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弦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站在一旁的阿祇甚至来不及感到震惊，对龙蜥首领的奇袭就已经结束了。
但不知为何，当尘洛斩下它的头颅时，阿祇心中并没有感到愤怒，而是一种更加五味陈杂的情绪。
心海给她的两块挂坠，向她证明了她并非所谓的龙蜥人，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不知道她该归向何方。
她与龙蜥已经生活了太久，想要扭转自己的想法，不是瞬息之间就能调整好的。
身为“人”，她应当为尘洛和心海的做法叫好。
但身为“龙蜥”，她似乎又应该向他们复仇。
因此她只是一动不动，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阿祇，你明白的，你是属于白夜国……不，海祇岛的。”
“我……我还无法接受。”
“尘洛，你的律者形态外形太平淡了，以我的建议，不如对你的外形……”
普罗米修斯接替过尘洛的权能，维持着对深海龙蜥尸体的轰炸，同时用意念与他沟通着。
“……你想穿小裙子的话你自己变就好了，我不穿。”
“……啧。”
不过，普罗米修斯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在被光炮轰炸的龙蜥尸体中间，并没有雷之律者核心的存在。
与此同时，四周的深海龙蜥正在疯狂的撤退，不知道躲向了何方，它们完全没有展现出要向尘洛和心海复仇的意思。
尘洛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而恰在此刻，他感应到了庞大的能量流在远处聚集着。
……那是与之前在图书馆受到的那次袭击一样的感觉。
斩首计划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红色的雷霆从远处射来，并且不止一道，早有准备的尘洛一手抓起心海，一手抓起阿祇，闪转腾挪之间，跳上了入口，从原路返回了地表。
…………
那巨大的身躯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崩坏能，但尽管如此，将它击败后，仍然无法寻得核心。
并且，对方仍然运用着雷之律者的权能在对他们发动着攻击。
这便说明，那个巨大的充满着弱点的身体只是个幌子，真身另有他处。
“……原来如此，这才是它们最终选择的的进化的终点吗？”
结合从地下带上来的龙蜥的身体组织残余，加上梅比乌斯的笔记提供的数据与记录，尘洛与普罗米修斯很快讨论出了最具有可能性的假设。
到了现在这个阶段，这群深海龙蜥所经历的并不只是单纯的肉体上的进化，而是更高层面的，意识的进化。
如果单个个体的力量无法承受律者核心的侵蚀，那就让两个意识联合起来，两个不够，就三个，三个不够就四个……
直到最后，整个深海龙蜥族群都整合为同一个统合意识，作为集体去共同去承受雷之律者的权能。
——当然，这个进化的过程多半也得到了崩坏能的引导和变异。
尘洛倒是确实十分钦佩它们为进化而做出的努力。
但是假如它们具备了如此程度的能力的话，就更不能让心海落入它们的手中了。
如果让它们重新得到了心海身上的水之龙王的传承，将心海也拉入了它的统合意识之中的话……
且不论律者的权能，单凭龙王的力量，便足以撼动这个世界，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
不，这里还是用“它”吧。
虽然个体的数量繁多，但所有的龙蜥的身上，都是同一个意识。
……也就是说，击败一个强大的个体并无意义，像刚才那样的个体，它随时都能再次净化出来。而真正的律者核心，也不知道藏在哪个龙蜥的身上。
理论上来说，想要找到那颗核心，就得将深海龙蜥全部歼灭。
至少原先跟心海讨论好的斩首计划是落空了，毕竟，它根本没有“首”可以斩。
……应该还有别的解决方案。
不过在那之前……
尘洛看了看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阿祇。
想要搞定这一切，阿祇的力量，恐怕是必须的。
第十七章 身而为人（上）
阿祇的心情似乎很是低落，心海自告奋勇的将开导她的任务揽在了自己身上，尘洛则走到一旁，试图探测那些深海龙蜥的所在。
如阿倍良久所说的那样，这座渊下宫之中只存在着【水】与【不灭风】的能量。
尘洛原本还打算借助风的力量去探测龙蜥的位置，但这由时间之执政亲自留下的力量，似乎与普通的风元素并不相同。
想用元素力去探测它们，似乎不太靠谱，因此尘洛选择了感受崩坏能的方式。
反馈回来的结果自然是不怎么乐观的。
“……它已经完全让自己的各个身体散布在这个渊下宫之中了。”
因为尘洛三人正在大日御舆之中的关系，它也并没有对这里发动攻击。
毕竟，这座在阿祇的力量下变异之后的大日御舆，某种意义上也是它的力量来源之一。
不过，如果对方采取分散战略的话，要处理起来就十分棘手了。
“逐一消灭的方式是不可能也不合理的。”
普罗米修斯静静地说道。
尘洛早已退出了律者形态，有普罗米修斯从中辅助理之律者权能的使用，他已经不会再像之间几次那样因为过度使用能力昏过去了。
