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钛合金打造的纤薄纸飞机仿佛游弋的骑兵，寻找着任何可以见缝插针的机会，锋利的刃口每一次冲锋都会斩断大片的丝线——但纤细的丝线也不落下风，这些看似单薄的丝线只是瞬间便交叠织成了坚韧的网，如同严阵以待的重步兵一样，时刻准备让那些同样脆弱的纸飞机撞上这一堵死亡之墙。
“连我的长城都过不了，你凭什么拦我？”
在熊猫的攻击尽数被拦下的期间，乔纳森再一次将手伸向了那棵看似平平无奇的树苗。
“或许你应该去航母战斗群上看看，起码这能教会你怎么使用飞……”
嗡——
四架纸飞机呼啸而过，锋利的刃口逼得乔纳森不得不收回了手。
或许他要收回刚刚说的话了。眼前的熊猫虽然不会使用飞机，但明显很懂得如何用刀。
而熊猫的右爪上，三架纸飞机重叠而成的钢刀劈了下来。
铮——
伴随着熊猫的挥臂，层叠的蛛网被一刀破开。
战斗再一次被拉入了贴身的肉搏战中。
丝线收紧包裹拳头，乔纳森抡拳便迎了上去，而在挥拳的过程中，纤细的丝线已经交织成了利剑的模样，刃口满是锯齿的短剑只是撕扯到便会带起大蓬的血肉，但终究还是被纸飞机组成的铁甲所挡住，而熊猫挥下的利刃同样也被紧绷的丝线架在了半空。
他们都对彼此太过了解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呢？”
乔纳森咬紧了牙关。
“是你的话，应该能理解我在做什么才对。我只是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人类再次与其他种族公平竞争的机会，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摆脱王朝兴衰的悲剧，真正团结在一起……这是人类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因为你正在变成那些你曾经最不齿的那种人。”
熊猫也攥紧了拳头。
“因为我理解了你的想法，所以更要杀了你……就像你自己也会这么做一样。”
“为什么你说的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看着近在咫尺的熊猫，乔纳森突然笑了。
“你真的了解过我吗？”
“什……”
熊猫的视线中，乔纳森突然握紧了左手。
原本几乎融入了空气当中的纤细蛛丝骤然显现。
那是一张细密的网兜，不知何时已经贴在了距离熊猫腹部一寸的位置，而伴随着乔纳森左手拉动的发力，原本松垮的网兜瞬间便被左右两边的丝线绞索带得紧绷起来。
那并非杀招，甚至连投技都称不上，但也就是这样毫无杀意的招数，才能瞒过熊猫那堪称恐怖的敏锐直觉。
“嘭——”
丝线绷紧的那一刻，看似只是用来防御的蛛网便化为了投石机一般的凶猛造物。
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熊猫的身形便飞向了远方。
“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彼此厮杀。”
看了眼熊猫飞出去的身形，乔纳森摇了摇头。
他的目的是杀掉熊猫吗？显然不是。虽然那熊猫会给他带来诸多麻烦，但干掉熊猫对他来说却是更麻烦的事情。
不用那么麻烦，他需要的仅仅只是一点时间而已。
“只需要一点时间……”
叹息一声，乔纳森的手最终还是探向了那棵不起眼的小树。
只要撼动这颗小树，他的力量就会被树木的根系精准地传导到喜马拉雅山脉的应力点上，这原本是那些自称群山之民的大象一族为它们自己准备的最终武器，同样也是它们翻盘再来的最后机会。
既然它们想要机会，那乔纳森不介意给它们机会。
毕竟人类这个物种就是这样，一定要有谁来作为敌人的。不管是落后的封建奴隶主，邪恶的吸血资本家，又或者是反人类的法西斯恶棍，只有在明确了自己的敌人之后，人类才不会继续堕落下去，才会在与外敌的交战中绽放出自己最伟大的光辉——而这些远古的异族显然是更好的对手，只有敌人足够强大，人类在这份压力之下才能愈发地成长。
为了人类的未来，他愿意成为这个开启地狱之门的恶人。
哪怕会因此造成累累血债……
“我会背负这一切。”
对着那颗不起眼的小树，乔纳森轰出了自己的拳。
“为了人类的荣——嗯？”
有纤细的丝线在乔纳森的眼前划过。
这丝线他再熟悉不过了，毕竟这是由他自己亲手打造而成的杀戮工具——可乔纳森明明记得，自己的丝线要么被斩落在了地上，要么已经被自己收了回来，剩余的丝线应该全都缠在他的手中才对。
可面前这道丝线，是哪里来的？
“你！”
乔纳森猛地回过头，却看到那头在半空中倒飞出去的熊猫，同样也拉动了左手。
“你什么时候……”
噗哧——
伴随着熊猫的动作，乔纳森的胸口骤然一痛。
“啊……”
鲜血涌上喉头，乔纳森低头看了一眼从背后将自己刺穿的东西。
那是半截断裂的象牙。
“哎！那是我的象牙！”
有印度大胡子在远处呼喊着什么，声音像苍蝇一样聒噪，但乔纳森却很难再顾及这些小问题了。胸膛被整个刺穿，肺叶和心脏都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哪怕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回身打出那一拳，但也已经没办法再去同时操纵钢丝回护自身了。
在乔纳森的手指即将触及到树苗的那一刹那，轻飘飘的利刃切断了他的臂膀。
“是你输了。”
飞身再次冲来的熊猫一把便将失去了双臂的乔纳森砸在了地上。
随后直接拔掉了那根将乔纳森刺了个对穿的象牙。
“漂亮的绝杀……”
看了眼熊猫手中的半截象牙，乔纳森视线涣散，仿佛想起了什么。
“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把你埋进垃圾堆里的办法吗？”
