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棠
艾蒂尔不禁笑了起来，拿起毛巾给薇尔莉特擦拭身体。
“我给你来做这些，可以么？如果你不想我来做，我可以去找其他护士。”
艾蒂尔温柔的话语让刚刚从无比残酷的战争中撤出的薇尔莉特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一时间竟然毫无反应。
艾蒂尔温柔的帮她擦去身上的泥点，薇尔莉特注意到艾蒂尔眼睛上重重的黑眼圈，看得出来，此刻的她已经十分疲累了。
虽然简单的清洁完之后，但是薇尔莉特身上的气味还是有些刺鼻，艾蒂尔好像没有闻到一般，噗通一下倒在薇尔莉特边上，下一秒，艾蒂尔轻微的呼噜声已经从她的嘴边遛了出来。薇尔莉特本想问少佐的事，那是她最担心的事。
一名军医，此刻就睡在杀人人偶前，薇尔莉特看向艾蒂尔，此刻那顶天立地的军医，就像是刚刚经历过暴雨的幼苗，柔弱到令人怜惜。薇尔莉特本想学着艾蒂尔拥抱自己一样去抱着她，但是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还粘着血与泥土的衣服，她不想弄脏眼前这个如同栀子花一般洁白的小人儿。薇尔莉特干脆一口咬住那破旧的烂布，撕拉一下将衣服撕碎，赤身将艾蒂尔与自己紧紧靠在一起。
没有了手臂，薇尔莉特艰难的挪动着身体，裸露着的肌肤紧紧贴合着对方，将艾蒂尔的头枕在自己胸前，为她取暖，让她依靠。
似乎因为艾蒂尔的到来，薇尔莉特紧绷的神经，似乎终于得到了放松和解脱，薇尔莉特也闭起眼睛，两人抱在一起沉沉睡去。
少佐不在，薇尔莉特就像一个失去发条的木偶一般，机械的在原地等待命令，没有命令，便无法做出任何行动，但只有在艾蒂尔身边，薇尔莉特才可以完全睡着。
就这样，二人睡了整整两天，当艾蒂尔醒来时，看着自己枕在薇尔莉特胸前，而此时的薇尔莉特，上身已经没有衣服了，艾蒂尔的脸肉眼可见的变红，害羞的低下头去。
“咳咳……我去给你拿新的军装。”
薇尔莉特睁开惺忪的睡眼，艾蒂尔将食物一勺一勺的喂给她吃，此时的薇尔莉特，就像是被照顾喂饭的婴儿一样。
“来，啊~~~”
将一大勺黄豆猪肉塞进薇尔莉特口中，薇尔莉特满嘴都是食物，一边咀嚼，一边说着。
“艾蒂尔长官，请问……少佐他……”
薇尔莉特的话让艾蒂尔顿了顿，那场残酷的战役……艾蒂尔只救回了她一个人。她也不敢对薇尔莉特说出真相，因为她的伤还不稳定。
“少佐……受伤严重，不过没有生命危险，已经送去战区总医院了。”
艾蒂尔撒谎了，她担心自己说出去，薇尔莉特会疯掉。看着薇尔莉特如释重负的样子，艾蒂尔的眼神不自觉的游移闪躲，不敢看薇尔莉特的双眼。虽然艾蒂尔是一名失败的说谎者，但是单纯的薇尔莉特还是看不出艾蒂尔那已经不能再明显的表情。
“我去带你换药……”
喂好饭，艾蒂尔搀扶着薇尔莉特艰难起身，两人向储存纱布和药品的补给区走去。
想要到达那里，需要经过战俘营，艾蒂尔缠着薇尔莉特，救人性命的军医与驰骋战场的杀敌人偶，两人在一起还真是个奇怪的组合。
“呦～”
听见这一声带有挑衅意味的吆喝，艾蒂尔抬起头，看见战俘营的士兵们，纷纷向她投来整齐的目光，这时，对方的一名军官，缓步走到艾蒂尔面前。
“白色的头发……哦～原来是你做的。那个俘虏了我们所有人的，戴着红十字的家伙。”
艾蒂尔虽然没有武器，但她的言语，便是最犀利的剑，她抓住了人们想要结束战争的执念，并利用了它们，使剩余的大量敌军放弃了抵抗。望着战俘营里面整齐的目光，艾蒂尔不自觉的避开视线，眼前的军官凝视着艾蒂尔，而艾蒂尔本人不喜欢这种感觉。
忽然……那名军官微微开口，随后庄严的大喊道。
