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镰刀小红帽
131.新鲜的主管，奖励给最可靠的部长！
X猫腰着身子，半蹲下来就像是在玩潜行游戏一般的慢慢向角落靠近，她一米七八的个子实在是有些显眼。也就蹲下来的时候能够稍稍遮蔽一下身形。
她抱着红酒，把酒放到了一个安全的角落，然后才像蛰伏于阴影里的刺客一般竖起耳朵‘偷听’。
八卦或许也能算是人类本能之一吧，若是在非工作的时间段，闲来无事，X还是很乐意听听的……主要还是想知道部长们在背着自己讨论什么。
不会是在……一起商量着怎么惩罚主管吧？上次放了部长的鸽子，于是这次记了账准备找自己还清。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X就不禁后怕起来，稍稍有点紧张，部长会在私底下怎么议论自己呢？像是安吉拉那样，被暗地里骂成冷酷无情的AI？
再者喝嗨了，来一段需要进行大片消音处理的特色骂街。
而仔细一听，X又松了口气，看来真的不是在讨论怎么惩罚自己，部长们是在正儿八经的讨论工作上的事情，还是有关于公司新增加的[考验]。
情报部的Yesod部长似乎在与控制部的Malkuth部长在有关于[考验]的处理措施上，有那么一点点的意见分歧。
“我直说了吧，Malkuth。只靠你的部门员工是无法镇压[考验]的，相信我，我是情报部的人，如果你独自去处理的话，反而会对员工造成更大的精神伤害。”
Yesod的语气认真而又严肃，这符合于她一如既往的作风，尖锐且直白，但又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实质的问题，尽管因为其伶牙俐齿的尖锐而被冠以‘毒蛇’的外号。
但Yesod其实是个很关心员工的人，只是她用的不是温柔的话语或者温婉的举动罢了……
可不会说话，说话不中听，确实会惹得许多麻烦，让人在私底下有许多类似于抱怨的声音存在，也很容易得罪其他的部长。
而这一次，显然也因为其直白的话语，而让话题变得尖锐起来，让一场本该普通且平凡的讨论性质的会话，变成了充斥质疑、反驳以及傲慢的东西。
火药味在弥漫……
若是Yesod的质问对象是Netzach或者Hod，其实对方会主动退却，便那么过去了，但是这是Malkuth，控制部的部长。
控制部是拥有指挥权的部门，在很多时候会担任指挥者去指挥其他的部门，而质疑的声音……很显然有点挑战权威的意思，惹得其不快。
尽管Malkuth看起来平易近人又十分的阳光，但其手段，X在第一天就已经见识过了，这其实是一位行为果断的部长，甚至手腕有些强硬……当然，这是专门指的对待员工。
对待X，Malkuth的态度是很好的，这是位温暖阳光，会鼓励主管的部长，也是少有的在X刚刚入职时便会笑脸相迎的部长。
可是……对于员工来说，可能就稍稍有点高压管理的意思了。
X知道，但她没有管过，这些都是Malkuth负责的，她不插手这些，而直到现在Yesod提出来，她才隐约意识到，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问题。
唔……不过其实X觉得，就公司AI的毛病来说，Malkuth的症状已经算轻的了，只是在某些方面稍稍的太过在乎，以至于显得固执。
她太过于努力，又总是强调着自己的笨拙……以至于一直在给自己增加压力，一直就那样那样的加压，但是X又没有看见Malkuth所能发泄的途径，也没有吐露过什么心声。
这样压着，迟早会爆发出来的，不过是早晚时间的问题。
就比如现在……
情报部部长Yesod的质疑，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的让Malkuth的情绪有些失控了，从原本的平静转为偏激，隐约出了一点阴阳怪气的意思。
这让X想到了一天见面时，Malkuth对员工的口吻——那充满遗憾与惋惜的语气。
明明脸上仍是和善的笑容，却能窥见一层薄薄的冰霜，眼眸似乎都埋于垂帘的阴影之下。
