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小姐的泰拉旅行日志 第416章

　　但锡兰并不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

　　是啊，对方怎么可能会知晓呢？她身上连体表结晶都没多少，怎么看都不像是重度感染的样子。

　　更可笑的是，她刚刚还发现，胳膊上的结晶体更小了，过几天自行消失脱落都说不定，她或许会变成一个，没有体表结晶的奇怪矿石病人。

　　见白狼没有说话，锡兰轻轻的抱起白狼的胳膊，继续讲道：

　　“您不要小瞧我啊，我也是半个医学生，书架里还放着好多本矿石病医学专著呢。以后我每天都早起学习，就像当年在学校里一样，赫尔佐格教授早就说过我有医学方面的天赋，只要坚持下去，我很快就能……”

　　锡兰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睛里的光芒也愈发明亮，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一般，知晓一切的白狼小姐无法承受心灵上的反差折磨，出言打断道：“锡兰，不行的，你，你根本忙不过来。”

　　“可以的，老师，我可以的。”锡兰小姐目光灼灼的看着白狼，热切道，“说忙不过来的人，都是因为要抓住的东西太多了，但我不一样，我已经想通了。很简单啊，只需要放下就好了，之前忙的那些东西，都可以放下，期刊可以交给星极，会议可以让天火、星源帮忙，我什么都不管，只专心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帮您控制矿石病。”

　　这番话无疑是在加剧白狼小姐内心的痛苦，她近乎哀求的说道：

　　“不，锡兰，不要这样，你用了多少个日日夜夜，那么忙，那么累，辛辛苦苦才取得那些成就，你好不容易成了国立大学学术委员会的一份子，成了Energy期刊的副主编，学术界的重要人物，你不要乱来，不要让你的辛苦白费啊。”

　　“不不，不是您说的那样。”锡兰激动的否决，“老师您是担心自己影响了锡兰的未来吗？没有，根本没有。我跟您说过的，我早就发现，自己最喜欢的是医学，我之前也想过，来冰石工作一段时间后，就直接辞职，去追逐我的医学梦想，只是后来没去成。现在，我只是重新拾起过去的梦想而已，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一点都没有，您总不会反对我追逐梦想吧。”

　　白狼小姐并不傻，哪里不明白锡兰是要为她牺牲，但她也看到了这种牺牲所必然走向的，那个苍白的无意义的结局，望着近乎狂热的锡兰小姐，她心如刀绞，同时明白自己更不能告诉对方真相了。

　　她绝望的，迷惘地望着眼前的黎博利姑娘：“锡兰，你以为我听不出问题吗？如果你真的要去追逐梦想，为什么之前没去呢？你过去放弃了梦想，今天又要放弃未来吗？锡兰，我不答应，我绝不答应，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不为自己好好想想。”

　　白狼小姐越说越激动，锡兰怔怔的看着白狼，忽然捂住脸颊，低头抽泣起来。

　　“没有为什么，老师，没有为什么，要怪就怪锡兰不小心喜欢上了您，喜欢的不得了，喜欢看您的样子，听您的声音，喜欢和您呆在一起，只要是为了您，锡兰愿意做任何事情。

　　“锡兰骗了您，锡兰从来就没有汐斯塔的恋人，锡兰放在心里的只有您一个，锡兰一直在背后偷偷看着您，关注着您，但锡兰害怕拒绝，锡兰很懦弱很胆小，锡兰从来不敢明说。

　　“对锡兰来说，除了您，没有什么东西是重要的，但您的矿石病加重了，锡兰以后再也不可能安稳去睡觉。所以求求您，锡兰不敢奢求什么，让锡兰当您的医生，照看您好不好，锡兰会非常非常努力，锡兰一定会成为最出色的医生……”

　　在锡兰的哭泣中，白狼小姐低头沉默，许久，她伸出手，放在抽噎的黎博利小姐的肩膀上。

　　她轻轻说道。

　　锡兰，你好傻。

第十四章 未来 2023-11-21 12:00:03

　　如若是放在以往，白狼小姐听到锡兰的坦白，多半会惊慌局促，不知道未来如何面对。

　　但现在，她在惊讶之后，所体会到的只有难以言喻的悲哀。

　　锡兰。

　　这个天天跟在自己身后，开口喊老师的人。

　　为什么这么傻。

　　这么傻。

　　已经没有未来了啊。

　　要是不说出来就好了。

　　她这个将死之人也不必再次受到这样的折磨？

　　不。

　　不能这样想。

　　锡兰没有错。

　　说出来没有错。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

　　罪有应得的是自己。

　　白狼，这是你欠下的债，你注定要深深的伤害她们，你是罪人，你理应背负这份折磨，在无边的愧疚与痛苦中走向终点。

　　为什么如此，如此难过？

　　心脏仿佛跳动在血淋淋冷冰冰的碎玻璃中，每一下都被划出痛苦的血流。

　　人会因为心灵上的痛苦而死掉吗？

　　压抑。

　　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

　　为什么人终究要发现，其实活着的最终目的，就是去罹受痛苦？

　　不要。

　　不要这样。

　　她的意识仿徨，视线变得模糊。

　　锡兰为你牺牲了那么多，这是你能满足她的最后一件事了，尽管这种满足背后是更大的绝望。

　　但有什么办法呢？

　　有什么办法呢？

　　绝望驱使她伸出双臂，抱住哭泣的锡兰，紧紧抱住，右手缓缓安抚着对方的后背。

　　“锡兰，不哭，不哭，会没事的，你就喜欢我吧，喜欢我吧，我也喜欢锡兰呢。”

