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夏骨酒
“不。”
特蕾希斯摇头。
还有时间。
海嗣对幼神的信仰是崇高而坚定的,巫王的傲慢也只是对异族与特蕾希斯这样,对幼神几乎没什么敬意的家伙展现的。
“接下来,国际上诸国肯定会将焦点聚集在我们身上。我只是在想改怎么应对罢了。”特蕾希斯装模作样的岔开话题。
她还有足够的时间。
正如巫王所说的,让幼神来和她说。
只要特蕾希斯愿意低头,向幼神稍微请求撒娇一下,慈爱的幼神就绝对不会拒绝。可特蕾希斯就是低不下那个头。兴许幼神早就在精神网络中窥探,早就等好了,但特蕾希斯无所谓。
就算是被当成小丑,她也不想如此轻易低头。
“炎魔…精魔……石翼魔……”
……
高塔之上。
“呵,伟大的巫王!你的阴影笼罩着大地!你的腐败浸没了高塔!你死了,你的法术随之散溢,莱塔尼亚不再畏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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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王用着一副与白垩有着七分相似的躯体,看着手中书写的诗集册。
这是大群意志赐予她的新身躯,她的头发一半如白垩的头发银白,另一半则如黑键的头发那般黑的深邃。而巫王的瞳孔,仍然是那幽邃的紫色。即便是变为女性,她上位者所拥有的傲慢与高雅也不曾减少半分。
“哦,多么美妙的诗集。一整本都是来批判我的邪恶与暴政,在需要我的时候选帝侯争先恐后地将我送上王座,在击碎高卢之后,他们又如弃子般将我抛弃。啊,原来‘我’做了那么多的蠢事。”
巫王白皙的指尖划过那批判他的书籍,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喜悦。她紫色的瞳孔看向坐在沙发上双子女皇,双子女皇在她的注视下颤抖不已。
“陛下,我们…不,您与他是不同的。我们批判的是那个只懂暴政,不懂休养生息的巫王。您显然不是。”金发的白女皇诚惶诚恐地安抚着巫王。
“恐惧?是,你该恐惧。”巫王看向窗外的阴云,“抬手,黑色的雷暴就会降下。挥动法杖,你就会从活人变成雕塑。用音乐、高塔增幅法术,也只是增幅而已,对现在的我来说,根本不在乎那点增强。
黑女皇…别那么恐惧,你这不是能说话嘛,我遗留在你身上的法术,也被清理掉了。你怎么就只是看着呢?难道我真的有这么恐怖吗?”
巫王有些无趣地看着双子女皇。
对外所说的双子女皇被囚禁,不过是将她们留在了高塔中。但实际上,巫王根本就没有限制她们的自由,是双子女皇在见证了巫王恐怖的法术之后,自己将自己软禁在了高塔中。
“陛下,我…我只是不明白,您明明是如此残……”
“说下去,我爱听。”巫王乐了,催促着颤颤巍巍的黑女皇。
“您是如此残暴,直接杀死了三个选帝侯,无数贵族……但您却,放过了我们?放过了亲手羞辱您,并继承了你王位的女皇,为什么?您是打算拿我们做什么禁忌实验吗?”
黑女皇颤抖着问道,她不解而恐惧。
“实验?噗嗤……我只是厌恶庸才罢了。”
“利奥波德大公为什么逃过一劫,你们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
巫王微笑着继续翻阅诗集,上面那些赞美女皇与批判怒骂她的诗词,着实是惹人发笑。巫王从始至终都没将注意力放在双子女皇身上,反倒是阅读这些批判的诗集让她更能了解,真正的巫王。
双子女皇则能从巫王的身上,真的感受到一些不同。就比如巫王手中诗集,换做原本巫王,定然是暴怒地将诗词焚烧,并用不详的雷暴将诗人埋葬。
但巫王没那么做。
她只是拿回了放在伸出的权杖,将高塔中所有的批判书籍收集起来,每天取出一本,欣赏在‘自己’死后,世人究竟是如何批判自己的,以此为乐。
“是因为他的军事理论?”
