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鸦
“家长你看,喵喵可以烧开水煮咖啡……而水蒸气意外的强大不是吗?如果能设计点什么将这股力量利用起来。那喵喵就能……就能!”
“就能?”
“就能做一个磨咖啡豆的自动机械了!一边烧开水,一边提供动力磨咖啡豆……这……我岂不是天才?”
划时代的想法,往往来源于生活中的细微之处,不过正如现在这样,大多数没啥用就是了。
之后的时间,高易羽给喵喵安排了几个锻炼节奏感的课程,让它继续开心的烧水玩……好吧,高易羽没敢把私心说出去,主要是最近气候有点干燥,她想买个加湿器但发现很贵……魔力还真是方便啊。
屋子变得温润,对女孩子的肌肤和头发都有好处,呼吸也变得舒适了些。
借着这种愉快,高易羽决定干点正事。
在喀嗒喀嗒的打击乐伴奏中,高易羽说话也不自觉的踩点了:“键盘手,你对曲子的创作有想法了吗?”
“嗯,现代音乐以专辑为体裁发布,一张专辑是用于从多角度阐述主题,不跳出框架的对吧?”
“差不多,大概一小时左右的演奏长度比较常见,但技术进步的如今,像我喜欢的乐队,经常有十几分钟、二十几分钟……甚至三十分钟的长曲,这点和你们古典乐时代是一致的。”
“那听起来倒是很自由,我喜欢这种创作方式。总之,要思考我们的第一张专辑是什么题材了。”
不知不觉来到阳台,她俩随聊天来到阳台,因为阳光正好。
古代的亡灵赞叹着风景的开阔,思考着自己想要描述什么。现代人则顺手给阳台上的花浇水,其实早已想好了想为什么而谱曲。
当窗外吹拂的风,托起乌黑与淡金色的发丝,托起薄纱窗帘——
“我想以你为主题。”高易羽心情愉悦的坦诚告知了,自历史而来的音乐家。
“我想写沃尔玛。”
但同时,约安妮丝似乎也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也在同时激动的开口。
一时,气氛尴尬十足,就连屋子里锻炼节奏感的喵喵,也赶忙把火关小,总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还打节奏有点太怪了。
“……你……为什么要和沃尔玛过不去……”搓着乱糟糟的头发,高易羽叹个不停,“之前的乐队也是,现在也是……带你去了一趟之后就变成这样了,难道是因为卖的速溶咖啡让你太过失望?”
“不不不……”约安妮丝不受气氛影响,“因为,你提到沃尔玛会员和大城市的时候,我忘不掉你脸上的消沉,我想帮上你的忙,将你的挫折化为动力。”
“……沃尔玛会员为什么会给人挫折啊!!!”
“因为你失败了?”
失败和超市究竟为什么会联系在一起……高易羽陷入了连描述也很难的怪异矛盾中,人工智能陷入了逻辑陷阱估计就是现在这样吧?罢了罢了。
“我当时应该……只是……只是在感叹有会员的话,买东西会便宜点……吧……”
“喔……”
在太阳的照耀下,约安妮丝白皙的脸蛋缓缓变红,倒是很衬她身后那旺盛的小小火苗。
就这样,乐队·吵闹的旧时代亡灵,值得纪念的第一张专辑,其主题便在这里被决定了下来。
——自旧时代而来的亡灵,第一次逛沃尔玛的故事。
……
她们讨论、她们争执、她们和解。
在两天内,音乐,以及谈论音乐的声音,充斥于这小小的七十平屋子,哪怕在夜晚,也会化为她们的梦话。对现代知之甚少的旧时代亡灵,唯独在音乐上进步神速。
她已知道了现代音乐的浩瀚,古典乐也不过是十余种大分类的其中一部分。她一点不放过的戴着耳机,倾听高易羽推荐的一张又一张专辑,讨论哪种地方让她惊喜和好奇,又有哪里可以被她们借鉴。
在第三天到来的清晨——窗外的朝阳拖出痕迹,落在高易羽的被子、还有眼睑。
光辉带来和煦的自然醒来,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意外的还躺着……
今天居然没掉下去吗……如此想着,她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屁股,没有那种撞击留下的疼痛。但一低头,却发现肚子有点重——是约安妮丝。
这位音乐家正坐在地板上,却趴在高易羽的身上……简直像是上课犯困拿她当书桌用了。但也因此,把高易羽压得踏踏实实,再怎么翻滚也滚不下去吧?
“早上好。”
可惜,约安妮丝已经醒来,并没有将毫无防备的脸庞展示给她看。
正相反——约安妮丝可是看了不少高易羽惨淡的睡姿……
“你怎么不睡床……”
“因为这样就能尽早和你聊上天,开启新的一天。”她打了个哈欠,用高易羽的T恤擦掉眼泪,又说,“昨天的讨论很充分,而今天说好的……要开始制作音乐了,不是吗?”
