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惰天使
如今的状况很明显,大部分感染者都是茫然无措,或是不想惹事儿的心态,他们心中也许有各自的想法,但言行上却没有将自己的态度和想法表现出来,于是随波逐流地看着这一场骂战。
挑事儿的感染者也很明显,他们普遍看上去身材壮硕,自持勇武之力——艾克不在了,但他留下的规矩还在,这些急不可待就跳出来的感染者是想要一点点破坏这些规矩。
为了自己的利益,想要把三组变成和其他村子一样的东西。
强大的人组成一个支配者小团体,驱赶其他矿工进入矿洞,自己则是享受着能够享受的一切,无论是女人,地位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同时还能不下矿,避免自己的感染度迅速上升,换言之就是能活得更久。
简单来说,就是一群认为自己有能力,因此要求享受更多东西的家伙。
压迫感染者?压迫同胞?别指望他们能想到这些,大部分感染者做出这些事情,绝对不会有一点儿迟疑和伤心,只有自己撰取利益后的欣喜若狂。
这矿场的所有地方都是这样,乌萨斯只需要保证将所有感染者困在此处,随后只需要一个简简单单的工作指标,就能让感染者们竭尽全力压榨迫害彼此——制订这种手段的人,尽情利用了人心的阴暗。
长秋面无表情地看着。
同用能力掌握权力,用权力支配的同时承担一份责任,缔造一个能让大多数人保持安稳状态的环境,而非用能力获取利益的艾克相比,这些感染者才是最普遍存在的人。
能力越大,权力越大;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这是那个男人的生活方式。
贪婪,索求,支配,夺取,为了自己能够更好地生存下去,无论做出什么行为都可以。
这是因为被社会主流所排斥造成的普遍想法,这是大部分感染者刻在潜意识里的理念。
……现在从这个角度去看,一切是如此明了。
懵懵懂懂,想法不已却又言行一致,站在一旁看戏的,最多的也是最无能的感染者们,他们习惯了被支配,茫然顺从地习惯了规矩,甚至搞不清楚这一场骂战的本质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们只是在看戏,丝毫不知道这场争执影响着他们接下来的生活。
挑起事端的感染者们,则是自持能力很大,想要获取更多,想要破坏掉艾克遗留下来的规矩,他们更加主动,更加具有侵略性,更加积极,艾克失踪不到两天,他们就迫不及待地站出来,试图用武力夺取更多利益,成为支配者小团体,将三组变成和其他村子一样的地方。
那些簇拥在安娜与玛娃周围,对着感染者们破口大骂的女性感染者,她们代表着艾克规矩之下最大的得利者,什么是最大的利益?对于感染者来说,不用下矿,还能拿到报酬的生活,就是最大的利益。
艾克为了整体气氛和矿工们的精神状态,特地允许一些女性感染者通过开廉价窑子的方式,免去下矿的责任,女性感染者如果要做这份他许诺的工作,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用身体和原始行为,缓解感染者们的绝望和恐惧,调节整体的气氛……
毕竟死期将至是未来的事情,当下爽一爽,很多压力就能消失不见。
无论是早晨带着大家一起晨练跑步,还是制订新的规矩,让村子里出现窑子这种设施,艾克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在尽力让感染者们努力欢笑——哪怕是让他们露出短暂,甚至是伪装的笑容。
感染者没有未来,那么就尽量开心地活在当下。
有些女性感染者承接了开窑子的工作,有些女性感染者则是依旧下矿,终究是各自选择的不同,就如同丝琳娜,她就直接说过自己的想法是努力活久一点,赚钱多一点,寄给自己的孩子,让对方生活好一点,未来更好走一些……她的孩子还有未来,作为感染者的她没有。
长秋起初并不适应村子里居然有窑子这种东西,后来才逐渐有所领会——艾克居然能让村子里出现窑子这种东西,这才是值得惊讶的。
不要用自己以前的道德观念来要求或者指责别人,那诞生于繁华盛世的社会伦理,在这里不过是一碰即碎的泡沫,遭遇些许逆境挫折,就会荡然无存。
真正善良的人是艾克大叔,那个男人的生活方式,便是在逆境中尽可能做出力所能及之事,将他人的不满与怨念抗在肩头,一手缔造出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
我要成为那样的男人……
但是,自己真的能成为那样的男人吗?
