想的太多了,不管上面究竟想干什么,这次……也肯定不是什么鸿门宴。”
“呵呵……”柳小江微微颔首道:“我明白,别让领导们等的太久了,你还是赶快带我进去吧。”
“行,还好来的是你,要是肖哥那人……我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黑管伸手挠了挠后脑勺,随即带着柳小江朝酒楼门面走去。
闻言,
柳小江跟在黑管身后没再多说,只是在进入酒楼内部之前,瞟了眼附近军区所在的方向。
鸿门宴的可能性倒是不高。
但如果真的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恐怕上面的领导也就不会把会面地点,选在距离潇湘总军区这么近的位置了……
……
片刻之后,
酒楼二层的某个包厢内,
吱呀……
柳小江在黑管的示意下,伸手打开包厢的房门,迈步走入仅有二人在场的屋内。
随后,包厢的房门被黑管从外面轻轻关上。
他看了眼屋内桌前对立而坐的二人,先是和见过照片的大区负责人任菲打了个招呼,随之才转头看向另一边笑容满面、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道:
“任菲小姐,还有这位领导,让你们久等了……”
见此,
中年男子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微笑着和柳小江点了点头,并伸手指向饭桌前的座位,道:
“小江,感谢你对我们的信任,不仅一个人跋山涉水的跑过来见我们,还接受了我们把会面地址定在了军区附近……”
“这种对我们这些人的充分信任,也还真是让我们这些人觉得此次,实在是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说着,他甚至主动走了过来,将右手伸到了柳小江面前。
“我是苏诚,此次代表上面的各位领导,欢迎你这样年轻的优秀人才,加入公司和我们这边一同为世道的稳定而努力,为社会平稳发展而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柳小江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苏诚,又看了看对方伸到自己面前的右手,一时间却并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想和对方握手的意思。
“虽然这欢迎来得有些迟了,但你身上的情况毕竟很特殊,现在又在公司赵董的安排下,成了那个不安分组织的首领……希望小江你不要太过介意,因为我们也同样是有苦衷的。”
苏诚察觉柳小江所表现出的抗拒,倒也并不会因为这种事而产生多余的想法,反而微笑着收回了自己的右手,热情的拉着柳小江坐在饭桌前,然后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先吃饭吧,坐飞机坐了这么久,还刚好是晚饭的时间,小江你肯定也饿了吧,有什么咱之后再说,人是铁饭是钢啊,哪能连饭都不吃……”
说罢,他也不管柳小江是何反应,反倒自己一个人先吃了起来,看起来就好像面前桌上的那些饭菜,甚至比柳小江和其他的正事更为重要一样!
柳小江看着真就开始一心干饭的苏诚,不由得眉头微皱的看向了一旁任菲,却发现任菲对此完全就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而且,察觉到柳小江的视线,任菲也是朝柳小江微笑着耸了耸肩,根本就没有想要站在公司的角度上,给予柳小江这个‘自己人’某些提醒的意思。
注意到这点,
柳小江免不了多看了任菲几眼,终于明白了之前在碧游村的时候,王震球为何会说任菲这个华中的负责人,相较于其他大区负责人有些不太一样了。
公司各大区的负责人,在公司都是除了董事之外,拥有最高级别权限的职位。
甚至还可能会在某些情况下,变成除了唯一的赵方旭之外,手中‘权限’与‘力量’最多的公司高层。
这也正是为什么,公司在面临大事开会商讨决定该如何行动的时候,各大区负责人同样也有举手投票权的主要原因之一。
此外,
如果说临时工是各大区负责人手里的‘私兵’,那么各大区负责人便是赵方旭个人的‘亲信’。
因为公司各大区的负责人,几乎也都和当年的徐爷一样,都是他赵方旭曾经亲力亲为一手推举出来的,那个时候……公司内部甚至都不存在其他董事职位!
然而,
这个任菲明显不一样,起码在今天这件事情上,她此刻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压根一点也不像是赵方旭亲信还有的态度。
毕竟,赵方旭对于上面要见柳小江的事,本就持有着并不赞同但也不会明确反对的态度,而且在这种不反对的态度之前……首先便是并不赞同!
这任菲如果是站在公司一边,同样是属于赵方旭亲信的大区负责人,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无视柳小江的‘疑惑’?
黑管方才所说的那些话……
什么上面偏要拉着任菲一起过来见自己?
什么上面无视了任菲的想法和意见,命令黑管全副武装的一起跟着过来护卫?
这些或许黑管并没有说谎,他所了解到的情况确实如此,但这任菲当下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显然说明了此二人之间……必定有人表里不一。
想到这里,
柳小江眯起眼睛看向任菲,明显是认为这女人表里不一的可能性更大,甚至还可能有利用黑管来误导自己想法的嫌疑。
不过也是,开国元勋的后代,这家世背景做个大区负责人也是屈就了,除非她是有目的性的承担了这个大区负责人职务……
这时,
苏诚放下手中的碗筷,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拭着嘴边的油污,微笑道:
“小江,不用这么看小菲,你猜的一点没错,她确实并不是站在公司那边的人,也不是他赵方旭赵董身边的亲信,之所以接下这个大区负责人的职务,也不过是我们用‘责任’来逼迫的结果。”
“她是我们安排在公司内部,负责监督公司是否有按照规矩办事的人……”
“呵呵,这事儿说起来也是挺丢脸的,上面那些领导本想用阳谋,让赵方旭把小菲留在身边进行监督,结果他赵董却根本就不会吃这一套,反而给了小菲更大的权限,把她从自己的身边支开了。”
“他这么一搞,难做的反而是上面了,你说上面是放弃到手的更大权限,让小菲继续跟在赵方旭的身边监督好,还是让她作为公司华中大区的负责人,利用手头的权限去盯着异人圈里的风吹草动?”