“敬礼！！！！！！！！！！”
就在同时，战俘营里面的所有俘虏整齐的起身！对着艾蒂尔一齐敬礼！
“感谢您！治疗我们的伤员！收容我们的士兵！”
军官坚毅的挺起胸膛，展现自己的艾蒂尔的尊重。
与此同时，己方的伤兵营里，也响起一声划破长空的吼声。
“敬礼！！！！！！！！！！！”
此刻，两方士兵，全部向艾蒂尔敬礼，表达自己最崇高的敬意。向这名伟大的军医，献上自己最为深刻的祭礼。
艾蒂尔眼含热泪，也庄严的挺起胸膛，腰杆挺拔如松！抬手用力的，为众人敬礼！
此刻，双方的士兵们，已然不是敌人，因为他们此刻，有了共同的信仰。
传承
在军营背后的，一片小小的无名之地上。艾蒂尔默默跪在一个小小的坟墓前，没有墓碑，或许除了艾蒂尔，没人知道是谁在里面永远的沉睡。
“埃尔博格老师。”
艾蒂尔将一根羽毛插在坟前的土地上，双手合十，静静的祈祷着。
“战争结束了，我没有辜负您的夙愿。”
“您可以安息了。”
在这小小的坟墓旁边，有着一座新坟，也没有墓碑，只有一支步枪安静的插在地里，而步枪的署名为，史蒂文·耶卢姆。
战场之上，最大限度的体现了生命的脆弱。
“愿你们在上帝的怀中安睡，幸福常伴汝身。愿此间再无寒冷，心声宁安。”
薇尔莉特站在艾蒂尔身后，看着她从早上，一直跪坐到了中午，她不明白艾蒂尔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既然已经死去，为何要对一具无听无感的身躯，说出如此温暖的话语。此刻，被拔去发条的她，木讷的站在艾蒂尔身后，看着太阳逐渐从地平线上升至头顶，她机械的战在艾蒂尔后面，风声在她的耳边回响，似乎要对她说些悄悄话，周围的世界没有了那些震耳欲聋的枪炮声，让薇尔莉特觉得格外的安静，安静到连树叶掉落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楚。秋日的肃杀气息，万物凋零，就如同这残酷的战场，吞噬万千生灵。在这萧瑟的氛围之中，艾蒂尔安静的跪坐在那里，默默盯着那个小小的坟墓。雪白，这是艾蒂尔给薇尔莉特留下的第一印象，就在她们第一次见面之时，薇尔莉特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与战场上厮杀不一样的感觉。
就如同这深秋一般，每一个人给薇尔莉特的感觉都是寒冷的，敌人，盟友，长官......甚至是基尔伯特。在战场搏杀之时，她看着死在自己刀下的士兵，那种冰冷格外的刺骨，就算在战争火焰的焚烧之下，在那个遍地火焰的可怕战地，薇尔莉特也觉得冷到了骨子里。当她第一次见到那个白色的身影，就在那个雪白的人站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带来的却是一股温暖的热流，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似乎再靠近些，就会被灼伤一般。薇尔莉特觉得自己是冰冷的，寒冷如坚冰，她害怕，害怕自己靠近艾蒂尔，会被她炽热的烈焰融化，焚尽。
战争结束后，艾蒂尔被授予了最高规格的荣誉勋章，同时被评为战斗英雄，即使她自战争伊始，便一枪未开。但是她救下的人，加在一起，甚至超过了一场重大战役的牺牲人数。此时的她，也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神采奕奕的姿态，取而代之的是疲惫，无神，仿佛透支了太多力量，此刻的她，给人一种脆弱，脆弱到被风一吹，就会倒下的样子。
“艾蒂尔·伽德尼娅！”
白发少女缓缓起身，望着远处磕磕绊绊奔跑而来的身影。
“安瑞利亚......”
