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恋雪月
后殿之中,赵国太后倡姬也与郭开商量着这件事情,至于赵王迁,他受到了惊吓,需要大姐姐温暖的怀抱去抚慰受伤的心灵,好在王宫内并不缺乏这些。
郭开一脸无奈,对着倡姬解释了起来:“太后,此事便是栎阳侯给我指明的一条生路,赵国现在真的没希望了,能用的军队也不多了,与秦国谈判的资格都没有,哎,臣也是没办法啊!”
他难道想投降秦国?
这不是没办法嘛,可怜他才权倾朝野几个月,难受。
“你去问他要个准信,他若是能保证本宫与迁儿后半生无忧,此事便依他。”
倡姬犹豫了一下,对着郭开说道。
身为一个倡女,她是没什么原则的,当初和赵王偃好也只是为了荣华富贵,如今自然不愿与赵国一同殉国,她从小到大就没有得到过赵国的照顾,荣华富贵都是靠自己得来的,背叛起来自然也没什么压力。
至于感情,感情能当饭吃吗?
在这方面,倡姬与田蜜属于一个类型的女人,她们目的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最大的价值在何处。
“诺!”
郭开拱手应道。
……
……
邯郸城下,二十万秦军已经将这座王城围困了,其余军队也是陆续向着其他城池而去,占领赵国全境只是时间的问题,只要拿下眼前这座王城,赵国便彻底没了。
对此,秦国并未直接强攻,而是选择劝降,七国的王城一般都是最坚固的,其内粮草充足,可以是坚持数月,可以打持久战。
强攻损失太大,劝降方为上策。
军帐内。
洛言正陪着王翦下棋。
王翦试探性地说道:“可不能一直这般干耗下去,再有三日,若是城内依旧没有动静,便只能强攻了。”
“应该要不了那么久。”
洛言轻笑道。
王翦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待拿下邯郸,再攻破武城,赵国便成了历史。”
话音落下,王翦缓缓落下一枚黑子,瞬间杀气腾腾,眼中也是流露出一抹精光,有几分难以克制的激动,毕竟灭亡赵国是秦国很多将军的夙愿,如今这块最难啃的骨头终于要被啃下了,岂能不喜。
“那便尽快吧,拿下赵国之后,大王会亲自来一趟。”
洛言轻笑道。
王翦闻言,也是点了点头,比起韩国,赵国对于秦国而言确实有其他的意义。
一个是踏脚石,一个却是真正的挡路石。
自此,秦国足以一窥天下,再无阻碍,上可取燕齐国,下可伐楚魏。
“启禀将军,栎阳侯,赵国使臣求见。”
就在此时,营帐外传来了王离的声音。
洛言准备落子的动作顿了顿,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看着王翦,道:“看来这盘棋只能改日了。”
“何时何地皆可,只要栎阳侯有兴致。”
王翦轻抚胡须,双目流露出一抹精光,笑道。
“好。”
洛言与王翦起身,向着营帐外走去,片刻时间,赵国使臣便是上门,对方是郭开手下的一名官员,其来就是为了转交信件,洛言打开扫了一眼便是点头应下了此事,转身便是修书一封,给了倡姬和那位赵王迁承诺,自然,也不会忘了他的好大哥郭开。
若无郭开,此事绝对不会这般顺利。
翌日。
赵王迁头戴白巾,赤裸上半身,举着赵国王印与文书,在赵国百官的簇拥下,正式向秦国纳地效玺,虽不是投降,却比投降更加耻辱,王都内赵人激愤不满,当日引起了诸多骚乱。
可惜面对二十万秦军,普通民众再不甘又能如何,关键是赵国的男丁并不多。
死伤了近千人,此事便被压下了。
三日后。
赵国的王印和文书便是抵达了秦国咸阳。
第七百九十五章 老霸道了
不到十天的时间里,秦赵之战便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了帷幕,惊呆了诸国。
毕竟十天之前,李牧还率领着赵军与秦国打的难解难分,一看就是还能坚持个把月的状态,谁也没想到赵国竟然败的这般快,这么猛,宛如雪崩一般,挡也不挡不住,甚至连王都都丢了,赵王迁更是直接对秦国纳地效玺,走了和韩国一样的老路。
谁也没想到赵王迁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一举动直接引得诸多赵人目眦欲裂,尤其是那些与秦国有仇的赵人,当真是应了那句话:臣等欲死战,大王何故先降!
