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洛
保罗真诚的留下了一句劝说，虽然他自己也不觉得那两人能听进去，之后，他便开车离开了这里。
这是无可奈何的行为，弑神者战斗起来从来不会顾忌其他人，就算是圣骑士，在两名弑神者的决斗中，也有受到波及把性命丢掉的风险。
毕竟，这两名弑神者都是新生的弑神者，在弑神之后，从来没有和第二个不顺从之神以及同样的弑神者战斗过，他们打起来的话，第一次有发挥出全力的战斗，很难想象他们能收住手。
“保罗大人，我有事情想要汇报。”
赤铜黑十字本部大楼，保罗从电梯走出，前方的大厅里面，似乎有些焦急的莉莉娅娜迎了上来。
“有什么事吗？莉莉。”
保罗揉了揉眉头，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柔和。
“爷爷告诉我，侯爵阁下需要召集我们魔女和巫女。”
莉莉娅娜严肃的说道。
“侯爵阁下……沃班侯爵？”
保罗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是昨天的事情了，那位大人最近似乎需要几十个巫女的样子，爷爷让我过去一趟，因为萨尔巴特雷卿的原因，我没有来得及告诉狄奥大哥。”
莉莉娅娜的面上流露出几分困惑和几分疑虑，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是狄奥多里克的臣子，但是沃班侯爵也是弑神者，还是几百年前就弑神的老牌弑神者，那位大人的要求，以她的身份很难拒绝。
“我记得你的爷爷是沃班侯爵的信奉者……”
保罗苦恼的皱起眉头，意大利的骑士王狄奥多里克现在估计已经和意大利的第二位弑神者打起来了，就算是弑神者和不顺从之神也别想阻止他们，顶多把战场的规模扩大。
等到战斗结束，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无论胜败，都不会有人完好，就算是全盛状态，也不一定是老牌弑神者沃班侯爵的对手。
暂且还不知道沃班侯爵为什么需要魔女和巫女，再加上老葛兰尼查尔那边的关系，轻易推辞并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是侯爵的要求，那你就去一趟吧，如果发生了意外，立刻通知我。”
保罗想了又想，拍了拍莉莉娅娜的肩膀，眼中蕴藏着担忧的神色。
“是，保罗大人。”
莉莉娅娜认真的答道。
米兰的郊外，远离城市的山脉后方，初夏的清风从充满绿色和起伏的丘陵吹拂而过，草原犹如绿色的海洋，发出沙沙的轻柔声音，美丽的景色若非过于偏僻，旅游者绝不会稀少。
然而，这样的美景马上就要遭到破坏了。
“真开心，我能感觉到，你也很开心吧？从来没有遇到过敌人，第一次遇到能放开手脚的对手，你装成不开心，压制住战斗的欲望，其实是因为骑士的礼仪那种没什么用处的东西。”
萨尔巴特雷愉快的笑着，从剑盒里面拿出了剑。
刀身长度为八十公分左右，是把有着双面刀刃、做工扎实的剑，不过和赤铜黑十字的骑士们使用的魔剑比较起来的话，就会给人等级相差很大的感觉，是件就算外行人也看得出的粗糙量产装备感。
“口才不好的我不太能用话语求爱，所以现在就让你用身体来体会，我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狄奥多里克，我对你发誓，我一定会让你的内心燃起火焰，丢掉一切烦恼，全力以赴和我一决胜负的！”
“我虽然是英国人，但是我拒绝同性。”
狄奥多里克的身心也变得愉快，他没有在意萨尔巴特雷那句骑士礼仪没用的话，反而和萨尔巴特雷说起俏皮话。
“那个啊，怎么都好，嗯，接下来就让我来满足你吧，你也要满足我哦。”
萨尔巴特雷笑着说出容易误解的话，他举起了那柄看不出长处的铁剑，眼睛微微眯起，浑身都非常放松的样子，却毫无理由地可怕。