“但是Yesod，我们要考虑员工的死亡率和收容失效的可能性——我的员工都是最优秀的指挥者，他们必须赶在前线进行指挥，对现场做出判……（被打断了）”
Malkuth以一种尖锐且略有些回转的语调说着，这是与平常温柔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此时的她更像是在进行角斗的山羊，踏着蹄子，昂起犄角与毒蛇搏斗。
可与毒蛇搏斗几个回合，尚未使出全力，就被另一位部长所打断了。
一直坐在Malkuth身旁，可能已经战战兢兢地听了半天的Hod部长开口打断了Malkuth尚未说完的言论。
培训部的部长虽然像是瑟缩着的棕毛小兔子，但她的观点很明显，在以一种弱气的语调但却非常坚定的语气说着。
“Malkuth……Angela提到过的，你也看到了——一个发疯的员工可能会杀死十几个同僚……你这样，让他们独自抗下，精神状态可能会有点……。”
这是一种委婉的提醒方式，虽然Hod部长的话语没有说完，留了半截，但是表达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这次她占Yesod这边，认同的是Yesod的观点。
当然，这并非是什么辩论赛什么的，一定要分出什么结果，Hod部长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提醒Malkuth部长，高压政策未免太过火了些，员工的状态不太好。
培训部的部长，也是很关心员工的部长……倒不如说，没有哪个部长像Hod这样认真了，她会记住每一位员工的名字，在交流时也是称呼对方的名字，甚至还异常关注员工的去向。
当一位员工调遣到另一个部门的时候，她仍会记得那位员工，并且时不时询问对方的情况，这是非常难得的，尽管效果不太好……
无论Hod是否是真的关心，她都有这么在做，X并不想因为实际的效果不好而去责怪她，她在向员工表达善意，这就够了。
一时间，X突然感觉有点小感动，被部长温暖到了，这些部长其实都是在为员工着想，她们可能有着或大或小的毛病，但无疑都是还是在乎公司的……这都是业绩！
减少员工死亡率=业绩的提高=公司的能源蒸蒸日上
原来就算自己不督促，不叮嘱，部长们其实也会努力工作的！那看来以后不需要施行什么特别的奖励去激发她们的上进心了。
X盘算着，是不是得克扣一点啤酒供应了，说不定啤酒和脑啡肽供给多了，反而还懈怠了呢？反正Netzach的啤酒是一定要缴了的。
以后换成奖励啤酒算了……只要不供应啤酒，那么限制发售的啤酒就能作为奖励，而不需要自己再去满足部长的什么需求。
总是让部长亲亲摸摸的……X感觉也有点不太好，以前也就算了，现在的话再去这样……
X总感觉有点过意不去。
以后不能再这样了，应该注意一下，得跟部长保持距离才行。
而至于原因是什么……X说不出个准时，只是觉得自己不该这样，那样就太无礼了，自己应该自律、注意自己身为主管的形象，多加注意自己的行为。
就在X打算出声开口打散这愈加浓重的火药味的时候，Malkuth部长的话一下子是让本来稍加有所好转的场面变得更糟了起来。
她正在一次性怼两位部长，情报部部长与培训部部长的友善劝阻非但没有成功，还起到了反效果，让Malkuth的语气更冲了。
阴阳怪气的功力又进了一层……
“可我才是控制部的Sephirah。在其他领域里我可能会犯下荒唐的错误，但在这儿，我比你们任何人都要专业。”
“我知道在员工发疯之前应该怎样对待他们，我甚至为此制定了专门的行动指南。”
“老实说，我应该是唯一一个对照着行动指南来工作的人。”
“如果需要的话就和我说，我很愿意把自己的行动指南分享给你们，这非常的有用。”
也许是傲慢，也许是顽固，但也可能不仅仅只是这几个简单的形容词可以说明的，而是更加复杂且难以描述的心里，这样的状况，X在Hod身上也看见过。
有的时候，Hod会抱怨其他部长的缺陷，夸赞自己的优点，这类似于“你凭什么质疑我，有什么资格”或者说‘我这么优秀，我怎么可能犯错？’的病态心理。
当然，这种话其实听听就好，不必当真，这仅仅只是情绪激动下的冲动话语罢了，莽撞又不过脑子，X自己在情绪化的时候，也有这样类似的情况。
