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鸦
“怎么了,女神。”
“我们的历史旅行又收获了不少啊。”
“啥?除了安之外还收获了啥。”高易羽不太明白。
倒不如说,其实倒贴了出去很多。因为他们的旅程,历史变得更加复杂,之前的吟游诗人名号被一次次颠覆,现在已经成了高易羽不好意思去调查的内容,因为它们太夸张、太花哨了。
但在魔力的左右下,历史本身,大致上还是维持着原本的样子。
不多什么,也不少什么。
她们依然活着——大多数人,也依然活着。
但达芙涅揭露了自己的小小收获,她点开电脑文件夹,里面装着几十个或长或短的音频文件,高易羽大致能猜出,这些玩意儿应该是某种采样。
“我在历史旅行里,录了好多音……什么海盗的、公园的、国王的,还有你没控制与凡俗距离时,你被告白的……也有遗失在古老之中的宗教圣咏、民间艺人、街头吆喝之类的……”
“我去,你悄悄带的录音笔?”
达芙涅白了高易羽一眼,说道:“你不是都录了罗马市议会,宣告安·菲文回归历史的采样,我录点怎么了?”
“也是。”
反正,第三曲是名为《历史》的故事。
那些来自历史的采样们,想必就是编曲的重要部分了。
但达芙涅之所以叹息,是因为——
“我依然不知道自己该唱啥。”
“哎,主唱的烦恼。”也是,她们有许多故事可讲,但没什么是该写入曲中的。
毕竟,那一段段的乐句本身,便是她们的故事了。
但要从中浮起,化为可被理解的文字,面向世人的句子们——则是任何乐队都在烦恼的。
虽然这也有几个偷懒的办法,比如直接摘抄一些老诗集,或者以乐队的名义,向社会上征稿……再不济,找安·菲文这种永生般的存在,索要一些神秘密文,其实也是很足够的。
可它们——并非是她们的歌。
“我知道你帮不上忙,反正也就听我牢骚牢骚,到时候估计我还是会找安,让旅行了那么漫长时光的她,找些符合曲子的诗文出来。”达芙涅倒是说得很直白。
“嗯,毕竟她是大诗人的学徒。”
“倒是——”达芙涅想起了另一件事,“你也有自己的烦恼要处理吧?”
我的烦恼?高易羽一时间没想明白,在她脑子飞快旋转着,试图从对抗约安妮丝、对抗安·菲文、抵抗自己之类的东西里,找出真正的烦恼。但都不是。
高易羽眨了两次眼,达芙涅则揭道:“你的未来。”
喔——是啊。
一丝冷寂,将高易羽的所有胡思乱想降温了。
虽然那些女孩子之间的事情也很重要,但确实有这么一缕故事的起承转合,仍被冻结在未来。
那效仿炼金术师的流行乐恶魔,正将他所属的时代,他所颠覆的世界,他即将要改写的过去,还有因他而生的三全音恶魔——这一切,冻结在不远处的未来中。
那是一条仿佛不会停滞的河流。
它在起源与终结之中停摆,收起了帆——哪怕那儿没有风。
那也是高易羽的烦忧,是应由她去否认——或是她去承认的未来。
“如何,有考虑过怎么处理吗?”达芙涅问。
“嗯……但在录完第三曲之前,我都还有时间去思考。”
“可以——知道自己的死线在哪里,便意味着会有结果。无论是摆他妈的烂,还是拼死去搞定,那都行……只要你能接受。”
说完,达芙涅便摆摆手,不想再聊二人的烦恼。
高易羽有点想念阳光,于是走了出去。
正好,安·菲文正在帮约安妮丝定音,她俩融洽的、靠得很近的坐在休息室。
被打开的采光井,将风和落叶也向下飘来,她俩就在光之中,聊着琴弦的事。一根根弦被拧紧或是松弛,向着乐手满意的律制而微调。也像是一句句话,在试探之中变得聊得来。
当她们见到高易羽,约安妮丝大咧咧的投来笑容,安·菲文则想到了什么,微红着脸打招呼。
“吉他手的部分,什么时候录?”键盘手问,“我想听到你的音乐。”
“在你之后吧。”
“好——我会很快录完的。”说完,她拿着调音结束的乐器,像是被风寄宿了灵魂般,轻盈的流向录音室,将变得宽敞起来的休息间,留给了她们。
和安·菲文的独处——
高易羽也不知道说啥好,毕竟那些害臊的、欢迎或是表达喜悦的话,昨天已经说得够多了。
总的来讲,只要安·菲文不忽然蹦出一句“没想到您这么好欺负”之类的话,高易羽都能接受。
也幸好——对方没那么说。
而是谈起了一件小事:“那个……其实,在回到历史之后,我见到了一丝轨迹。”
“……啥?”
