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为了海嗣的幼神 第183章

作者:冬夏骨酒

  “一次?或者两……”

  先驱想要回答,但分神之间,自己的声带被水刃划伤。等到几秒声带进行重组之后,她才缓慢地慢悠悠的开口,“我有预感,这次就行——等我完成了进化的序列,我们再来进行厮杀。”

  “你的,营养质,还够吗?”接潮主教的海嗣之躯问道。

  “足够。”

  “……”

  先驱在水刃风暴中,始终都保持着稳定的速度前进。就像是一个虔诚朝圣的苦修者,风刃每一次捶打在身上,都像是海神给予自己的考验。

  甲胄被削去,血肉横飞,整个人就像是被熊孩子,随意拆解的拼图。但每次损伤,都没有让先驱死去,足量的养分,让先驱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再生,为了防止再生的血肉也被水刃切开,她直接让坚硬的生物合金让其在自己的身躯上生长。

  这种特殊的复合生物合金,是先驱经过了二十多次的进化,才完成了不被这永无止境的水刃切碎的硬度。但这还不够,水刃一次无法切开,两次、三次,无数次,在这循环往复的水刃刮痧下,没达到百分百的防住,那就定然会在下一个瞬间,再一次被其切开。

  进化,继续进化。

  不够坚硬,那就消耗更多的养分,去适应这残酷的‘环境’。

  大群是冰冷的,它会覆盖个体的意志。但幼神(母亲)是仁慈的,祂容许了个人意志的存在。人类的部分应允让海嗣拥有更多的奇思妙想,而海嗣的部分,让她们无论面对何种残酷的风景,都能做到冷静。

  水刃的力道再次加大。

  这是一场试炼,更是一场比拼。

  进化之潮在同时孕育最强之矛与最强之盾。每当矛盾的一方占据上风,另一方就会拼尽全力的去赶超地方对方,直到超越然后循环往复。

  而无论是哪一方,都渴望自己钻研进化出来的力量,可以切实的超越对方。保持越久的强大,越会让其他个体感到羡慕,从而让其他的海嗣,更加狂热地去追捧更加强大的进化。

  但通常,无论海嗣进化出了怎样强大的能力与器官,在一个月的时光中,都会迅速的迎接迭代。

  “痛,很痛啊。”

  先驱呢喃。

  她在笑。

  疼痛带来刺激,让精神变得更加清晰。这让她对身体中每一寸细胞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清晰。要变得更加强大,要变得更加坚硬,合金,改变构造,尝试更多的可能性。

  比如——软合金,折射水刃。

  先驱找到了新的尝试方向,她开始了尝试。特殊的生物软合金,迅速附着在了她的身上,为她构成了全新的甲胄。水刃在攻击到先驱身上的时候,都会被软合金特制的弧度偏折。

  很好。

  先驱的眼神一亮。

  原本对硬度的追寻,让软合金在变柔韧之后,有了足够的耐受性。这让水刃很难真正将力量施加在自己的身上,而先驱亦是少见的,在水刃风暴中持续了一分钟,本体没受到伤害。

  “快了,就快了。”

  虔诚的朝圣者,正一步接着一步的朝着风暴的中心走去。接潮主教将自己的躯壳一分为二,那施术者本身便是脆弱的个体,只要抵达水刃的暴风眼,那接潮主教的人类之躯必死无疑。

  水刃中的路程行至半程。

  水刃的攻势猛然一变,它们变得更加锋利、更加迅速,而在更加锋利的水刃中,还参杂着如同炮弹威力一般的水弹。钝器与利刃的攻击齐备,这让为利刃而特化的合金甲胄,顿时捉襟见肘。

  可以对抗利刃,却不一定能挡住重锤。

  “甲胄,保护我吧。”

