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唐恩想起了当年拉塔恩远征飞龙，一路留下的兵营和补给站，待走到门口，见到数以十计的死亡狩猎者，既是情理之中也在预料之外。
以前死亡狩猎者只是‘黑剑’收回死根的雇佣兵，敌人也仅仅是死诞者罢了，一群没脑子的怪物也不会到处乱跑，少而精锐的力量也就足够。
可现在不一样了，劲敌变成了抢生意的死亡吞噬者，从褪色者中挑选一支军队也很正常，只是这数量超过了唐恩的预料。
‘光是营地中就不下两百人，看起来倒挺精悍，也对，现在的交界地褪色者们选择太多，没点力量和抱负，向圆桌厅堂寻求庇护岂不更好？’
交界地从不缺乏心怀使命的勇士，只看有没有人将他们组织起来，既然蒙格能做到，那么更伟光正的野兽祭司没理由做不到。
“你们在边缘等待，会有人来找你，记住，不可随意乱走。”满脸黑毛的褪色者指了指墙角下的帐篷，严肃的告诫。
他丝毫不藏起厌恶和警惕，显然很看不上这群邪恶的亡命徒。
唐恩挥手让瑟濂等人去帐篷，冷漠的迎了上去：“如陛下所料，你们拥有合作的价值。”
“正义本就强于邪恶，如果你不想搅黄了这次碰面回去被鲜血君王惩罚，最好老实点。”
“如果我犯了错，痛苦的鞭挞会让我在忏悔中感受到愉悦，总比你们这些满嘴正义的虚伪之人好。”
鞭挞还能感受到愉悦？果然是一群疯子。
黑毛褪色者厌恶的神色更加明显，冷声说道：“没有我等的守护，交界地迟早被死诞者侵蚀，而你们鲜血王朝一样灭亡。”
“因为死者没有鲜血，也没有痛苦，我懂了，难怪我们在这交谈，而非拔刀相向。”
“哼，你懂了就好，兄弟们，走吧。”
望着身经百战的猎人走远，唐恩站在原地，原本有些莫名其妙的脑袋也清醒了，交界地谁都有可能是那神秘的死亡吞噬者，唯有血指不行，死人对鲜血王朝而言毫无价值。
他转身回到帐篷，抛开门帘，瑟濂已等在门口。
“搞清楚了？”
唐恩没有立刻作答，瞥了眼坐在旁边行军床上的托丽娜，见她眼中带着好奇，也没让她回避。
“懂了，自从拉卡德的事情以后，如我所料那般，他们把‘死亡吞噬者’看的太过严重，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
“嗯，如果一位半神都倒向死亡，那的确很严重，不过拉卡德的吞噬不是来自上古大蛇吗？和死亡吞噬者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耍了些手段，恰好又有蒙葛特这位足够可靠的人证。”唐恩得意的笑了起来，顺便把当时格密尔火山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以吞噬闻名的大蛇，还有隐士村的起源魔法师，本来两者并无关联，可十几年前，唐恩与瑟濂的组合把‘起源魔法师’这个群体给妖魔化了，本来毫无关联的两者也隐隐有了关系。
“呵，你杀了亚兹勒他们，再把黑锅扣在拉卡德头上，让蒙葛特以为这是内讧，偏偏拉卡德也死了，让人怀疑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瑟濂笑了起来，她当然知道与唐恩的组合给起源魔法师造成了多大麻烦。
但，关我屁事。
魔女可没有什么同类的感情，她只在乎唐恩。
“美中不足，由于是我杀得拉卡德，把卡利亚也扯进了旋涡之中，这正是马利喀斯扩充猎人的根源，凭他原本手里的力量，还不配去寻找真相。”唐恩有些遗憾，这事情做的不够漂亮。
“唐恩先生，您不用自责，动用全力是没办法隐藏身份的，况且这也不是一件坏事。”随着清脆的嗓音，托丽娜忽然插了句嘴。
两人看了过去，而唐恩既然没让她走开，就料到了此刻，这个托丽娜战力很渣，可脑子极度聪明。
“托丽娜大人，您说说看？”
“叫我名字就可以了，唐恩先生。”如洋娃娃般的女孩泛起温暖笑容，又故作成熟的清了清嗓子：“马利喀斯手里的力量变强，却又不知道敌人身在何方，如果您加以引导，这股力量可以为你所用。”
借刀杀人？对，就马利喀斯这条疯狗，才不管什么地位和大局，只要和死亡沾边统统都得死，巧了，死眠少女恰好在他控制之中。
唐恩与瑟濂一起捏住下巴，发现了很大的操作空间。
“你觉得把马利喀斯引向何处最好？”
托丽娜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点脚下，轻声道：“就是这，盖利德的领主拉塔恩态度暧昧，不如让他先和马利喀斯打起来，两人彼此消耗对于卡利亚是有利的。”
拉塔恩？
唐恩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搞得托丽娜莫名其妙。
“唐恩先生，您笑什么呢？”