“哎…好烦啊，为什么这种事情还得拉着我来。Malkuth，主管正在看着你呢。”
一直以来都没有出声的安保部部长Netzach，在听到控制部部长的蛮横‘暴论’后，终于叹了口气，出声提醒了起来。
几位部长都讨论很投入，只有心态最过于平稳，懒得参与纷争的安保部部长注意到了试图躲在角落偷听的X，她大概从X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但是懒得说。
她整个人几乎是陷在沙发里去了，斜靠着，一个人占了几乎两个人位置，很显然是不太情愿参与‘唇齿之战’的，纯粹当个看戏的观众，安保部部长没有舌战群儒的心情。
当然……任谁想要在下班后偷个懒休息会儿，结果被硬拽过来当旁边，估摸着……换谁都不会有好心情的。
加班的时候，没有谁会是开心的。
“诶诶诶，抱歉，我看你们讨论的很投入，就……就不想打搅的。”
X尴尬地从柜子后面探出脑袋，她一下子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拉过来了，几位部长的视线全部停留在她的身上。
X一边在为自己偷听的行为道歉，一边心里又把Netzach拖出来骂了好几遍，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让Netzach当地毯，就垫地上给自己垫脚，啤酒也一定要没收干净。
“没事的，主管，您来的正是时候。”
Malkuth部长的笑容分外的甜美，只是这个阳光的笑容在X眼中，总感觉有点……变了味？这种稍有寒意的感觉，X在第一天感受过。
控制部部长摆了摆手，示意着X过来
X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了，心里几番抉择下，还是坐到了Malkuth这一边的沙发。
她其实有点拘束不安，就像是回到了入职第一天的青涩，而对面沙发上坐着的是情报部的部长Yesod与安保部的部长Netzach。
Yesod的眼神有点吓人，这样的视线让X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鹌鹑……
她最怕的就是这种坐沙发的选择题了，总得选一边的，而不管坐哪，都感觉要得罪其中的某一位部长。
有四个部长，可主管只有一个啊！
X在心里呐喊着，可又不得不去做，身为主管得像润滑油一般解决齿轮与齿轮之间的摩擦，部长与部长之间发生争执，她是一定得去处理的。
就像现在这种情况……她多少也得和一下稀泥。
“那个，我不太清楚情况，唔，Malkuth，你能说一下关于你的那份行动指南么？”
X多少也是听了一些的，虽然还是有点云里雾里，但至少也明白，应该是Malkuth的行动方案引起了其他部长的质疑——或者说其独断的决定，给公司造成了更大的损失。
“主管，我还以为您懂的，我的部门不需要懦弱的员工。”
“呃……Malkuth，你的行动指南……不会是指的——把员工击毙吧？”
X的语气十分的不确定，但当说出口的时候，很显然，这无疑是指向了一个事实，那个在她入职第一天就看过的‘行动指南’。
那天Malkuth说过，把员工交给她处理的，而处理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字面意思。
X大概明白了，就是，就是在员工疯掉之前，把员工击毙就好了。
…………
…………
133.主管，您就是这样与部长相处的么？
“主管，您也看到了，我的部门不需要懦弱的员工，懦弱意味着被淘汰。”
“你们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么？我是真心愿意将这份方法分享给你们，尤其是Hod，你不是一直在苦恼这些么？其实这都是可以轻松解决的问题。”
Malkuth部长是面带着微笑说出这句话的，只是用以往那和善的笑容说出的话语……却感觉比冰可乐更冰些。
X很清楚这一点，只是再一次听到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感觉到……悲哀。
