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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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终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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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什么样子的赛道,其前面六分之一的为距离为序盘、后三分之一的距离为终盘,而中间的部分则统称为中盘。
在知道这个基础知识的前提,再来复盘东海帝王出道战的中京竞马场两千米赛道,所有马群越过一千米的距离后,已然赛程过半,距离抵达终盘仅仅剩下最后的三百米。
而在所有马群跑过那包含最终弯道在内的六百米之后,胜负将会确定下来——尽管还有长达四百米包含大上坡的直线,却没有任何马娘有余力跑完全程,不过是失速坚持跨向终点罢了。
所有人都会在终盘面前狼狈不堪。
死撑着一口气。
难以有明显地谁比谁快的对比,区别不过是各自站位和意志力上的博弈。
因此这场出道战最后的决胜因素——就是最终弯道。
如何更加游刃有余地找到节奏过弯,或保持先行马的阵地、或后追撕裂防线抵达最前沿,无论如何,过弯之后站位处在最前方的赛马娘,几乎是钦定了本场比赛的冠军。
这就是最后的战斗了。
“呼——”
喘息、调节气息。
零衣看着自己身后已经抵达约莫七个马身开外的马群,位于最终弯道短直线前的她已然难以保持大逃的距离。
像她这样初出茅庐的赛马娘,本来就没有办法维持大逃节奏一直抵达终点,无论如何都会在终盘前慢下来,然后温存体力保证自己还能够跑完这终长的四百米距离。
原本在这个时间点,大逃马的她很轻易就会被其他马群给超过,但鉴于零衣成功带起了整场比赛的高速节奏,其他参赛选手在风雨和马群的接连碰撞下,所承受的压力也并没有比最前方的大逃低到哪里去。
倒不如说,就赛事大局上零衣还占据了优势。
具体在于【逃马的第一名站位】、【无人阻拦的宽敞视野和路线选取】两点。
有这两点作为支撑,少女势必比所有人更快抵达终盘选好位置冲刺,往后直线角斗的均速很难有人能够再追上她,因为所有人失速后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的都大同小异,跑在最前方的人就永远会在最前方,根本不用指望有谁能突然爆发出强势的末脚,所有选手都很疲惫了。
(话说……帝王居然掉道第九位了吗?)
主持人大声嚷嚷的报道声自然也传递到了零衣的耳朵中。
少女是真没想到自己就一个红色妨碍系的技能能起到这么优异的效果。
于是她别过头看向身后,乱糟糟的马群正在火热升腾起凶恶的气势。
原本会在这场比赛中夺冠并高歌猛进的东海帝王,此时在大逃和先行焦躁的二重妨碍下,已经完全节奏崩盘坠落到了第九位,于此同时,其他同样被干扰的先行马集团也与后追马集团贴合在一起难舍难分,所有参赛马娘都已经无暇去顾及周边的人是谁跟谁?马群再无位置的区分,全员只想快速奔跑向终点线,并把处在第一位的零衣给拽扯到这混乱无比的惨烈斗兽场中进行搏斗。
【——胜负就在这六百米内】。
或零衣坚守住自己大逃的优势,或这份优势被谁人给粉碎、更凌驾在此之上飞奔!
完全的正面决斗。
然而、却难以想象那东海帝王连进行决斗的资格都没有,就已经坠入到马群末端流离失所。
对方……就这么轻而易举结束了吗?
如此草率、如此令人惋惜和难以置信。
帝王传说,还没开始就直接落幕。
这是零衣从未设想过的局面。
为什么?
少女本以为自己那充其量只能算旁门左道的伎俩难以真正干涉东海帝王,觉得对方终会牢牢维持在第二名的顺位,再到终盘把她这个虚有其表的赛马娘给打倒得体无完肤。
毕竟,那可是东海帝王。
可,现实却是如此这般——
达成了最为无聊而空虚的场面。
如此毫无意义而可笑的。
坠入空洞的诗篇。
【……】
——事实真的如此吗?
