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艾尔登剑圣 第18章

作者:沙罗双树

“阁下,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小队长很客气,到底学院还是他们的雇主。

“那些失智病你们了解多少?把全部信息告诉我。”唐恩用趾高气扬的语气问道,顺带掏出纸笔。

小队长明显愣了一下,心说这些埋头研究学问的死宅怎么会忽然关心起民生了,好在魔法师本就是学者,他也没多想。

“失智病在很久之前就在镇子里出现了,不过最近越来越频繁,我们大概已经处理了十个人,都是些忽然发疯的。”

随机性。

唐恩点点头,又问:“军中有出现吗?”

“暂时没有,可有些兄弟说记性不太好,各位骑士老爷倒没感觉。”

根据个体强弱而患病。

唐恩又记下一笔,再问:“症状呢,都拥有攻击性吗?”

“这倒没有,比如北街就有几个人,犯了病但是没啥动作,咱们就没管,只让他们家属按时报告。”

症状有区别吗?

“带我过去看看。”

几个士兵倒无所谓,立刻领着唐恩往北走去,那是小镇的渡口,来往行人更加密集,几人走街串巷来到一间木棚前。

这里的住户大多是渡口苦力,垃圾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味,普通魔法师到这就该回去了,怎料唐恩根本不在乎,若非戴着亚洛塔斯头罩,这点细节就会让人生疑。

身份太合适了,士兵们完全没有怀疑,而唐恩看向周围,发现小巷中家家紧闭大门,很难看到一个人影,但他看到了一个光头把一些面包放在门前,忽然一愣。

那人他见过,正是迎接晚会上给自己端菜的见习学徒,而对方也看到了唐恩,惊愕的站在那,有些手足无措。

“阁下?要不要把那人抓来审问一下?”杜鹃小队长也看到了这个鬼鬼祟祟的光头,由于后者没穿魔法师袍,立刻就变得凶神恶煞。

“不用,别浪费时间。”唐恩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当先踏入木棚。

屋里更臭,到处都是捡来的坛坛罐罐和残羹剩饭,而小队长环视一圈,立刻破口大骂。

“那个臭婆娘果真跑了,不是让她看好的吗?”

唐恩没功夫管这些家长里短,走到床前,看到一个男人躺在床上,他没有一丝脂肪,消瘦的仿佛干柴一般,看起来有些畸形。

唐恩踢了踢床,男人如条件反射那般睁开眼,眼中的金色赐福依旧存在,只是双眸无神,没有半点灵光。

症状与老年痴呆有些像啊。

他正想着,就见这具活尸似的男人坐了起来,士兵们赶紧把手握在剑柄上,结果男人像是看不到他们,跑到水缸边喝了口已经发臭的水,然后又摇摇晃晃的躺回床上,继续用无神的双眼盯着天花板。

唐恩一步都没有动,一股寒意直冲头顶,他终于知道什么词汇来形容最贴切了。

行尸走肉。

除了一些本能,这个男人已经不能算‘人’了,没有神智,只维持着生命不断绝。要知道在赐福之下,黄金子民不会生病,也不会老死,这具行尸走肉将会永远存留此处,除非某天年久失修的木棚将其砸成肉酱。

房间内静的可怕,即使血肉横飞的战场也比围观一具行尸走肉来得痛快。

小队长咽了口唾沫,悄然走到唐恩身边:“阁下,您有解决的办法吗?”

“没有。”唐恩果断答道,他又不是玛莉卡。

那你特么来干嘛?

小队长有些无语,这房内实在臭的慌,便行了个捶胸礼:“我们还有巡逻任务,您自己慢慢看。”

说着,他就招招手带领弟兄们离开,把这古怪的魔法师留在房内。

唐恩没搭理他们,已然陷入了深深思考,跟着瑟濂学习了一段时间,战力先不提,分析能力倒是有很大提升。

犹豫片刻,他将法杖怼在了男人脸上,光芒照亮了那张扭曲的脸,接着辉石魔砾替他解除了永恒痛苦。

直接轰杀,唐恩闭上了眼睛,仔细感受着龙胤掠夺而来的能量,过了数秒才慢慢睁开。

“甚至连一条猎犬都不如,可以忽略不计。”

唐恩现在也不算升了多少级,闲来无事的时候,他拿猎犬甚至螃蟹都试过,会有那么一丢丢的补充,面前明明是个人类,却弱的唐恩不仔细体会几乎感觉不到。

这种实验只有他才能做,已知龙胤掠夺的是生命力和灵魂,那么为何一个拥有赐福的人类连狗都不如?