“嗯。”
见到这精神饱满的首肯,约安妮丝才将身子挪开,允许了她离开沙发。
正如约安妮丝所期待的那样,吵闹的旧时代亡灵,将在今天开始第一首曲子的制作。专辑的第一首,尤其是她们这样有主题的叙事性音乐,无论在古代或是现在,都被称之为“序曲”。
这是极有意义、极有重量的词。
高易羽不想辜负她的热情,当然,也不想掩饰自己的期待。所以直接拿起衣服,准备从被子里钻出来为序曲做准备……但在这踌躇满志之时,约安妮丝却又趴了上来,阻止了她的起床大业。
她一脸尴尬:“……睡……睡麻了……等、等我一下……别碰我哦。”
一边说着“好”,高易羽一边戳起她来。
没办法,谁又能拒绝清晨以她的惨叫声,作为一日的序曲呢。
……
“序曲大概做个1分30秒就好。”
“嗯。”
“器乐编排是钢琴、电吉他清音,还有你的声音。”
高易羽将破破烂烂的电吉他抱在膝上,与少女体型相比意外的有点大了。而座位的对面,则是严肃认真的约安妮丝,她正倾听高易羽的安排。
钢琴代表她,吉他代表了高易羽,这是她们二人的乐队,序曲便以此开始。
器乐安排都是柔和的,没有低声部和节奏声部,谁也不想刚放第一曲,就听见噪烈的声音吓人。因此,即便是那些死亡金属或激动人心的力量金属,也会在序曲选择相对容易接受的方式。
这被称之为淡入。
“那序曲的主题是?”
“死后的音乐家亡灵,自墓中听见召唤。”
“嗯。”
这是沉重的描述,然而现实与历史都已被改写,她们都活在时代的流动中,所以坦然无比的接受了这个能勾起切肤之痛的主题。
高易羽说道:“这是你的故事开头,就由你来写一首轻盈的钢琴旋律,由你自己演奏吧。”
“好。”
约安妮丝并不排斥它,也没有固守巴洛克的精致和繁复。在她生存的年代,她本就不是守旧者,因此才被旧时代掩藏、又被新时代找出——正如现在,她能自己将合成器键盘打开,选择想要的音色。
并非钢琴——
而是烙印在她灵魂之中的音色,羽管键琴。作为钢琴的祖先之一,羽管键琴的音色绵柔、恬静、带着一点保守。不需要节拍器来引导演奏,也不需要节奏声部和贝斯来支撑旋律,她的目光和手指,已能抵达一切的尽头。
在C5的位置,她按下琴键。
白色的音符,飘渺的犹如掠窗而去的鸟。
它能警醒沉睡者,却又不让他们觉得吵闹。
接着,约安妮丝的右手像是流水,向左游去。却在沿途,用手指在键上轻点,留下色彩斑斓的一串音符。直到这时,左手才按下低沉的黑键,填补旋律的空白——那是个半音,却丝毫也不突兀。
约安妮丝忘了大部分的东西,只是倾注于音乐。高易羽也是如此,只是被每一次的按键牵引心神——直到尾声之际,她才意识到尾声将来……
在最后淡出的音符消失之后,高易羽才发现,自己心里产生了惋惜的情绪……惋惜着音符的离去。钢琴旋律部分的录音结束,整整1分30秒,没有事先的谱写和琢磨,只是随手指和心,约安妮丝结束了自己的工作。
“这种简单的旋律只要营造好走向,让音符之间产生和谐感,就会好听,也好写。不过在巴洛克时代,这种东西会被骂的……因为有这么多的音符给你,你却写得如此简单。”
随口说完,约安妮丝伸出手,像是邀人打架的街头混混,盯上了下一个猎物。
“该你啦,吉他手,让我看看你的本领。可别说坐了太久腿麻,所以不能演奏哦。”
034·礼物
一次就录完自己的部分,约安妮丝十分愉悦的伸着懒腰,盯着高易羽的眼透出挑衅的感觉,但后者完全没回瞪——甚至没有向约安妮丝做出任何回应。
高易羽只是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约安妮丝那段琴声的回响,仍在高易羽的脑海中飘扬……
她抱着吉他,踩着脑海中旋律的节拍,从椅子走到柜子,取出三天没用过的电吉他效果器,还有杂七杂八的线——以往她总是和这些东西在一起,但自从将约安妮丝带来这个时代,不得不将它们疏离……
所以,拿出沉重的效果器时,高易羽甚至感觉到了一丝新鲜感。
但肌肉却记着一切。
这是一块综合效果器,Mooer GE300,近年国产的、炙手可热的东西。
