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做梦发大财
有一颗巨大的树，它的树尖目不能视，枝叶遮蔽天空，在树下，是一片广阔的海，它的深度无法探测，边界不可触及。
天地间，只有一树一海，于是它们开始了永恒的竞争。
大海不断扩张积涨，巨树不断扎根生长，一方想要淹没对方，一边想要吸收对方。
树在海的浸润下度过横沙的岁月，分叉出无限多的枝干，结下了无限多的花叶。
就在这漫无尽期的过程中，在某个微不足道的角落里，在某株焕发新生的叶芽间——
名为人类的文明，诞生了。
“人类，永远也无法逃离崩坏，人类只能前进。因为虚数之树必须生长，若非如此，我们终究会像那些失败的世界一样衰败凋零，成为量子之海中的另一个泡影，若想获得永久的宁静，人类就必须回归文明的起点，回归于虚数。”
“而我追寻的答案，必然存在于那虚数之树中。”
在人生的第559个冬天，奥托找到了通往真理的道路。
现在，最后的72小时也已经过去，验证猜想的时刻到了。
奥托仰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巨大的列车头。
他必须成功。
——
“我来了……”
芽衣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复杂且紊乱的情绪压下，看向渡鸦所构筑的巢。
“我就知道你会来。”渡鸦对芽衣的选择并不意外，“不过这回接待你的就不是德尔塔前辈了。”
“用她们的话来说，就是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就只有期待。”
“很不负责任，对吧？”渡鸦摊手，“明明是她们出的主意，给的建议，最后也不说给点帮助什么的。”
“开玩笑的，希望德尔塔前辈不要在意，嗯，如果她听得到的话。”
“不过，还记得我说的那个条件吗？”渡鸦话音一转，随后站起身来，挥了挥手，“进来吧，尊主要见你。”
……
“你是？！”
冰冷，空气因男人的到来而冰冷，芽衣感到自己出于一个古老的冰窖之中。
一种压迫感自身体深处传来，令她难以动弹。
“凯文?卡斯兰娜，世界蛇的领袖。”
平静的声音响起，压迫感忽然消失了。
“雷电芽衣，你有你想要挽救的人。但天命和逆熵，都无法实现你的愿望。”
“德尔塔给了你一个拯救琪亚娜的机会，让你成为律者。”
芽衣停下了自己想要说些什么的想法，认真的听凯文诉说。
“那的确是切实可行的方法。”
凯文如此说道。
芽衣紧绷着的心猛然一松。而此时，芽衣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心跳已经如此剧烈。
这是自己唯一的办法，她只能选择相信德尔塔，相信那个在圣芙蕾雅对自己等人多有照顾的她。
凯文的确认让芽衣彻底打消了心中的忐忑，让芽衣坚定了这样的道路。
看得出来……哪怕是提出这个想法的德尔塔也很怀疑自己能否驾驭得住征服的雷电。
但……为了琪亚娜，不行也得行！
自己已经没有多少选择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芽衣如此说道。
“可如果我再一次被崩坏操纵……”
“你不用担心，那种事情不会发生。”凯文平静的说。
他这么说当然不是安慰，而是事实。
在前文明，是没有崩坏意志这个说法的。而律者也只是律者，摆在人类面前的，只有冰冷的绝望与鲜血，其中没有掺杂半点人性。
但在某个瞬间过后，因为一个女孩的牺牲，不只是人类，就连「世界」都开始【活】了起来。
律者们似乎也开始学会思考，自己是谁？自己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以往的崩坏与律者之间就像是严丝合缝的齿轮，一切都容不下任何「可能」，当名为崩坏的大齿轮转动的时候，律者这个小齿轮理所应当的跟着转动，没有半点悬念。
然而本世纪的崩坏与律者之间，想要重新恢复这种齿轮关系，似乎还需要跨越情绪这道障碍，律者本身具有了思考的能力，具有主观性。
为了绕过这种主动性达成目的，崩坏也捡起了人性，学会了诱导。
但这种诱导是脆弱的，因为崩坏与律者之间，以前的那种绝对齿轮关系被名为情绪的缓冲层隔开了，思维越是活跃，意志越是坚定的的律者，崩坏对其掌控力越弱。
征服核心的情况很特殊，它本来是前文明，Mei在月球背面的实验成果，利用崩坏能封印技术，从崩坏这个概念本身分离出的宝石。
与之一同被剥离出来的还有静谧、疾疫和渴望三颗宝石。
二崩的时候，崩坏意志将这四颗宝石取出交给了西琳，意图将人类的文明强行杀死，然而翻了个大车。
德尔塔的太虚剑神直接断开了西琳和崩坏意志的连接，自然的，西琳体内的宝石也不再受崩坏的控制。
太虚剑神的斩杀只是暂时的，崩坏意志迟早能重新与它们连接。然而接下来不论是奥托还是德尔塔等人，都没有给崩坏这个机会。
这四颗宝石连带着空之核心一起被雪藏了十多年，每一次空之核心即将暴动，律者人格压制主人格的时候，不是奥托在，就是布朗尼在，或者是幽兰黛尔在。
要么就是全都在。
唯一一次真正意义上重新连回来的机会就是第三次崩坏。然而那次芽衣的律者人格遇上了琪亚娜，奇迹般的对琪亚娜产生了向往与爱慕。
人性再一次战胜了崩坏，温蒂那次更不用说，律者人格都没觉醒完毕，就被干脆利落的压制了。
到现在为止，包括空之核心在内的五颗核心，仍然没有哪一颗成功连线，不是与素体分离，就是被主人格压制。