  但先驱本身就是极具养分的个体,在这残暴的水刃风暴中,也可以依靠自己的养分强迫血肉迅速进化,从而抵消掉那水刃带来的伤害。

  光是这样还不够。

  过于浪费养分的再生,哪怕抵达了终点,也无法战胜接潮主教。

  所以。

  甲胄将要变得更加坚韧,生物合金要进化的更加强大才行。

  在水刃中的前进变成了一场漫长而无趣的拉锯战,那如风暴一般的水刃,还在前进中不断地扰乱先驱的感官,想要让她在水刃风暴中迷路。

  但这并不奏效。

  她依然保持着速度,在水刃风暴中前进。

  拉锯战中没有任何意外,只有双方的不断消耗,哪怕是接潮主教,为了最大功率化的释放风暴,让寄生在血肉上的源石,开始了不断地增生。

  更多的源石结晶,换来了法术功率的提升。

  直到这场‘朝圣’的苦难之旅结束,少女破破烂烂地来到了暴风眼中。但哪怕是她那可以防御住水刃的甲胄,如今也变得破破烂烂,那些甲胄被切开的地方,本该从其中裸露的血肉,如今也全都被剐去。

  鲜血全都在水中散溢。

  海嗣的鲜血早就成为了一场狂欢,那是对所有同胞的狂欢,它们吞噬厮杀之后留下的养分,将其化归入大群之中,纳入整体的循环之中。

  先驱少女的面颊也变得残损,一颗眼珠也只剩下一道可怖的血痕。

  “我的甲胄,完成了。但,养分,不够。下次,我会杀死你。”

  先驱贪婪地吞饮海水,鳃不断地过滤吸收水中的氧气,维持着先驱的身体机能。接潮主教的少女身躯垂眸,她平静地看着对方,然后露出微笑。

  “我期待着。一切,为了大群。”

  “一切,为了大群。”

  少女身躯把玩着手中的权杖,四柄水细剑。环绕在她的身侧,利刃划过水中,穿刺了先驱的身体,直到对方彻底失去了生命体征,接潮主教这才将两个身躯合二为一,并开始吞噬那海洋中留下了先驱遗体。

  船上,阿方索正平静地注视着海洋。还有整艘船上所有的水手,每一个愚人号的幸存者,全都选择了重返海洋,重新成为一个船员,为远征海洋出一份力。

  “这次的‘先驱者’提醒也太巨大了。”加西亚严肃地皱眉,整片海洋都被染成了血色,而这并非是藻类带来的海洋现象,它们全都是海嗣厮杀留下鲜血。

  甚至。

  海嗣的血,不全是红色的。

  蓝色的、绿色的,甚至还有紫色、五彩斑斓的炫彩。各种颜色的血浆,将这片海洋变得如同一片星空,怎样的颜色,都能从中窥探一二,哪怕是被工业废料污染的水域,也绝对不可能展现出如此绚烂鲜艳的颜色。

  呕。

  加西亚恶心的想吐。阿方索赶紧来到了爱妻身后,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这才让大副缓过神来。阿达克利斯的大尾巴,不安的敲击着甲板,她发表着自己的感想。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对这片浑浊的海洋,感到渴望,就像是闻到了什么珍馐美味的香味。”

  这才是加西亚真正恶心的原因,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没事的,有我在,依靠我。我们能走下去的。伊比利亚将再度扬帆远航!”

  阿方索的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将笼罩加西亚的阴霾一扫而空。

  而阿方索的脸上,却有些复杂。

  这支舰队,根本无需战术。哪怕是只有这装载的武器,都足以平推任何人类已知的海域,哪怕是人类未知的海域……

  要是先驱不会增生幼嗣,那强大的火炮覆盖,也已经足够应对大部分的情况了。但要说到如此可怕增生,那让阿方索都感到心悸,那是无论再增加多少水手,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如此可怕的数量,一旦登上舰船,甚至连这支超越了旧黄金舰队的联合舰队,也会在顷刻间覆灭。

  况且……

  那只是先驱。

  “还是改名吧,黄金舰队…总是让我想到旧时代沉默的舰队,塞壬舰队,那个主教说的对。既然借用了海嗣的力量,塑造了这支舰队,那就老老实实使用她们的名字。这不仅是尊重,也是警醒。”

