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风子
蹲在张山旁边，白柠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随后，她将两块压缩饼干放到了他面前。
“张山，当初我说过，两块压缩饼干是向你借的，现在……还给你吧，再见。”
白色的光点在白柠身上浮现，发出申请退出副本的请求后，传送即将开始。
至此，白柠的四人小队，全员退出。
第七十三章 我相信你，因为你可是恶魔啊！
睡意完全没有衰退的迹象。
只是刚刚苏醒，张山便非常离谱的又困了。
就在白柠的身影刚刚消失之际，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摔东西的脆响。
“啪！”
一个构造复杂的罗盘被一名男性玩家狠狠摔在了地上。
张山强忍着困意稍稍侧头，眼角的余光隐约分辨出这个人好像是之前自称会使用「寻龙诀」的玩家，昵称叫胡九。
此刻，只见这位摸金校尉大神失去了从容，疯狂的大吼道。
“受够了，我他妈受够了！什么狗屁通关代码，到底是什么意思！！哈哈，这迷宫根本就没有出口，我们都被骗了，哈哈哈，我们都被骗了！妈的，去你大爷的，老子不奉陪了！”
毫无疑问，胡九仿佛精神分裂般的胡言乱语只是在掩饰他的绝望与不甘。
留下这段无能狂怒的发言，他最终也选择了退出。
直到现在，枢纽大厅内的玩家已经屈指可数。
只不过在张山意料之内的是，江之岛盾子就在为数不多的玩家中。
坐在其中一座雕像下，她的两条粉色马尾格外显眼，闭着眼睛，她轻轻摇晃着脑袋哼唱着。
“绝——望，绝——望——”
诡异的歌声传入张山的耳中。
即便他的内心中根本没有所谓「绝望」的情绪。但是，他也依稀察觉到了之前江之岛盾子所说的「前方等待所有人的是绝望」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睡意的强烈包围下，他的大脑思考能力十分迟钝。
就在他忍不住又要沉沉睡去时，忽然，他听到了朝他奔来的急促脚步声。
“张山，你又醒了！”
视线中，朝他奋力奔来的人正是四宫辉夜和无证骑士。
张山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究竟又睡了多久，他只是发现四宫辉夜的脸色要远远比他上一次苏醒时，憔悴了很多很多。
跑到张山面前，四宫辉夜本就娇小的身材更显消瘦，她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小小的物体。
“张山，你看！”
“这是……”
“是拼图，我们已经拿到了第二块拼图！”
说出这句话时，四宫辉夜的神色充满了兴奋和激动，就像是考试拿了高分后，向家长汇报的孩子。
然而在张山眼中，这种充满了违和感的兴奋，无疑是病态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如果硬要形容。那么，他觉得四宫辉夜的精神状态，就像是在即将崩溃的边缘，回光返照了一样……
“辉夜……”
“恩，什么事。”
“这次我睡了多久。”
“你这次睡了……”
张山没有听到准确的回答，视线内，他只看到四宫辉夜嘴角轻动，耳中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随后，脑袋一沉，他再次深深的睡了过去。
——
时间之所以珍贵，原因在于它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有限的。
昆虫，飞鸟，族群，乃至星球……万事万物都有起源，同样的，也都有终结的那一天。
只要被赋予了时间的流动，那么，生命就开始了不可逆转的倒计时。
然而，因为载体的不同，时间又被赋予了完全不同的意义。
呼吸间，可能度过了花开花落。
弹指间，已经见证了诞生与死亡。
就比如，对「永夜迷宫」的坚持对张山来说。只不过是为了积分和奖励，所付出的时间。仅仅只是一种模糊的概念，就像去楼下的小超市买一瓶可乐需要花费多少体力一样，根本不需要计算。
但是，这种无足轻重的「时间」，对四宫辉夜这种普通人来说，需要付出的代价，很可能就是她的整个青春。
——
睡梦中，不知道过了多久，遥远的声音被十分有限的感观捕捉到。
【通知：所有玩家请注意，现在开始播报通关提示代码，请注意收听，请注意收听。】
【本次通关提示代码顺序编号：3】
【编号3提示代码，数字为：7，11】
和之前一样，飘忽的意识根本无法思考和分析，这个声音很快就消散了。
睡梦中，张山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颗宇宙中的尘埃，又或者是一条飘荡在海洋里的海带。
因为，无论是尘埃还是海带，都是没有自我思考能力，感受不到时间流动的存在。
模糊中，又有声音出现了……
“咚，咚，咚，咚！”
朦胧中，鼓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不同于以往，这一次，脑海中的意识竟然越来越敏锐！
思考能力逐渐回归，很快，张山便判断出了，这是心跳的声音！
就像是一颗超级强悍的心脏即将觉醒，它在疯狂的制造血液，心跳的频率和强度也越来越快。
眼前只有黑暗，但越来越清晰的思维却指引着张山，想要寻找心跳声的来源。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心跳声的来源就是他自己的身体。
下一秒，就像「生命枷锁」复活一样，全身的感官瞬间恢复。
他，睁开了眼睛。
枢纽区域内。
