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雪千年灯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中立善和混乱善
法格斯的脑袋在地上跳了两下，发出隆隆的笑声：“欧泊，你是觉得，自己不值得被拯救吗？”
欧泊没说话，只是抿了抿嘴唇。
她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感觉.....似乎确实不太值得。
这个念头让她有些恐惧。她害怕被抛弃，归根结底是害怕死亡，深渊可不是什么游乐场，而是一片弱肉强食的残酷猎场。
法格斯笑道：“我先不说你，我说说我自己吧。”
它清了清嗓子，发出一声咳嗽——法格斯这会儿只剩下一个脑袋，就连气管都没了，但居然还能发声。原理不明，反正问就是魔法。
法格斯道：“我会认识你主人，是因为当时，我被一根午夜之箭钉在地上，于是正好遇到了她。那我又为什么会被午夜之箭钉在地上呢？因为在更早之前，我和我的主人，试图谋害一名叫做爱露莎蕾的魅魔，结果被人家反杀了。”
它感慨道：“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属于是恶有恶报，假如就这么烂在那边，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而且后来，当我慢慢回忆自己的过去的时候，我更加意识到，我，至少是过去的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也从来没有做过好事。我和所有的恶龙一样，喜欢破坏、毁灭，特别是用我的龙息漫山遍野地肆虐过去。”
“另一方面，后来我的主人，真菌女王戴琳，之前能找上门来，也是因为我。她可以直接用木遁术传送到我肚子里，然后破体而出，如果当时你们两个跑得慢一点，那现在说不定已经死了。从这一方面来讲，你们更应该远离我。”
“但是，你和卡密拉女士，仍然选择了回过头来救我。”
欧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只是跟着主人过来的.....其实我也不理解.....”
“不理解没关系。”法格斯平静地道：“这不妨碍我表达感谢。我说的话，你其实本来也不一定需要去理解，我只是随便谈谈我的感受。”
它道：“一直以来，在世界上流传的故事似乎都在告诉我们，受苦受难的，总是弱势群体，需要别人去帮助的，也总是那些没有做错事的完美受害者。所以时间长了，我们就会产生这样的印象，那就是，似乎只有清清白白的完美受害者，才值得去拯救。”
“可是，其实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清清白白的完美受害者呢？从阵营的角度来说，大部分在生活中挣扎的平民，其实都在绝对中立和中立邪恶之间，他们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也可能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如果每个人都是好人，深渊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恶魔呢？”
“但是，难道他们就不应该被拯救吗？”
“难道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些理想中的完美受害者，才值得被拯救、被帮助吗？”
“如果有一个英雄，一个伟人，当他在拯救众生的时候，他需要在乎说，被我救的人，必须每一个都是完完全全的好人吗？不见得吧。”
法格斯笑道：“我自己就不是什么完美受害者啊.....所以，就算你觉得我是在为自己开脱，我都要说——不是。”
“人的行为，总是会受到外界的影响。一个人如果为生计所迫，快要饿死了，可能不得不去偷鸡摸狗，或者出卖自己的身体。想要理解别人，我们是要弯下腰，踩到泥淖中去的，怎么能站在干干净净的岸上，居高临下地进行指责呢？”
“当时的你，因为被弱智术控制，智力只剩下一点，所以只会作死地拔出那根箭矢。可是弱智术谁都有可能中招，你可能会中，你的主人也可能会中，只不过是看实力强弱而已。假如让我的主人来释放这类法术，你们全都会被控制住，然后做出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那样的话，难道你们全都该死？”
“但是.....”
欧泊很不好意思地道：“如果我和我的主人对换，那我肯定不会去救她.....”
