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小姐的泰拉旅行日志 第394章

　　“他们很喜欢说服别人。”

　　锡兰愣了一下，旋即噗嗤笑出声来。

　　“怎么了？”白狼问。

　　“您说的太对了，我想起了学院论坛里吵架的人，一天天的，什么小事都能争个没完，后来我就把论坛给删了。”

　　“删的好，不过要我说，看别人吵架也是很有趣的事。”

　　“哇哦，原来您是这样的人。”

　　“咳咳，我们不谈这个。”

第七十九章 正统派人士的搭讪 2023-10-06 12:00:02

　　美术馆所收藏的是各时代的艺术珍品，白狼与锡兰边走边看，慢慢向前，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维多利亚中兴之主太阳王所在的年代展馆。

　　或许是太阳王的风流韵事影响，该时代作品所反映的主题有种明显的倾向性，具体来说，就是男女同框的作品量减少，同性相处的作品量增加。

　　锡兰小姐被一幅画吸引了注意力，画幅主角是两个身穿维多利亚古典装束，头戴白色礼帽的年轻女子，大雨倾盆，一人执伞，另一人站在侧方伞下，言语谈笑，目光脉脉含情。

　　她看着看着，目光逐渐迷离。

　　参观完美术馆后，外面下起了大雨，服务区的伞只剩一把，奥莉希娅小姐借了伞，撑起来，两人走向雨中，她抱着奥莉希娅小姐的胳膊，走啊走啊，时光在漫步中凝聚成永恒。

　　有其他游客走进画室，锡兰被外人的动静惊扰，思绪从画中走了出来。

　　清醒之后，她下意识的第一件事，就是扭头寻找奥莉希娅小姐，她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菲林男性正在向奥莉希娅小姐搭讪。

　　这是一个很吸引眼球的中年人，身穿炎国产的丝质常礼服，戴着金丝边眼镜，说话给人一种极为自信的感觉，多半是伦蒂尼姆城内的贵族学者。

　　锡兰小姐本能的感觉到紧张，假装看画，悄悄靠近了一些，方便听清楚两人的谈话。

　　“美丽的小姐，相信您已经感到不适了，这里的作品可以说是我们伟大国家的污点，即便是太阳王阁下那样的人，也有道德上的缺陷啊。”

　　听到这句话，锡兰立刻分辨出这位贵族学者是‘正统派’的人，也就是坚定的异性恋主义者，伦蒂尼姆的文化环境开放，正统派在这里属于少数群体，但正因为人少，该派系的人意志都坚定无比，对异端的攻击性也比较强。

　　眼下的形势很容易分辨，她知道这位贵族为什么要向奥莉希娅小姐搭讪，后者的小短裙套装她天天盯着看都看不腻，更遑论外人了。

　　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方面是想听听白狼小姐的看法，另一方面是准备随时帮忙。

　　“为什么是道德上的缺陷？”白狼小姐的声音很困惑。

　　“与同性有染，这是最违背道德伦常的事情之一。”

　　“为什么有这样的道德伦常？”

　　“这个……”贵族学者诧异于对方的古怪问题，但出于某种目的，还是耐心解释道，“道德伦常就是道德伦常，是天经地义，自然就存在的，就好比人生来要吃饭睡觉一样。”

　　“可是，人必须要吃饭睡觉，不吃饭就会饿死，但画像上的这些东西，似乎不是必要的。”

　　“怎么说呢。”贵族学者有些急躁了，“看着这些画，你不感觉不正常吗？”

　　“什么是正常？”

　　“男女才是正常。”

　　白狼小姐抬眼看了看贵族身上的炎国丝质衣物：“您是炎国人还是……”

　　听到白狼怀疑自己是炎国人，贵族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大约在他眼里，被误会成炎国人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我是维多利亚人，不过我对炎国学术颇有些研究。”

　　“哦。”白狼小姐低头沉吟，“我明白了。”