随着张山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正在闭目垂钓的柳碧水同样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哼唱着绝望之歌的江之岛盾子也停止了歌声。
雕像下方，张山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地上。
不同于之前几次醒来时的睡眼惺忪。此刻，他的瞳孔无比深邃，并隐隐散发着深紫色的微光。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叮！玩家恶魔张三，天赋等级提升至lv。2，恭喜！”
没错，他和天赋升级了。
无限之塔第10层「永夜迷宫」，乃是利用阿波罗多罗斯黑夜女神被剥夺的神力所创造。
对张山来说，这个被黑暗笼罩的迷宫充斥着密度庞大的黑暗能量，就像一个巨大的婴儿房。
从开始到现在，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天婴儿般的睡眠后，他终于「长大了」。
“呵，呵呵，哈哈哈！”
这一次，大脑中的睡意荡然无存，一个鲤鱼打挺，张山灵敏的原地弹了起来。
站在雕像下方，他可以明显感觉到，体内流淌的血液已经发生了质变，澎湃的魔力充斥于全身。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天赋提升带来的巨大收益，旁边传来的虚弱声音，便打断了他狂妄的大笑。
“张山，你终于……又醒了……”
四宫辉夜就靠在雕像旁边，十分娇小的身体此刻已经瘦到仿佛一根枯树枝。
她的脸色呈现着病态的惨白，声音虚弱到仿佛迟暮的老人。
“张山……咳，咳咳！”
张山立刻俯下身。
“辉夜，你怎么了，你这是……生病了？”
看到他苏醒后生龙活虎的样子，四宫辉夜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呵，你终于活过来了。”
“我……”
这时，张山注意到，整个迷宫枢纽大厅除了江之岛盾子和柳碧水之外，好像只剩下了他和四宫辉夜。
“恩？无证骑士呢？”
四宫辉夜的回答在张山的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无证骑士他已经在半个月之前……退出了。”
说到无证骑士，四宫辉夜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虚弱的继续道。
“哦对了，他……他退出之前，把单车留给了你。”
张山转过头，果然，在雕像旁边停靠着那辆无证骑士心爱的正义单车。
随后，他打开好友，看到一条无证骑士留给他的留言。
【无证骑士：张山，抱歉，我没能陪你走到最后，英雄，一定是冷静和理性的，更要为了同伴的安全着想。在我看来，四宫同学发现的真相其实是假相。所谓的希望，只会给仍旧坚持的玩家带来更深邃的绝望，抱歉，我要退出了，其实在你昏睡期间，我不止一次劝过四宫同学一起退出。但是她说，即便不能陪你走到最后，她也要帮你做完她力所能及的一切。因为她相信，你一定不会放弃，一定会走出迷宫的。张山，再次说声抱歉，我提前退场了，我们是朋友，未来一定会再见面的，保重。】
关掉无证骑士的留言，恶魔的内心仍旧没有什么波澜。
但是，当面色憔悴，声音虚弱的四宫辉夜将四件东西放到张山面前时，一种从前的他从未有过的情绪，第一次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
“张山，这是你的怀表，现在还给你，放心，度过的每一天我都有好好记录。”
面前除了怀表之外，还有笔记本，以及两块拼图。
“这是我后来和无证骑士一起拿到的拼图，加上你身上的那一块，一共就有三块了。”
随后，四宫辉夜又将笔记本向前推了推。
“还有，现在笔记本也交给你，放心，我已经将目前所有的信息全部整理好。从进入迷宫开始，我们一共度过了106天。”
“辉夜……”
“还有。”
说到这里，四宫辉夜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态。
“花了3个月的时间，我已经将12条回廊，144个房间的详细路线全部绘制了出来，有了它，你接下来就再也不用走弯路了。”
张山还记得，那时候完整的走过5号回廊的四宫辉夜有多疲惫。
然而，在他昏睡期间，她却忍耐着孤独与压抑，备受折磨的默默走了12次。
听到她的话，张山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把所有东西都交还给张山，四宫辉夜撑着虚弱的身子站了起来。
“张山，谢谢你当初选择了弱小的我当队友，在这座迷宫里，你不光是我的队友，还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初答应过你，要帮你走出迷宫。现在，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做到的所有，所以……是时候说再见了。”
很快，白色的光点在四宫辉夜的周身浮现。
已经发起「退出」请求的她，即将告别长达100多天的黑暗而孤独的折磨。
听完这些，张山没有说出任何不舍与挽留的话。
他非常清楚，四宫辉夜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早已经透支，她必须退出副本，回归无限之塔的主世界进行疗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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