“与其说身体上的病症,其根源反而来自灵魂吗?就像被提前抽干了一样,只留下微弱的一丝来维持‘不死’。”

唐恩学着瑟濂的模样捏住下巴,思索着‘失智病’的本质,这才是真正的浩劫,从根源上将交界地毁灭。

那么是黄金树做的吗?

结合前后两世的记忆,他觉得是,而且多半和艾尔登法环破碎有关联,毕竟在《黄金年代》中没有‘失智病’的只言片语,证明在法环破碎前并无案例。

学医救不了交界地,难怪黄金树不惜抛弃所有半神也要修复法环,要扩散下去,黄金树还怎么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他正想着,忽然握紧法杖,转身指向门口:“谁!?”

打开的木门被清风掀动发出嘎嘎声响,一个人影鬼魅似的出现,他穿着神父的长袍,偏偏又用着一个不伦不类的斗笠遮住了面部。

“没想到有魔法师也开始关心失智病了,替他解除痛苦是对的,因为这注定徒劳无功,就像再怎么坚固的秩序也会崩塌一样。”低沉的男声传来,神父停在门口,用手轻轻摁住斗笠。

“你是谁?找我有何贵干?”唐恩转过身,死死盯着对方,感受到一股诡异的强大,仿若镜中花,水中月,看得清,摸不到。

“因为你想在探索真理。”男人微微弯腰,行了一礼:

“我叫夏波利利,有兴趣了解一下某种全新的信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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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好吧,又结仇了

除了床上尸体的滴血声,房内静的可怕,而在辉石头罩之下,唐恩的表情极为精彩。

夏波利利?

这可是个有名有姓的大人物,牵扯到一个疯狂的结局——

癫火将烧毁黄金树,吞没交界地所有生灵,净化一切只留下最狂乱的混沌,再也不需要神,也不需要王,所有的生命体俱全为一。

他怎么会在这?我还没听说过哪里有癫火信徒啊。

唐恩.莱特对癫火的记忆完全是一片空白,用屁股想想就知道,燃尽一切代表混沌的癫火完全是追求秩序黄金树的反面,哪怕有一丁点苗头,怕不是骨灰都给你扬咯。

唯有法环破碎,旧有秩序崩塌,黄金众英雄们自相残杀,这些魑魅魍魉才敢冒出头来。

逻辑很清晰,可唐恩迷惑的是自己刚刚离开城寨,咋就遇到那么多破事。

“可怜的人,你在迷茫。”夏波利利的声音很低沉,仿佛充满了蛊惑的魔力,“也在害怕,怕自己变成那具行尸走肉。”

唐恩收起了心中的不解,冷冷道:“你从什么时候跟踪我的?”

“从你步上探索之路,想要搞清真相的那一刻起。”

“原来在餐厅窥视的人是你!”唐恩立刻反应过来,他就说怎么会有目光盯着自己看呢。

“我无处不在,你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但面前的东西你还敢说是黄金树的赐福吗?那‘不死’的律法只会让人痛苦永存!”夏波利利见唐恩不说话,声音逐渐高亢起来:

“所以你在动摇,在质疑,想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没有用的,律法带来的秩序只是枷锁,你需要打破这枷锁。”

“就用你的信仰?”

见唐恩有了‘兴趣’,夏波利利张开双臂,侃侃而谈:

“没错,万物都起源于一,由一产生区别,再诞生生命与灵智。所有的痛苦、迷茫和恐惧都来源于此,他们用血脉区分尊卑,用律法禁锢思想,用力量来划分强弱,正如这片贫民区可悲的人,赐福对于他们来说只是诅咒罢了。”

“统治与被统治,征服与被征服,无论多么璀璨的时代,大部分人都在痛苦的生活,这就是秩序,这就是律法,这就是交界地的万物必须遵循的命运!”

又特么是这一套。

唐恩强忍着不耐烦,问道:“那敢问如何改变?”

“将万物俱全唯一。”夏波利利将张开的双臂抱在胸前,声音抑扬顿挫:“每个人都不是自愿诞生于世上的,跟我来吧,一起将所有的痛苦、绝望和恐惧都融化消失,打破律法,打破枷锁,将强加的秩序燃烧殆尽!”

唐恩没说话,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他表演,说实话,这些理论对于迷茫而恐惧的人挺诱惑,可夏波利利搞错了一件事——

我既不迷茫也不恐惧!

“说完了吗?就因为人有高低贵贱,活的艰难就该没有希望,把头砍掉放弃思考是吧。”

“不,是放弃彼此区别,融为一体,成为最亲近的兄弟姊妹。”

“所以秩序是强加的枷锁,你就可以强加给别人混沌?”

