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雪千年灯
露妮尔是中立善。
——这魅魔虽然做事一板一眼，很有守序的感觉，但时常架不住自己内心本能的混乱倾向，所以直到现在也没能彻底转变为守序阵营。
然而圣武士，则是对阵营有严格要求的，必须是守序善良的，唯一一个例外是“灰骑士”——这是一个圣武士的变体，对阵营的要求略微放宽，守序中立和中立善良也可以。
但灰骑士实在是个很弱的变体。这些骑士要在2级才能获得制裁邪恶之力，而且也没有圣武士用魅力增加豁免的神恩能力和对恐惧魅惑胁迫效果乃至疾病的各种免疫，可以说将圣武士的各种强大能力丢了个一塌糊涂。
但露妮尔并非灰骑士。
这一点很好判断。
之前说过，灰骑士要2级才能获得制裁邪恶能力。而在2级的时候，灰骑士同时还能获得【勇气灵光】，虽然灰骑士的暗淡灵光无法让自己完全免疫恐惧，但其依旧能激发人心中的勇气，叫人斗志昂扬。
但露妮尔身上显然没有释放出这种灵光。这就意味着，她现在还是一名1级圣武士。
一名中立善良的圣武士……
卡密拉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现在她完全确定了，站在她眼前的，是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全新的，还在萌芽状态中圣武士变体！也难怪露妮尔会有种看不清前路的迷茫感，一个全新的变体就意味着一条崭新的道路，而她正是这条道路上的先行者，前人的经验和过往的经历根本不足以指点她！
而这也意味着.....现在的露妮尔，充满可塑性！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宝藏！或许，她能通过露妮尔，创造出一个强大的、适合自己的变体！
卡密拉激动地握住了露妮尔的手：“听我说！这是好事！露妮尔......”
“请叫我乔亚！”露妮尔纠正道。
“好，那就乔亚！”卡密拉道：“后继者的神国位于七重天堂，而你现在是恶魔，而是身处深渊之中。混乱邪恶的深渊和守序善良的七重天堂是极端对立的两个位面，彼此之间的跨度甚至比整个物质宇宙还要遥远！而你本人，甚至不是圣武士要求的守序善良，而是一名中立善良，但你依然成功获得了圣武士的力量，这意味着什么？”
露妮尔想了一下：“这意味着吾主的神力普照万物！”
卡密拉差点儿一口气噎住：“笨蛋！这意味着你的力量其实来自于你内心的信念！”
“不可能！”露妮尔道：“我的意志还不够坚定！虽然我一直严格要求自己，但自从成为魅魔之后，我比过去懈怠多了！我现在甚至还不守序！”
露妮尔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领主大人，正是因为我的内心充满了软弱和迷茫，我才会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是我的信念还不够！”
卡密拉又一次被噎住：“这.....”
卡密拉想了想，魅魔善堕容易，守序却难，以后要是她想批量制造魅魔圣武士，甚至搞出一群信仰自己的专属圣武士，那第一个要攻克的就是圣武士的阵营需求！眼下好不容易有了露妮尔这么个稀有标本，万一这家伙脑子太轴，将自己又给扳回守序阵营去了，那岂不是白搭？
不行，我非得好好影响一下露妮尔！我要狠狠掰正她脑子里的错误认知，好好教育她一番！
——就用我的舌头！
卡密拉于是语重心长地道：“露妮尔，你想想，圣武士的制裁邪恶，其实是模仿自天界居民的天赋力量对吧？”
——大部分天界生物，或者说，具有【天界模板】的生物，都拥有释放【制裁邪恶】的能力，而且甚至比圣武士的制裁邪恶更加强大。
露妮尔愣愣地点了点头：“这......”