凯文平静的看着似乎已经作出选择的芽衣，没再说什么。
有关芽衣和五颗律者核心的情报，他是从虚空万藏那里了解到的，被奥托掌控了那么些年，它自然记录了一切奥托认为有价值的信息和情报。
其中就包括核心的状况和当初第二次崩坏的详情。所以凯文对此相当了解，包括芽衣律者人格对琪亚娜奇怪的倾向性。
一旦芽衣以自己的意志重新成为律者，那就代表她的人性压过了律者人格，以绝对的意志凌驾于这具身体。
在这个被爱莉希雅改变过的世界，这样的意志足以成为抵御崩坏侵扰的绝对防线，永远不会被填满的护城河。
这不是形容，而是一种事实。
第十五章 城市上空的空洞
“你真正应该关心的，是成为律者之后的事情。”
芽衣听到凯文的话，不禁一怔。
“这一次，你救得了琪亚娜。下一次，她依旧会涉身险境，她必会再次使用空之律者的力量，一次又一次，为了身边的人，为了这个世界。”
凯文平静的说着。
“只要崩坏存在，只要律者诞生，她就一定会挺身而出，不断把自己推向死亡的边缘——直到，献出自己的生命。”
“我见过无数与她一样的人。”
“即使面对死亡和恐惧，他们依然会坚定地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去走自己相信的路。”
“他们走了，一个都没有回来。”
话语如冰锥，深深的刺入芽衣的内心，她想反驳，却拼凑不出一个词，因为她知道，凯文说的都是对的。
那是芽衣心中最深沉的痛苦，是她作出多少牺牲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芽衣这么说着，然而就连她自己也知道这句话究竟有多么无力。
“你无法阻止她，否则你根本不会来到这里。”凯文看向城市的中央，“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你不会来见我。”
“但你有另一个选择。”
“加入世界蛇。”
“很快，律者就会接踵而至，人类与崩坏的战争将进入下一个阶段，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剩下的律者将会全部觉醒。”
“间隔最短的时候，可能都不到一周。”
“你可以选择与世界蛇同行，消灭崩坏，捕获律者，封印她们的权能，让空之律者无法再增长额外的力量。”
“离开琪亚娜的身边，提前为她扫清可能的障碍，这是你为数不多能做的事情。”
凯文的眼神没在芽衣的身上，而在市中心，似乎在等待什么。
某一刻，他等待的事物到来了。
轰！！
一声轰鸣，一束光柱，天空在光芒中破碎，像玻璃一样洒落。
“发生了什么？！”芽衣一惊，下意识的看去。
“时间到了。”凯文向前走着，“门已被开启，不久之后，虚数之树将在这座城市显现。”
“沉睡的崩坏能将从地下，从虚数空间当中释出，吸收它们，你就能重新成为雷之律者，为她争取更多时间。”
“但若要真正挽救她的生命，你只有一条路可走，是否要相信我和德尔塔，以及是否要加入蛇，我会给你时间作出决定。”
——
“开始了呢。”
长空市的某处，布朗尼看着碎裂的天空，发出了这样的感叹，“不知道从这个缝隙之中，能不能看到咱们的【家】。”
【我们世界泡与这个世界的距离很远很远，远到即便是我也无法随意的传送事物。但和整个无尽的树与海比起来，我们两个世界的距离还是太近了。】
【如果观测设备足够灵敏，的确能在那一瞬间看到。但对于奥托来说，我们的世界泡没有什么特殊的，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时空在虚数入侵的作用下开始扭曲，整个城市都开始朝着最中心的那个虚数节点形变，“崩坏能在升高，速度很快。”德尔塔皱眉的感受着，“等等，那是？！”
“琪亚娜？！”
在众人的观察中，有一道明亮如火焰的身影冲向如黑洞一般的虚数节点，那股波动，那种气息，是琪亚娜没错。
“芽衣呢？芽衣在哪儿？”布朗尼反复寻找。
她暂时没找到芽衣，却找到了贝拉的身影。
在琪亚娜出现的那一刻，贝拉也立刻冲向了她的方向，无数的量子之影从虚数中诞生，向这个世界进发。
琪亚娜冲向空洞的行动被这些量子之影阻隔了。而这个时候，更大的恐怖从空洞之中诞生。
黑金色的剑从空洞内伸出，齿轮一样的咯吱声，秒针转动的声音，明明隔着这么远，可但凡对崩坏能稍微敏感一旦的人，隔着无数距离都能听见。
那是异界的造物，是更高位的存在，更是人类的对立。
——虚数神骸?虚无主义。
这是它的名字。
它掌控时空，黑金色的剑跨越的空间，来到琪亚娜不远处。
琪亚娜紧急停顿，身体紧缩，紫色的律者力量在涌动。
“啊——”
琪亚娜痛叫一声，她的身体已经糟糕到即便是这种程度的力量也不能释放了，被迫中断。
眼看着琪亚娜就要被虚数神骸一刀带走，身后却猛然传来一个高昂的女声，“不会让你伤害女王大人的！！”
风暴与寒冰的力量混合，在贝拉的手中凝聚，然后推向黑金色大剑的剑锋。
砰！！
纯粹的崩坏能释放，这一击除了律者和类律者级别的存在，没有人挡得住，就连余波也足以让精英女武神重伤。
“敢对女王大人下手，看我不把你的零件全拆了！”贝拉声音狠辣，现在的她可不是原时空的那头只遵循本能的野兽。
论硬实力，她可不怕这个怪物。
直接杀死可能不太行，但掰扯掰扯还是能做到的，拖个几小时也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