　　痛楚被怀中的温暖不可思议的驱散了，至少在这一刻，她全身心的关注着锡兰，忽视了自己的一切不利处境。

　　锡兰靠在白狼小姐怀里，抹了抹眼泪，呆呆的抬头望着后者的侧脸：“您，您愿意吗？”

　　“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我觉得我不配让锡兰喜欢，但如果锡兰非要这样，我没有办法的，所以，锡兰想喜欢就喜欢，想离开就离开好了。”

　　“我不会离开。”惊惶与惊喜两种神情同时出现在锡兰的脸颊上，她用力抱住白狼小姐，仿佛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喜欢您，喜欢的要死，工作时想您，睡觉也梦到您，您就是锡兰的梦想， 是锡兰的未来，锡兰的一切。”

　　无边的悲戚再次涌上白狼小姐的心头，她蓦然发现，自己现在与未来要对锡兰犯下的罪，已经无法用言语去表达了，如若人死后真有灵魂，她也要日日夜夜去为自己的罪愆承受煎熬。

　　锡兰小姐贴在渴慕已久的怀抱中，慢慢攀上白狼小姐的颈侧，湿润的呼吸相闻，轻声呢喃着：“奥莉希娅小姐，老师，白狼小姐，您不要害怕，有锡兰在呢，您给我一点点时间，锡兰会花费一生的精力，去治好您。”

　　白狼小姐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密地抱着锡兰，此时此刻，只有身体的接触，才能让她摆脱心灵上的痛苦梦魇。

　　在绯色的灼热的怀抱中，锡兰的声音逐渐变得狂热而怪样，湿润的唇半吻半贴着白狼小姐的耳朵，梦呓般低语：“您把我感染了吧，用您的血，把我感染了吧，矿石病种类很多，同类型的感染必然同源，这样锡兰才能找到方法，才能想办法救您。”

　　锡兰的话让白狼小姐打了一个激灵，思绪回到现实，立刻否认劝说：“锡兰，不要这样想，绝对不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锡兰咬紧牙关，抱着白狼小姐，身体扭动，蹬掉鞋子，跨坐在了后者身上，逼问般靠近道，“就一下子的事情而已，锡兰已经咬破了舌头，把您的血给我一点，一点就可以了。”

　　白狼小姐断然摇头：“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锡兰的目光中忽然充满绝望：“您还是，不愿意相信锡兰吗？”

　　“锡兰，我已经做错了许多事情，我不能做错更多，而你……”白狼小姐忽然反抱住锡兰，用力转过身，把对方压在下面，“我相信你，锡兰，我相信你的一切，正如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但我绝对不能容忍你作践自己。”

　　说完，白狼小姐俯身吻在了锡兰的唇上，在锡兰口中，她品尝到了血液的腥甜，血液接触是绝佳的矿石病传播渠道，她知道对方已经做好了最不理智的准备。

　　然而她并没有退却，她相信锡兰小姐会听话，锡兰是她的跟班，她的学生，最听她话的人。

　　她丝毫不担心舌尖被咬破。

　　她望着锡兰的眼睛，用最原始的方式，安抚着后者躁动不安的心灵。

　　锡兰的目光起初还在坚持，还在病态中与白狼置气，但很快就变得柔和，温顺，如同驯良的幼兽一般。

　　白狼小姐抬起头，帮锡兰擦去唇角的血迹，她的身体本来就极端虚弱，情急之下的行动，让她感觉大脑有点晕眩，她坚持着手中的动作。

　　锡兰呆呆的望着白狼小姐，这个吻比任何设想中的都要极端且突然，没有一丝一毫享受的成分，但她却因此更加深层次的喜欢起了眼前的人。

　　她扶着白狼小姐的虚弱的身体，安静的坐在旁边，听对方向自己讲话：

　　“矿石病不是一时激动就能解决的事情，我不许你去做傻事，冰石…不，是我需要你。”

　　“锡兰，假如我真的病倒了，我需要你帮冰石继续走下去，我必须为冰石的所有人负责，如果我坚持不下去，你就来帮我负责，你必须是，也只有你是下一个法琳娜。”

　　“对不起，锡兰，我不想你去随心所欲的做事，你是唯一可以帮我的人，所以我也只能向你提出这些无理要求，即便，不得不成为你的罪人。”

　　“您不是我的罪人。”锡兰轻轻捧着白狼小姐的手，温柔的说道，“您是我的爱人，锡兰会听话的。”

