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做梦发大财
主教大厅。
奥托站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仰视着这个面容苍老的老人，手心在冒汗，可他不允许自己有退缩的趋势。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为了成功率，他甚至连感情牌都没有放过，只为了那一丝丝渺茫的希望。
大主教，奥托的父亲——尼克拉斯·阿波卡利斯俯视着他的第三个儿子。
“这个机会对于议会的贵族们来说千载难逢。”大主教用苍老的声线缓缓的说道，“东征失败的余波未消，卡斯兰娜的小女儿又把一桩丑闻拱手送上。”
“千年的历史中，三大家族还从未如此窘迫过，而古堡议会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一直想要摧毁三大家族共掌大权的制度，强迫我们把权利让渡给议会——而我们针对这个问题也一直不曾有过退让。”
这个全欧洲最有权势的老人疲惫的说道。
“我老了......”
“年岁渐长，人也就变得愈发昏聩，犯下大错而不自知...远征的惨败本应为我敲响警钟，可我产生了犹豫。”
“还是太过贪恋权利。”老人叹了口气，“没有以退为进，反而落下了把柄，贵族们对卡斯兰娜动手，就是我没有处理好东征失利这个问题而产生的后果。”
“贵族们对三大家族的弹劾来势汹汹，这个责任在我，以此引发的一系列动荡，我们避无可避，只能设法去交换和止损。”
“奥托。”
“卡莲必须得死。”
......
尽管早有预料，可奥托还是像被重重打了一下似的，霎时感到天旋地转。
来这里之前，他已经用了所有能用的手段，求了所有能想到的人物，最终无果后，他才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的来到自己的生父面前。
得到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奥托此时的脑海里只是不断的重复着如同讣告一般的这六个字，甚至没有注意父亲在说什么。
......
“卡莲是这场政治动荡的牺牲者，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她的死刑过后，我将告老隐退，遂了古堡议会的意，却也会让他们措手不及。”
“我会在贵族们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进行权力交接，不让他们有插手的余地，可问题在于，天命主教之位谁人可继？”
“......最理想的继承人死了。”
“我的斐迪南多...如果他还活着，东征的失败绝不会影响至此；法彼安？我的第二个儿子，色厉内荏，不堪大用。”
“而你，奥托......”
听到父亲叫自己的名字，奥托下意识的抬头，却发现，原本自己以为是完全政治生物的父亲，此时此刻眼中竟然对自己展露出了些许温情。
“我平时对你甚少关爱，但却从不会因此而小觑你，不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儿子，我对你时刻保持着关注。”
“在所有子女当中，你最复杂......”
“继承了你母亲的聪敏，从我这儿学来几分权谋，阴鸷的部分像极了你的爷爷弗朗克...人们说你软弱无能，事实显然并非如此，你在黑死瘟疫时立下大功，足以证明你的能力。”
“可惜，你的一身的本事和头脑全都用在了卡莲那个女人的身上，为她开脱所做的努力要是用在正事里，我也不会为继承人的事情而头疼了。”
奥托的眼睛微亮。
“怎么？觉得我给你机会了？”
“你确实很优秀，可心思有些歪，而且不论是威望，手腕还是政治资本都还远远不足。”
“...我就明说了吧，你想当天命大主教，以此来拯救你的卡莲，还不够格。”
第四十七章 请告诉主教,卡莲拒绝他的要求
希望破灭，大主教亲手堵死了奥托才刚刚升起的念想。
不过他并未就此消沉，而是打算继续听下去。
这么多年了，奥托也算是了解自己的父亲，如果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绝对不会还让自己站在这听他唠叨。
“但...还有一些意外。”
果然。
奥托冒着虚汗的手攥紧。
他知道，接下来父亲要说的事情，可能真的就是自己最后的希望了，不论如何...不论如何都要争取！
“天命主教的位子你是够不上了，但阿波卡利斯家家主的位置还是你的，只是有个条件，而这个条件，便始于我说的这个意外。”
“这也是你还能在这儿听我跟你讲话的原因。”
......