赵王迁这一举措直接令得民心彻底散尽了,他若是与秦国死磕,宁死不降,也赵人的骨头,绝对会与秦国实战不休,可他偏偏降了,连一国大王都不在意赵国的得失,下面的那些人该如何看待赵国。
……
魏国,大梁。
龙阳君也是得知了这个消息,愣了片刻,俊美无双的面容便是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道:“赵丹倒是有两个好子孙。”
赵丹便是赵王偃的父亲,赵孝成王,当年长平之战便是在他手中进行的,用赵括替代廉颇也是他决定的,导致了赵国走向了衰败,而其子孙更是比他还猛,直接废了赵国最后一口气。
“李牧如何了?”
龙阳君扫了一眼对面正襟危坐的魏灵枢,询问道。
魏灵枢身为魏国六公子,自然知道不少事情,龙阳君最近想知道什么消息,尽数从他口中得知,至于秦赵两国的战事,他上次已经说过了,可惜魏王增并未有这个魄力与秦国一战,助赵国夺回武关,现如今他自然更不愿说些什么。
“失踪了,有可能是死了。”
魏灵枢的面色凝重了几分,沉声说道。
要知道李牧可是剑道宗师,当世能杀了他的人极少,除非在战场上被人围杀了,但以他的实力要跑也是能够做到的。
当然,李牧要是心存死志,那另说。
龙阳君摇了摇头,轻叹道:“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抗衡。”
他有些惋惜李牧,此人有大才,兵家阵法宗师级的人物,可惜。
“老师,魏国当如何?”
魏灵枢抿了抿嘴唇,询问道。
龙阳君沉吟了片刻,说道:“赵国被灭,燕齐与秦国交好,若不出意外,秦国下一个目标便是魏国,若能说服齐楚出兵,尚有可能一战,若说服不了,便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还能如何,唇亡齿寒,赵国被灭,魏国只能挡上去,再无一丝一毫的退路。
“恩!”
魏灵枢重重的点了点头。
龙阳君看着魏灵枢,沉吟了片刻,道:“想好了吗?不走了,你的时间不多了。”
“能走哪去?总不能去秦国吧,这要是秦国日后真灭了魏国,我这个魏国的六公子岂不尴尬?”
魏灵枢苦笑了一声,说道。
隐姓埋名倒是可以,可这又不是他的性格。
身为一国公子,他也没辙。
龙阳君轻声地说道:“你可以再考虑一段时日,秦想要彻底灭了赵国还需要一段时日。”
灭了赵国容易,可要灭了赵人的骨头,这很难。
白起当年杀的太狠了。
这是秦国最大的隐患,一个永远无法根除的隐患,整整四十万赵人,十岁以上到五十岁以下被屠戮大半,现存的赵人,哪一个与秦国没有血仇,若只是战死在战场上尚且好说,可是投降之后被坑杀……那都是冤魂。
魏灵枢心思沉重的点了点头。
……
赵国,武城。
随着赵王迁纳地效玺,宣布投降之后,武城便彻底沦为孤城,十数万秦军前后夹击,包围此处重城,攻破他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秦军不愿在这座城上浪费太多的力气,想要劝降,可却被拒绝。
王离冷哼一声:“负隅顽抗!”
