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棠
薇尔莉特点了点头，立刻开始了自己的准备工作，对于薇尔莉特的执着，霍金斯此时却犯了难。
“如果是艾蒂尔的话，她会怎么做呢.....是放任她去那里，还是阻止她呢......”
“自由的鸟儿虽然可以去到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但是离家太远，终归是让人十分担心啊。”
想到这里的霍金斯，对于这种木已成舟的事情，也只能接过那张支票。不过看着薇尔莉特那坚毅的眼神，以及她将果酱慢慢放入自己行李箱的动作，霍金斯却也只能叹息一声。
“或许是我管的太宽泛了吧。”
“毕竟她曾经经历过比任何事，都要残酷的东西。”
共同的愿望
“我们明天出发好了。”
“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位想见得人。那么，霍金斯社长，你就好人做到底，给我一个地址如何？”
按照霍金斯给的地址，罗切斯特站在一处酒馆之前，这家酒馆巧妙的用了酿酒的巨大木桶作为装修的主题，这样能吸引很多客人，罗切斯特很庆幸，自己认识的那个老友是个有头脑的商人，可以自己过得很好。
不过当罗切斯特推开门的时候，里面却出乎意料的没有什么客人，唯独有一个女人，在前台上坐着，安静的喝着啤酒。
昏暗的灯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周围明明都是暗的，但是罗切斯特却仿佛看见了火，看见了一团巨大的火，照亮周围，驱离黑暗。
在看见火之后，罗切斯特再一次看见的，却是一种恐惧，当过兵的人，都有这样一种莫名的本能，在面对危险的事物时，会本能的产生恐惧。罗切斯特知道诺瓦为什么不愿意开灯了，在他的眼中，面前的这个女人似乎太过耀眼了，耀眼到，不需要任何灯光，就可以成为任何东西的中心。
在一边静静的擦着酒杯的诺瓦店长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恐惧，在面前的女人喝光杯中啤酒的时候，便安静的帮她续杯。在罗切斯特的印象里，诺瓦是一个话多的人，甚至有时很啰嗦，面对如此安静的氛围，甚至让他觉得，想要离开这里。
“客人来了？请问要喝什么酒？”
诺瓦也注意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抬起头，两位故人对视一眼，没有任何言语，两个男人快走两步，用力的拥抱在了一起。
“这么多年了，你也不知道来看看我么？”
“是啊，是啊，我真的庆幸你还活着，诺瓦。”、
“我看过你写的报导了，断腿的英雄，那场仗我可是被打的全军覆没，虽然我理解你为了鼓舞士气而编撰的事实，但是反而给了我更大的挫败感。”
“作为兄弟，我怎能不为你美言几句？”
两个男人双拳相碰，随后爽朗的大笑起来，但是罗切斯特除了这场重逢的喜悦之外，无法无视的，还是那个坐在一边安静喝酒的女人。
似乎注意到兄弟的视线，诺瓦对着罗切斯特摇了摇头，并且告诉他，不要和她对话，安静的坐在一边喝酒即可，毕竟自己曾经和她交过手，假腿都被对方踩碎了，狼狈的像一只被猫咪追捕的老鼠。
“上一次被打的如此凄惨，还是面对教官的时候，不过她给我的感觉，可要比教官厉害多了。”
罗切斯特环顾四周，这个酒馆的布局很简单，七八张木质的桌椅，虽然没有客人，但依旧被打扫的一尘不染，仔细望去，上面还有不少打斗的痕迹，不过这里是酒馆，有喝的酩酊大醉的客人大打出手也是人之常情。再看向吧台，分别有两个展柜，一个展柜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种精美的玻璃杯，每一件都像是艺术品一般，并且每一种杯子，都对应着一种酒。而玻璃酒杯展柜的旁边，就是酒水的展柜，里面有上百种酒，除了鸡尾酒的基酒之外，还有一些名贵的好酒，有些年代久远些的，更是极其珍贵。
“喂，把这么好的酒摆在台面上，不怕被人惦记着，偷了去？”
“那只是个空瓶而已，真正的酒我早就藏起来了，如果客人有需要，我再拿出来为他打开。”
没什么客人，但是一尘不染，罗切斯特自己也是一个商人，他在心里暗暗分析着这家店为什么没有客人的原因。
“地段算是接近莱顿的市中心了，没有什么问题......”
“装潢也足够吸引人......不会给客人带来不适......”