“绝佳的计谋，我早就知道你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唐恩打量着女孩，果然外表纯净，其实腹黑，随口就是阴损的计谋，他忽然止住了笑声，一字一顿道：“可惜，我与拉塔恩是挚友。”
“挚友？卡利亚已经和红狮子结盟了？”托丽娜一惊，随即难以理解，如果真正掌控了盖利德，宁姆格福也是嘴边肥肉，将之吃掉，以大半个交界地的力量，罗德尔怎么扛得住。
“错了，是我与拉塔恩是挚友，与卡利亚和红狮子没有关系。”
听起来很拗口，当初和梅琳娜这笨蛋解释了半天，但托丽娜就不一样了，几乎半秒钟就懂了唐恩在说什么。
“您和拉塔恩只是私人关系，唔，以那个大个子的性格也不会扯到战争，您确定这点私人关系就能阻止红狮子加入黄金树一边？”
“确定，我将践行承诺，他也将实践诺言。”
“这听起来不太理智。”
唐恩双拳一碰，咧嘴笑道：“男人之间的事，你不懂。”
托丽娜脸上的微笑僵硬了一下，她不在乎唐恩的嘴臭，只觉得自己从未失误的看人能力出现了偏差。
聚精会神，却看错了这个唐恩。
从拉卡德的事情，她确定了这唐恩如最初所想，是个冷漠无情的阴谋家，一个危险的刽子手，可谈到拉塔恩的事，又变得很天真，担负千万人生死，居然去信什么友情。
前后矛盾，让她眯起了血红的双眸。
这个男人，有点意思。
PS：更新，今天两更，今天我不看世界杯了，再不调整作息得猝死。
第四百四十八章 托丽娜不是什么乖孩子
唐恩一向不在乎旁人的看法，也懒得管托丽娜会怎么想，他这个人很任性，对付敌人不择手段，但对于朋友也可以把心给掏出来。
所以他才会千里寻师，才会雪夜登火炉，这些都无关理智，只要不后悔就行。
“觉得我没有想象中那般冷漠无情，有点失望吗？”唐恩笑着问道，显然是看懂了托丽娜心中所想，“要达成你的愿望，残酷一点效率更高，但记住，我不被任何人所操控。”
“怎么会，我只想清除猩红腐败，让玛莲妮亚脱离痛苦，只要您也有同样的想法，其他的都无关轻重。”托丽娜恢复了温暖的笑容，但这骗不了唐恩。
这个萝莉腹黑着呢，唐恩早就分析出她的路该怎么走，要压制猩红腐败必须去法鲁姆亚兹拉，而最快的办法也很简单：
让马利喀斯和拉塔恩打出狗脑子，自己再发动致命一击，唯有宰了‘黑剑’，才能以最快速度去往那座天空之城，完成后续计划。
“我知道玛莲妮亚拖不得，等猩红之花盛开，一切都晚了，但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唐恩扫了一眼陈旧而庞大的帐篷，盘膝而坐，将与玛莲妮亚的故事徐徐道来。
从艾奥利亚之战，再到圣树之下的治疗，唐恩这一路与女武神接触不多，但后者每次都在重要的环节出现。
托丽娜前倾着身，原本来回甩动的白皙小腿也停了下来，微笑僵住，红润的嘴巴渐渐张开。
“你竟然阻止了猩红之花的第一次绽放？！”
这事瑟濂没说过，她也不可能知道，那时候正困在巨茧里被没日没夜的撅呢。
“对啊，两根金针都在玛莲妮亚体内，前段时间苏醒之后有些暴躁，我也让她镇定下去。”唐恩也没说如何镇定，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所以，你欠我两个大人情。”
双方算不得朋友，还是人情比较好。
托丽娜也不扭捏，立刻起身，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多谢您的帮忙，这下我就放心了。”
只要玛莲妮亚不开花，她也没什么可急的，唐恩则有些奇怪，既然如此关心妹妹，以你的智商又岂会被蒙格轻易掳走？
话到嘴边，他咽了回去，这托丽娜太聪明，只要不愿意说，是问不出什么真话的。
唐恩将手搭在肚子上，淡淡问道：“玛莲妮亚的事情不用着急，但现在的形势你也知道了，我与卡利亚都不轻松，圣树的事本来也不太重要，我想知道这些人情的价值。”
“难怪您让我旁听，唐恩先生你可真够市侩的。”托丽娜苦笑起来，这哪像个骑士。
“咱们还算不上朋友，生意就是生意，当然要讲清楚。”
“如果是朋友呢，会不会有友情价？”
“朋友？那就不用讲价钱了。”唐恩稍稍后仰，点了点胸口，带着自信与认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直面‘黑剑’又如何。”
“那我可真想与您做朋友。”托丽娜眼中带着期盼，可她也知道，要与这种强大的聪明人做朋友不容易，就算全盛时期的魅惑也做不到。
所以她止住了微笑，忽然变得认真起来：“送我回到圣树，艾布雷菲尔绝不会参与接下来的战争，驱逐猩红腐败，圣树则听你调遣。”
一时间，精致的萝莉颇有几分王者之风，让人忽然想起圣树真正的话事人是谁，玛莲妮亚也不过是此人手里的锋刃。
“不老实，竟在我面前玩文字游戏。”唐恩很不满的摆摆手，咧嘴笑道：“以你的智慧，难道看不出艾布雷菲尔压根帮不了黄金树？”