“卡斯兰娜。”
老人严肃的说道。
“它已经是天命乃至三大家族最大的隐患，今时不同往日，卡斯兰娜已经不再是我们坚强的盟友。”
“若是弗朗西斯还在世，绝不会让他的宝贝女儿落到这般田地，古堡议会也休想骑到我们头上，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唉......”主教疲惫的叹了口气。
“现任卡斯兰娜家主根本没有与之相对的能力，卢卡，他就是个废——”
“一条垂死的病犬。”
“而十年后的今天，卡斯兰娜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代表，也就只有卡莲一个，她被迫肩负起了家族的担子。”
“说到底，弗朗西斯...死的还是太早了。”
“如今的卡斯兰娜已经衰落至谷底，什么人都能踩上一脚，而三大家族早已在这数千年来变得密不可分，若不将卡斯兰娜纳入我们的掌控之中，它迟早会变成我们三大家族的致命弱点。”
“奥托，相信聪明如你，应该已经猜到我要给你开出的价码是什么了吧。”
奥托的手指动了一下，似乎如反射一般的颤抖。
“卡莲，弗朗西斯的宝贝女儿，如今已经成为了卡斯兰娜家为数不多正向世人闪耀着的明珠，奥托......我要你履行和她的婚约。”
大主教苍老的脸孔下终于是露出了野心的笑容。
“去和卡莲结婚，不管用什么手段，高尚也好，下作也罢，我只要结果。”
“我知道你很擅长这个，奥托，你只需要把在暗中帮助卡莲时候所用的那些手段，对卡莲本身再用一遍就好了，这不难。”
“一边是卡莲的小命和你梦寐以求的爱情，另一边则是你为了爬上政治高峰而所用的肮脏手法，你不需要考虑太多，不是吗？”
“作为回报，我会保住卡莲，把家主之位交给你，替你收拾卢卡——就这么简单。”
大主教彻底背过身去，让奥托离开。
他自以为算到了奥托的命脉，在给了他所有想要的东西后，他的第三子奥托便会替他完成自己的野心。
身为政治生物的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奥托，却仍没能看清奥托肮脏手段下其思维的本质。
————
奥托从主教大厅退了出来，看着大门缓缓关上。
眼下已经有了拯救卡莲的办法，甚至还连带着能完成自己的毕生梦想——和自己挚爱的女人结婚。
但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种从心里浮现的一丝丝悲哀。
果然，父亲就是父亲，即便是一缕温情，也不过是在庞大利益下的选择性表现罢了。
这个苍老的老人已经学不会从纯粹的感情出发思考问题，也永远不会有这样的选项。
面对大主教给出的选择，奥托没有拒绝的能力，而他也知道，卡莲不会同意这样的要求。
但那又如何呢？
求都求了，选择也给了，自己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所有。
不试试怎么行？
————
地牢之中，奥托重新见到了卡莲。
他并没有如同大主教说的那样用各种下作且卑劣的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而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包括大主教的分析与给自己的选择。
许久不见的卡莲此时头发有些蓬松，这是太久没有梳理造成的，眼神中也没有了曾经的活力。
天命的所作所为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其中直接撕裂了她对天命所有感情的，便是为了抓捕她，贵族们拿普通百姓当人质的行为。
这个组织已经不值得她尊敬了。
刚刚奥托的这番话，让卡莲彻底对天命死了心，她看到的是天命高层不关心普通人的死活，作为一个曾经誓死保卫人民的组织，它已经完全背离了自己的初心。
在牢中的这些天，没有人来问自己盒子哪儿去了，会不会对社会造成重大影响，也没有人来询问自己叛逃的理由。
自己只不过是天命高层争权夺利的一枚棋子，为了讲好升迁的故事，甚至可以忽略天命最基本的职责——抗击崩坏。
倘若不是自己真的解决了盒子的问题，就以现在天命对崩坏的敏感度，恐怕此时已经诞生律者，开启大崩坏了。
“和我履行婚约吧，你知道我......不会让你死的。”监狱的外面，隔着一层铁门，奥托的声音响起。
卡莲猜都能猜到，他其实想说的是【和我履行婚约吧，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为什么不大胆的说呢？
是不是就连你也知道天命的条件很过分，过分到你自己都觉得不忍心看，内疚，可偏偏就是挡不住内心的渴望来到了我的面前？
只是......当爱混合了利益，不再是纯粹的爱时，便无法对我诚心的说出口了...是吗？
奥托，你的内心一定很挣扎吧。
卡莲伸手摸着铁门，额头无力的抵在上面。
抱歉，我不是一个理想中的完美爱人，不得不亲口打碎你心中的侥幸。
她的声音渐渐坚定。
“你回去告诉尼克拉斯主教：卡莲拒绝他的要求。这是她自己的决定。”
“还有......对我的所有审判和定罪过程都进行公开吧，让整个过程全程都在民众的注视之下。”
这是为了让圣女的正义走入世人眼中。
成为棋子的活法并不比死亡来的高贵，但是，卡莲·卡斯兰娜的死必须要有意义。
她的死必须是为了反抗不公而死，是为了让更多人免受压迫而死，只有这样才能点起民众的愤懑与滔天的怒火，烧掉天命肮脏的腐肉，留下不怕火炼的精华。
为此，圣女的正义必须不受污蔑，真相必须要保存下来。
莎士比亚，要再快一点，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四十八章 公开的审判会议
咣当——
铁门被人为的打开了，卡莲从静心闭目休息的状态退出，略微张开眼皮，半睁着眼睛。
在那次与奥托的谈话后，时间又过了一周，在这期间奥托每天都会来一次，劝说自己。
她不为所动，随后当这样的事情持续到第五天的时候。
奥托不再来了。
......
是放弃了吗？卡莲不这么认为，她了解奥托，一旦认准了一件事情，对于他来讲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放弃的，更何况还事关自己。
那么...是已经明确了自己的意志，打算私自做些什么吗？
卡莲许久不曾活跃的脑袋沉默的思考着，而还没等她想明白些什么，外面人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走吧，该迎接属于你的审判了，卡莲大人。”
大主教同意了卡莲的要求，可以让自己被定罪的整个过程都暴露在阳光之下，让民众观看。
事实上这件事情贵族们是坚决反对的，但清楚其中利害关系的大主教依然选择了不给贵族们任何抹黑卡斯兰娜的机会。
同时，大主教也在期待着卡莲公开受审后，汹涌的民意能给古堡议会继续施加压力，好让自己的权力交接更加稳定。
不过他可能想不到，在他看不到...或者说忽略了的角落，有人在悄然密谋着有关他的一切。
大主教可能看不到权力平稳交接的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