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你们几个，进来。”
深吸一口气，孙老板招呼了几个保镖过来，随后打开了写字台下的保险柜子。
而被藏在柜子里的，则是几杆还带着机油气味的，冲锋枪。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一边说着，孙老板一边将冲锋枪递给了这些心腹保镖们。
“去，做掉他们俩，尸体扔给警方。”
一百四十二章 江湖旧事
郊区的独门小院中，矮胖和尚拎了桶水，走到了山口玄钢的面前，当头泼下。
“啊！啊——”
被绑在椅子上的山口玄钢脸上已经没了血色，整个人早已晕厥过去。此刻被冷水浇醒，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大喊大叫，寻求救援。
但无论山口玄钢怎么叫喊，院外都没有任何回应。
“不用喊了，附近没有人住。”
空桶扔到一边，矮胖和尚也拎了把椅子，一屁股坐在山口玄钢对面。
“按理来说，我应该接着拷打你直到你说出来，但是按辈分来说你是我师侄，更何况你能坚持到现在都没说姓刘的在哪，也算是条汉子……”
“……”
山口玄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虽然被人敬佩的感觉很爽，但这件事对他来说属实是无妄之灾——眼前这矮胖和尚非得让他说出什么姓刘的老头在哪，可他根本不认识什么叫刘援朝的人。
真要找人，好歹也找本地人啊，抓着他一个日本人往死里问算怎么回事？
“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
再一次确认挣脱不了绑绳之后，山口玄钢决定试试看能不能先稳住这矮胖和尚。
“那个刘援朝……”
“没大没小，那是你师父！”
“好好好，我师父。”
山口玄钢噎了下，只得先认下这个便宜师父。
“能不能问一下，你跟我师父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你师父什么都没跟你说。”
瞥了山口玄钢一眼，矮胖和尚嗤笑一声。
“欺师灭祖的东西……也好。既然他不跟你说，那我来告诉你，我们这一脉到底是怎么来的。”
倒了杯茶水，矮胖和尚开始说起了当年的故事。
想当初满清入关，大军横行滥杀无辜，在南明主力几次溃败之后，残存的汉人只得潜伏于民间，效仿太祖皇帝朱元璋当年，隐匿于各种结社和教门之中暂求自保，以更加隐秘的方式来反抗清廷。
清水教，白莲道，天理教，天地会，洪门……各种教派都曾经举起反清复明的大旗，但参与的人实际上一直都是那批人。这些反抗者以“江湖人”自居，不论出身如何，见面都互称师兄师弟，虽由于人数众多的缘故，难免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但也出过不少英雄豪杰。
“良莠不齐说的就是你师父，天都容不了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说到这里，矮胖和尚咬紧牙关，一脸恨意。
“你师父的拳是跟薛颠祖师的徒弟学的，跟我们闻香道师出同门，想当年你师父漂泊在外，被我们闻香道找到了，看在同门的面子上，也没少给他帮扶……”
那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还是上一辈人掌教的年代。当年三十八岁的刘援朝武艺精熟，正值壮年，行事做派雷厉风行，颇得上一辈闻香道掌教的喜爱，甚至有心让其接班，继任下一任掌教的意思。
“但是他出卖了我们……”
矮胖和尚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那是一场针对闻香道的灾难，教门潜伏在西南的力量被整个连根拔起，百余堂口被警方查封，各路堂主全部都进了监狱。
而在那之后，当时出身铁枪会，武艺大成的杨铁枪看不过眼，带了铁枪北上去诛杀叛徒，却在云岭山中被刘援朝用猎枪伏击，人直接死在了山里，那一杆象征着铁枪会传承的长枪更是再也没有回来。
“杨铁枪是我师傅。”
吐出一口浊气，矮胖和尚面无表情。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
“……还是不明白。”
山口玄钢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理论上来说，这矮胖和尚说得确实是很清晰了——可山口玄钢是日本人，他对中国历史的了解基本都是“小笼包”、“大闸蟹”、“麻婆豆腐”之类的东西，又怎么可能知道矮胖和尚说的那些往日恩怨都是什么？
再者说，他也真不认识什么刘援朝。
“你会明白的。”
一块破布堵住山口玄钢的嘴，矮胖和尚将山口玄钢丢进了卧室里。
能不能问出来其实没什么所谓，只要把这日本人绑回缅北，那刘援朝自己就会送上门来。
而眼下更重要的是，先吃饭。
饭菜是瘦高个出去带回来的，上好的卤牛肉配了凉拌素菜，只是量却大得惊人，矮胖和尚和瘦高个光是吃肉就一人两斤。
“三哥，姓孙的有问题。”
夹了口牛肉，瘦高个一边嚼一边说着。
“他想让我们低头听他的。”
“知道，区别不大。”
已经吃饱了的矮胖和尚躺在椅子上，仍旧是那副弥勒佛一般的笑脸。
“不用管他，忙完了这里的事回去就好。”