长秋面无表情地看着越发激烈凶猛的骂战,心中却波澜起伏。
他缓缓向前,挤开人群,每一次抬脚迈步,都有种重如千斤的感觉——自己有能力握住那份权力吗?自己能驾驭那份权力吗?自己能尽到权力相配的责任吗?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同别人争执和战斗,并不是一件多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事到临头的刹那,他心中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昨晚也许应该和女孩儿一起离开,去企鹅物流,去一个有保障的地方,哪怕是在女孩儿的庇护之下生活,哪怕是有些丢人……
但肯定是很舒适的生活吧?肯定比现在更加好过吧?舔着脸抱女孩儿的大腿,嘻嘻哈哈快乐地度过每一天……那多么美妙啊。
只需要舍弃一些东西就行了——甚至没有人会知道自己舍弃了什么,没有人会怪罪自己舍弃了什么,对于感染者而言,为了自己的生活而舍弃一些根本上与自己关系不大的东西,很正常。
长秋紧紧绷着表情,脸色越发严肃认真,他感觉自己的脚好重,重到难以继续迈出去。
我的觉悟就这么点儿吗?这就是我懦弱的本质吗?富有同情心,而什么都不去做,什么都做不到,只会把觉悟挂在嘴上的人……
自己这懦弱的心。
双拳不自觉用力握紧。
那个被长秋救过,自愿当着跟班的矿工在后面,他看着长秋的动作不由心生感慨,老大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啊……
骂战白热化,挑事方的一名感染者怒上心头,抬手一巴掌将眼前正在骂自己的女性感染者扇倒在地,他大声吼道:“你这臭婊子得意什么!信不信哥几个就在这里把你办了?!让你狂!狂什么狂?!把你扒光衣服绑起来随便上!我看你还能狂几天!”
这一巴掌,彻底让骂战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
丝琳娜微微咬牙,将安娜和玛娃护在身后——没有艾克的庇护,她们两个普通人在这里面对那些感染者……怕是几天之后就会崩溃自杀,她们对于不幸的承受能力,真的比不上感染者。
有什么办法吗?有什么办法吗……最起码要护住她们才行!
但是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丝琳娜有些绝望,真要动起手来,根本不可能打得过那些人的,除非比狠,但是这里有没什么武器,再狠又能怎么样?自己还有在城里的孩子,如果没有自己寄钱过去……
挑事的感染者们似乎终于撕掉了艾克曾经给他们穿上的人皮,几个感染者大笑着凑到挨了一巴掌,倒在地上的女性感染者周围,他们伸手去撕对方的衣服,女性感染者挣扎着破口大骂,在几个男人的蛮力之下却只能破口大骂。
艾克为感染者披上一层人皮,但在他消失之后,有些感染者就撕掉了这层皮……
动起来啊,去面对他们,你是人,站在野兽面前应该挺起胸膛,自豪无比,应该充满骄傲!
长秋……为什么你只是看着,快动起来!
思索了千万遍,思考了许多艾克大叔消失后可能会出现的场景,甚至为此尽量做了准备……
但事到临头,看着那些疯狂的笑容,看着那些感染者撕掉人皮露出野兽的本质,长秋心里挣扎着,怒吼着,却始终迈不出脚步。
动起来,昨晚和女孩儿说的大话都忘了吗?!
你不是向往着那个男人的生存方式吗?!
你不是自诩来自文明社会,是个善良而有道德的人吗?!
你应该骄傲而不是畏惧,你应该自信而不是退缩,你应该前进而不是停步!