  警醒我们,这支舰队并非只是我们人类所铸造。

  阿方索的神情严肃而认真,就像是在进行宣誓。甲板上的船员们,也都认同阿方索的演说,向这艘斯图提斐拉、这整支联合舰队献上崇高的敬意。

  “塞壬舰队。嗯,是个好名字。”

  阿方索点头,又转过身去,向着一众船员言说,“既然这支舰队的实力我们见到了,那么下一步就是制定全新的策略了。像曾经我们对舰队的理解,并不能适用在这支舰队上,因为她们可以自己操纵自己,我们应该开拓思路,不需要让每艘船的人全都是水手,普通的士兵一样可以登上这些舰船。

  不过每艘舰船的船长,还是必须要让熟悉海战的士官来担任。”

  随着先驱带来的突发实战,塞壬联合舰队的实力,也变得毋庸置疑。但每一个舰娘的年纪尚幼,过于懵懂的判断局势,若是落入了敌人的圈套,哪怕是有再强的火力,也一样会损失惨重。

  随着阿方索有了自己的判断,伊比利亚这个国家机器也将开始预转。舰队对有经验的水手的需求骤降,让原本匮乏的惩戒军不再是问题,普通的国防军一样可以成为这支联合舰队的人选。

  在整个国家都在追求一场胜利带来安心感的时刻,根本没有国民会拒绝舰队的征兵,不少伊比利亚人,甚至视可以登上塞壬舰队为无上的荣耀。

  伊比利亚沉寂了太久,所有的情感也都被压抑了太久,人民需要发泄。各种各样的事情,都要发泄,而在尚未完全步入文明,仍然属于封建与战争的时代中,战争对于强国来说,从来都是一种最好的发泄。

  掠夺土地、资源,供养本国。而人民也会在获胜的捷报中,感到无比的喜悦。

  至于残酷……

  没有人比经历过海嗣肆虐的伊比利亚人,更加理解残酷。与海嗣厮杀,与深海教会、审判庭中苟活。即便已经是过去式,仍然深深的烙印在每一个人心中,只是人与人之间的战争,绝对不可能比与海嗣之间的消耗战可怕。

  ……

  “亲爱的孩子,‘初生’的一隅。”

  深海主教在东国临海的偏偏渔村中聚落中,向着眼前诞生、认知,而逐渐有了人形的孩子欢呼雀跃。

  西塞罗,这是这个深海主教的名字。他是众多深海主教中,少数不愿加入幼神领导的大群的主教。大部分异端都被海嗣所猎取,只有像西塞罗这样极少数有理想有智慧的狂徒,才避开了海嗣的追猎,直到来到了东国,他才终能躲过。

  暂时的。

  ‘初生’或者说海神·伊莎玛拉的冠冕。有了祂,就能命令制约所有的海嗣,但本身也会被大群所影响,逐渐沉沦为为大群着想,溺爱族群的慈母神。

  这种爱意只对大群,对于任何异族来说,这都是异端。

  西塞罗研究了无数年的海嗣,对海嗣的一切都了若指掌。而哪怕他知道,“始源的命脉”诞生必然会引起大群投射来的目光,但那狂热的学者,仍然无法克制自己的求知欲。

  他选择了探究。

  “阿玛雅、昆图斯,都加入了我的怀抱,唯有你拒绝了,逃走了。为何?可爱的人儿啊。我的存在,竟让你如此畏惧?你们其实根本不在乎我们(海嗣)的意愿,只是想让我们(初生)发狂,让潮水淹没大地吗?”