他没说化圣雪原的战争，但以对方的智商，早就能猜到。
“我可是很真诚的哦，不用帮黄金树，艾布雷菲尔自己也有追求，与您的道路还是有所偏差的。”
纯净律法吗？
唐恩轻轻吸了口气，逐渐变得狰狞：“看来我现在解决这个危险还不算晚。”
“求稳的话您可走不到现在，您更像一个赌徒，会博取更大利益，即便冒些风险。”托丽娜也不怕，继续温和的对视。
这看人的眼光，已在菈妮之上，而且她怎么猜到我想要地绝天通的。
唐恩更加重视这位半神了，智商也是一种力量，半神之中，她应该是最强者。
“我有些好奇，如果走到最后，力量足以镇压你一切理想，那纯净律法就这么放弃了？”
“嗯，力量正是成王的理由，而王足以压制一切。”托丽娜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反问道：“我走这条路是因为黄金律法无法挽救家人，如果你能帮我驱逐猩红腐败，建立一个百族包容的交界地，那有没有纯净律法还重要吗？”
“的确不重要。”唐恩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伸出右手：“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
“嗯，希望我们都能达成彼此的理想。”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托丽娜的手温热、白皙更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与唐恩布满老茧的手是两个极端。
接触一瞬，又各自分开，大框架已经谈好，唐恩本想讨论一些细节，托丽娜却微笑着拒绝。
“现在还为时尚早，我去看看罗德莉卡吧，她好像有些尴尬和忐忑。”
再行了个屈膝礼，托丽娜转身离开，便是去帐篷另一侧找罗德莉卡去了，后者已经把被褥什么的收拾好了，又不敢凑过来插嘴，正有些手足无措。
“为师看不懂这个女孩。”刚才一直没吭声的瑟濂忽然说道，她和梅琳娜不一样，没有天生的亲近感。
“觉得有种朦胧感是吧，犹如身在梦中，看不真切，而她很容易就读懂你的心。”唐恩看着小声说话的两人，从体型看有些搞笑，娇小的女孩竟在开导成年少女。
“所以用利益为切入点是最可靠的，您不用担心，起码托丽娜算不上邪恶之徒，最多就是有点腹黑罢了。”
瑟濂点了点头，她在艾布雷菲尔住了许多年，如果米凯拉是个坏人，怎能创造出包容的圣树，获得所有人的拥戴。
“不过她活得很累。”
“看出来了，敢一个人周游交界地，绝对不是什么乖孩子。”唐恩耸耸肩，他不关心托丽娜是什么人，只要别挡路就好。
黑剑本就必杀，米莉森的事情也必须解决，如果能顺路收服圣树，只会血赚。
“这是你的事，我不想费脑子。”瑟濂兴趣缺缺，又从怀中摸出个东西来：“对了，刚才我在蒙格的收藏里发现个有趣的玩意。”
蒙格收藏？
唐恩一拍脑门，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每次杀了人都会忘记搜刮宝贝，也就是拿走敌人的武器罢了。
他仔细看去，觉得有些像魔方，但晶莹剔透像是玻璃制成，放在手里敲了敲，发出叮叮的声响。
“又是玛莉卡的玩具？怎么用？”
瑟濂也不废话，直接在手里拧动，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魔方发出朦胧的波纹。
奇怪的能量，但没有攻击性，也和鲜血不沾边。
唐恩饶有兴致的看去，催促道：“然后呢，看起来不像是战斗道具。”
“你刚才不也说了是小玩具吗？有点耐心，再等等。”瑟濂又等了好几分钟，反向一拧。
啵——
一个气泡飞了出来，约莫正常人脑袋大小，漂浮在空中，倒映出自己刚才的脸和说出的话来。
这不就是个摄像机外加移动屏幕吗？清晰度倒是很高。
唐恩大失所望，这玩意对他没啥用处，总不能拿去拍小电影吧，不过玛莉卡也真是厉害，前有藏猫猫用的面纱，现在又有‘摄像机’。
想到这，他眉毛一挑：“这东西能储存多久的影像？”
“还没实验过，应该不短，怎么，你有兴趣？”
唐恩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口，他其实想看看这里面到底记录了什么，比如蒙格撅米凯拉或者玛莉卡小电影什么的。
“算了，这东西您留着吧，毕竟解刨实验什么的能用上。”
不管摆弄魔方的瑟濂，唐恩把精力放回眼前，刚才托丽娜倒是提醒他了，因为桂奥尔的事情，拉塔恩似乎和马利喀斯矛盾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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