女人飞扑上前，紧紧将艾蒂尔搂入怀中，歇斯底里的哭泣着，艾蒂尔两眼无神的望着远方，而薇尔莉特，她不理解这份泪水的含义。她不理解安瑞利亚为什么要抱着自己的长官哭泣，她也不理解，为什么她的双眼饱含泪水，但是嘴上却带着那么真心的微笑。
“对不起，安瑞利亚......我没能保护好他们。”
“不......不不不，艾蒂尔。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呢......”
安瑞利亚抽泣着，话语带着哭腔。
“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艾蒂尔没有挣脱，她只是静静的被抱着，薇尔莉特站在一边，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开始移动。
此时，安瑞利亚感受到一股力量在牵引着她，怀抱被拉开，薇尔莉特挡在了二人面前，将艾蒂尔护在身后，那个失去了少佐的命令，宛如被拔去发条的人偶，第一次，有了自己的行动。薇尔莉特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分享这份温暖，哪怕自己被烧成灰烬，烟消云散。
战争的阴影笼罩着世间，为了重新生活在阳光之下，总要有人将那黑暗挡住，哪怕只有一点点。艾蒂尔遮住了小小的一片黑暗，薇尔莉特不想与人分享这微弱的光明。她在黑暗中太久了。
“薇尔莉特......你......”
听到艾蒂尔的疑问，薇尔莉特知道自己做的有些出格，立刻站在一边，立正站好。
“安瑞利亚......我想，我不能保管这个了。”
艾蒂尔将那个小小的，破损的医疗箱递给了埃尔博格的女儿，传承再一次的展现，这个箱子里承载着一个人一生的信仰，它将由艾蒂尔的手，继续传递下去。
这次分别，也许一生都无法再次相见，但是安瑞利亚将会永远记得，一个小小的身影，身骑白马，承载着父亲的意志，驰骋在那战场之上。
在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双脚踩在由落叶铺成的黄金之路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响。寒冷侵蚀着两人的体温，薇尔莉特走在后面，不自觉的向前面的白色小人靠的近一些，再近一些。
“你的少佐对我说过，要我照顾好你。”
艾蒂尔回过头，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沧桑，唯有那一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从现在开始，我来负责你的饮食起居，以及你日后要去的地方。”
薇尔莉特低着头。默默跟在艾蒂尔身后。
“少佐......已经不需要我了么？”
艾蒂尔没有回话，两人沉默着走回那孤零零的小帐篷，战争的余温尚未散去，到处都是浓浓的黑烟，以及被火焰灼烧后的断壁残垣。
“艾蒂尔...长官...”
薇尔莉特纠结的抓着衣角，忐忑又焦急的问道。
“爱的含义是什么？”
艾蒂尔坐在火炉边上默默的烤着玉米。
“不知道，从来没有人爱过我，我渴望别人的爱，但是没人愿意施舍我一分一毫。我在意的人也已经死了，现在，也许我只剩下你了。”
抓起玉米啃了几口，也不顾上面的炉灰，看得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你在这里等我。”
几口将玉米送进肚里，恨不得玉米杆也啃上几口，艾蒂尔擦了擦嘴走出了帐篷。
在这个歌颂青春，肆意奔跑的年纪，两个孩子，一个成为了救人伤兵的军医，一个成了夺人性命的杀人机器，多么讽刺的战争啊。
在一片废墟跟前，艾蒂尔坐在那里，那是她救出薇尔莉特的地方。只见她坐在那废墟跟前，看着被大炮轰炸的满目疮痍的塔楼，以及还没有来得及被收走的战利品，枪支弹药，还有那些迷失在战场之上，无家可归的灵魂。
“一晃就已经四年多了......”