　　“那小姐您的想法是？”

　　“我尊重您的看法，但我的意见不一致，要不就这样吧。”

　　“不不不，小姐您可以说出来，大家求同存异，互相理解，也是一件美事。”

　　“我怕您不高兴。”

　　“您真是小瞧在下了，如果连这点气量都没有，我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懂炎国学术。”

　　“那好，我想再重复一个问题，您认为男女才是天理，这个天理究竟从何而来？”

　　“既然是自然存在的天理，那想必是世界之初就有的东西，阴阳和气谓之道，天理于此间昭昭自明，话说回来，您能说出‘天理’这个词，莫非对炎国学术也有研究？”

　　“略知一二而已，我认为您的想法有道理不假，但略有偏差，您把炎国人的世界本体论泛用在了男女之道上，而这个泛用是不恰当的，说是滥用也不为过。”

　　贵族学者眼中闪过一丝不忿，要是有别人敢在这种事情上质疑，他多半已经起火，但眼前这名鲁珀小姐的遣词用语一始而终的温和，让他根本生不出气来，生气反而会让他感觉丢人。

　　“那您的想法是？”他平心静气的问话，同时觉得自己的涵养果然很好。

　　“我认为男女之道可以用一种更确切，更实际的方式来解释，而不是求助于天理。”

　　“您说说看。”

　　“所谓的天理，终归是圣人先师们总结出来的，对吧？”

　　“没错，圣人们的境界早已经与大道相合，悟出这些道理毫不为过。”

　　“也就是说，圣人感世而悟道？”

　　“小姐，您总结的真好。”

　　“现在我们可以去想想圣人所处的时代，想想圣人所感的‘世’，圣人之彼世，天灾肆虐，荆棘遍地，他们寄念于成国，立邦，以此开万世太平对吗？”

　　“没错！”

　　“他们遇到的主要困境是什么？”

　　“这个……”

　　“除了条件艰苦，还有就是人口不足对吧。条件艰苦，所以人口匮乏，人口匮乏，所以没办法协力改善条件，任何一本史籍，都认为当时的人口不足现今的百分之一。”

　　“没有错，这种事情史籍都有记载。”

　　“所以，您再去想想，为什么圣人说男女是天理，为什么您会认为同性‘不正常’，因为您传承了彼世圣人的思维模式，您正在以生育作为衡量亲密关系的唯一标准，您像炎国人那样重视‘传宗接代’。”

　　“这……”

　　“可是，我们的世界已经截然不同了，不仅有医疗上的进步，连天灾都有移动城邦作为应对手段，也就是说，人类早就已经不必为人口问题而紧张。在这种情况下，您固执的坚守您的想法，逢人便讲男女伦常，讲何为道德不道德有什么意义呢？为什么两个人相爱就一定要有后代呢？为什么只有男女才能相爱呢？还是说，您是维多利亚的某个国家部门成员，您需要民众内化这种思想，从而带来某种人口结构上的，或者政治上的效益呢？”

　　白狼小姐离开了贵族学者，留下对方站在原地怀疑人生，锡兰听了白狼的长篇大论，满脑子都是兴奋劲，觉得自己不喜欢奥莉希娅小姐是不行了。

第八十章 边界 2023-10-07 12:00:02

　　美术馆虽然很大，但也经不住走马观花式的浏览，毕竟白狼与锡兰都并非专业人士，不可能花时间去细细鉴赏。

　　时间临近中午，她们就把偌大的美术馆逛了个七七八八，来到了最后一个，也是整个美术馆最大最特别的展示区——雕塑陈列区。

　　之所以说特别，是因为雕塑陈列区的展品繁多，不仅仅来自于维多利亚，还有许多古维多利亚人外出探险，或者花重金购买来的物件，包括炎国的鎏金石龙，萨尔贡的原始部落雕塑，米诺斯的刀剑石刻等等。