不过，她仍旧可以自由的凝聚出投影身体。
与之前雷电真的存在形态类似，外人是无法看到和触摸到她的。
……嗯，其实尘洛也摸不到，毕竟只是投影。
“我倒是有方法，不过还得需要阿祇和心海的帮助。”
要将对方从分散的状态逼出来，这绝对不是尘洛一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说起来，雷律核心现在的状态怎么样了？”
在这渊下宫也已经停留了一段时间了，虽然尘洛一直没有动用过雷律的力量，但在大日御舆的照射下，它的力量也正在不断增强。
恐怕那只深海龙蜥一样，尘洛姑且先将这整合了所有龙蜥的意识的存在称之为深海龙王。
它也正在通过它的身体，吸收着大日御舆中的力量。
“20%左右吧……这种事情你不是自己就能感应到吗，怎么还要问我？”
尘洛在与普罗米修斯闲聊的时候，心海也正在与阿祇交谈。
“阿祇，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不论你选择深海龙蜥还是人类的一方，我都会尊重你，但是，相应的，我也会根据你的选择做出应对。”
“……如果我选择站在深海龙蜥的一面，你打算现在就杀掉我吗？”
“不……我，做不到那样的事情。”
心海在阿祇的身边坐了下来。
“说来也许有些取笑，我作为海祇岛的领袖，唯一的愿望是希望岛上的大家都能幸福平安的生活……阿祇，你自然也是海祇岛的一员，你的身上背负着海祇御使的血脉，而你也并没有直接的攻击我，所以我……不可能对你下狠手的，我想，顶多也就是让你安静的睡到事情结束之后吧。”
“……”
“当然，当你醒来时，看到的可能是我和尘洛将它击败，或者……也可能是我们的尸体。”
“……这座大日御舆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因为我。”
“我知道，毕竟……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海祇御使。”
“……它能倾听我的愿望，为我变化光暗，甚至，只要我想的话，让它在我面前崩毁都未必没有可能。”
“嗯，我知道。如果你愿意帮我的话，我的请求……也正是让你停下这座大日御舆。”
“……”
良久，阿祇才终于做出了她的决定。
“……我毕竟自幼与龙蜥们一起长大，要我与它们反目，我……我还做不到。”
“所以，你的选择是……”
“……我选择逃避。”
阿祇抬起头，望了望头顶的大日御舆。
“我……我会停下这座大日御舆的一切机能，让它永远安静下来后，离开这渊下宫，我不会回到海祇岛，也不会回到深海龙蜥之中。”
“嗯，我明白了。”
心海明白了阿祇的意思。
这座大日御舆曾经是给深海龙蜥带来了无尽痛苦的东西，摧毁它，阿祇心安理得。
并且现在，心海和尘洛也迫切的需要她停下大日御舆。
“……没有了大日御舆，至少未来龙蜥们不会再受到痛苦，而我也回应你的愿望。”
对于孤身一人的阿祇来说，逃避确实是一种选择。
“嗯，谢谢……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想回到海祇岛的话，我随时都欢迎你。”
阿祇站起身来，她的心念与这座大日御舆相通。
海祇御使，是海祇大御神的第一眷属，传闻之中它们以半人半蛇的形象面世，协助着我们的祖先，白夜国的国民们击退了深海龙蜥。
在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创造了海祇岛之后，便再也没有新的海祇御使诞生了。
大蛇魔神奥罗巴斯赋予了它们一族直接掌控大日御舆的能力，而阿祇，正是最后一任海祇御使。
“……大日御舆完全停止之后，海祇岛就再也无法举行海祇御灵祭来取得血枝珊瑚了，圣土化将会不可逆转，不出五十年，海祇岛就会被圣土化摧毁。”
“我会寻找别的方法来对抗圣土化的。”
在对自己的身份和血脉有了新的认知的当下，心海认为海祇御灵祭已经不是对抗圣土化唯一的方法了。
“你真的很坚强，珊瑚宫心海。”
“……说不定只是装出来的呢。”
在阿祇的祈祷之下，原本照射着整座渊下宫的大日御舆正在逐渐变得暗淡，直到最后，不再发出一丝光亮。
“……我要走了。”
心海点了点头，柔声说道。
“路上小心，阿祇。”
目送着阿祇独自远去，尘洛这才悄摸摸地回到了心海的身边。
“心海，她应该不会被龙蜥抓回去吧？”
“……毕竟是海祇御使，还是拥有着一定的力量的。而且那个家伙在被我们威胁的同时，应该没有余力去抓她。”
总之，第一步，让阿祇停下大日御舆，已经做到了。
至于第二步……
嗯，尘洛觉得对方也差不多应该要来了。
毕竟看到了大日御舆的熄灭之后，它应该也会有些反应了。
第十八章 渊上的助攻
“我感觉，你们需要我的帮助。”
渊上的声音传音到了两人的耳朵中，一道深渊传送门，适时的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渊上带着无法熄灭的漆黑深渊之火，穿过了传送门，重新出现在了尘洛和心海的眼前。
“……我就知道你没死，渊上。”
“哈哈哈，我虽然打架不行，但是挨揍可是一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