“酒水也是真的，没有造假的问题.......那究竟是为什么呢？没道理啊？”
在此期间，罗切斯特始终都不敢看向坐在吧台正中间喝酒的莉蒂娜，只看见对方那一头白色的长发，被随意的扎成了马尾辫，安静的喝着酒。除此之外，男人甚至不敢与其有视线交汇的行为，他害怕对方发现自己的目光。
“放松些，坎贝尔。”
“只要我们不招惹她，她是不会找我们的麻烦的。”
诺瓦从地窖里拿出一瓶好酒给罗切斯特满上一杯，这种烈酒很容易让人酒醉，两人一杯烈酒下肚，虽然对它的香醇甘甜流连忘返，但是醉酒带来的晕眩，也在满足口腹之欲之后，随之而来。
“我们都只是卑微如同蝼蚁的人，至少对这座城，这个世界，我们太过渺小。”
“但是我们曾有着共同的愿望。”
“我们都梦想自由，我们都向往和平。”
“我为此撒了无数的谎！而你！释放了自己心中的野兽。”
“啊-那段日子，真是一种煎熬。”
诺瓦也有些头晕，双腿也很难站住，于是他便找了个椅子坐在了罗切斯特的对面。
“是啊，那段时间，很多人都看不起你这文职的工作，但是在最为艰苦的时候，人心涣散，军人畏战，是你的谎言激励了他们。”
罗切斯特在酒精的刺激下，想起了自己过去那谎言之中的人生，自嘲的笑了出来。
“我那段时间一直处于煎熬之中。”
“我总是在想，我是不是背弃了自己，这种感觉，真是从里到外的煎熬。”
“我身体瘦弱，但是受过学校的教育，再加上我家族的干涉，我只能每一天坐在打字机的前面，想象着你们团结一心，冲锋在战场的最前沿，炮弹横飞，子弹就如同那倾泻的暴雨。”
“这种残酷的景象我一辈子都不会面对。”
“但是这种为梦想而战的感觉，我真的很羡慕，很羡慕。”
“说到底，这都是这该死的战争，惹出的祸端。”
“而我们，却因为这场荒谬的战争，而诞生了彼此之间共同的愿望，理想。”
“呵.......”
“多么讽刺。”
向北
“我记得，你当时对我说。”
“你想看看极光的样子，是不是和传说中一样美丽，真可惜，莱顿永远都不会有极光出现。”
两个男人彼此之间推杯换盏，很快便喝的醉醺醺的了。就在这时，只听见一声酒杯被放下，碰触在木质吧台之上的轻微碰撞声，以及一记清脆的，如同夏日雨点落在地上的女声。
“结账。”
干净利落的两个字。
莉蒂娜缓缓站起身，似乎觉得两人有些聒噪，手中的冰啤酒也只喝了一半。
“啊-你看，这就是你们普遍的毛病，多愁善感，活在过去的世界里，难以走出来。”
“每次想到这里，都会自嘲，自责，然后悲伤，难过，再相互安慰，自我感动，好像自己能从对方安慰的话语中吗，得到一点点所谓的宽慰和救赎。”
将手环抱在身前，脚下高跟鞋迈着有节奏的步调，莉蒂娜缓步来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眼神，带着讽刺，与不屑。那猩红色的双眸，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你们都太年轻，这样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活着，就很容易陷进去，忽略了眼下，也不记得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东西。”
“听见你们在这里诉说你们所谓那悲惨的过去，令我感觉......反胃。”
莉蒂娜来到诺瓦面前，看着他那硬朗的身段，身经百战的伤疤，以及那被断掉的腿，忽然冷哼一声，无奈的摇摇头。
“啊-谁都会犯错，这是既定的事实。关键是呢，不能一错再错。”
“我以为你见到迪特福利特之后，就可以从过去走出来，而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为自己过去的悲惨经历找借口。”
莉蒂娜伸出白嫩的手，慢慢比出了一个手指搭在扳机上的动作。
“如果那天我是你，我会先一枪毙了迪特福利特。”
“战场之上，不需要多愁善感的人。而你，诺瓦·卡菲尔，你还不够强大。”
“不过，我看你还是不懂。”
莉蒂娜缓缓将手抬起，但这一次手上丢下的并不是那些硕大的金块，而是钞票，这些钞票加在一起，足矣抵过莉蒂娜在这里喝过的所有酒水。
“我就知道你本性难移。”
说完，将面前这沓钞票往前推了推，莉蒂娜转过身，缓步离开了诺瓦的酒吧。
“莱顿......过去.......”