　　管理者们经过细致研究，认为这些雕塑最能代表各国的审美特色，所以统统摆了进来，倒是让美术馆染上了博物馆的风格。

　　除了异域情调外，另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特别之处，就是这里的雕塑中有不少极为大胆露骨的东西，比如说萨尔贡某雨林部落的象征生殖崇拜的粗犷石刻，又或是古莱塔尼亚艺术家精致到令人发指的裸体雕塑。

　　这些可跟画作不一样，某些作品过于栩栩如生了，而且还毫无避讳之意，导致锡兰根本不好意思抬起头多看，她总觉得白狼小姐在关注着她，要是发现她在看这些东西多不好意思啊。

　　话说回来，白狼小姐在看什么呢？会不会也在偷看这些羞人的雕塑？

　　幻想的翅膀就这样飞了起来，锡兰愈发想到奇怪的东西，心跳扑扑加快，脸色也红了。

　　她终于抬起头，偷偷去看白狼，却发现对方的眼睛死死盯着东国的天守阁木雕，仿佛受到了打击一般，锡兰感到有些郁闷，同时也猜出对方是故意不去看别的。

　　可是别的东西好看啊，她红着脸心想。

　　这次观察也让她安下了心，她知道害羞白狼小姐这会儿没心思去监视她，她可以稍稍大胆的去观察自己喜欢的雕塑了。

　　她的目光被左前方的雕像所吸引，那是用洁白细腻的大理石雕刻的莱塔尼亚少女，不着寸缕，侧坐在石头上，身材婉约柔美，目光天真纯净，隐约跟白狼小姐有几分神似。

　　那浅浅的几分神似，已经足以让她着迷了。

　　她看看雕塑，然后看看白狼小姐，再看看雕塑，再看看白狼小姐，心里暗暗作一番对比。

　　然后，她像做贼似的，偷看了几下雕塑的特殊位置，艺术家的手笔讲究一个唯美，线条流畅温婉惹人遐思，那个地方还透露着一点点俏皮可爱。

　　她赶紧回过头，闭上眼睛，大约是消化完毕后，又睁开眼，偷看白狼小姐，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白狼小姐好像与雕塑混合，衣物被褪下去了……

　　锡兰小姐咬着唇瓣，脸色愈发通红，她知道自己正在做坏事，还是涩涩的那种坏事，过了一会儿，她就没法再去看白狼小姐了，她的目光会自觉关注奇怪的位置，一看就要幻想，一想就要脸红。

　　她获得了奇怪的满足，心里有些害怕，就闭上眼睛，深呼吸，让自己摆脱那种状态。

　　清醒的过程倒也没费多大力气，她觉得是因为自己总体上是正经人。

　　白狼小姐并没有多大动作，还是坚守着几样枯燥无味的雕塑不放，锡兰逐渐意识到，对方是在逃避，一边逃避，一边等着她看完，然后两人一起离开。

　　时间已经不早，她的心里产生了喊白狼小姐离开的想法，但下一瞬，她忽然又想到一些东西。

　　就这样离开，未免太可惜了，她们俩自从进了美术馆，看到第一幅裸像时，就一直都在逃避某个话题，这种话题在日常生活中几乎是没机会碰到的，也只有在美术馆的环境下，才可能去自然地进行沟通。

　　想到这里，她轻轻点了点白狼的胳膊，后者好像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慌忙看向她，然后又紧张的咳嗽两声强装镇定。

　　“咳咳，锡兰，怎么了？”

　　“想问您一个问题。”

　　“说吧。”

　　“您看那个雕塑。”

　　锡兰本想去指莱塔尼亚少女的大理石雕，但一种害怕被撞破的奇怪心情影响了她，导致她的手指偏向了另一个裸像——一个健美的男性奔跑者。

　　白狼小姐看了眼雕像，脸一红，心想原来锡兰喜欢这样的，倒也正常，她移开目光，继续盯自己的天守阁木雕：“看到了，好像是阿达克利斯族的某种竞技运动，怎么了？”