“算是。”
看着失去双臂，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乔纳森，熊猫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他在实际使用上做了变种，但本质却仍旧是趁着对方自以为胜利的那一刻来进行绝地反击的思路。毕竟这种事，就像乔纳森从一开始就知道熊猫最大的目的是阻止自己一样，熊猫这边也很清楚，乔纳森最大的目的就是接近那颗看似不起眼的树苗。
乔纳森的目的太明显了，这也是他最大的破绽。
“果然，我距离胜利最近的那一刻，也就是我必死的时候。”
躺在地上的乔纳森笑了，剧烈的笑声牵动着伤口，让他咳出了大片的血渍。
“了不起的算计……从刚刚动手的时候就开始了对吗？你所有动作的根本性目的就只是为了校准我的身体位置，直到确定这根远处的象牙能把我一击毙命……”
“其实还差一点。”
熊猫叹息了一声。
“纸飞机虽然能把你断掉的线搭起来，但是那个拉扯力道实际上还不够让象牙把你捅穿……这毕竟不是我自己的武器，用着总归有点不习惯。”
说着话，熊猫张开了嘴，将那些勒进左手中的纤细丝线咬了出来。
他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血肉模糊。
那是被丝线勒出的伤口，伤痕深可见骨，那一刹那他的左掌几乎被整个切开，这是贸然之间剧烈发力的代价——就像他准备了那些金属纸飞机一样，乔纳森也不声不响地更换了丝线的种类，那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时就连熊猫也能拿来使用的东西了，而是某种更加锋利且更加致命的升级产物。
很显然，这是为了防止他人使用丝线而做下的布置，其源头怕不是还要追溯到和熊猫的第一场战斗，毫无疑问这份布置确实起到了效果，熊猫甚至差点被这份切割断掉了发力。
但最终，乔纳森自己却补上了这一环。
那份将熊猫弹飞的力道，同样也是他自己的致命丧钟。
“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这是熊猫对自己这场战斗的总结。
依靠对手的力量补全了最后的攻击，尚不能算作以实力取胜。
“不能这么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躺在地上的乔纳森喘着粗气，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
“能把我看穿到这种地步，你简直就像是另一个我一样……输给这种敌人，我死的也不算冤枉。”
“够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东西了。”
叹了口气，熊猫蹲下了身子，扶住了乔纳森的头颅。
有些叹息，也有些感慨。
毕竟他们曾一度可以成为至交好友。
“你还有最后一点时间，说一下遗言吧，有什么牵挂之类的，我会去帮你做到。”
“遗言啊……让我想想。”
已是弥留之际的乔纳森咳了几口血。
“首先要给你颁个奖吧，好了不起啊，你守护了喜马拉雅山脉，守护了这片土地……”
熊猫的视线中，乔纳森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但是你真的以为我们输了吗？”
“什……”
看着已经气绝的乔纳森脸上挂着的那诡异笑容，熊猫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突然大变。
几乎是本能地，他抬头看向了天空。
天空在颤抖。
三百三十二章 致新世界
于此同时，南极洲。
南极大陆的冰盖上，如今笼罩着这里的是漫长的黑夜，除了正午时分偶尔能有些光亮，其他时间中都是冰冷的夜晚。偶尔能有月光将这片大地照亮，但更多的时候却连月亮也是看不见的。冰冷的寒风狂暴地在这漫长的夜晚中呼啸着，这里是真正的无人禁区。
但就在这个任何生命都难以生存的环境中，却有穿着雪地服的彪形大汉正在立在雪峰之间。
“漫长的黑夜，还真应景。”
彪形大汉摘掉了帽子，露出一头维京战士一般的狂野束发和脸上的凶狠刺青，那是象征着力量的图腾，是一种名为“耶梦加得”的神话巨兽。
不过这一次，他来到这里的身份却并非是什么环绕尘世的衔尾之蛇。
他是以尼德霍格的身份前来的。
“当尼德霍格啃断树根之时，当纳吉尔法建成之时，当哈提和斯库尔吞掉太阳和月亮之时，诸神的黄昏就会来临……”
彪形大汉摘下了背上挂着的巨斧。
“那就让它来临！”
沉重的巨斧对着脚下的冰盖轰然落下。
“死亡亦是新生！”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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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正午十二时，南极洲冰盖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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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北部，阿尔卑斯山脉。
“这个点很难找啊……他们藏得也太深了，这让我怎么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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