卡密拉笑道：“但是天界生物的共性，并不是守序，而是善良。即便是中立善良或者混乱善良的天界生物，也能释放制裁邪恶，这意味着，这种破邪之能，其实是来自于善良阵营的本源力量，而非守序善良的专利。你觉得自己的信念不足，这或许是对的，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只是去往‘自己还不够守序’这个方向去思考，会不会其实是找错了重点呢？”
“可......”露妮尔微微皱眉，像是想要反驳，又忽然似有所悟，忍不住陷入了沉思之中。
卡密拉语重心长地道：“你看，事情既有主要方面，也有次要方面，圣武士的职能毕竟在于打击邪恶，而非打击混乱，这说明，善良才是圣武士最关键的地方。你作为恶魔，克服了自己的邪恶本能，成为善良阵营，已经殊为不易，但你却还在否定自己，这不就是抓错了重点吗？会不会正是因为这个，你才会感到迷茫呢？”
露妮尔身体一震：“说得......说得对！”
她的腰杆下意识地挺直了一点儿，体内散发出一股昂扬的勇气灵光。
——这家伙，居然当场升级了！
卡密拉再度被震撼了一下。她悄悄释放出自己的凶狂威势，但那股令人战栗的气息却如同潮水遇到了礁石，被露妮尔的勇气灵光阻挡在外，露妮尔自己甚至还沉浸在思考之中，没有察觉。
——这不是灰骑士打折版的黯淡灵光，是正牌的圣武士勇气灵光，可以让圣武士完全【免疫】恐惧！
而此时此刻，露妮尔却依然是个中立善良！
卡密拉欣喜不已，用力拍了两下露妮尔的肩膀：“你再去好好想想！”
“是！”露妮尔再次立正，朝卡密拉微微欠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第四百七十五章 迷茫的珈百璃
送走了露妮尔，卡密拉正要睡下，但还没酝酿出睡意，忽然又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召唤。她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意识则回应着那道呼唤，飘向了主位面。
片刻之后。
幻灵卡密拉，重新出现在了珈百璃的面前。
“呃......”
珈百璃缩头缩脑地站在卡密拉面前，像是有些胆怯不安，两只小手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这些天，她已经搞清楚了自己这尊“幻灵”的真实身份——前世的圣战指挥官，如今的新生恶魔领主.....这等传奇人物，让她实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卡密拉见她这幅模样，忍不住一笑，道：“怎么啦？”
她又扭头看了看周围。席拉应该是给希光和珈百璃两人安排了住处，眼下她是在房间里。房间面积不大，但是干净而整洁，正对着窗户的地方摆着一张书桌，旁边则是一张上下两层的双人床。眼下房间里只有珈百璃一个人，卡密拉道：“希光呢？你不是和她形影不离吗，她怎么不在？”
“希光她、她去教堂祷告了......”珈百璃结结巴巴地道：“席拉大人找您有事儿。但她比较忙，临时去处理其他公务了......我提前把您召唤出来了，希望您不要介意。”
“我不会介意。”卡密拉在床沿边上坐下，笑吟吟地拍了拍身边的床垫：“你不用这么站着。坐下吧。”
“我......”
珈百璃欲言又止，两只手纠结地交握在一起，手心里出了汗。
卡密拉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过来，按在边上，就感觉这姑娘似乎更加紧张了起来，肌肉都绷紧了。卡密拉有些无奈地笑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搞清楚了我的真实身份。之前没有和你们说实话，只要是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老实说，我觉得自己还蛮平易近人的，我也没这么可怕吧？”
“那倒不是......”珈百璃欲言又止：“我......我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您相处。”
“首先，不需要用敬称。”卡密拉道：“就和一样就行了。”
她叹道：“之所以过去没有和你们说实话，也是不想你这样提心吊胆的和我说话。你也看得出来吧，我不觉得以前你们有什么冒犯的，就和过去那样就行了。”
“那.....”珈百璃稍微犹豫了一下，道：“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卡密拉笑道：“你说！”
珈百璃的嘴唇张了张，像是酝酿着自己要说的话。过了片刻，她才道：“我听说，曾经的施泰龙图指挥官，信仰的也是艾奥梅黛女神。所以，您的降临，是否也是秉承着女神的旨意呢？”
卡密拉被她说得一怔。是了，希光和珈百璃都是后继者艾奥梅黛的信徒，她前世也是，艾奥梅黛女神虽然不像是德丝娜那样几次直接显露存在，但恐怕也默默在关注着她。而之前那位大地公主戈多温又提到，珈百璃和希光体内寄宿着来自阿罗登的神力，使命就是摧毁默语暴君.....
这么看来，她说不定真的是被艾奥梅黛特定挑选出来的“护道人”？
卡密拉笑道：“可能是。但真要说的话，我还是更喜欢‘缘分’这个词。”
珈百璃脸上浮现出一丝惶恐：“那就真的是了！女神其实一直在关注着我们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我却背离了女神的信仰......我是不是有罪.....”
