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棠
“你干什么！自动手记人偶！”
微微喘着粗气，奥斯卡的布满血丝的眼神里带着可怕的愤怒。
“非常抱歉，老爷，我不该擅自把伞打开......”
“够了！！！！”
奥斯卡紧紧攥着拳头，伴随着重重的叹息，奥斯卡转过身，背影尽是沧桑，和悲凉。
“够了....人偶小姐.....”
不要让那些事情，再发生一遍了......
“你，回去吧。”
张开翅膀
“可是......可是......”
“可是如果我回去的话，剧本就无法完成，奥利弗的故事，就不会结束了！”
薇尔莉特的语气变得焦急，声音也急促了起来。
“老爷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奥斯卡抬起头，望着薇尔莉特，望着那如蓝宝石一般清澈的眼睛。薇尔莉特的眼神逐渐伤感，只见她低下头，对着奥斯卡带着遗憾的语气缓缓说道。
“优秀的人偶，可以从客人的言语中，提炼出客人内心的情感和心意。没能提炼出您的心事，真的很抱歉。”
奥斯卡沉默了，望向湖边，风声似乎也止息了，湖面的波澜荡漾着，一切的美好，似乎也掩饰不住奥斯卡此时的悲伤。
“我本已经......写不出任何东西了。”
奥斯卡叹息一声，沉重的说道。
“我之所以接下这个剧本，是因为，我想写完这个故事，这个......写给奥利维亚听的故事。”
“奥利维亚？”
奥斯卡似乎冷静下来，给薇尔莉特端来了红茶和曲奇饼。
“奥利维亚......是我的女儿。”
“妻子病故之后，我和女儿搬来了这里。我以为失去母亲的她会很难过寂寞，但是她没有，亦或者是没有表现出来。她还会帮我做很多事，为了我努力工作。”
奥斯卡的语气在不知不觉间已满是悲伤。
“她最喜欢的，就是这把雨伞，和湖边的水鸟。每次看见水鸟飞过湖面，张开羽翼轻点湖水，她都会跟我说，真好啊......我也想渡过这片湖水，踩着金色的落叶，借助风的力量，张开一双白色的翅膀，这一刻......”
“以后一定会让你看见。”
听到女儿对自己说的话，虽然只是一个孩童心中的梦，但是奥斯卡面对着湖面，他似乎真的相信，一定会有一天，会有人实现这个梦，撑着伞，借着风的力量，张开白色的翅膀，在那落叶组成的金黄色道路上，踏湖而行，向着家的方向。
“张开翅膀，踏过那湖水吧。”
奥斯卡继续说道。
“后来，上天将她从我的身边带走了，或许是我不够资格，能让天使为我逗留。但是......我想问问上帝，他还想要夺走我多少珍视的东西，为什么，哪怕最后一丝希望，也要从我身边夺走，为什么要夺走我的一切呢。”
奥斯卡眼含热泪，呢喃着。
“我明白。”
薇尔莉特忽然说出的话让奥斯卡愣住了，抬起头，望着眼前的人偶，此时，一行眼泪顺着薇尔莉特白皙的脸蛋缓缓流下。
人偶，竟然会流泪么？
“和珍视的人分离，再也见不到他，这种感觉......是多么的寂寞，多么的难受。我明白啊.....”
薇尔莉特紧紧的握着胸前的祖母绿胸针，抬起机械手臂，一下一下抹着眼泪。
“求求您，一定，一定要让奥利弗，和大家幸福啊。”
“写出这个剧本的结局，让奥利弗回家吧，张开她的翅膀，回家吧！”
听见薇尔莉特的话，奥斯卡噗嗤一声笑道。
“感觉，奥利弗，真像是一个天使呢，跟我女儿一样。”
薇尔莉特的手僵在空中，她缓缓说道。
“天使？天使.....是什么？”
奥斯卡似乎放松下来，将那把蓝伞放在手中，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似乎在安抚自己挚爱的珍宝。
“天使么，这个名词并没有一个准确的解释，人们认为，天使是天堂的使者，受到上帝的指引，降临凡间，带给人们幸福和平安。”
奥斯卡缓缓说道。
“我虽然不知道天使是否真的存在，但是，我相信，只要人们的心中还存有美好的向往，那么，天使就一定存在，因为她们本身就是美的代名词。”
“所以，既然你说，奥利弗可以给人带去幸福，那么奥利弗自然就是天使啊。”
薇尔莉特凝望着湖对面，她在仔细的思考着奥斯卡的话。
“天使.....是给人带去幸福的存在。”
今天的两人没有继续工作，在经历了这次情绪波动之后，她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薇尔莉特照常给奥斯卡做了晚餐，依然是奶油培根意面，这次虽然没有变成大饼，但是里面依然带着蛋壳。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奥斯卡一开始还会挑拣一下，慢慢的就麻木了，放弃抵抗的连蛋壳和面一起吃完。
“或许你可以做一些别的食物？我已经吃了好久的奶油意面了。”
“可是老爷，这是您要求的餐食。”
“......”
奥斯卡觉得薇尔莉特的工作效率以及能力都十分的出色，唯一的小瑕疵就是不太懂得变通。该说她是单纯呢，还是，没有情感呢。
“之前还认为你是机器人，十分抱歉。”
自从上次薇尔莉特吃着正常的食物，奥斯卡就改变了自己愚蠢的想法，不过他还是很在乎薇尔莉特的金属臂。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我在战争中，失去了手臂。这是长官送给我的假肢，机械假肢，十分的坚固牢靠，除了要按时保养，基本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是么......”