　　“我想说的不是竞技问题，您看，它是个裸体雕塑，还是非常，嗯，露骨的那种，如果拍张照片放到报纸上，没了解过的人们多半会认定这是情涩，但实际上，它是大艺术家的作品，那么问题来了，情涩与艺术的边界在哪里？”

　　“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的观念。”白狼小姐思索道，“我的看法是从审美主体去考虑，通俗来说就是看人，看欣赏者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去观察艺术作品的，如果一个人纯粹从美学角度去欣赏，那么她看到的就是艺术，如果她从那方面去考虑的话，她看到的就是情涩。”

　　“那按您的意思，即便大艺术家的作品，也可以真的成为情涩内容？”

　　“是的，如果把艺术家的人体艺术作品编成册子，交到街头混混手中，不管画上的角色在艺术界多么著名，也会成为不折不扣的情涩合集，炎国人讲‘境由心生’，也是这个道理。”

　　锡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突发奇想：“那这样呢，如果我们拿到一份真正的情涩作品，然后用艺术家的方法去欣赏，那么它是不是有可能变成艺术。”

　　白狼小姐的神情古怪起来：“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呃，我直觉上感觉这样不对劲，但想不出个所以然，或许是我的想法被自己的固有思路所局限了。”

　　“那您是支持还是反对？”

　　“我不清楚，总体上大约是支持吧，因为审美是一个很主观的事情，从真正的情涩作品中欣赏到艺术美感，虽然很奇怪，但应该是可行的，肯定会有人宣称自己可以做到，不过有的是真做到，有的是假做到。”

　　“总之，有真做到对吧。”

　　“我觉得是的。”

　　“那就行了。”

第八十一章 意外与转机 2023-10-08 12:00:02

　　在锡兰的计划里，下午是另一个重要的攻略时间点。

　　这次的目的地是学生们经常光顾的游乐场，她提前买好了两张包含多种游玩套餐的通行票，预备着好好放松一下。

　　两人进入游乐场，还没开始选择玩儿哪一项内容，锡兰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白狼小姐站在一旁等着对方接电话，她注意到锡兰的脸色忽然变得很糟糕，同时对电话里回复着‘好好， 我马上过去’。

　　“怎么了？”白狼问，心里隐隐有了预感。

　　“赫尔佐格教授的电话。”锡兰放下手机，无奈叹了口气，“皇家学术委员会的人过来了，需要与教科书的主编辑们见面，协商一些学术规划上的问题，我既然在维多利亚，就没道理不参与。”

　　“那就过去吧。”白狼小姐微笑道。

　　“可惜不能和您……”锡兰咬咬牙，“其实游乐场还挺好玩的，要不，您自己随便逛逛。”

　　“嗯嗯，你去吧，我自己也能玩。”

　　锡兰小姐说着要走，但还在犹豫，然后被白狼推着送走了，留下来的白狼小姐平时没来过这种大规模的游乐场，趁着新奇劲没退，就尝试着玩了几个风评极好的项目。

　　只可惜，这些风评极好是对应普通人而言的，基本都是过山车、高速摩天轮之类的刺激体验，对她这种当过赏金猎人，擅长跑高上低的人来说过于乏味了。

　　玩了几样之后，她就变得兴致怏怏，而且她没有伴，老是有人上来搭讪，还不小心影响了一对恋人的和谐，似乎是被多看了几眼，致使某个女孩儿吃了醋，扯着男朋友的耳朵去角落里吵架。

　　白狼小姐越来越不自在，便匆匆离开游乐场，叫了辆出租，打算回国立大学。

　　半路上，她从出租车窗户中看到了皇家近卫学院，忽然想到自己还需要招募安保专员，近卫学院迟早要来一趟的，不如就趁现在先踩个点。

　　于是，她就中途下车，径直去了皇家近卫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