法格斯哈哈大笑，道：“善良是对自己的约束，而不是用来要求别人的枷锁。所以，你就算不去做，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换成是我，当时你们没有回过头来救我，我也不会怪你们。其实很多时间，救和不救，做和不做，都只是一念之差罢了。”
法格斯又道：“欧泊，你也可以换个角度去想想。站在被救者的角度，不管是不是身不由己，谁能保证自己不犯错呢？可是，难道我们犯了错，就不能有重来的机会了吗？也不是这个道理。”
“深渊是个险恶的环境，而我们.....就像是在泥潭里不断往外爬的鸟儿，浑身泥泞，狼狈不堪。我们这些生物，从诞生开始，灵魂中就烙印着宇宙的恶意，但是，难道我们就要被剥夺去爱和被爱的权利？”
“当然不是的。”
法格斯缓缓道：“虽然不见得每一次都有别人来拯救你，但我们至少永远有拯救自己的机会。”
欧泊默然不语。
卡密拉的笑声从一旁传来：“还是大师说得好。话说大师，你应该是中立善良阵营的吧？”
法格斯和善地笑道：“应该是。”
“难怪。”卡密拉点了点头。守序善、中立善和混乱善三者是不同的，守序善刻板而方正，中立善则是一种更加纯粹、无私的善良，至于她这种混乱善就比较随心所欲。
“主人？！”欧泊吓了一跳，就像是只炸毛的猫似的从地上绷了起来，头发都竖直了：“你怎么过来了！”
“我又不是聋子。”卡密拉伸手指了指：“庇护所小屋就在边上，我怎么可能听不到。大师确实修为深厚，我当时其实没想这么多，就是觉得我可以这么选择，但是仔细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她眨了眨眼，笑道：“而且你还挺有用的。”
欧泊的眼神略微亮起，后背挺了挺，一肚子的坏水又开始嚣张地往外冒。
卡密拉停顿了一下，道：“不过欧泊，我也得告诉你一点。人有亲疏远近之分，你对我来说，肯定比不过我自己的命重要。假如当时我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只能丢下你自己跑，那我也不会傻到和你一起死。”
“假如你和其他陌生的人放在我前面，而我只能救一个，那我肯定会选择救你。而假如你和克劳迪娅或者蒂图巴斯她们摆在一起，那我也肯定是去选择先救她们。”
毕竟她只是个混乱善良。
混乱善拥有一条比较灵活的道德底线，从来不会和守序善一样用条条框框来约束自己，好事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所以如果有人用电车难题之类的道德困境去诘问一名混乱善，那混乱善只会觉得无聊。
欧泊缩着脑袋，有些紧张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卡密拉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别想这么多，以后好好努力！一会儿咱们把这个瑜伽会所分店架设起来，拓展一下深渊业务，回头我给你原始股分红！”
她说到这里，就听远处传来的声音变得嘈杂了起来，一大群低等级的恶魔被几只妄乱魔驱赶着朝这边过来了。卡密拉不由得露出微笑：“来得正好！”
第一百八十九章 深渊天堂山会所
恶魔们乌泱泱地涌了上来。
卡密拉昂首挺胸，走到那群恶魔面前，清了清嗓子，但是还没说话，就被恶魔们此起彼伏的嘶吼和咆哮所打断。这群低等级一看见魅魔，顿时就有点儿不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了，像是一群饥饿的狼一样盯着卡密拉，嘴角分泌出唾液，有些焦躁地低吼着。
卡密拉皱起眉毛，用传心术道：“大师，帮个忙。”
法格斯立马会意，张开嘴巴，发出一声龙吼！
龙威随着龙吼声滚滚而去，近乎实质化的滔天气焰将地面上的山石震得弹跳而起。原本还骚乱不安的恶魔们当场软倒了一片，一些混杂在其中的怯魔尖叫起来，屁滚尿流地往外跑，卡密拉伸手一招，妄乱魔从天而降，一脚就将试图逃跑的怯魔踩死。
“安静。”她运用起暗示术，板着脸，充满威严地开口。
但是并没有几个恶魔理会她。卡密拉气得眼皮乱跳，心说单体的暗示术就是不够给劲儿，回头她迟早得想办法搞个群体暗示术出来！