　　“锡兰，你真傻。”白狼小姐再一次，喃喃说道。

　　“锡兰不傻，锡兰是奥莉希娅小姐所依靠的人，那锡兰就是最幸福的人。”

　　白狼小姐深深的望着锡兰，默默地叹了口气。

　　“奥莉希娅小姐，锡兰今晚要留下来陪着你。”

　　“嗯。”

　　“您现在身体情况很差，要好好休息。”

　　“其实还好吧。”

　　“不好，您要记住，您现在不光是您自己，您也是锡兰的爱人与老师，我看着您这样，会心疼的。”

　　“嗯，我听锡兰的。”

第十五章 算计 2023-11-22 12:00:03

　　在最开始的恐惧与慌乱过去后，锡兰逐渐镇定了下来。

　　她想到了艾雅法拉，对方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生活作息，并且定期服用抑制剂，矿石病被维持在一个非常稳定的状态，奥莉希娅小姐的矿石病虽然转了阶段，但应该不会比艾雅法拉更严重。

　　自己下午所看到的，可能正如奥莉希娅小姐所说，意外成分比较大，结果导致了自己关心则乱。

　　晚上。

　　白狼小姐感觉体能逐渐恢复，精神也好转起来，就抽空继续开始写信。

　　锡兰这会儿对白狼已经比较放心了，见对方在书桌上写东西，也不阻止，而是想过来看一看，然而白狼小姐直接捂住了信纸。

　　“这是私人文件，现在还不能给你看。”

　　锡兰只好坐到一边，眼珠转动，好奇的问道：“让我猜猜，是不是写给某人的信啊？”

　　写给你的，白狼小姐心想，她随口反问道：“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在写信，不能是日记吗？”

　　“猜的啊，你在给她，或者她们写信对不对？”

　　锡兰在‘她’与‘她们’两个字上咬得很重，白狼小姐似乎听懂了一点点，脸色不禁红了起来，但又不是非常确定：“我不明白，你说的到底什么意思。”

　　“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您放心，锡兰不会给您惹麻烦的，等您的身体好转之后，把锡兰当做秘密情人也可以。”

　　白狼小姐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下意识忽视了锡兰与白金、小塔发生矛盾的可能，当初答应白金的时候，她为难了很久很久，但向锡兰点头，她从头到尾只思考了几分钟而已。

　　没有办法，现实已经容不得她再去纠结，去思索了。

　　当生命已如风中残烛，关注的东西自然而然就少了许多，她的身体不会再好转，那些充满矛盾与意外的未来根本就不会来。

　　但对锡兰来说不是。

　　锡兰还在想着，当她的身体好转后如何如何，而她现在，却在给锡兰写着遗书。

　　她要如何弥补对锡兰的亏欠？

　　她还能有机会吗？

　　她停下笔，回首望着锡兰，目光复杂：

　　“锡兰，如果有一天，你们真的在一起见面，我还在你身边的话，我会告诉她们俩，这是锡兰，是我喜欢的人，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所以，我不用你当什么秘密情人，你也不要害怕担心，我绝对，绝对会站在你身后。”

　　说话的时候，白狼小姐的脑海中，一闪而逝过琴柳小姐的影子，不过她也搞不清楚自己跟琴柳到底是怎么回事，时间也不允许自己去分辨清楚了。

　　锡兰小姐痴痴的望着白狼，当听到对方的话时，她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她的老师，她的奥莉希娅小姐，值得她付出一切。

　　房间里，两个人都露出了微笑，一个内心幸福无比，一个内心无奈悲凉。

　　“其实。”锡兰小姐脸色逐渐红了起来，有些羞耻的说道，“还是，先当着秘密情人吧，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研究所里的大家讲。”

　　“直接说不行吗？”

　　“不行的。”锡兰小姐慌忙捂住通红的脸颊，“我以前，每次想跟您呆在一起，都故意找借口说是去讨论重要工作，因为我负责的事确实很多，她们也就信了。要是被她们知道，其实我是在假装正经，用了工作的借口，实际上是去见您，我，我，我就没脸跟她们在一块儿了。”

　　白狼小姐愣了一下，这种奇妙的发言甚至让她忘记了眼前的悲哀现实，她憋不住笑出来，又赶紧表现出正经的，若有所思的样子：“唔，听起来是个问题。”

　　锡兰小姐急道：“对吧，对吧，是个大问题，她们肯定会联想，比如说联想到咱们一起去伦蒂尼姆，我之前为了骗她们，编了好多理由呢，她们会觉得那些都是借口，会偷偷嘲笑我，真那样的话，我就没法做人了。”

　　“有道理，汐斯塔的大小姐可不能没面子。”白狼小姐慎重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可以对研究所的人保密，但你的黑姐姐呢，她过段时间就应该从汐斯塔回来了吧？”

　　“也保密，要是黑姐姐知道了，多半会跟父亲打报告，然后就有麻烦了。而且我还有汐斯塔大小姐这个麻烦的身份，有的事不太好让人知道。”

　　“欸，锡兰，听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咱们这情况跟那什么，地下情人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