“——不。”
不对。
零衣眼神一凝、抿住唇瓣。
她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比赛还不会这么轻易的结束。
如果是那个东海帝王的话,定然会跨越对常人而言所谓的极限追逐上来。
能带动奇迹的天赋、被鲁道夫象征钦定的才能,那如玻璃般易碎、也行同樱花般转眼即逝的绚丽色彩。
闪光的步伐、超乎想象的柔韧性。
她的那双腿——最强的点、于这场比赛中还一次都没有发挥出来过。
永无止境没有限度的帝王舞步。
纵使被伤病所扰,纵使迎来无数次的挫折,也能够跨越一切艰难的神之才能。
就算是需要支付代价才能得到的奇迹、有限的奇迹。
她到现在,也不过才第一次面临需要“奇迹“的时刻。
先行马坠入后排,乍看之下毫无逆转的可能。
但那也不过是基于逻辑经验上的理论而已。
帝王会追上来,我对此毫不怀疑。
——
时间瞬时流逝。
两千米的距离乍看很长,对全力奔跑的赛马而言却不算什么,或许处在这其中的参赛选手们难以感受到时间的流逝,疲惫影响了知觉判断,身体是那么地沉重与叫焦躁,难以脱离粘稠的牢笼,但对场外的观众而言,却是瞧着瞬息万变的赛场发出呼喊、应援与唏嘘夹杂、比赛渐渐抵达了白热化节点。
“剩余七百米!剩余七百米!终于到达了令人激动终盘时刻!
此刻!第一顺位的持有者是零衣!还是零衣!
虽然节奏缓和了下来!却仍旧以七个马身的优势进入了最终弯道!
马群还追不上!马群还追不上啊!其他选手就要这样被甩开差距保持到最终直线吗?!
没有人能够追上这位马娘了吗!?”
主持人从座位上站起,提着麦克风高呼。
“从出场开始就毫无名气可言!连我都对最外围的马场牺牲者不抱有期待!谁能想到这位少女是那么的闪耀,在这不良的雨天马场一路领跑到了这种地步!
不!没有人能想到!不可能想得到!
这犹如雨幕中穿梭闪耀的雷鸣!那迅雷的金芒!何等疯狂的幻想曲!
零衣小姐能这么就跑到最后吗?!!!
大逃!爆逃!绝顶飞奔!拼着玉碎的觉悟也要抵达终点的斗志,彻底燃烧吧!
但是终盘的直线还很长啊!还有谁能够从弯道冲出来超越零衣吗!?现在可是绝好是时机!
是护色吗?!是西尾优胜者吗!还是梦之挂桥!?菊野吟游诗人和森系列能够站出来吗?!
这场比赛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东海帝王呢?!那位帝王现在在哪里?”另一位主持人适时退了一把话题。
“东海帝王此刻甚至从第九位再而掉到第十一位了!虽然难以切齿,但看样子已经结束了。”
虽说这场比赛,原本是那位少女的传说开幕式,但这场传说此刻作为另一人书写故事的养分而坠落,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观众喜欢造势造神是不假,却也要神子能展现出确切的神威。
而显然,出道大逃雨天领跑的零衣所具备的威势,可比沦落到接近末位的帝王更来得切实而激动人心,自然毫不犹豫被解说作为对比零衣的惨烈参照物。
比赛的时候,人们往往只会在意胜者和即将成为胜者的人。
东海帝王?不认识的孩子,她们现在只想看到雨天大逃一路爆杀到终点,这太帅了不是吗?
——
第十五章 奋起!闪光步伐!
——
中京竞马场、一千三百米距离通过。
现在整条赛道只剩下最后一个弯道、一条直线。
想要取胜的话,就必须在这个时间点冲出来,突破所有人的阻碍去争夺第一的顺位。
(腿好沉……)
东海帝王位于队伍的最末端,抿住唇瓣、甚至难以大口地吸气、神经抽搐、干渴的喉咙溢出血腥味、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
汲取进气管的氧气是那么的稀薄,而勉强吸入腹腔的气态,又刺痛内脏带来难以言喻的苦楚,简直感觉肺部要炸裂开来爆碎。
喉咙哽咽、腿脚沉重。
全身的本能和理智都在告述自己——她已经到此为止了。
但是,东海帝王本人,却还不愿意放弃。
不甘心。
理所当然,不想输。
追上去。
理想当然,做不到。
紧咬牙关。
理所当然、是无能为力的体现。
但是——不能放弃。
若是升起了想要放弃的心、她就再也无法于这个赛场奔跑下去,届时就是自我彻彻底底的失败,伴随的是梦与理想的崩溃。
到那个时候——
会长可能失落的表情。
观众席期待的目光转为对帝王传说变为小丑玩笑的唏嘘。
对自己抱有期待的人,信赖自己的人,梦的流离失所,是东海帝王不愿意看见的景象。
畏惧着失败、对失去胜利的不甘心。
少女咬牙切齿、试图压榨自己的潜力。
(——动啊。)
动起来。
白色刘海下的蔚蓝色眼瞳,疲惫中却闪烁着坚毅。
面颊滑落液体,已经不清楚那是雨水还是大汗淋漓。
最后的机会了,东海帝王无论如何都必须赶上去、无论如何都要在最终弯道进行突破。
(就这样,鼓足气力冲刺!)
她的心在咆哮、却传递来另一种反对的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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