她又开始微微出汗。通过幻灵和召唤师之间的那种联系，卡密拉体会到了这姑娘心中翻涌而出的强烈情感——自责、怀疑、愧疚，以及一丝愤怒。
是的，愤怒。
即便是这一刻，珈百璃心中也在想一个问题：如果女神真的在关注我们，那为什么女神不肯降下神恩，拯救其他人呢？难道其他死去的人，不配得到拯救吗？
但随之而来的则是羞愧：我怎么能这样想呢？她在心中告诫自己。
卡密拉沉默了一下，道：“珈百璃，我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让你好受一些。但是你知道，在凡人眼里，死去就是死去，但在众神眼中，凡人死亡之后，大部分情况下，灵魂会顺着冥河进入骨园，在接受了坟场女士的审判后，则会前往各大外层位面，然后转变为天使或者恶魔之类的新形态，开始它们的新生。所以在神灵眼中，死亡只是一个中间的过渡阶段。”
“这也是为什么，诸神很少亲自出手去拯救或者摧毁一个人，因为死亡之后，罪人自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而高尚之人，也会得到应许的回报。你这样想，或许你想念的那些同学和老师，他们已经进入了后继者的神国了，不是吗？”
“但我只知道，我这辈子见不到他们了。”珈百璃悲伤地道：“就算以后我也成为了祈并者，进入了神国，但是经过冥河的洗礼，我还能认出他们吗？他们还能认出我吗？死后世界不管好还是不好，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我还活着，是活在这个物质世界上的人，而我的亲人和朋友.....”
她死死地咬住牙关，眼眶发红，好一阵，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有泪水滑落下来。
珈百璃哽咽着道：“他们......全都已经死去了。”
“所以你对后继者亦有怨恨。”卡密拉轻声道：“我明白。”
她道：“珈百璃，你其实不必强求自己去理解或者原谅。后继者的确是板正而且有些不近人情的神祇，但即便是后继者本人，也不会说祂就代表着唯一的正确。你觉得这样不对，没有关系，你大可以去质疑，就算女神听到了你内心的想法，祂也不会因为这个而惩罚你。人活在世上，从来就不是为了去信活着不信神！最重要的是......”
卡密拉拍了拍珈百璃的肩膀：“是你。是如你所说的，还活着的人，他们会怎么想。”
珈百璃低垂着脑袋，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地上，溅开小小的水花。
“我不明白......”
卡密拉仰头想了想，道：“我听说遥远的天夏有这样一句话，说，身莫不恶死，而未尝有不死；国莫不恶亡，而未尝有不亡。人没有不憎恨死亡的，但没有人能够不死；国家没有不憎恨灭亡的，但没有哪个国家能够永远不灭亡。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朝一日，我们都会死去，但在活着的这段时间里，又能做什么呢？”
她拍了拍珈百璃的肩膀：“是怨天怨地？是去指责别人为什么不做得更好？还是站起来，面对惨痛的现实，面对淋漓的鲜血，然后.....挥出一记重拳？”
珈百璃沉默了很久。
她的五指抓住床的边沿栏杆，慢慢地捏了起来，指节微微发白。
“当时大地公主说，我和希光体内，蕴藏着神性和神力.....而这几天，席拉女士又告诉了我们什么叫神话力量.....”她低声道：“击败默语暴君，这就是我和希光的使命吗？有朝一日，我也能像是席拉大人一样吗？但是......我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
卡密拉先是认真肯定了她，旋又笑道：“毕竟有我陪着你们嘛......”说着就要用手去搭珈百璃的肩膀，但珈百璃飞快地躲闪了一下，整个人就像是脸色红彤彤的。
卡密拉迷惑道：“你干嘛？跑这么快？”
珈百璃缩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道：“我听说，圣战指挥官施泰龙图什么都好，就是过于好色，对狗都下得了手......”
卡密拉脸色一僵。
“魅魔也很好色......”
珈百璃瑟瑟发抖：“我在想，您降临到我们身边，该不会，其实是想要对我和希光下手......”