“没错。就算是选帝侯,也分庸才与天才,庸才掌握了这份权利。也不过是掌握力量的蠢蛋,他们只会拿权利去夺取利益,却拿不出任何对莱塔尼亚有价值的东西。”
巫王说着,将目光放在了双子女皇身上,二人颤抖着,却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可怕。
现在的巫王,早就超过了过去鼎盛时期的巫王。仅凭借一人,覆灭了驻扎在王城的近卫军,闲庭信步的进入高塔,并启动了高塔,将阴云笼罩至整个莱塔尼亚王国。
那些追随巫王的巫王残党,根本就没出一分力,她就靠自己一人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切。而王国境内那些反对巫王的声音,全都在巫王对外宣布夺回自己的权利的12小时内,全都当场暴毙。
她如闪电般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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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巫王时代(4500)
“那我们呢?我并不觉得,我们有那样卓越的才能。”
白女皇的声音颤抖,即便恐惧也要弄清真相否则难以心安理得。
“哦~你们啊,说的好听点,你们是推翻巫王暴政的英雄,但实际上,你们不过是又一个被选帝侯们推上台前的傀儡。就与当初的我一样……不过,要不是最后‘我’失心疯了,也轮不到被你们拉下马。
就算是强如我,也是当了好一段时间的傀儡。呵呵,你以为我复活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就来拿回属于我的权利?积蓄力量?不不不,我是在确认,哪些人有才能活下来。虽然你们依然是选帝侯们的傀儡,但不可否认的是……你们正在策划谋夺更多权利,积蓄力量等待新战争的机会。”
巫王白嫩的指尖划过诗集上的诗句,脸上的笑容却不似暴君,“我很高兴。我很高兴诗人会怒骂‘我’,这是对我的鞭策,对我的警示。那些诗人,已经被我邀请成为宫廷诗人、作曲家。”
“你们的谋略,你们的法术,这都是你们的才能。你们即便登上王位,依旧被选帝侯、贵族当成傀儡,巫王残党也始终无法彻底剿灭。但我并不认为是你们平庸,相反,你们已经做的够好了。不是所有的王,都与我一般,拥有绝对的力量,可以审判那些一己私欲招致灭亡庸才。”
巫王温声细语,就像是邻家大姐姐一般,与双子女皇交谈。只是这些话,始终难以被当成什么闲谈。
“我允许你们继续担任女皇的职责。”
“嗯?”黑女皇皱眉。
“为什么?”白皇后起
身。
巫王却理所当然地说道,“成为我的皇后,继续去做想做的事情,然后让莱塔尼亚重新回归辉煌。在让莱塔尼亚重回鼎盛,应该是你我共同的理想才是。我们又为何兵刃相向,你们并非那些贪婪的庸才。”
“……您还真是。”白女皇被巫王的言辞给惊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可能有反抗的欲望,“与我想象中的巫王大人不太一样,您比他仁慈太多了。”
“是吗?”巫王坦然一笑。
“姐姐,等下,等下……”黑女皇有点错乱,“什么意思,我们成为巫王大人的皇后?什么意思啊!我们都是女孩子唉!”
“都是女孩子又没有关系,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巫王将诗集放在自己的口袋中,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巫王的理直气壮,反倒是让双子女皇被弄得有点不自信了。
什么时候,这个世界开放到这种程度了?究竟是我变了,还是这个世界变了??
好在巫王给双子女皇带来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高塔藏书室的大门被敲响,白色的身影从大门外推门而入,而黑色的身影也紧随其后。
两只小巧的卡普里尼女孩,从藏书室外面进来,巫王笑脸相迎两个孩子。
“妈妈,我们回来了。黑键练了笛子,我练了大提琴。音乐老师夸我们演奏的很好!”白垩笑着向巫王夸赞自己与妹妹。
跟在白垩身后的黑键,还一脸羞涩地将头埋在白垩的背后,不太敢与房间中的人对视。
“不愧是我的女儿,你们是最棒的!走吧,妈妈来陪你们玩,想和我学什么知识的话,我也可以告诉教你们哦!”巫王笑着从沙发上起身,宠溺地对自己的血脉微笑。
巫王如此宠溺自己的血脉,弄得双子女皇很不自在。印象中的巫王,早就是个年事已高的疯老头了,但现在无论是他对自己子嗣的宠溺,还是对自己的仁慈,都……
太不像是巫王。
但。
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随意便能招来如天灾般的雷霆威光,将血肉重塑成雕塑与魔像。巫王的重点从来都不是他的性格,她有如此之多追随者的理由,从来都是因为她那无与伦比的力量。
随着巫王与两个女孩离开藏书室,双子女皇才勉强松了口气。即便巫王已经表现地很温和了,但迫于实力上的压迫感,本能上的恐惧感,还是很难抑制的。
随着巫王的离开,双子女皇终于能冷静思考了。
“巫王她竟然变了那么多…不,姐姐,我们该信任她吗?”黑女皇问道,她眼中的迷茫困惑不减。
“不知道。但她没有限制我们自由……而且,陛下她自己也说了,她实际上是原本巫王所留下的一道幻影。是巫王残党的实验复活了她,圣果的伟力重塑了自己的身躯。她是刚刚踏上路途巫王,也是超越了过去自己的巫王。”
白女皇有些释然地笑了。
“‘我们本就有相同的理想,又何必刀剑相向?’不是么?”白女皇重复了巫王的言语,脸上的笑容却无法掩盖,“内斗,那些贵族的贪婪,将我们拖入永无止境的内斗之中。甚至是巫王残党,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他们妄图依靠残党与我们掣肘,他们愿意做这种无意义的内耗,只是为更轻松的从平民手中掠取利益。”
“比起那些贪婪成性的鬣狗,我宁愿追随陛下。她不疯狂,却比疯狂更加可怕,她那近乎是屠杀半数的贵族,抬手便毁灭了高塔术士与城防军的力量你都看在眼里了。活下来的贵族全都对巫王的作为敢怒不敢言,呵呵,你有见过这样的情况过吗?没有吧~哼哼,既然是自己一手推动了一切,所造成的苦果当然要自己吞下。”
白女皇看着藏书室中那一册册的抨击、怒骂巫王的书,她不由地将这被怒骂的对象想象成自己。这般换位思考,不仅没有让她感到愤怒,反倒是可笑。
操纵领民,抹黑巫王……
兴许在最黑暗的那几年时光中,巫王确实变得残暴。但贵族们又何尝不是?