贝斯手订正道:“像是一条艰难被开辟出的小径,我不确定是什么情况,但它确实到我的足下,并且通向约安妮丝的呼唤……这让我更轻松的听到了约安妮丝的呼唤,抵达了您赠予我的历史身份。”
虽然高易羽还是没太理解,但持有《历史》之书后,她的本能已经超越从前,变得能从本质上理解一些非凡的概念。这一次的理解方法,则是联想。
因为她们的历史旅行——并没有构建过道路。
但在途中,她们拜访过一位作家,那位作家曾说,自己被和时间有关的魔力污染,以此写了一本同样被用来呼唤安·菲文的书。高易羽也很确定,那并非她们任何一人所为。
现在——高易羽的直觉,将这两件事联想在了一起。
嗯……看来有点问题。
稍微组织了一下言辞后,高易羽得出结论:“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另一位存在,希望我们成功将你呼唤回来。为此,这位存在为你修了一条小径,也为我们提前写好了那本关于你的书。”
安·菲文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进而思考。
“我并不认识什么人,能从历史的角度干涉我们……”她的面容染上困惑,“甚至,以我的认知,能干涉历史的不过只有您,德利多利,流行乐恶魔……我不认为世界上还有额外的存在,能办到这种奇迹般的行为。”
“那……约安妮丝召唤的神之类的呢?”
“每一位神都有其存在的权能,毕竟是按照愿望而生的。可能会存在能逆流时光,挽回什么的神祇,又或者是全知全能的神祇,但您认识这些存在吗?”
“不认识。”高易羽否定道。
安·菲文也以同样的频率晃动脑袋,表达否定:“我也不认识,很难想象会有谁,为了毫无瓜葛的人物做这些麻烦事——甚至不惜干涉历史。”
这倒成了一个困惑。
虽然不想这么认为,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德利多利?也许她在过去预知了现在,于是提前铺垫,提前做的好事?或是更加厉害的流行乐恶魔,他知道被改变历史的自己,有这磨难,于是——
但无论如何,高易羽的直觉仍在呐喊,她们都不会为了一己私欲,污染他人人生。
“我是个没用的吉他手。”无可奈何,高易羽向永生的她寻求帮助,“如果我们想探究这件事,知道具体是谁做的……有办法吗?”
安·菲文点了点头,甚至双眸随之亮起色泽。
像是花了一个暑假练习游戏技巧的小男生,在开学之后发现喜欢的女生已经不玩这个游戏,而又过了半个学期,她跟小伙伴忽然回坑,还听人说男生这个玩得特别好,特意来让他带飞,努力即将化为成果时特别激动,却故意表现得冷淡。
“我可以溯源它——毕竟,托您的福,我不再是历史之外、无名无姓的游魂野鬼……而是享有您的身份、您的称号,烙印在历史里的非凡吟游诗人。”
“懂你意思,你就是满状态还加了buff呗。”
贝斯手轻轻笑着,但立刻换上了认真的表情。想溯源这种内容,对她来讲其实并不难。
事实上,只要魔力足够的话,即便是高易羽,也可以用那个距离魔法,控制她与“这件事真相”之间的距离,进而得以窥探答案。不过,对于行走历史三千年的怪物来讲,她有更简单的方法抵达真相。
“使用魔法会留下痕迹,这些痕迹是不可抹去的。”
于是她拿出平板电脑,翻墙搜起eBay二手市场,魔法的痕迹就在其中。
很快,她在古董书籍分类里,找到了一本书——
古旧的书——封面上刻画精美的女性吟游诗人形象,以背影和魔法示人,她行于月下。
卖家拍了一些其中的书页,包括尾页的乐谱,书页里的损伤、笔记之类的。
高易羽一开始以为这是原本,但读了一下介绍才发现并非如此,诚然,这确实是那位作家的书,但是誊抄本。不过即便如此,这依然是因那个魔法而诞生的枝节末梢。
那本书,是不知名的存在通过梦境干涉作家,因而诞生。
而这本书,则是因此而被世俗誊抄。
它承载的故事、承载的意愿,则毫无疑问可以逆流追溯到那位不知名的存在。
高易羽看着那五位数美刀的拍卖价,眼睛被刺得睁不开……但安·菲文并没有花钱买下,只是直接对平板电脑做起了法。倒也确实,这本书被拍了照片,传到网上,可它依然是枝节末梢的枝节末梢。
安·菲文以魔力勾勒出一面铜镜,对着电脑屏幕。
二者互相映照。