“……”柳小江还是没有说话,但由于对方说中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却也还是忍不住缓缓皱起了眉头。
“其实要我说……”苏诚继续微笑着说道。
“赵方旭是没必要盯着的,因为这老先生的想法从来都没变过,在他心里压根没有比世道安稳更重要的事了,尽管为人让上面的那些领导有些看不懂,还总是会做出一些出乎预料之外的事情。”
“但,赵董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也是个愿为世道安稳放下一切的人,哪怕是他和徐爷当年的手足之情……”
听到这话,
柳小江脑中瞬间闪过冯宝宝的身影,看着在座那个名为苏诚的中年男子,终于开口说道:
“苏先生,您到底想要说什么,赵董和徐爷的手足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之前我也觉得没有……”苏诚看着终于开口的柳小江,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意外,摇头无奈道:
“不过现在,我倒是也开始觉得有关系了。”
“你以为是你以为,我的事是我的事。”柳小江面色平静的说道。
“苏先生,如果您找我过来,只是想替上面表示欢迎,以及说这些有的没的……您应该知道全性掌门的身上会有多少事儿吧?”
“何况,王家被灭门的事实在圈内已经人尽皆知了,说是人心惶惶可能也有些太过了,但要说王家灭门不会引起任何声响,也未尝不是一种天真到极点的愚蠢想法。”
“好,那咱们就来谈谈小江你的事……”苏诚略微沉默了片刻,随之再次微笑着看向柳小江。
“你和赵董所说的那个计划,上面的领导也都通过赵董知道了详细,即便这计划的风险很大,也需要负责执行计划的人,拥有那种超乎想象的个体实力,但王家的事儿……也已经给出了证明。”
“你有这个实力做到,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全性就会被彻底掌握在手中,算是从根本解决了明面上大多数的不稳定因素。”
“不过……”
话说至此,苏诚收起了脸上的微笑,面色认真地直视着柳小江的双眼,道:
“我很好奇啊,不……不只是我而已,上面那位领导中的领导,也很好奇你这个年轻人……”
“你为什么在小小年纪,就能有堪比圣人的想法,还愿意将这想法付之于行动,最后所需要的……也不过是规则内所允许的逍遥自在。”
“小江啊……”
“我和领导们不是不相信世上,偶尔会出现你这种深明大义的人,但你的来历不明,除了加入公司之后的事,我们对你一概不知……你应该能理解我们的小心翼翼吧?”
“毕竟,这社会的安定来之不易,甚至是用无数鲜血堆砌而成,我们任何人……都不能对不起前人的付出与牺牲!”
第333章 寄人篱下
哒……哒……哒……
柳小江一边听着苏诚那些激昂慷慨的话,一边靠在位子上用自己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他并不会因为这些话而感到丝毫的激动,只是在略微思考过后,抬眼看向了对面的苏诚,道:
“苏先生,说到底也还是认为我这个人不好掌控,所以才会有了今天的这次会面……”
“不过,既然来了,也就说明我愿意在某些事情上做出妥协,您完全没必要拿这些话来给上面的人找理由……”
“所以,把话直说就好,您和上面的那些领导,到底怎样才会觉得我这人,是个能被掌控与利用的合格工具?”
“小江,你说这话可就有点过了。”苏诚对此摇头叹息道。
“上面的领导们从未将任何人视作工具,不只是公司层面的那些个高层董事,哪怕是公司内部最基层的普通员工,也都是一个个活生生有思想的同志啊……”
“但只要他们敢于成为不稳定因素,敢于去破坏普通人圈子里的正常生活,你们就会毫不留情地抹去这些鲜活的生命。”柳小江道。
“异人拥有远超普通人的个体能力,甚至是那些先天异人,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就有常人所不及的力量,这对世上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无疑就是一种先天存在上的不公平。”
“但,异人的数量太少,他们所拥有的力量,也比不上普通人压倒性的数量……”
“而且,近百年间随着发展的脚步加快,还从中出现了一种名为‘科学’的外力,彻底抹除了异人对普通人群体造成致命威胁的可能。”
“苏先生,这世道一直都是以普通人为主导的世道,哪怕是在古时……哪怕在是多少年前的那种乱世,这种事实也一直都不曾发生过丝毫变化,反而还出现过普通人对异人大肆屠杀的历史。”
“异人就是普通人社会中的定时炸弹,他们存在即是一种社会上的不稳定因素……”
“现如今,上面的那些领导,或许是出于人道主义的考量,又或许是基于其他什么别的理由,并没有想着对异人群体赶尽杀绝,只是想着对异人进行集中的管理与掌控……我觉得这就很不错。”
“毕竟,就算是社会的主导,那些作为世道‘主体’的普通人,也一样都得活在相对合理的规矩之下,异人……也不该觉得自己比普通人更加高贵。”
闻言,
苏诚眼神极为惊讶的看着柳小江,道:“这就是你对异人的看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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