她不清楚自己是为谁悲哀，是员工？部长？还是说自己？也许都有吧，每一个人，都是这家公司的受害者。
X没有立场去指责谁，她和部长的立场都是公司的，无可争议的管理阶层，顶多就是员工作为‘耗材’被使用的时候，Malkuth这样的做法，未免有些‘太浪费’了。
不是很符合公司利益最大化的标准，而且有违人道……
尽管身为脑叶公司的主管去提及‘人道主义’这个词是很虚伪的，但很显然，就算是剥削，也应该贯彻这些，让员工心甘情愿去为公司付出，而不是激起逆反心理。
仁慈，是非常重要的，不应该对员工施加过多的压力……让他们在繁重的劳作里崩溃，被那些一个又一个的见鬼异想体所压垮。
Malkuth这样有些偏激，且明显情绪失控的模样，吓到了身旁的Hod部长。
X也很为难，她现在左边坐着的是控制部的部长，而右边坐着的是培训部的部长。
X的对面坐着的是安保部与情报部的部长……
现在所有部长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自己的身上，一言一行都被部长们看在眼里。
她得谨慎发言，也得考虑自己的言行举止是否得体，若有不妥之处，X必将承受后果，就算是清官也难断家常事，部长之间有摩擦，她这个主管也不好做人。
与其说是不好做人，倒不如说是里外不是人……帮谁都会惹得另一方的不快，连稀泥都不好和。
X小心翼翼地观察着Malkuth部长的脸色，却发现Malkuth部长在察觉到X的视线后，笑容更灿烂了些——只是这个时候在X的眼里，总感觉变了味。
她觉得，此刻应该不止自己一个人觉得Malkuth好可怕，比如培训部的部长Hod就和X是同一个想法。
当Hod被Malkuth的‘灿烂笑容’扫视到的时候，这只棕毛小兔子下意识地就钻进了X的怀里，朝着X的衣领方向凑了又凑。
似乎只有X的怀里能让她安心些，让她有了与控制部部长对视的勇气，兴许是觉得有主管来为她撑腰？
其实X自己也怕的不行，但是碍于主管的自身形象，她可不能在自己的部长面前被这个‘灿烂笑容’吓得哆嗦。
事实证明，当一个平时看起来很好说话的部长出现这种类似失控行为的时候，比平时一个板着脸看起来不近人情的部长还要让人觉得可怕的多……
或许这也能算是‘恐怖谷效应’的一种体现。
“那……那个，我……我就不必了。Malkuth，但是那份行动指南——”
Hod部长欲言又止，大概是Malkuth的视线与表情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尤其是那份行动指南方针的残忍果断，实在是让本性善良的培训部部长……感到难以接受。
话语的后半截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就像是放弃争论了一般，Hod一把就埋进了X的怀里，开始逃避现实，而X只能无奈地继续抱着。
尽管她很想提醒Hod快点出来，其他部长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也给了X很大的压力，但是……当X看到Hod这幅被吓到了的可怜模样后——
X又舍不得出声赶走这只棕毛小兔子了。
以至于当X那飘忽的视线对了Malkuth部长视线的时候，X感觉Malkuth的视线就像针一般的尖锐，哪怕只是扎一下也能疼好久。
X心虚，且茫然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不说话，保持沉默，也不代表着麻烦就不会自己找上门。
Malkuth部长对上了X，棕褐色的眼睛正视着X那漂亮清澈的金瞳，她看着X，然后以一种自豪且骄傲的语气，像是介绍自己部门的优越性一般，对着X说着。
“主管，我们的部门一定是出类拔萃的。唔，您倒是说些什么啊——主管？”
控制部的部长在期待着X的评价，或者说，类似于夸赞、鼓励一样的话语，去支撑她观念的正确性，所有的部长都在看着X，等待着X这个主管做出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