“对了，我办事的时候，碰到一只熊猫。”
像是想起了什么，瘦高个开口了。
“那个熊猫居然会写字，还会打拳，简直跟妖怪一样……你说那是不是最近教里要找的动物？”
“……会写字的熊猫？”
听着瘦高个的叙述，正闭目养神的矮胖和尚脸色严肃了起来。
他倒是知道，教门里最近在琢磨着做什么“灵兽降世”的东西，准备做一场大事，因此甚至还联系了洋人的生物实验室，在中间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如果瘦高个说的是真的，那他们把这熊猫弄回去，说不定真的可以为自家大哥分忧。
“去趟五金店，买点东西回来。”
矮胖和尚倏地睁开双眼。
“不止是里面那个日本人，熊猫也要一块带走，今晚就走。”
“不用，我刚才买肉时候顺便带回来了。”
瘦高个变戏法一般从身上摸出一个大塑料袋，鼓鼓囊囊，明显装了不少东西。
“就是姓孙的那边……”
“无所谓，他答不答应是老五的事，区别不大。”
矮胖和尚站起身子，就要接过瘦高个手中的塑料袋。
“咱们先走……”
“你们哪也走不了。”
哐当——
小院的大门被踹开了，几十个手持砍刀棍棒的壮汉鱼贯而入，为首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正端着冲锋枪狞笑着，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瘦高个和矮胖和尚。
“孙老板问你们好！”
“……？？？”
矮胖和尚和瘦高个对视了一眼，一脸不解。
“那个，我有点不明白……”
“还不明白？孙老板要你们的命！”
为首的保镖嗤笑一声。
“去跟阎王问个明……”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瘦高个尴尬地挠了挠头。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们会以为，拿上枪之后，就能追平我们之间的差距？”
“你什么意思！”
为首的保镖怒发冲冠，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
什么叫拿上枪之后追什么差距？开什么玩笑？他手里的可是枪！只需瞬间便可以把人打成蜂窝！
这精神病简直……
“嗡——”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一点寒芒充斥了他的整个视野。
一百四十三章 最大最恶
警方大部队赶到现场的时候，是午夜十一点三十分。
报案的时间是半小时之前，报案人声称有不法分子动用了枪械，而在接到报案之后，警方马上集结警力，并联系附近派出所前去查看——而早在十一点十分，派出所的警员便已经赶到了现场。
但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整个小院如同台风过境，桌椅板凳碎得不成样子，遍地都是残破的尸体，鲜血浸透了整片土地。
“这……是帮派火并吗？”
看着遍地的尸骸，有刚入职不久的年轻刑警忍不住捂住口鼻。
小院中的惨况实在太过恶劣，甚至堪比修罗地狱。
倒在地上的尸骸尽皆是身强体壮的大汉，依稀看得出生前凶神恶煞的样子，一些有点资历的警员甚至认出了其中的一些人，眼前这些尸体分明是在蜀中市豪横了许久的地痞流氓。
看他们手中的家伙，难道是内讧之后互相砍起来了？
“不对。”
人群之中，有老刑警皱起了眉头。
“不是火并……”
一边喃喃自语着，这位在职三十余年的老刑警一边蹲下身子，辨认着那些满是血污的伤口。
“火并可做不到这么狠，这下的都是死手……你看这里，明显是被斧头劈进了脖子，只断半截，刃口一抽就走，一点多余的力道都没用。还有那边那具尸体……”
老刑警一具接一具地检查着地上的尸体，新鲜的案发现场往往都会透露出很多信息，有经验的法医或者刑警甚至能根据现场残留的痕迹，反向推导出整个案发的过程。
但越是检查下去，老刑警的脸色越是苍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连摸尸体都毫无畏惧的手，此刻却不住地颤抖着，腿脚都在发软，老刑警差点一屁股跌坐在血泊之中。
“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
“老李你怎么了！”
老刑警的表现让周围的警员们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想要搀扶。
却被老刑警挥手打断了。
“没事，我没事。”
勉强稳定住身形，老刑警双手按着膝盖喘息着，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凶手根本没有掩饰案发现场的意思，这里的一切信息都得到了保留，以老刑警多年的从警经验，这样的现场几乎是把案发过程放到了他的眼前——但就是因为如此，那推导出的结果反而更令人胆战心惊。
“不是火并，是这些人要来杀什么人……他们带了棍棒和砍刀，甚至还带了枪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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