“并无此意,是否踏上这条路来源于每个人的选择。”夏波利利的声音很平静,辩论哲理他不怕任何人。

唐恩摇摇头,只想起那个结局燃遍世界的火焰,别跟他说烧人之前问过每个人的意愿。

“放你娘的屁!”

他懒得打嘴炮,直接抬起了法杖,一道辉石弯弧呈扇形将面前所有东西切断,直直没入了外面街上,将木桶打飞,臭烘烘的垃圾到处都是。

但那个神父已经用诡异的速度跳到了对面房顶上,依然平静的望着唐恩。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根本不用问,甭说唐恩心底里不认同这理论,更深知与这个混蛋呆在一起很危险,但凡与癫火扯上半点关系,都会引来黄金树势力的追杀。

砰!

辉石大魔砾直接把房顶轰塌,夏波利利一个侧步躲到旁边,无奈的摇头。

“好吧,那你就来听一听绝望者来自心底的呐喊。”

他也没想到这个魔法师这么刚,许多潜在信徒即使不信也会彷徨,哪有直接动手的,交界地越来越糟糕,失智病也是现实,人人都想找一条出路。

失算了,那么也好,就让混沌的火焰从此处燃起,重新踏上舞台,半神的胜负毫无意义,应该用牺牲促使真正能成为王的人早点归来。

砰砰砰......

那些破烂不堪的木门被推开,十数个身影冲出了臭烘烘的屋子,他们有男有女,捂着头痛苦呐喊,而冲到街上的唐恩见此一幕没有丝毫意外。

果然如此,即便这些癫火信徒不出来,他也会带上瑟濂一起排查,况且这并非失算那么简单。

“将计就计,彻底让双指失去耐心吗?”

这相当于给黄金树屁股上来一脚,迫使其采取一切办法快点修复法环来镇压这些魑魅魍魉,从而搅动这潭死水,恰好,浑水才好摸鱼!

但现在不关我事!

黄金树的死敌踏上交界地舞台,唐恩也管不到,他见有些人松开手,露出燃烧着的眼眶,赶紧向旁边翻滚。

一道金色的火焰从街对面落下,点燃了背后的木屋,唐恩一跃而起,用几发魔砾将人轰成碎肉,捡起个锅盖挡在头顶,快速施加了‘魔力盾牌’,飞快地向南边跑去。

他的身手比一般魔法师敏捷的多,把十几道癫火全部甩在身后,唐恩脚步忽然一停,看到旁边角落中探出一个光头。

“看什么看!”唐恩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将之拖走,而几团金色火焰打在了锅盖上,好在唐恩提前用魔力加固,只炸出了几个浅坑,而一种狂乱的气息顺着手臂而来,又忽然消失。

没有影响?哦对,我不是褪色者。

唐恩回过神,拖起光头就走,顺带又想深了一层。

难道他们的王只能是褪色者?所以暗中搞事,想让无上意志把褪色者召回来?

众目睽睽,唐恩不好拔刀,好在那些步履蹒跚的癫火信徒速度不快,很快就被甩到身后,那特殊火焰倒是点燃了不少房屋。

盔甲碰撞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杜鹃士兵不是小聋瞎,反应速度极快,而唐恩回头一看,见那些癫火信徒依旧追来,没有半点隐藏的意思。

‘他吗的,就这么想暴露吗?有种去罗德尔搞事啊!’

唐恩低声暗骂,这是个不确定因素,因为癫火站在所有诸侯的对面,鬼知道会有什么后续影响。

既然被我碰到,那就别想如愿!

他把怀中的光头猛男往前一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托普斯,学长。”光头下意识的回答,他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只知道自己被救了一命。

还没发问,一个圆乎乎的东西扔到面前,顺手接过,才发现是个破破烂烂的锅盖。

“掩护我!”唐恩没有半句废话,干脆抬起法杖,纹章显现,引而不发,按照瑟濂的教导不断注入魔力。

口痰似的金色火焰划空而来,托普斯赶紧挡在了前方,结果魔力盾牌已经失效,眼见就要被击中,他咬牙抬起左手法杖,释放出微弱的青色涟漪。

两道癫火触碰在上,直接被弹到旁边。

唐恩见到这神奇一幕,也没问,直接甩动了法杖。

辉石弯弧!

一股比刚才大上数倍的半月飞出,并没扫向正面的敌人,而是从小巷左侧的房屋掠过,只听一阵‘嘎吱’响动,那些本就破烂的木屋直接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