“不是！！”卡密拉愤怒欲狂：“你给我滚！！”
第四百七十六章 僧袍强化思路
卡密拉有时候就感觉自己特别忙，事情一个接一个的，让人头晕。
她刚刚开导过珈百璃，还没几分钟，屁股都没坐热乎，席拉就在外头咚咚咚地敲门：“嗨，我可以进来吗？指挥官.....啊不，我是说，卡密拉来了不？”
珈百璃慌忙站了起来，擦干眼泪。
她可不想在自己的偶像面前留下哭鼻子的形象。
卡密拉笑道：“在呢在呢。门没锁。”
席拉于是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满脸喜色：“卡密拉，好消息啊！我去了一趟天空堡垒，能满足你的要求，帮你重铸僧袍的魔法大匠师还真有，大地公主的事情也有了眉目！”
卡密拉露出一丝喜色：“当真？”
“哈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席拉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卡密拉的肩膀，发出咚咚的响声，卡密拉被拍得身体摇晃，只觉骨头都在嗡嗡震动，差点儿散架。
席拉道：“矮人那边讨论了半天，说关于僧袍智能的事情他们并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暂时将其上的智能转移出来，放到其他的载体上。不过僧袍是以其中的神话之力为依托的，分离就意味着其中蕴含的神话力量也要被分离，这样做的话，估计会让僧袍的品阶下降，从高等神器变成次等神器。”
卡密拉点了点头：“问题不大。”
好用的次等神器，只会比不好用的高等神器更加厉害。
卡密拉询问：“那关于僧袍本身的效果改进呢？”
席拉笑道：“你知不知道尖刺魔罩袍？”
卡密拉眨了眨眼：“知道。”
尖刺魔罩袍是寻常武僧袍的升级版本，通常只能给守序邪恶阵营的武僧使用，常见于“金欲魔姐妹会”的武僧群体当中。寻常的武僧袍会强化武僧徒手格斗和无甲防御的能力，而这种袍子还能赋予穿戴者施展【尖刺魔之击】专长的能力，让武僧的徒手攻击如同尖刺般锐利，每一下都会穿透敌人的血肉，并引起难以忍受的剧痛。
席拉又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过窃断臂甲？”
卡密拉眨了眨眼：“也知道。你和我说这个干嘛？”
窃断臂甲是一种邪门儿但却强大的诅咒装备，这种臂甲会让穿戴者的武器变得更为锐利致命，但穿戴者一不留神，就会被臂甲切掉手臂。而如果这条被切下来的手臂和臂甲一起落入其他人手里，那么后来的持有者就能通过臂甲，学到手臂主人拥有的战斗经验，使自己获得一个额外的、手臂主人所拥有的战斗专长。
席拉笑道：“你也知道，指挥官是一名强大的武僧，而这件僧袍当中，又保存着指挥官的记忆和战斗经验......所以，如果能得到相关的战斗记忆的话，矮人匠师也可以将这份战斗记忆附加在僧袍上，让你获得一项指挥官的武学技艺......”
卡密拉心头一震：“卧槽！”
也就是，只要我穿着僧袍，就能拥有一项指挥官的战斗专长是吧！
这不就相当于白嫖了一个奖励专长！
卡密拉心脏噗通噗通直跳，迅速思量起来。指挥官和她的bd思路不同，是个一拳超人，主要在堆叠自己的“单次攻击”威力，所以指挥官的大部分专长都不太适合她，但是......
有这样一个专长，指挥官一定有，而且无比适合她。
那就是武僧10级可以获得的奖励专长，【万蛇出洞】！
武僧在1级、2级、6级、10级、14级和18级的时候，都可以获得一个奖励专长，但这个专长并不是想选什么就能选什么的，而是只能在一个很浅的可选专长池里进行挑拣——特别是，指挥官是“修验僧”而非“鳞甲之拳”，鳞拳武僧的可选专长池更大，可以用这个奖励专长来学习龙拳，但修验僧不行。
修验僧只能和普通武僧一样，在一堆鸡肋专长里进行挑拣。
所以，以指挥官这种滥强人的思路，他会选哪些专长，卡密拉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当然是选择最强的！
而【万蛇出洞】，正是这里面含金量最高的专长。
万蛇出洞，又名为【美杜莎之狂怒】，这一套拳法，在天夏被叫做【蛇蝎式】，而在阿维兹坦大陆则被称为【戈尔贡三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