旋即便是带人强攻,弩箭破空声以及火药爆炸的声音不绝于耳,城墙上成片成片的漆黑以及下方无数不成型的尸体,显露了战争的残酷。
洛言站在王翦身侧,看着远处被攻打的城池,默然不语,赵人确实顽强,这段时日,赵国人给他的印象也是极为深刻,不同于以前入赵之时的目光,如今的他们目光更加死寂且仇恨。
“给城内赵国守城的将领传一封书信,告诉他们李牧之死的真相,他们若是愿意投降,秦军可以将郭开交给他们处置。”
洛言沉吟了片刻,对着身旁的王翦建议道。
用郭开来换取这座难搞的重城,减少双方的伤亡,这笔买卖还是很值得的。
如此一来,郭开也算为大秦鞠躬尽瘁了。
王翦闻言,目光忍不住闪烁了一下,扫了一眼身旁人畜无害的洛言,心中突然觉得郭开这厮有些可悲,沉吟了片刻,便是抬手叫来偏将,让他按照洛言说的去做。
郭开此人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价值最大化,也算不错。
何况,王翦对郭开本就没什么好感。
很快攻城战停了下来。
一封信件被射到了城内,气氛顿时凝固了下来。
李牧治军有方,爱护部属,在边防与官兵共同生活、战斗多年,颇得士心,大家可以算得上是兄弟,所有的士卒都是真心爱戴拥护李牧,甚至正如赵王偃担心的那般,他们只认李牧,不识赵王偃。
此刻,驻守武城的将领也是北方的将领,跟随李牧多年,突闻噩耗,整个人都傻了。
李牧竟然被郭开坑杀了。
难怪秦军如此轻易的突破了将军驻守的壁垒,难怪赵国这么快就灭亡了。
在秦军的注视下,城门缓缓打开了,剩余的残兵士卒陆续走出,整座武城内可战的士卒已经不足三万了,甚至其中有不少还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们的目光有些冰冷,不似少年人该有的目光,令人心畏。
因为那双眼睛没了少年人的光彩,有的只是冷漠和死寂,漠视生命的眼神,此处的生命也包括自己。
乱世人不如狗……洛言看着这些人的目光,心中轻叹了一声。
“郭开在何处?”
为首一名断臂男子握着一柄长刀,冷冷的盯着王翦等人,毫无畏惧,沉声说道。
若是秦军欺骗了他们,他们不介意鱼死网破,反正他们也没什么可以输的了,城内的粮食早就吃尽了,他们败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唯一支撑的他们的是李牧的援军,现在得知李牧死了,他们也没必要坚持了。
很快,被布条封住嘴巴的郭开被人抬了出来,满脸惊恐的看着四周。
他不解,他迷茫,直至看到洛言,顿时眼睛睁大,求助般的看着洛言,可惜洛言却没有理会他,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他就这般被扔给了这伙赵人。
没有质问,没有询问缘由,为首断臂的男子用刀将郭开的脑袋剁了下来,他认的郭开,临死之前,杀了郭开也算为将军报仇了,随后目光看向了黑压压一片的秦军,突然低吼一声:“兄弟们,怕死吗?”
“不怕!”
身后不到三万的残兵怒吼一声。
“赵人不会投降的,尤其是对你们秦国!”
断臂男子咧嘴一笑,缓缓的抬起了手中染血的刀。
王翦顿时眉头紧锁,看着他们。
洛言也是心中一紧,随后明白了他们要做什么,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他们却是握紧手中刀兵,在断臂男子的带领下,没有一丝犹豫的向着数倍于他们的秦军发动了冲锋。
王离蒙恬等人尽数沉默了,没有说话,迎接他们的是一轮轮的弩箭。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而是当方面的屠杀。
洛言闭上了眼睛,骑着马向着远处走去,他从来不喜欢战场,太特么令人压抑了。
一场无情的屠杀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最终杀了大半,俘虏了数百人,那数百人体型瘦弱,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被冲锋的士卒护在身后,最终被秦军俘虏了。
赵国最后一座城池就此落下帷幕。
……
远处的悬崖上,一名身着灰黑色长袍的身影站在此处,随着狂风席卷而过,帽子缓缓垂落,露出了燕丹的面面容,在其身后,机关兽朱雀以及数名墨家弟子候着,目睹着这场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