她伸手一点：“你！上来！”
被她点中的是一只瘦小的速袭魔。
速袭魔看上去就像是人立而起的山羊。这种恶魔的身高和常人差不多，但因为普遍驼背，所以看上去有些形容猥琐。它们的唾液里携带着令人恐惧的灰疹病毒，只要被这些恶魔咬伤，或者被浸润着恶魔唾液的武器砍到，就会使人感染难缠的灰疹柄。
大部分速袭魔都是恶魔军团当中无畏的战士，肌肉发达，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头速袭魔又瘦又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被卡密拉点中之后，那头速袭魔吓得浑身僵硬，雕像似的往后退，但一只妄乱魔飞过来，将那恶魔拎了起来，然后走到卡密拉的身前。
最初被打死的那头妄乱魔尸体还倒在地上，欧泊在旁边飞来飞去，布置着简单的仪式。卡密拉看了一眼，见仪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用眼神示意，那头妄乱魔立马将小小的速袭魔往地上一丢，啪的一声响。
速袭魔惊惧不安，抱着脑袋，将自己团成了一个球。
卡密拉伸出手臂，开始催动仪式。
尸体熊熊燃烧起来，流淌出的鲜血化作火焰，在地面上迅速蔓延。速袭魔惊恐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但那些火焰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它围在其中，虽然没有伤到它，但却让速袭魔惊恐地尖叫了起来。
远处的恶魔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半是恐惧，半是兴奋地睁大了眼睛——恶魔是很乐意见到自己的同胞在眼前惨死的。
卡密拉打了个响指。
分配经验值。
火焰如同漩涡般升腾而起，朝着那速袭魔席卷过去。速袭魔惊恐万状，忍不住发出长长的尖叫，激得周遭恶魔一个个兴奋不已，口水直流。但那尖叫很快就停住，速袭魔疑惑地发现：好像不疼.....
它惊奇地打量着自己。
滚动的烈焰让它的毛色从灰白变为焦黑，火焰源源不断地钻入它的体内，让速袭魔干瘪的肌肉如同充了气似的膨胀起来，然后又从它的七窍之间向外喷出。恶魔打了个响鼻，一道浓烟立马从它的口鼻中喷射出来，在它周围氤氲开去，化作一团稀薄的烟云。
周围的火焰逐渐熄灭，但速袭魔身上的烈火却还在燃烧。
不，这个时候，它已经不再是速袭魔了。
而是一头爆燃魔。
周围短暂地安静了一下。
这回是真的安静了。
......
和恶魔交流，最重要的不是口才，而是威逼利诱。在展示了一手原地提拔下级恶魔的能耐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卡密拉女士登上高位，宣布了自己对此地的统治，从此以后，顺我者得经验值，逆我者变经验值！
她顺便还将这条无名的山脉正式命名为——
天！堂！山！
寓意是要用一流的服务，让每一位到来的顾客都获得天堂般的享受。
当然也可以是把顾客送上天堂的意思。
卡密拉随后又宣布了自己的管理方针。
管理恶魔的方法就是.....随缘管理。反正指望恶魔对她令行禁止言听计从是不可能的，先把话放在这里，之后听多听少是个缘，加强权威这事儿一下子急不得，慢慢来吧。
卡密拉公布的政策大致就是三条。
首先，是要组建一个“团结友爱魅魔互助平台”，同属“天堂山”的恶魔禁止互相猎食——但是对这条命令能得到多少执行，卡密拉报以悲观的态度。
一来是恶魔的本性难移，二来则是她目前缺乏强有力的监管手段。
之后的第二条内容，则是鼓励恶魔们积极对外狩猎，然后记得将自己的猎物献祭给她，死活不论，但只要献祭，就一定会有奖励，甚至能让它们和之前那头爆燃魔一样原地进化。
其实也就是分配献祭经验值。
这个经验值的分配比例卡密拉没说，但她心里计划的是三七分——当然是她拿七成，其他恶魔拿三成。然后每个季度她打算搞个业务评比，选出先进的劳动标兵，奖励就是加薪，从三七分变成四六分，五五分之类的。
第三条是鼓励恶魔们向外发展下线......
卡密拉说着说着就觉得不太对劲，感觉怎么.....越说越像是传销......