“过去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而现在的这些所有，都是活下来的人决定的。”
诺瓦望着莉蒂娜离去的背影，他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感觉。自己可能要过很久，才能见到这个神秘而可怕的家伙了。
莉蒂娜走后，诺瓦对着罗切斯特说了自己和对方之间的故事，对于这离奇的经历，罗切斯特也连连感叹。
“或许她走之后，这里的客人就可以多起来了吧，但不知为何，她一但不来了，我还有些失落。”
诺瓦又喝了两大口烈酒，喃喃的说。
“我之所以不接受她的黄金，是因为那些黄金价值巨大，很容易被人盯上。如果我拿着这些金子去典当，换钱，一次还好，但是一旦次数多了，一定会有人来调查这些黄金的来历，并且政府也一定会过来征地，因为他们会怀疑我的酒馆里藏着金脉之类的东西，只要我解释不清这些金子的来历，或者给不出他们足矣信服的理由。”
“我们这些市井小民，在权利面前，一但被盯上了，他们会吸走你的最后一滴血。”
“但是，像她那种强者。”
“那种在任何时候，面对任何情况，都能泰然自若的强者，哪怕她站在邪恶的一面，总会有人崇拜，痴狂，甚至为其献出生命。”
“她给我的感觉，就是这种魅力，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我舍不得她走吧。”
在短暂的小聚之后，罗切斯特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第二天醒来时，时间已经接近晌午，而身体中酒精的作用仍然没有消散，此时的他觉得头痛欲裂，而且自己仿佛忘记了和诺瓦之间的对话。但不知为何，那个女人所说的话，却一字不落的在心间回响着，历历在目。
“唔.......”
“头好疼。”
走出高档酒店的房间，罗切斯特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他知道现在是该出发的日子了，冰公主欧若拉的委托任务，即使是他，也没有办法耽搁。
当罗切斯特再见到薇尔莉特的时候，她早已经准备好的自己的行礼，大包小裹的，而且自然也少不了一身足够保暖的衣裳。
“请上马车，自动手记人偶小姐。”
即使宿醉之后，依旧不能忘记优雅，罗切斯特有些歉意，自己不能和诺瓦告别了，下次再来莱顿，一定会继续光顾他的酒吧。
“一路小心！”
在人偶们的告别声和叮嘱声中，马车缓缓的向北进发，在马车上的罗切斯特拿出一张地图，对薇尔莉特解释道。
“这趟旅程，我们主要是乘坐轮船前往，方向也很简单，我们需要一路向北。”
“在去往艾尔夜兰之前，我们需要在我所住的地方，也就是坎贝尔家族进行中转，我们会负责你的衣食住行，并且给你提供一些旅费。”
“毕竟你一人形单影只，如果需要，我们会为你安排一名随从。”
听到这里的薇尔莉特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不必了。”
罗切斯特看着面前少女的表情，此次离家半年，前路未知，但是在女孩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怯色，甚至可以说，连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看不出半分情绪。或许，这就是自动手记人偶的职业素养吧。
“害怕么？离开家这么远，去往遥远的极地。”
“那个常年冰雪覆盖的冻土。”
而听到这个问题，薇尔莉特还是一如既往的做出了那个坚定的回答。
“只要客人有意向，无论任何地方，都能到达。”
听到这里的罗切斯特不禁在心中暗暗升起了一种对薇尔莉特的敬佩，这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却坚强的如同撑起一切的支柱一般。
“不知道......”
此时罗切斯特的心中，不禁想起了莉蒂娜之前说过的话。
“不知道她在你的心中，算不算所谓强大的人呢。”
打发时间的方式
一路的枯燥乏味，是每个人都会体会到的。在渡轮上航行接近两周，尽管住的已经是贵宾区，但是路上长期时间的磨砺和洗礼，已经让这段旅程逐渐变得煎熬。
距离离开莱顿已经接近两个星期，这艘船上的旅客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每天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一开始的新鲜感早已经荡然无存。
这天，薇尔莉特独自站在甲板上，距离家园越远，也就是离北方越近，那么严寒也就越发的凛冽。站在甲板上的薇尔莉特不禁用力的将大衣裹在身上，但是那寒冷的北风却像是刀子一样划过脸颊。
出生在南方，并且在南方作战，长大的薇尔莉特，根本从未有经历过如此凛冽的寒冬，这对她来说，不仅仅是恶劣天气的考验，同时也是一种新鲜事。
“为什么要在这么冷的季节，直面凛冬的考验呢？”
罗切斯特披着大衣缓步走上甲板，但是刚一踏上来，那股可怕的冷风立刻吹得他望而却步，他很想尝试着走上前去，但是这刺骨的严寒，甚至能刺痛身体的每一处，甚至血液，都要被冻得凝固住了。
罗切斯特生活在北方，但是他其实并不是一个耐寒的人，他房间的壁炉每时每刻都要燃烧着，用火焰，在寒冬的统治下，带来小小的一方温暖的天地。
“我只是觉得，寒冷，像是一种考验，和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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