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做梦发大财
凯文背对着德尔塔远去，少女看不到他的脸庞。
“我遗憾于不能为她展现文明最美丽的样子，遗憾于像憧憬童话一般憧憬外面的她，看向世界的第一眼，就是遍地鲜血与绝望的现实。”
“当她满怀期待的看向我时，我……什么也拿不出来。”
第七章 圣痕的禁制
北非，马格里布，天命维缪尔实验室外某处高地。
呼——呼——
“……”
“空之律者正在离开这片沙漠，我们就这样看着她逃走？”
渡鸦趴在废墟中，黑色的紧身战斗服紧紧贴合，兜帽帽檐压得很低，眼睛盯着沙漠中的那个身影一动不动。
涤罪七雷变形成了一把狙击枪，透过瞄准镜，渡鸦甚至能看到琪亚娜目前脸上的神情。
“给她时间，这是尊主的命令。”
耳麦中，灰蛇低沉的声音响起。
“一粒麦子若是死了，仍是一粒麦子。但若是落在地里，便能结出无数籽粒。”
“她的枷锁已被摘除，时间会证明……那具身体里的力量能否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现在，让我们专注于更重要的目标。”
……
渡鸦皱了皱眉头，但还是集中注意，透过神之键向远处的废墟望去，悬浮于空中的投影配合使用者的视线旋转，收缩，最终将一副清晰的景象投入她的瞳孔。
空无一人的死城之中，一颗金色的半球遮蔽了大半个广场，甚是突兀。
那是天命主教用奇怪的金色流体制造出的空间。此刻，半球之中只有他与世界蛇领袖二人。
“我还是很难相信，尊主会决定……”
她略带迟疑的停顿了一下。
“决定……和天命合作。”
——
“渡鸦，我理解你的困惑，天命主教是一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精于世俗，通晓人心，善于利用一切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是最不可预知交易的对象。”
“但我保证，这场交易最终还是会顺利完成。”
“恰恰是他的利己主义，会让尊主手中的筹码拥有近乎无限的价值……很快，天命这个障碍就会彻底从蛇行进的道路上消失。”
“既然是尊主的命令，我自然会服从。”渡鸦撇了撇嘴，“但你知道，组织里与天命结仇的大有人在。”
“那又如何？”灰蛇反问，“不管怎么想，你看，他们还是来了。”
“世界蛇的干部齐聚一处，这场面可不多见。”
灰蛇空洞的声音随风远去，如幽灵一般消失在漫天的沙尘之中……渡鸦忽然觉得，有时候灰蛇的这种存在形式还挺毛骨悚然的。
“如果交涉失败，就在这里和天命全面开展——是这个意思吧？”
渡鸦反复确认了一会儿的任务。
尊主的确做好了全面开战的准备。于是涤罪七雷被交予了渡鸦这个世界蛇最出色的干部手中。
没错，即便是在高度精英化的世界蛇干部内，渡鸦也是最出色的那批。可以说是站在世界蛇常规战斗力中的顶端。
因为她是圣痕觉醒者，而且只差一步就得到了乐土内的馈赠。
如果没有拒绝那样的馈赠的话……现在自己是不是已经可以和律者打得有来有回，甚至活捉一个回来了？
渡鸦注视着涤罪七雷的瞄准镜，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何方。
崩坏力量的源头终究还是崩坏，人类自己是不可能释放出那样伟力的。所以某种意义上，融合战士和圣痕觉醒者其实没差多少。
圣痕是对律者的拙劣模仿，在「通过圣痕掌握律者本质」的研究失败后，圣痕便开始了向下兼容，不再单纯的妄图登神，而是抓住能掌握的力量。
到了后期，圣痕则被赋予了更多意义，变成了知识传承和资产保存的载体。但不管如何，只要是逐火之蛾的技术，绝大部分都绕不过崩坏。
圣痕中的奇特力量不是来自律者就是来自崩坏兽。所以如果能解开圣痕当中的某种禁制，同样能达到像融合战士那样施展人为崩落的效果。
就像是卡斯兰娜的圣痕，既是意志传承的途径，也是卡斯兰娜崩坏混合基因、细胞器等物质的载体，是众多力量的复合物，只要解开禁制，便能部分甚至是全身兽化，掌握帕凡提的力量。
其他圣痕类似，不过它们只是单纯的以基因作为释放力量的凭借，而缺少了细胞器这一能稳定传承下去的物质。
这种解放力量的手段对于律者来说没什么用。但对于渴望力量的普通人类来说，是哪怕不情愿也得接受的、最后的底牌。
渡鸦并不知道圣痕力量本质，可她依然拒绝了这份馈赠——只因为她想要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
她从小就是被世界蛇培养出来的，自然也知晓很多其他干部都不知道的秘密，在过往的记录中，渡鸦看到了凯文尊主非人的一面……
不只是记录，她还亲眼看见过。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可即便如此，那种怪异和令人令人打心底里感到抗拒的扭曲，都让渡鸦明白了一件事。
那样的姿态，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经绝对不能称之为【人】了。最起码，它干脆利落的击穿了渡鸦的心理防线。
所以，当乐土中的英桀打算给予自己馈赠，帮自己解开禁制时，渡鸦怂了，直接就run了。
“算了，没必要后悔。”
渡鸦叹口气，自言自语的安慰着。