狄奥多里克拔出了精致的魔剑，认真的注视着萨尔巴特雷。
毫无疑问，萨尔巴特雷的剑术不在他之下。
萨尔巴特雷的手腕跟剑都如同海市唇楼般晃动，最后消失了，狄奥多里克在成为了弑神者以后，依靠荒唐无比的集中力得到了能够看穿各种各样猛速的动态视力发挥不了效果，那不是单纯的速度，而是以技巧造成的障眼法。
剑消失了——不，在看起来像是消失了的瞬间，狄奥多里克将魔剑向前刺出，清脆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响起，剑出现了，狄奥多里克刺出的剑尖抵住了铁剑的剑刃，一个小小的豁口出现在那里，本就粗糙的铁剑更像劣质品了。
“哈哈哈！真是厉害，要是第一次见到我的剑就想接下来、那种持续练剑三十年的大叔也会被一刀两断，不过果然对你行不通，这样才算得上是我的同类喔！”
明明第一招就被破解，萨尔巴特雷却还是露出开朗的笑容。
狄奥多里克收回魔剑，他注意到萨尔巴特雷笑着的瞳孔里隐藏的一个阴影，这正是这个金发的美男子并非单纯又乐天的笨蛋的最好证据。
“无论修行几十年，有多少才能都好，弱小的人大致上都还是很弱小，天生就强大的生物，就算不特意去学习什么都会强大，没错，就是要与这样强大的敌人战斗才称得上是锻练！”
这样傲慢的话狄奥多里克没有附和，他将魔剑举在身前，平静的说道：“你的剑很差。”
“随便买来的，不过没关系，我能创造出更好的剑。我的权能，还没有名字，不过很方便哦。——我在这起誓，我，不允许我切不断的东西存在。”
萨尔巴特雷静静低语，同时可怕的咒力从他的右腕上爆发出来，那没有被遮住的右腕变成了银色，光辉闪耀的白银，犹如白银素材的雕像。
“这把剑是能砍断、切开地上一切事物的无敌之刃！狄奥多里克，这就是我的权能！”
并非只是宣言，还是操纵咒力的言灵。萨尔巴特雷使用自己的权能，将普通的铁剑变成了无物不可斩杀的魔剑。
“真有趣，我也有方便的权能——强敌当前，无畏不惧！果敢忠义，无愧本心！耿正直言，宁死不诳！保护弱者，无怪天理！我向剑起誓，它将永远锋利。除非它的主人低头，它将永不折断。”
庞大的咒力缠绕住了狄奥多里克手中的魔剑，这柄精致的魔剑化作带来胜利的圣剑，闪耀着璀璨的金色光芒。
“哈哈哈哈，兄弟，我们真的好像啊，你的权能也是制造魔剑吗？”
萨尔巴特雷愉快的大笑，他真的很高兴，狄奥多里克和他是同样的类型，挥舞着魔剑，施展出剑术，从正面互砍，没有比狄奥多里克更让他喜欢的对手了。
萨尔巴特雷迅速接近狄奥多里克，步法轻盈无比。
就像是仙人踏云一样，用着轻快又玄妙的步法逼近，施展出宛如海市蜃楼一般的剑术。
使用了权能之后，狄奥多里克的全方面能力都大幅度上升，虽然还是看不清萨尔巴特雷的剑，但是剑刃划过的痕迹他能看得清清楚楚，萨尔巴特雷使用的是技巧和速度完美搭配的神速剑术。
狄奥多里克使用的剑术更加正规，横斩竖劈，直刺斜斩，没有什么特别的招数，只有堂堂皇皇的大势，充分的体现了他作为一名骑士的气质。
一方将剑击出，一方以剑防御。
一方用剑突刺而来，一方就以剑将其弹开超越对方。
剑与剑之间多次发生相互碰撞、弹飞、火花四溅、互争上下风。
刚与柔，柔与刚，两人的剑术不断在刚柔快慢之间变换，将一身技艺发挥的淋漓尽致。
渐渐的，萨尔巴特雷的气息发生了变化，他的招数似乎没有那么连贯。但是，挥出的剑却更加危险。
“无招胜有招的无想境界？”
狄奥多里克意识到了萨尔巴特雷的处境，他在战斗中得到了他想要的。
正因为是『无』，才能产生出无限的变化，用变幻自在形容还是不够，即简朴又变幻无穷，就像是互为阴阳，矛盾的两个要素浑然天成地融为一体。
然后只需要无心，无念无想。毫无任何念头，什么都不必去想，自然挥出的每一击都是那么完美。
不止是剑术，同样是武艺的最高境界。
第十三章召唤仪式
横砍、横砍。从左右、斜上方、斜下方、正上方、正下方，由全部的角度使出斩击，偶尔再直接将刀锋一直线地刺击。
没有一瞬的停顿，毫无间断的连续攻击就犹如钢铁的疾风!
