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瓜仔
“可是为什么...”
她看着温蒂，晶莹的泪水划过脸颊。
“为什么你要露出那么难过的表情啊？”
难过？
我的表情...很难过吗？
温蒂呆愣着，脸颊上忽然感受到一缕热流。
她伸手一擦，是她十分熟悉又陌生的液体——眼泪。
熟悉，是因为在她毁灭城市，消灭人类的时候，曾经在无数人的脸上看到。
陌生，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流泪。
温蒂轻轻把手放在左胸，那颗已经重塑的完好心脏此时却再次剧烈地疼痛起来。
这就是......难过的感觉么？
“可以的吧？温蒂？”
舞田再次满怀希冀地开口道：“与人类停战，然后好好生活下去。”
“我再也不会阻止你吃冰淇淋了，你想吃多少我给你买多少。”
“我也不会再逼你去睡觉，你想去哪里玩我都会同意。”
“所以.....可以的吧?”
温蒂那张可爱的小脸再度动容，身后的翅膀忽然变得无比透明。
可以吗？
与舞田和奶奶相处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乌冬面，味增汤，冰淇淋。
游乐场，电影院，游泳池。
五子棋，捉迷藏，搭积木。
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但是她们却仿佛从始至终都是家人。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
风的翅膀消失不见，呼啸不止的声音逐渐减小。
温蒂缓缓地从天上降落在地上。
风，停止了。
第五十七章 还有一个方法
柔软的小脚轻轻踩在凹凸不平的沙地上，一直呼啸的风声随之停息。
温蒂抿着唇，抬起头看向舞田。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舞田喜形于色。
显然，温蒂如此表现正是她妥协的证明。
她愿意与人类共存，或者说，至少她愿意尝试一下。
与舞田的一个月生活对温蒂来说并不坏，比起之前那些浑浑噩噩找乐子的日子，可以说好的不止一星半点。
可能是为了舞田和奶奶，也可能是为了自己。
但是总而言之，她愿意去尝试。
“太好了！！”
舞田不由得朝着温蒂走去，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一言不发许久的琪亚娜却开口了。
“这样真的好吗？”
琪亚娜深吸了一口气，拭去嘴角流淌而出的鲜血，缓缓开口道：
“作为律者或许她可以尝试想着与人类共存，但是你有没有想过......”
“人类这边，或许不会同意呢？”
琪亚娜的话宛如一盆冰水浇在了舞田与温蒂的头上，让她们脸上的神情都不由沉了下去。
“等...等等，琪亚娜你不也在【逐火之蛾】里吗？应该可以跟他们解释一下吧？”
舞田转过头来慌张地说道：“虽然我不太懂，但是以温蒂的力量如果能站在人类这边，一定比作为敌人更好吧？”
“理智上说的确如此，只是......”
琪亚娜幽幽一叹道：“只是人类，从来就不是什么理智的生物啊。”
这是她的切身体会。
一路走来，琪亚娜自己就很少凭理智行事。
热血上头，悲从中来，都是她
而她曾经的最大敌人奥托，无论什么事情都以利益为重。
外在看上去一副运筹帷幄，似乎是理性的化身与代名词。
然而实际上他却是最不理智的一个人。
奥托所做的一切，全部都只是为了卡莲一人。所以哪怕他看上去再怎么理性，只要事关卡莲，他就会抛下一切、不管不顾。
父亲齐格飞不用说，在莽撞直率这一点上比琪亚娜更纯粹。
母亲塞西莉亚，外在温婉可人，实际上大多数时候做事也是仅凭本心的人。
在琪亚娜认识的人里，纯粹的理性之人并不多。
尤其在温蒂这件事上，已经不仅仅是理智的问题了。
“无论如何，温蒂曾经毁灭了一整座城市，杀死了数百万人这一点都是不可磨灭的。”
琪亚娜的语气渐渐地冷了下来。
“如果真的想与人类共存，就有承受这份罪业的责任。”
“而且【逐火之蛾】即便同意，肯定也会有许多条件——比如让他们研究、为人类而战等等...”
琪亚娜自己就是如此，甚至她没有危害过人类，反而是救了不少人，依旧因为自身的强大而受到不少制约。
有些事情，从来就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相反，越是外在简单的事情，有时越是复杂。
而律者与人类共存这一前所未有的、人类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了。
就单单一条：假如你有家人或者朋友被温蒂所杀，你会同意从今以后放弃仇恨与她和平共处么？
平心而论，琪亚娜觉得自己做不到。
如果温蒂杀害了MEI、华、爱莉希雅等人，哪怕温蒂在这之后做了再多的好事，甚至是直接让崩坏从源头上消失......她也绝不姑息。
但是，眼下的人类如果能得到律者的帮助，的确能够大大提升实力。温蒂曾经带来的灾害与破坏，以后说不定能再依靠她获得更多。
所以，琪亚娜自己并不打算过多干涉这件事。
最终，琪亚娜认真地说道：
“温蒂你，真的做好适应这一切的准备了吗？”
温蒂低下了头，额前垂下的发丝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周围逐渐吹起一阵阴森的冷风，让舞田与琪亚娜的身心不由一寒。
舞田忽然感觉面前的温蒂变得十分陌生，这和她一个月以来对温蒂的印象完全不一样。
之前那个虽然总是会还嘴，但是身体还是很实诚的温蒂，似乎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了。
“呵...”
“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
温蒂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很难把这个声音和她的外表联系在一起。
“适应？要温蒂适应？”
她抬起头，可爱的俏脸上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温蒂可是律者。愿意试试跟你们人类共处已经是最大的仁慈和让步，结果居然还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她并非是由人转生而成的律者，而是天生的律者。
在她的认知与记忆中，人类就是一群应该被毁灭的虫豸。
区区虫豸，安敢出此狂言？！
舞田的确改变了她的一些看法，但是......
终究无法没有改变她的本性。
律者的本性。
“开什么玩笑——！！”
呼——！！！
狂暴的飓风再一次掀起，将方圆数千米的地区全部笼罩在内。
“舞田，回来！”
琪亚娜想要起身去将舞田拽回来，然而却因为体内伤势带来的剧痛而微微一顿。
其实她也知道，在风之律者的面前，舞田是否后退根本没有区别。
这短短的距离里，就算是全盛时期的琪亚娜也不可能在温蒂手中抢人，更何况是现在的受伤状态呢？
感受着周围掀起的大风，舞田缓缓闭上双眼。
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舞田？
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能行呢？
你只是一个遇上崩坏时哭着躲起来的弱者，一个连加入【逐火之蛾】与崩坏战斗都不敢的胆小鬼。
而现在你面对着一位律者，却认为自己可以劝对方与人类和平共存？
是什么让你有自己对温蒂很重要的错觉？
嘴角溢出自嘲的笑意，舞田睁开双眼，眸子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既然如此...”
琪亚娜的话她听的很清楚。
“既然你不愿与人类共存的话。”
她站在原地，没有后退一步。
“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这一年多以来舞田一直在想，如果她和MEI、凯文、琪亚娜、吴四人一样加入了【逐火之蛾】的话会怎样。
也许她会成长为一个成熟的战士，能够独当一面了吧？
但是那样的话，她肯定也不会碰见温蒂；或者说即使碰见了，两人也将兵刃相向。
哪怕只是为了这一个月，舞田也并不后悔。
只是现在——
“除了奶奶，我的家人都在崩坏中死去了。”
舞田注视着温蒂，语气前所未有的冷漠。
“所以，我痛恨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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