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碎梦见我
但她心里没底。
尤其是知道了那血勾玉是天道神乐的东西——她刚知道这个事实，因为见子之前从没提起过这东西的来历。
结果被她误打误撞的一口吞下去了，现在想着负荆请罪能不能宽大处理。
小华心里发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不经人同意就私自吃掉别人东西的小偷，但她没什么能弥补的东西，神秘之物无法用世俗财物衡量。
就算强行衡量，也那绝对是她家里拿不出来的天文价格。
“不要多想，你做的很好。”天道神乐似乎能看出她的内疚，于是说道。
但这不是精神师的力量，而是这傻丫头都把情绪写在脸上了。
‘她的心灵很干净纯粹，也许正因此，才能驾驭战士的力量……’天道神乐默默思量。
百合川华错愕，这是鼓励她的偷吃吗？
但她家教很好，不认为这是正确的。
“所有生命最原始和最底层的本能，就是为了进化和升华，这就是战士体系。”天道神乐耐心解释道。
先是有了生命，才有了道德准则，但为了进化，未尝不能舍弃一些东西。
但取舍之间，需要把握一个度，而大多数人，都无法把握，因为任何涉及到神秘体系的力量，水都极深，更别说这是源自外神的力量碎片了。
“不过你有愧疚感，这是一件好事，说明你的人性未被影响。”
“见子也一直对我说，我是人类……”百合川华低声道，她忽然之间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心里很是迷茫。
“这是一个锚点，若是不想变成怪物，就需要牢牢记住，在今后会很重要。”天道神乐指点，告知小华，战士体系的未来很光明，但也很艰险，意志稍有动摇，就会影响自身。
“我会看好她的！”见子神色坚定。
但天道神乐沉吟不语，见子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怎么能一直呆在百合川华身边。
任何踏上神秘之路的能力者，走到后面终究要靠自己。
只是见子和华的友谊不需多说。
见子为了百合川华，甚至冒险求助到他的头上来，那时她对自己一无所知，甚至不知他是善是恶，但还是做出这种事。
不得不说，这令人动容。
“也许，今后你的存在对她而言至关重要。”天道神乐思索道。
但他不敢肯定，未来没人说得准。
“还有，就是幽里亚……”见子从百合川华的肩头将幽里亚抱下来，递到天道神乐面前，让他能近距离观察。
幽里亚当见到如山体般的身躯时，就直接倒下了。
如今她状态很差，脸色幽蓝转绿，甚至还有些发黑，五颜六色极为惊悚，身体发癔症似颤抖，双眼泛白，原本滑嫩的肌肤变得更加滑嫩了，那是如鱼肚般，摸上去甚至能感受到某种黏糊的液体。
她整个人都在朝着怪物的方向奔去，拉都拉不住。
哪怕和百合川华贴身靠近。
天道神乐瞳孔深处绽放出极漆黑的色彩，他轻声道：“这是被侵蚀了。”
“被什么侵蚀了？”见子下意识问道，她很担心幽里亚会出事。
但天道神乐摇头，他看不见，似乎涉及到了极深的奥秘，心中预感提醒他，若是强行开眼，看到其真面目，很可能会彻底颠覆这个世界。
“这应当是来自灵界深处的一股规则力量，只是性质为何同外神如此相近？”天道神乐轻语，皱眉不已，难以判断。
见子看天道神乐皱眉，心顿时提了上来，不可避免的朝最坏的结果想去。
“幽里亚会怎么样？”
“若是放任不管，将会转化为眷属一类的存在。”天道神乐道，如漆黑世界，所有人堕落成怪物，但最终只有一个合格的眷属出现，条件算是极为苛刻。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人类和漆黑之瞳的适应性太差。
但幽里亚本身就有通灵者的资质，虽然资质极弱，不过足以沟通灵界，当做桥梁，所以很顺利的被转化了。
“成为眷属的后果是什么？”
“轻则性情大变，形体扭曲，但还能残留人类的心智，重则成为另一个物种，届时人类的身份和记忆对她毫无意义。”
“还有办法吗？”见子轻咬嘴唇。
“最干脆的结果就是杀了她免除后患。”天道神乐漫不经心的说道，一条人命对他而言意义不大。
见子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这是她隔壁班的同学，也是因为幽里亚才搭上了三枝婆婆的线，她是被神童罗姆带过去的，后者甚至没欺骗她，只对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神秘世界大门已经开启，要上车吗？
幽里亚信以为真，就真的上车了，觉得天命在她，并且罗姆还从她嘴里套出来不少消息，全部都是那天她们和三枝婆婆交流的内容，对于普通人来说属于禁忌的话题——这是她蠢。
这丫头从小孤独，没有朋友，和世界格格不入，自以为是，目光短浅，脑子也不好，甚至分辨不出什么才是危险的。
普通人是无知者无畏，她是无知者无谓，这也就罢了，偏生自命不凡，以为自己是主角，整天白日做梦。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人前显圣，收获别人震惊和羡慕的目光，从此成为视线的中心点，走到哪里都会被簇拥推崇，为此每天晚上都会用水晶球来占卜明天的天气。
总之，她有一堆缺点，让人恨不得抽她耳光。
而且最开始也是她主动暴露出的三枝婆婆，若是她们不怀好意，这丫头肯定会连累三枝婆婆，放在影视剧里，就是带来灭门之祸的灾星。
但所有的所有，都构不成见子面对幽里亚这种结局，还能够无动于衷的理由。
“还有别的办法吗？”
最好的时代，最坏的时代 : 第二十八章：都是三十七度的体温，你怎么就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见子，你想要救她？”