“不就是力量吗，实力吗……现在的自己也不差。”
——
而就在渡鸦自我安慰之时，久久不曾言语的灰蛇终于对渡鸦之前「全面大战」的话语作出了回应。
“哈哈……”
他回应的是笑声。
如幽灵的低语、恶魔的狞笑，向着空无一人的沙漠中无限蔓延。
被灰蛇笑声打断了思绪的渡鸦向远方看去，稍稍睁大了眼睛，她看到，视线中的金色半球正在慢慢瓦解……
“渡鸦，收起武器吧——”
灰蛇低沉的说。
“就在刚才，尊主的交易……完成了。”
——
残破的都市广场中，金色的流体消退，最终变成了一个金色的方盒子，奥托和凯文的身影缓缓浮现。
“祝我们合作愉快。”
随后，奥托将虚空万藏扔给了凯文。
奥托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没错，就是那个，信标。
他现在内心正兴奋的战栗，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确认了。
计划正一点一点的向前推进，就连凯文这个变数也不会阻止自己，因为……那并不会妨碍到他的计划。
相反，他甚至会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
奥托要完成的，是凯文怎样都不可能完成的奇迹……凯文将自己看得太轻了，一点都不自我，他的私心完全被肩膀上所背负的东西牢牢栓死。
而奥托要做的事情，恰恰就需要最大程度的私心，要有死千万甚至数亿人。哪怕文明覆灭也要达成的觉悟，这是最极致的自私，将自己的愿望放置于整个文明的生死之上。
他，凯文，永远也做不到这一点。
第八章 再回长空市
数月后，赫利俄斯号会议室。
“唉……不行，这个也彻底报废了。”
特斯拉长叹一声，将手中的破铜烂铁重重扔出。数小时前，这个小玩意儿还是太刀雷切的重要组件之一。
而现在，这把武器被拆分成了数十个零件，整整齐齐的摆在特斯拉面前。
“刀身坏了，刀柄坏了，调制电路坏了，能量阀……也坏了。”
“好极了，这和重做一把有什么区别？”
……
芽衣此时正拘谨的坐在沙发上，听着特斯拉的抱怨。数秒后，她伸手整理桌子上的文件堆，试图以这样的动作转移注意力。
几个月来，她们每天都在寻找琪亚娜和姬子的下落。
大大小小的情报从世界各地传来，有价值的被印成报告归档。久而久之堆满了这个原本是会议室的房间。
特斯拉看着芽衣这副样子，叹了一口气。
“往好了想，至少她没落入天命或世界蛇手里。”
她们已经收到了北非实验基地的相关情报，知道琪亚娜已经从那里逃出去了。
芽衣继续沉默。
她一直对琪亚娜的选择感到非常的不理解。就算是背负着压力，就算是为了朋友好，不想伤害自己等人，但也不至于……不至于选择去天命啊。
幸好，从这次情报中，芽衣至少知道了一件事——琪亚娜的确不是真心想去天命的，不然不至于跑。
交易……交易……
芽衣在心中反复琢磨这个字眼，这是琪亚娜给出的理由。
或许……不是和天命的交易，而是和幽兰黛尔的交易？
有没有可能？
不，不不……幽兰黛尔也是天命女武神，她没有多高的自主权限，应该还是天命……
——
看着芽衣明显有心事但就是不张嘴，在心里豁楞来豁楞去的难受模样，特斯拉皱起了眉头。
“这里没别人，有什么心事你就说吧。”
“琪亚娜……她变了好多。”芽衣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低沉的说道。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变化，长大？成熟？都不太对……”
……
“她这个人呀，安静不下来，永远是人群中最吵闹的那个。从认识起，我就没见过她安分的样子，有关无关的事，她都要掺和。”
“但在天穹市的她……变得很安静……安静得不像她了。”
“这几个月以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又经历了多少事，才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以往她最喜欢和人一起了，干什么事都扎堆……可现在，为了不伤害的朋友们，宁可呆在伤她最深的天命。”
特斯拉抓了抓头发。
“别太自责了，消极情绪对身体不好，我们尽力了。”
“唉……帮我整理一下桌子，我再去一趟情报室。”
——
长空市。
“呜……呜！！”
“别叫了，一会儿就放开你。”布朗尼挖了挖耳朵，不耐烦的说道。
“唔呜！”
“还叫，还叫！再乱叫，我就把你的一只角给剁了！”德尔塔眼神不善的威胁道。
被两人齐齐压住的某位女子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是这气儿可一点都没消，额头冒青筋。
为了能以最完好的姿态见到女王大人，忍耐，要忍耐……
“你说你要是早这么安静，我至于把你嘴给堵上？”德尔塔叹了口气，有些生气的拍了拍少女的后背，将对方拍的一个趔趄。
“亲爱的贝拉小姐，虽然你只是才被关了几个月，但我希望你能终生记得过去的经历。”布朗尼啐了一口唾沫，双手插兜。
“当初天命之战之所以没把你交给天命不是因为你很可爱，只是因为你还有用处，就像现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