但淡淡的、寄托了愿望的魔力,则被贝斯手散落其中。
就这样——它映出了些许模糊的、本不该存在的、遥远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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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当中,渐渐出现了一些影像。高易羽和安·菲文凑得很近,都在细细观摩着,同时戒备着是否会产生什么意外。
但这面镜子,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它像是梦里所见的故事脉络,它像是心中回忆的曾爱过的人,它像是雾天眺望的地平线,以及,它是她们的眼,从遥远窥探现实时,所见到的一丝所得。
镜子当中的黑色景色里,出现了一丝轮廓。
不——更像是线条。
起初,线条笔直的从下往上,看不出其他轮廓。但能看见它透着淡淡的、雍容华贵的气质,以至于高易羽在理解它的颜色构造前,便似乎明白了这是金色的线条。
随着高易羽对它产生了这种印象,镜中的黑雾很快褪去,将景色一点点涂抹了出来。
起初看见的,拔地而起的金色线条,实际上是椅子腿。
它们被打造得极尽奢华,但却染着一种该陈列于博物馆中的沧桑感。
这把椅子是背对高易羽她们的,如果想窥探椅子上坐着谁,镜子便会多出一道裂痕。幸好这是以魔力勾勒的、近乎于术式的东西,而非什么稀世的魔法之镜,所以安·菲文并没有露出心疼的表情。
不过,这豪华椅子上端坐的人,想必便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了。可惜,那是这个魔法所窥探不到的……仿佛深渊一般只有无尽黑暗凝固的景色——窥探不到。
这个魔法已维持到了极限——遥视之镜很快破碎,然后变成魔力回到了主人手中。
虽然有所收获——但不太够。
“情报不足。”安·菲文有点严肃,“对面的能力比我想象中还要高,以至于我的魔法甚至无法窥探……仅仅探究到对方的座椅……要么对面是稀世的神秘,要么就是登峰造极而且严密小心的非凡魔法师,都不太好对付。”
高易羽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自己终究还是卷入了这种奇幻事件。
要知道,安·菲文在世界上走了三千年的路,现在又被她们呼唤,冠以了新的名字,拥有了浩瀚的历史传承,已经是不折不扣的传奇……结果她仍然对此感到棘手。
“不过,对方不一定是我们的敌人吧?”高易羽说道,“要不然,不至于会那么别扭的帮我们一把。”
“很难说,那也可能不是帮忙,而是在试图用类似这面镜子的手段,窥探我们——然后留下的痕迹。”
“那现在?”
安·菲文想了想,回答道:“我认为最好去跟对面见一面,消灭对方,至少也是去展示武力然后弄清因果,缔结和平。因为这个世界很复杂,拥有这般非凡造诣的存在,不可能是纯善而无害的。”
“……喔,要打架,我不太会。”高易羽不太好意思。
安·菲文小声说:“嗯,昨晚已经知道您不擅长这个了。”
“啥?”
但在高易羽理解意思之前,她便立刻换回正经的口吻:“只要对方不是创世神化身之类的级别,我都能跟它交手,届时您在《历史》之书上,以魔力书写我的胜利——应该就够了。”
“如此……倒是胜利——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喊上达芙涅。”
“嗯,毕竟是去办正事,这倒是和月桂女神有关系了。”
决定好接下来的方针之后,高易羽有那么一点紧张。
虽然安·菲文的脸色不错,说话也有相当的底气,但毕竟是打架……肯定会存在败北的结果。不过她也对自身有点自信,大部分的情况,都可以靠在《历史》之书里改写现实来解决。
之后,去咨询咨询同样经验丰富的月桂女神,应该可以再做进一步判断。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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