那个绝望,疯狂,带着解脱的笑容在眼前闪过,随后小女孩爆炸成碎片的记忆如此清晰……
我、我能做到吗?
我又能做到什么……
“你们这些懦夫一样的狗屎玩意儿!给我住手!”
玛娃的骂声传来:“爸爸不在了!还有我呢!信不信我一箭射爆你们的屁洞!然后把箭拔出来塞进你们嘴里!!”
丫头背着一个箭壶,手里拿着一张漆黑的大弓,这把弓很大,几乎与她身体等高,大弓之上搭着一根漆黑的箭矢——这根箭矢长度足有一米,通体流转金属光泽,箭头在阳光下闪烁寒芒。
显然,拉开这把弓要不小的力气,丫头只能稍稍将弓弦拉开一点,看她憋红的小脸,显然已经用尽全力。
场面寂静了下来,谁也没想到,玛娃居然直接拿出了一把武器!这里可是喀沙城安置感染者的地方,厨房里的菜刀都是钝的,需要大力才能切开食材……
玛娃直接拿出了一把看起来威慑力十足的战弓——原来那个时候不是在开玩笑吗?!
长秋脑海中下意识掠过老戴尔的模样,那个老家伙在催动源石技艺的时候自报过身份。
前乌萨斯术士部队的军人,艾克大叔同样是退役的军人,显然两者的命运并不相同,前者安安稳稳还能当矿场的管理者,后者得了矿石病,直接成为了矿工,每次见到前者都点头哈腰,努力试图博取对方的善意,让三组的秩序维持下去……
艾克大叔家里能有这么个玩意儿,同老戴尔那个矿场管理者脱不了关系。
也好,场面看起来压住了,自己也许不用出头……
长秋患得患失地松了口气,忽然看见一个感染者迈步走向玛娃。
玛娃一瞪眼,脸色一狠,直接松开弓弦。
啪!
那个感染者抬手抓住这根一米长的战箭,大笑道:“哈,如果你拿的是把刀,我还真的怕!或者直接用箭矢来刺我都行——小丫头片子,你以为是过家家吗?还拉弓,哈哈哈!”
玛娃手忙脚乱地试图从箭壶里抽出箭矢——显然她又失误了,这么长的战箭,不应该把箭壶背在后背上,人用手根本无法快速把箭矢从箭壶里抽出来,由于角度和长度问题,箭矢会卡在箭壶里!
感染者直接冲向玛娃,抽不出箭矢的玛娃干脆将战弓握在手里,表情凶狠如同一只小野猪一样,准备用手里的战弓抽对方。
……这一步迈出去,自己就再也回不了头。
但是这一步迈不出去,自己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你妈的!这个操蛋的世界!
长秋催动源石记忆,直接撞开前面的人,他从侧面冲出,面无表情地一脚踹向那名感染者。
你妈的!这些操蛋的感染者!
砰!!猝不及防的感染者被踹飞了出去,长秋顺手将对方手里那根箭矢夺了下来,然后抬手将玛娃手里的巨大战弓拿了过来。
你妈的!那个让自己穿越的操蛋家伙!
源石技艺发动,借助爆发力,抬手拉开一半弓弦,松手将箭矢射出!
嗖!噗嗤!
“啊啊——!!脚!我的脚!!”
一名正在施加暴行的感染者哀嚎着倒在地上,一根箭矢洞穿了他的脚掌,从脚背刺入,从脚掌探出,鲜血汹涌流淌,显得无比残忍。
围在女性感染者身旁的感染者们,顿时惊恐散开。
长秋面无表情,右手持弓,左手向左,手掌张开,淡淡地吐出一个名词:“箭。”
跟班矿工在人群中敬仰地看着威风凛凛的长秋——不愧是老大!人狠话不多,出场就镇住了场子!