简而言之,综合效果器就是整合了各种功能,属于泛用款。其效果很不错,对于高易羽这样手头拮据的穷学生来讲,是相当好的选择了。
接上电吉他,然后接入声卡,高易羽按下开关。丑不拉几的跑马灯在每个按钮上晃了一圈,屏幕才缓缓打开。高易羽将效果器放在脚边,几乎不用去看,也能用脚感受得到,调到了自己做出来的音色上。
虽然这块效果器的预设音色已经挺好了,但对于自制的电吉他来讲完全用不了,为了让自己手头的这把破烂也能有点好声音,高易羽可是费尽了心思。
电吉他是种奇妙的乐器。
一开始,木吉他的声音太小,没办法在一些场合演奏,所以上世纪的人琢磨着,将木吉他插上电路。它的琴弦振动会被化为电子讯号,然后输出在音箱,被还原成尽可能像木吉他的音色。
所以,当时很多音箱公司都主打着“保真”、“还原”之类的招牌。
然而即便如此,它们的产品依然会碰上各种各样的问题,其结果就是音色——失真。
这本是一种拙劣而令厂商羞愧的技术失误、产品质量问题,但演奏吉他的音乐家们,却觉得失真的音色是那么有魅力,观众也是如此觉得……就这样,电吉他这种现代音乐的真正灵魂,因此而生。
但高易羽不想演奏过于失真的电吉他音色——起码在眼下,那不适合。
所以她选择了接近清音的预设,当然,还要有箱体模拟。
虽然电子管的音箱才是电吉他的伴侣,然而那玩意儿有个十分恐怖的名号:邻居杀手。其意义不在于会杀了邻居,而是说音箱一开,大功率怼上,电吉他失真音色一弹,整栋楼、整条街的人,都会拿着刀找上门。
所以没有录音室的穷学生,在自己家想录制点什么,就只能开箱体模拟,然后将音色直接变成数据,经过声卡传入电脑。
为了堵住约安妮丝那“这都是什么啊?”、“为什么要踩它?”、“为什么你的吉他这么丑?”接连不断的问题,高易羽请她坐到电脑旁,给她戴上了耳机。
而高易羽自己,则坐向向前约安妮丝演奏时的椅子……奇怪,幽灵的屁股也是暖和的?罢了。赶走胡思乱想,她用合成器键盘自带的音响,播放起约安妮丝刚刚弹的东西。
然后——她拿起了拨片。
她低着头,长发遮住目光、落在了琴弦上。
但无所谓,只要听得到约安妮丝的琴声声音就好。
她要做的,就是在约安妮丝为她留出的空白里,填入自己的音符。
“——?。”
当羽管键琴旋律淡入,在听众而耳中入住——高易羽的右手轻轻压住弦,左手轻轻揉着被闷住的二弦。
她的吉他,也以最小的音量为起始,再自然不过的融入琴声中。
左手揉弦的力度越来越大,右手闷着弦的则一点点松开。
当音量从小变大,已与约安妮丝的琴声融合后——她将拨片咬在唇上,将空出的双手注入全部力量,在一根根弦上敲下。此刻,电吉他成了如羽管键琴般的乐器,她的双手点弦,却奏出与羽管键琴截然不同的飘扬旋律。
约安妮丝的琴是天气预报的轻风,她的点弦便是随后而来的细雨。
但她没有夺走羽管键琴的甜美,当旋律线的空白已经完全填满后——她的点弦变成滑弦,自然的退居幕后,成了那个小小的配角。
她开始在低音区耕耘,为约安妮丝演奏即兴Riff。
即便是那些羽管键琴薄弱的留白部分,她也只是用勾弦、推弦,还有哇音来填补空白,再没有喧宾夺主。这是约安妮丝的序曲,她只要锦上添花就好,而不是与之争鸣。
当1分30秒的羽管键琴渐入尾声——高易羽也揉着1弦的尾音,让它缓缓的、缓缓的淡出。
直到一切结束,她才略有遗憾的抬起头,将拨片丢到桌子上,呼出一口表达疲惫的气息,将松散的长发抹向身后。
这时——
身后有人接过了那些长发,将它们轻轻捏在手里,然后用橡皮筋束起。
“嗯?”
“帮你扎了个马尾。”
“谢谢——怎么样?”直到感觉被扎好马尾辫,高易羽才向后看,当然是约安妮丝,“我刚刚感觉很好,你的旋律很容易就把我带了进去……而且你的节奏十分稳,我甚至不需要去抓节拍器。”
作为音乐爱好者,弹了一段自己也觉得非常棒的音乐后,当然也期待着能有人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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