连思考都不需要，身体自然而然的挥出凌厉的斩击，狄奥多里克以相应的招数回击，仿佛不需要收力转折，在两柄剑的剑刃即将碰撞的那一瞬间，犹如微风拂过，萨尔巴特雷的斩击轻柔的变化了角度和力度，剑刃从狄奥多里克的身前划过，切掉了一片白色的布料。
萨尔巴特雷的剑就像是一阵风，无孔不入的风，看似简朴的斩击可以展现出无穷无尽的变化，从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挥向敌人。
天下间，单凭剑术，能和萨尔巴特雷比拟的不到两位数，只有保罗、圣拉菲尔、罗濠那样沉浸在剑术几十年的奇才，才能领悟无想的境界。
但是，今天这样的人又多了一个。
狄奥多里克挥出的剑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的剑变成了光，无处不在的光，无论萨尔巴特雷的招数如何变化，都会在尽头发现剑刃的阻拦。
刹那间，两人的剑产生了上千次细微的变化，从角度到高度，从力度到速度，细微到无法察觉，局外人就算具备看清两人动作的动态视力，也分辨不出两人挥出的剑从头到尾有什么变化。
浑然天成的无想之剑，在受伤之后，狄奥多里克同样领悟了。
同为弑神者的两名剑术达人，虽然是敌人，也是互相成全的关系。他们都是顶级的天才，无敌的战士，从未遇到过对手的他们，一旦打响战斗，会以光的速度汲取经验，迅速的成长起来。
当然了，就算是突破了原有的境界，也不代表他们一定能胜过其他不通武艺的弑神者。
弑神者都是怪物，他们全部是可怕的凶兽，野性的本能让他们比任何人都擅长战斗，只是方式不同罢了，想要稳胜一名弑神者，至少要有百万倍以上的战斗力差距，就像弑神之前的人类和不顺从之神之间的差距。
战斗还在持续，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分出胜负呢？
狄奥多里克不知道，萨尔巴特雷也不知道，他们一心只有挥出手中的剑，在这样的时刻，只需要心无旁骛的挥剑就足够了。
“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的协助。”
位于德国北部的波德平原。
扣除一部分都市近郊的地域，这里是片有着美丽原野的土地，望着雄伟的厄尔士山脉山脚下的平原，一眼所见的地方都是辽阔的原野和起伏绵延的沃土。
一座粗糙的石头祭坛搭建在没有起伏的平地，庞然大物的尸体堆在祭坛上面，有角的双翅神兽，是相当高级的龙种，作为神兽已经达到了接近神灵分身的程度，就算是保罗那样的圣骑士，也要带着必死的觉悟才会和这样的龙种战斗。
只不过，这种强大的生物，现在已经是一具无法动弹的尸体，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坚硬的鳞片被洞穿，猩红的血液从伤口流出，将灰色的祭坛染成红色。
一大块黄金放在龙种的怀里，看起来就像是恶龙为了守护自己的宝藏被勇者杀死一样。
当然，事实完全相反，杀死恶龙的是世界上最残暴的魔王，黄金和恶龙的地位是一样的，都是魔王拿来召唤不顺从之神的祭品。
祭坛的四周汇聚着来自欧洲各地的高资质魔女，莉莉娅娜也在其中，她看着旁边十几名或是成熟或是嫩稚的魔女们，向来严肃的脸上闪过不安的神情。
几十名披着长袍的祭司安静的站在一侧，不同于散发出骚乱气氛的魔女们，祭司们的氛围非常沉稳，但是隐隐透露出让人难以忍受的疯狂。
站在祭坛的正前方，向魔女们说出话语的人，是一个老年绅士。
宽广的额头、深深地下陷的眼窝、脸色显得非常苍白，任谁看到都会以为他应该是在某间大学里担任教授。
而且他那头银色头发也梳理地十分整齐，就连胡子也刮得非常干净。
然而，他的名字却是萨夏·德扬史塔尔·沃班。
最古老的魔王，沃班侯爵。
被称呼为沃班侯爵的他，绝不是因为拥有高贵的出身与家世。
大约在十八世纪的前半，他出生在现代被称为匈牙利的附近，出生后不久就成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儿，穷到想每天吃一个面包果腹都很困难，一个辗转在各地流浪地生活了十多年的少年，在某一天，成功杀死神成为弑神者。