妈个鸡!自己明明瞄准的是地面,为什么会飞到那家伙的脚上?!明明不打算伤人……不过,玛娃,谢谢你拿出了武器,否则我可能根本不敢站出来。
长秋强压着内心奔涌的作呕感,伤害他人真是一点儿都不好受。
表情,压住表情!摆出冷酷的表情!不能示弱!别露出惊讶的表情……
在其他人眼中,长秋嘴角微微扭曲出一个弧度,看起来就像是在冷笑。
第三十章 我就是新的规矩!
短暂的寂静后。
挑事感染者里,一个感染者回过神来,他在一瞬间做出了决断,迈步猛地冲向还没拿到箭矢的长秋——只要夺过对方的弓,那么这个家伙就没有了武器!
没有武器的对方,能是自己这边这么多人的对手?
感染者咆哮一声,宛若狂奔的棕熊般扑向长秋。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长秋的眼睛都只能捕捉到些许轨迹,而此时正在把箭壶从背后拿下来的玛娃,根本来不及将箭矢递给长秋。
在这个感染者冲过来之后,其他挑事的感染者紧跟着迈步冲出,可以预见如果长秋没能在一瞬间把最前面的人解决掉,其后蜂拥而上的感染者能在三秒内将他揍得妈都不认识!
但是没有关系,只要自己能看到对方的轨迹,哪怕看不到真切……
长秋抡起自己手里的战弓,他从刚才就在催动源石技艺,积蓄着力量,此时这股力量爆发出来,让他将战弓朝着面前区域抽击的动作变得无比迅捷,强大的爆发力更是让战弓带出飒飒的风声。
这把战弓的份量极重,起码长秋拿在手里的感觉而言,比起矿锄还要沉重,用来弹射箭矢自然是力道恐怖,用来抽人脸也是绝佳装备,他看不太清对方冲刺的速度,但想来对方只会正面突袭,自己往身前用战弓一抽……
感染者用脸接住了抽来的战弓,他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愕然之色,战弓抽在他脸颊上,发出一声沉闷而清脆的巨响,不知道是颧骨碎裂,还是趋势不减的战弓顺势给他的鼻子做了个坍塌手术。
鼻子和嘴唇喷着血的感染者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他肢体抽出了两下,双眼一阵泛白,终于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那些紧随着冲刺的感染者们下意识停住脚步,而当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
长秋已经将一根箭矢搭在弓弦上,满脸冷漠地看着他们。
“感染者的命不值钱,谁想送一条给我?”
感染者的命的确不值钱,但自己的命非常值啊!
十几名感染者被威慑住了,不敢试图上前继续攻击,谁也不想像那个还倒在地上哀嚎,一只脚箭矢贯穿的倒霉家伙一样。
这就是野兽与人的差别,为了欲望和利益可以成群结队地行动,但永远会把自己的利益放到第一位,汇聚在一起是为了获得能让自己更好生存的东西,而只要面临险境,就会果断四散逃离……
如果说自己那是脆弱的道德,那么他们这就是脆弱的蛮横。
他们一拥而上自己绝不是对手,但他们谁也不敢当会挨箭的出头鸟。
一把弓,一支箭,就可以威慑住十几个感染者。
“狂啊!继续狂啊!”玛娃从长秋背后探出头,她抱着大大的箭壶,龇牙咧嘴地看着十几个不敢妄动的感染者,“你妈的有种就冲过来啊!”
长秋虚拉这弓,默默深呼吸,积蓄着自己的源石技艺,他向前一步,那十几名感染者便后退一步:“丝琳娜,把人带回来。”
丝琳娜看了眼冷着脸,没有丝毫表情的长秋,她从侧面绕过去以免阻拦长秋的视野,随后将地上那名衣衫褴褛,由于反抗而鼻青脸肿,差点遭受到暴行的女性感染者拉起来,带着她缓缓退到长秋身后。
“兄弟。”
人群中,那名领头的感染者站了出来,他张开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嘿!兄弟,我觉得可以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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