  水月在西塞罗的手中诞生,而大群的使者——神谕者(首言者)悄然而至。

  她并不凶戾,也不愤怒,就如同悲悯怜人的圣女,虔诚地将自己的双手合十,向这求知的狂人询问。安菈雅穿越的时间在水月肉鸽更新之前,有些东西,直到第二个‘初生’的诞生,她才终于能理解。

  什么海嗣的节点,海神不过是节点之一。这种说法半对半错。

  ‘初生(伊莎玛拉)’在大群的影响下爱着海嗣,为海嗣谋求出路。而大群也会反过来影响‘初生’的意志,被幼神所忌惮的海洋中的那些巨兽、海神,不过代表着大群中更多的数量。

  所以。

  海嗣并非是可以违抗自己,而是会影响自己的意志。但有趣的是,幼神的行动,又在某些方面符合了海嗣进化与生存的本能,甚至幼神体内的基因,都在期待幼神为族群带来的变化。

  因此,哪怕是海洋中的那些腐化成海嗣的巨兽与海神被当成养分杀死,也不会对幼神带来半分影响。但另一个“初生”的诞生,代表他有了争夺自己神之位的权利。

  即便水月并不需要,幼神也并不惧怕。

  但祂的使者仍然出现了。因为安菈雅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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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更新了,云完剧情,燃起来了!!

  PS2.水月,理论上可以让幼神真正意义上翻车的人出现啦!

192 生命自会找到出路(4500)

  “西塞罗啊,你的思想是如此亵渎与疯狂,就是你主导了那些叛徒的躲藏与背叛吗?”首言者带来了幼神谕令,她被幼神的意志掌控,与眼前着白须的老者交谈。

  面对幼神的询问,西塞罗并不慌张。

  人类的多样性、劣根性,塑造了人类文明的繁荣与卑劣。而总有一些渴望探索禁忌知识的狂人,想要触及那些危险可怕的领域,挑战那不可能完成的梦想。

  “我?哦……那确实。”

  西塞罗是个狂人。

  他渴望得到一个答案

,海嗣究竟能不能让人变得‘更好’。像西塞罗这样狂热的研究者,在深海主教中尚有不少,但大部分不是信仰了幼神,就是被海嗣们侵吞。

  剩下真正不被记录在案,被大群意志都判定为‘离群’的海嗣,仅有不到二十位的深海主教,彻底背叛了如今的大群。他们每个人都在探寻一个不同的课题,追寻自己的真理。

  “我所做的事情没那么伟大,在您的面前,我的一切都显得渺小。”西塞罗谦卑地言说,他知晓幼神的诞生,也知道二者之前实力的差距,斗争,在这样天埑的差距下毫无意义。

  西塞罗与其他十几个深海主教能与伊比利亚断绝关系,除了一开始就离开了伊比利亚的人,剩下的全都使用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方式。

  这些人要不就没有融合海嗣的血肉,要么就是让自己与大群切断了关系,让自己尽可能地表现的无害而渺小。并且,尽可能从泰拉大陆以南的地区撤离,像西塞罗就来到了大陆西北的尽头,东国。

  最初的幼神并没有彻底熟悉自己的身躯,海嗣也不可能一下子将精神网络从伊比利亚牵到东国。这几乎从大陆极南到极北的距离。追杀这些离群的主教实在是吃力不讨好,幼神的恶趣味的性格,也不会在乎一些根本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家伙,逃到远方。

  那些隐蔽自己海嗣信号的进化,也就是依靠幼神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没有被海嗣的追猎者们追上。

  就像幼神放任哥伦比亚的学者,对海嗣细胞进行研究与提取,她从来都不怕麻烦,只担心这个世界过于无趣,亦或者自己在乎的人死去,或没有好的结局。

  西塞罗始本人就是在幼神尚未诞生,海嗣仍然被伊莎玛拉的溺爱与大群的进化本能所支配的时代,接受了海嗣的血肉。海嗣的血肉,会感染吞饮者,改写他们的思维,让身躯堕落成海嗣。

  但这样的描述,并不完全正确。

  人的多样性,带来了劣根性,也带来了可能性。

  正如西塞罗他接受了开始的血肉,却又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在获得海嗣之躯后,仍然选择了人类之躯。正是这样的结果,才让西塞罗确信,人类可以克服海嗣对精神的侵略,在接受了海嗣的感染后,仍然保留有自己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