弑神者是能将杀掉的神所拥有的权能，归为自己所有的人，是个被魔术师称呼为王，并且被畏惧着的存在。
但是，那时候他还不是侯爵。
从那之后过了几年，他去袭击邻近地方领主的侯爵居城，篡夺对方的地位以及土地，结果没过多久就厌倦这个称号因而舍弃，但已经变成他现在的称号——也就是沃班侯爵这个名称的由来。
而且沃班这个姓氏，是因为他那独特却一点也不好笑的幽默感而诞生的姓氏。
他知道了被自己亲手赶下台的前侯爵饲养的猛犬名字叫沃班，因此自己的姓氏也决定为沃班，于是让前侯爵成为了自己的亲属——也就是说，现在他们就等于要臣服于以前自己所饲养过的狗，并且做为他的奴隶这种感觉。
魔女们仰望这位巴尔干半岛的弑神者，她们的眼中蕴含着畏惧。
欧洲的沃班，亚洲的罗濠，全世界公认最残暴的两位魔王，没有人能在见到他们的时候心情平静。
“我找到了召唤不顺从之神的大咒术仪式，要让这个秘术成功，需要三把钥匙。拥有极为出色巫力的魔女或巫女、对神的降临有着近乎疯狂请愿般的祭司，还有就是为了成为召唤过来的神之肉体的神话，地上的国度和人们广泛流传的故事。还有血肉祭品、星座的排列、地脉的流动等等。”
沃班侯爵的声音非常清晰且富有知性，就像是在探讨深奥的学术问题。
事实上，在神秘侧，没有比召唤不顺从之神更加深奥的学术问题了。
什么？你说杀死不顺从之神？
那已经算不上学术问题了，没有弑神者的事迹具备模仿性，那是独属于他们的奇迹，奇迹要怎么探讨呢？
从欧洲各地被征召过来的魔女们露出了恐慌的神情，身为优秀的魔女，没有谁比她们更明白不顺从之神的可怕，如果有比不顺从之神更可怕的存在，那就只能是弑神者和不顺从之神的厮杀了。
年龄较小的魔女和巫女忍不住捂着脸抽泣起来，只有成年的女人和莉莉娅娜还能保持冷静，莉莉娅娜小声安慰着身边的女孩，同时也按捺自己那变得急躁的内心。
“其他的工作都已经由我完成了，负责将不顺从之神召唤出来的任务由你们来完成，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沃班的从容和现场的氛围格格不入，恐惧是凡人的，快乐是魔王的，凡人无法理解魔王，魔王有不屑理解凡人。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调整，仪式正式开始了。
祭司们以狂热的态度向天上的众神祈祷，狰狞的表情显得有些可怕，和最初的沉稳完全不同，魔女和巫女们胆战心惊的念诵着引导地脉的咒文，身为地母神的后裔，这样的工作也只有她们能办到。
渐渐的，仪式引导磅礴的精气从天外的星辰和脚下的大地涌来，汇聚在祭坛的力量将龙蛇和黄金的气息扩散，龙蛇的血脉和莱茵的黄金发挥出信标的作用，吸引着不死神域的天神。
这并不是简单的工作，不同于只需要向天神祈祷的祭司们，魔女们肩负着引导地脉流动的艰巨任务。
还未成年的几名魔女实在撑不住这样的仪式，忍不住停止了咒术，希望得到休息的时间。
但是，在她们停止的那一刻，全部变成了白色雕像，她们都是被邪眼的权能化为了盐的结晶。
“不允许停止，任何会导致仪式失败的事情，都不允许发生。”
沃班那双绿宝石颜色的邪眼，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又有几个受到惊吓停下来的巫女变成了盐的雕像。
丝毫看不出方才的从容和知性，沃班侯爵就是这样反复无常的个性。
不，应该说对于沃班这样的弑神者而言，不违背意愿的话，就算在言语和行为上冒犯了他也无所谓，就像没人会在意蚂蚁的挑衅，但是，如果违背了沃班的意愿，虽然没兴趣和蚂蚁玩闹，他也不会介意把蚂蚁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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