艾蒂尔靠在一块石头上，上面还有炮火残留的余温。
“仗打完了，我作为医生的使命结束了，基尔伯特少佐，你就这么离开了，留下你的人偶给我，她就像一只忠诚的狗一样，我并不认为我能照顾好她。”
艾蒂尔举起水壶，猛灌了几口，壶里的水还带着一股铁锈味，别的士兵都在用美酒庆祝，而艾蒂尔可是半口酒都喝不下去。
“她的心不在我这，基尔贝鲁特·布甘比利亚少佐，我凭什么要接你这个烂摊子呢？我还要去找爱我人呢。”
艾蒂尔将水壶里的水咕咚咕咚的倒在地上。
“别嫌弃难喝，我可没有酒来祭奠你。”
此时，忽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声，仿佛是宣告战争结束的乐章，在这片焦土之上，已经开始冒出生命的新芽。艾蒂尔往边上看了看，自己差点坐在一个蚂蚁窝上，少女往边上挪了下位置，让那群蚂蚁可以安全的出入。
“她是你的道具，不是我的。”
“罢了...罢了...”
艾蒂尔站起身。
“感谢你的英勇，少佐，让我继承你的愿望，把你的道具，彻彻底底的变成人如其名的人吧。”
天使送离了自己过去的信仰，同时又接下了另一份传承，在这残酷的世界中，继续走下去。
一心
这一日，莱顿最好的工匠铺子内。
“这双假肢，要一百枚金币。”
“我只有四个银元。”
“姑娘，你不要开玩笑了，四枚银元？这可是阿德曼秘银做的工艺最好的假肢，四枚银元，连一根手指的材料钱都买不下来，更何况加上这么精细的做工了。”
在这满是职业匠人的小小商铺里，锻造的熔炉烧的火热，一块块橙红色的稀有金属被敲打，锤炼，千击万锻之后，褪去杂质，洗去浮尘，被锻造成一件件精巧的物品其中包括工艺品，生活品，武器等等，其中当然包括假肢。
“我就是要最好的。”
眼前少女幼稚的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比起这个，你还是小心你的头发，别被掉落的火星点着了吧！哈哈哈哈哈！”
白发少女那晶莹剔透的长发，走在大街上确实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这罕见的发色似乎有着无比的可塑性，阳光打在上面，头发便是金色，浸在湖水中，头发又映射成了宝石般的蓝色。
如今在这里，艾蒂尔的头发被这火光映照，显现的是耀眼的橙红色，看起来十分醒目。
“这个能换多少。”
只见艾蒂尔抓起自己的头发比划一下。
“你要不要来看看。”
挥动重锤的铁匠见此，便好奇的使用放大镜仔细看着艾蒂尔的头发。
光滑，柔顺，没有一丝杂质，每一根都像是一根银丝一般，如果这样的头发做成洋娃娃，绝对会卖出相当高的价格。这时，不知从哪里飞出一块烧红的木炭来，正好落在艾蒂尔的长发上！众人吓了一跳，正准备水桶时，下一刻，每个人都惊呆了，那块火红的木炭就这样被白发包围，熄灭，而火炭灼烧的部分依然完好如初。
只见艾蒂尔拿起小刀，表情痛苦的闭上双眼，可以看得出，她有多么不舍。
刷啦——
一刀划下，雪白的长发齐刷刷的落在地上，艾蒂尔指着那个假肢，对着眼前的工匠说道。
“给我包起来。”
小心翼翼的收起地上的长发，工匠将包好的假肢递给艾蒂尔，少女抱着那对义肢，盯着自己切断的长发很久很久，就在离开时，也不忘了回头看上一眼。
回到军营，薇尔莉特看见艾蒂尔进门，那消失的长发让薇尔莉特有些吃惊。
“怎么？短头发不好看么？”
艾蒂尔扶住薇尔莉特的肩膀，轻柔的将机械手臂给她装上。
“疼么？”
上一篇：大秦：开局酒剑仙传承弃武修仙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