拿感染者进行源石技艺的研究,是巫王一手推动的?不,当然不是,对源石技艺登峰造极地追求,高塔术士从来都没有减少过。哪怕巫王死去,双子女皇出台了限制研究的政策,依旧有不少的贵族瞒着密探,秘密地研究着这些禁忌的源石实验。
“现在那些愚蠢的家伙全都死了,陛下亲自提拔了一批有才能的爵士,填补了这庞大的空缺。就像是当年一样,在这场大清洗之后,没有哪个贵族,还敢触怒巫王的霉头。”
白女皇拉着黑女皇的手,她的双眼中充斥着炽热的狂热,“追随吧,相信吧,巫王陛下为我们带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就像那些巫王追随者们所说的——”
“她就是支撑莱塔尼亚天空的高塔,她是莱塔尼亚无可替代,不可或缺的永恒支柱!莱塔尼亚的王。我们唯一的王。现在,她给予了我们仁慈,我们如何不能追随她?我们如何能不追随她!?”
黑女皇怔怔地看着姐姐,这狂热姿态已经和女皇之声抓住的那些信仰巫王的狂热残党毫无区别,“你疯了吗?姐姐。”
“不,我没疯,我清醒的很。你在高塔中待了太久了,出去看看吧。现在,此时此刻,人民都在赞颂、欢迎王的回归,惊恐与愤怒的仅有那些腐朽的贵族。”
“咳咳,巫王在我身体中留下的声音已经没有了,现在……我想和你一起出去看看莱塔尼亚的景色,姐姐。”
即便是抹除了多年前与巫王交战所留下的声音,虚弱的身体,也没能这么快恢复。
“好,陛下也说了,她不会限制我们自由的。”
“明天,就出去看看吧。”
……
沃伦姆德。
冬灵人。
聚集于此地,这是一个古老的民族,但现在他们已经接近凋零。感染者,贵族们的迫害与天灾,让他们多数都染上了矿石病。普通人对矿石病的恐惧,近乎是理所当然。
即便莱塔尼亚有着所谓的温和政策,也不过是将他们赶到感染区,让他们在其中自生自灭。但就在昨日,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天空中堆积起宛若山峦的乌云,黑色的雷暴将贵族的宅邸摧毁。
哪怕沃伦姆德只是围绕着那座移动城市的移动城镇,也能清晰的感知到这份恐怖。
但这不是全部。
在那可怖的雷暴结束之后,从贵族领地的高塔中,传出了那悦耳的音乐。它们随着风,飘荡的很远很远,年轻人不理解这悦耳的歌谣代表着什么,但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人,都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他们惶恐不安,万分不解。
——那是巫王所创的乐曲。
那是巫王年轻时代,意气风发时所写下的乐曲,覆盖了老一辈莱塔尼亚人的半生,那是巫王死去之后,也难以抹除的阴云,而现在她又回来了。
在巫王暴政被推翻前的最黑暗的十几年里,这些人深刻的记得那些恐怖的暴政。
“完了,完蛋了!他回来了。”
“谁,谁要回来了?”年轻人不解的问道。
“王。我们的王,莱塔尼亚人唯一的王。乌提卡伯爵——巫王。”
老人们回答着年轻人的疑问,他们唱着巫王时期的国歌,恐惧与狂热让他们泪流满面的不断重复着歌唱。直到巫王的演奏结束,传出巫王的声音为止。
巫王利用高塔增幅了自己的源石技艺,将自己的声音传遍了全境——
“卑鄙的选帝侯们,用阴谋让我从高塔上坠落。我现在让那些谋反的庸才,用更惨烈的方式死去。他们会在地狱中后悔,自己曾做的一切。
我看了诗人、作曲家,对我的批判与双子女皇的赞美。我能理解,当时的‘我’确实过于恶劣了,但王权是属于我的东西,你们谁也夺不走。我也坚信,在我的领导下,莱塔尼亚会变得更好。
感谢你们对我的批判,是你们让我清醒。”
巫王说到这里的时候,当年参与了编写怒斥、辱骂巫王的诗人、作曲家们瑟瑟发抖。
“完了,全完了。”
“陛下的雷霆会从我的头上落下!”
“请您原谅我的僭越……”
“我不想死!”
巫王接下来继续说道:“请放心,诗人、作曲家们,我原谅你们的失礼。我已经做出了改变,我的仁慈,希望你们能感受到。
然后,我将对莱塔尼亚的政策做出如下改革——
感染者,你们听好了。”
在那些诗人、作曲家们感激涕零的时候。
沃伦姆德宪兵队长,塞弗林·霍索恩竖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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