咚...咚咚......
又是这个节奏的敲门声，奥斯卡每天都会听到这个声音，但是最近那个白色的身影似乎提高了警惕，每次都只放装满食物的篮子在门口，根本连露面的时候都没有了。
“神秘兮兮的。”
奥斯卡吃好了饭，便回房间去了。
薇尔莉特打开门，门口依然只放着一个菜篮子，留给她的就只是一片寂寥。薇尔莉特将锅中剩余的面条放在门口，她再次将脸贴在篮子的把手上，感受着上面的温度。
“艾蒂尔长官，你听见了么？今天，老爷给我讲了天使的故事。”
“故事说，天使是给人们带来幸福的使者。”
“战争中，长官您给我带来的感觉，是不是幸福呢？”
“您，是不是天使呢？”
没有人回应薇尔莉特，把手上依然残留着温度，似乎这个人并没有走远，但是无论向外如何张望，却始终看不见那想要看到的身影。
黑暗笼罩着这个孤独的小房子，似乎将白天一切的美好都自私的藏了起来，唯一还能听见的，就是那湖中之水拍打河岸的声音，薇尔莉特有些失望的起身，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长官了。
正当她回过头，想要进屋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薇尔莉特~”
你的未来
这个声音传入耳中的一刹那，薇尔莉特如同触电一样猛的回过头！
“长......官......”
雪白的人影如同凭空出现一般站在她的面前，薇尔莉特小跑着冲向自己的长官，抬起手牢牢的将她锁在自己的臂弯中，似乎怕她下一刻，就和过去几天一样，在她开门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最近，任务进行的怎么样？还顺利么？”
有点被勒的喘不过气，艾蒂尔轻轻的咳嗽几声，慢慢拍着薇尔莉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望着地方摆着的面条，艾蒂尔一下子将任务的事抛到脑后去了，满怀期待的将面端起来，放在鼻子前贪婪的嗅着食物的香气。
“这个面是给我做的？”
“老爷吩咐的晚餐，我多做了些，想给长官尝尝。”
听到这句话的艾蒂尔稍微有点失望，但仅仅持续了片刻，便又恢复到了喜悦的状态，毕竟，这是给她留的。
“你能想着我，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谢谢在薇尔莉特的耳中有些刺耳，明明是一句礼貌用语，她也说不出这两个字什么问题，但是谢谢这两个字，令她有点不舒服。
这究竟是什么感觉。
艾蒂尔欣喜的夹起面条，虽然上面还粘着蛋壳，但是她却笑得像是得到新玩具的孩童一般，那么的高兴，那么的开心。好像手中端着的，是名为幸福的东西。
“好吃，真好吃。”
狼吞虎咽的吃着面条，艾蒂尔享受的样子和奥斯卡的反应完全不同，她咀嚼到蛋壳发出的咔嚓声，连坐在旁边的薇尔莉特，都隐约可以听见。但是她好像并不在意这些，若不是太不优雅，她甚至都想舔盘子了。
“从来没有人给我做过饭，即使不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艾蒂尔望着薇尔莉特，抬手抚摸着她的头。
“谢谢.......”
又是这两个字，这令人不舒服的两个字，薇尔莉特感觉心底好像有两根刺，在一下一下从刺痛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给两人增加了一直距离感，这种距离感，让薇尔莉特觉得，自己可能会跟不上眼前人的脚步。
“长官，您.....您知道天使么？”
艾蒂尔有些困惑，因为她没想过薇尔莉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知道哦。”
听见如此轻描淡写的回答，薇尔莉特咬紧牙关，对着艾蒂尔大声说道！
“您......！”
薇尔莉特有些焦急的说道。
“老爷说，天使是给人们带来幸福的使者！您给战场的士兵，给邮局中的委托人，给学院的人偶，也给我......都带来了幸福！”
“您，一定就是天使！一定是！！！”
听见薇尔莉特焦急的语气，艾蒂尔苦笑一声，温柔的抚摸着薇尔莉特的头，柔声说道。
“我并没有做什么，薇尔莉特，我不是天使哦，天使也是不存在的，她只是人们心中，美好的臆想罢了。”
听到回答的薇尔莉特似乎很失落，她低着头，不再言语，就像一只委屈的小猫。
“薇尔莉特~乖。”
“你看，我也没有天使的翅膀呀。”
说罢，艾蒂尔慢慢起身，站在薇尔莉特面前。
“我是不是天使，真的那么重要么？”
艾蒂尔俯下身，想要吻一下薇尔莉特的额头作为告别，但是到最后，她的唇悬在薇尔莉特额头毫厘的位置停住了，她直到最后，都没有吻上去。
“早点休息吧，薇尔莉特，明天还有委托任务呢。”
艾蒂尔直到最后，都没有再往前挪动分毫，似乎克制住了自己，她慢慢直起身，动作中带着迟疑，和些许不舍。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没有和过去一般和薇尔莉特亲密了，她没有再去吻她，没有主动牵着她，就好像，她有意的在自己与薇尔莉特的羁绊之间抽丝剥茧，慢慢的让自己，远离她的身边，一点一点的，不易察觉的疏远。
不会被薇尔莉特察觉的疏远。
“我早就知道我的结局了，薇尔莉特。”
这句话让薇尔莉特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艾蒂尔却将她的头抱在怀里。
“长官，您说的话，我不明白啊......我......不明白啊......”
“安心吧，孩子，你放心，未来我已经规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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