“是的！”四谷见子语气坚定。
“这是她自找的。”
见子低头望着昏迷不醒的幽里亚，说道：“但我不能对她放任不管。”
“为什么？”天道神乐皱眉，他目睹了经过，也见到了幽里亚的所作所为。
对比见子，她只能用毫无价值来形容。
那个叫罗姆的男人兵行险招，认为幽里亚虽有灵视，却无法直视山神，因而觉得她会有奇效。
若是见子失败，幽里亚也许能发挥作用。
天道神乐无心去评价罗姆的对与错，他并不是当事人，觉得这些评价毫无意义。
但毫无疑问，幽里亚并不值得拯救。
“我希望能救她。”见子低声道。
“见子，你知道你的现状吗？”天道神乐没有继续讨论幽里亚的问题。
“你比她要危险的很多。”
他话语平淡，但所说的内容却让人担心。
“你是能看见那东西是吧——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山神，而是山神后面的那东西。你能指望自己能逃出生天多少次？”
“不是有你在注视着我吗？”见子抬头直视天道神乐，这个挺拔修长的人，他的五官被阴影渲染，显得深邃而有魅力，最动人的是那双如深谭般幽暗清澈的双眼，有强烈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沉浸在里面。
之前，那个如山体般的东西转瞬即逝，如幻影，就这样破灭在她的面前。
这让见子对天道神乐有了更深层的认识。
她第一次理解了天道神乐究竟有多么强大。
他是弑神者，弑杀神灵之人。
而她，四舍五入也能说是一位弑神者了——毕竟打碎了山神的依存之物。
可是现在，她心底却是百味陈杂。
天道神乐所弑杀的那位神灵，究竟是什么东西……
天道神乐一时不言，他受制于诅咒，躯体残缺，已经算得上一个半废之人了。
那一箭，也耗空了他的精神力量，现在尚在恢复阶段。
见子低头继续道：“我知道自己很无礼，但是只有你能救幽里亚了。”
她说着，在心底为难，反复挣扎，“若是你性命垂危，我一定付出生命来救你！”她银牙轻咬粉唇，看得出是下了决心的。
天道神乐不想去理会这个无意义的假设，只是他神色渐冷。
见子是他看好的人，认为见子今后是能和他并肩之人，他重视见子的每个决定，也尊重见子的每一句话。
“她对你这么重要吗？”
重要吗？
也许不重要……
见子自问，当百合川华遇到危险，她可以不顾一切，来找天道神乐，无论如何都要救小华。
但幽里亚明显不到这个地步。
“您是有能力的人……”见子顶着天道神乐逐渐冰冷的眸光，咬着牙说道，她用了敬语。
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和道德绑架没两样，见子的内心其实也很矛盾，但她不会因为有矛盾就做不出选择了。
她是个很沉静优秀的姑娘，在做之前就想好了后果，但就算是这样也无法坐视不管。
哪怕天道神乐因此唾弃她，践踏她，或者因此对她轻看，收回所有的神秘之物，转身找下一个人。他做什么都好，只要尘埃落定，哪怕什么也得不到，她都会默默接受，不会有任何怨言。
可现在，希冀还飘在空中，她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我不会因此消耗我的力量。”天道神乐神色冷漠，世界太大，而他力量有限。
百合川华忍不住了，无法理解大家都是一样三十七度的体温，可这人却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我们回去找三枝婆婆。”她性格单纯活泼，但此刻心中却很沉重，看不得见子这样为难，心中有气，伸手拉着她就往回走。
但见子脚下似乎生了根，小华竟没拉动她。
见子用那双金色眸子望着天道神乐，就像是初生的阳光洒在海面，那波光粼粼。她眼睫毛极长，像是扇面，此刻扑闪扑闪的，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脸庞带着一种失落和悲伤。
她没有怨言，也没有多说，只是看起来不是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她有些颤抖着说道。
“您为什么这么冷酷……”
这不是怨怼，也不是愤懑，她只是想问这个问题。
天道神乐一时微楞。
冷酷？
他的脑海里，竟浮现了所经历的那些场景，还有尚阳的那句话。
“尘归尘，土归土……”天道神乐自语，眼睛有迷惘之色。
他见证了两个文明的败亡，第一个在寂静中灭亡，第二个在悲壮中落幕。
到了如今。
竟有人因为他漠视了一条生命，问他为什么这么冷酷。
他所行的是救世之道，为何要在这里和别人讨论这个无意义的话题。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
见子抱着幽里亚，静静的站在天道神乐的面前，她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如今只想听天道神乐的回答。
她能推测的出天道神乐有极为沉重的往事，可那不朽的英姿和风骨如今却残缺不全。
他经历了什么？又面对了什么？
谁有能相信，一位弑神者，竟被她一个凡人轻易扯断了手臂，简直就像是支离破碎后再拼凑起来的雕像。
“侵蚀是规则力量，我也无能为力。”
最终，天道神乐开口道，规则力量是等级极高的力量，唯有近神者可以接触。
若他还有国王位格，应该能将其清除，但现在做不到。
而赤锋伤人伤己，作为弑神之刃，天道神乐作为主人也无法彻底掌握，在它挥下的瞬间，固然能把侵蚀规则杀死，但幽里亚整个人也会因此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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