不过转念一想，卡密拉就释然了。
传销那是在骗人，而她卡密拉是骗人吗？
根本不是！
在她魅魔皇冠瑜伽会所天堂山分店，大家多劳多得，共同奋斗，一起变强！
其他恶魔负责干活，她负责.....监督别的恶魔干活！
一念及此，卡密拉忍不住悄悄地挺直了后背，感觉前途一片光明。
......
卡密拉等人离开后，又过了许久。
那片被真菌女王肆虐过的地面上，忽然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凸起，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从地下往上挖掘似的。过了片刻，一个小小的坑洞露了出来，土石簌簌地滑落下去，坑洞迅速扩大，露出一道深深的裂缝。
丹妮拉浑身是血，很吃力地从那裂谷中爬了出来，倒在地上，艰难地喘息。
恶意变形术是个很可怕的诅咒法术，一旦中招，就会永久生效。这个诅咒分为两步，第一步是扭曲受术者的肉体，将受术者变成毫无威胁力的小动物，第二步是侵蚀受术者的神智，使其思维能力也退化到动物的级别。
丹妮拉没能挡住肉体上的变形，但却很幸运地抗住了精神上的侵蚀，因而勉强保持住了理智。不过，当时的她根本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战斗的余波给震晕了，然后便在地动山摇之中直接被地面吞没、活埋了进去，直到不久前才清醒过来，开始思考脱身的方法。
大部分法术和类法术，施展的时候，都是需要咒语和姿势的。被变成动物之后，如果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那动物的身躯就根本没办法颂念咒语，或者做出恰当的姿势，所以大部分情况下，恶意变形术都能封禁受术者所有的施法能力。
而且，因为变形后的身躯极度弱小，所以受术者的肉搏战斗能力也会被基本锁死。
但是.....
魅魔的变形，不是法术，而是个用意念便可以驱动的超自然能力。
丹妮拉，又是个精通变化的变形大师。
她没有办法移除恶意变形术的诅咒，但却通过对变形能力的运用，很巧妙的绕开了诅咒，重新恢复了魅魔的身体，然后便在这地底下一直挖洞，总算是挖出来了。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丹妮拉疲惫地喘着气，伸出手，从漆黑的裂缝中，拖出了一头被烤成半熟的乳猪。
第一百九十章 恶魔领主模板
在正式成为深渊“天堂山”领主之后，卡密拉就发现自己的系统面板里多出来一个东西：
【恶魔领主模板（未完成）】
说明：恶魔领主是强大而独特的恶魔（恶魔领主不一定原本就是恶魔，但在获得深渊承认，晋升为恶魔领主之后，其生物种类将会自动转变为“恶魔”。）
每一个恶魔领主，都掌管着深渊的一层，并且挑战等级至少在26级以上。因此，当你足够强大，并且在深渊中拥有足够广大的领地之后，你才会获得真正的恶魔领主模板。
恶魔领主拥有以下特性：
【神力源泉】：每一名恶魔领主，都能像是神祇一样向信徒提供法术。
根据你的阵营和你的兴趣，你至少能拥有四个不同的领域，你可以随意释放这些领域所有五环及以下的神术，并像是20级牧师一样获得更高级的法术位，同时获得这些领域的所有领域力量以及领域额外法术位。
【天生传奇】：恶魔领主的天生武器被视为传奇武器。恶魔领主的皮肤被视为传奇护甲。
【深渊复活】：恶魔领主统治着无底深渊的一层，这巨大的世界不仅是其家园，也提供了庇护。如果恶魔领主在深渊中被杀，尸体会迅速腐朽融化，灵魂则逃回自己国度中的某个角落，然后立刻重生。这项复活能力拥有一年的冷却时间。
在复活的一年冷却期间内再度被杀，或被特殊方式消灭(比如被某位真神消灭，被特殊目的的神器击杀) 的恶魔领主会永久死亡。不占据领地的恶魔领主不具备该能力。
【气势凶猛】：恶魔领主可以自由地启动气势凶猛能力。如果你已经有了气势凶猛能力，则你的气势凶猛能力会获得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