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棠
莉蒂娜来到少女身边,将刀剑扔在地上,虔诚的下跪。
“大天使长,艾蒂尔·伽德尼娅。”
比起她自己从那里出来时的狼狈,以及被烧的残破不堪的双翼和破碎的内心,眼前之人所到之处,无数的生命为之舞蹈,绽放。漫山遍野的白色栀子,好像在迎接眼前这个天使的归来。
“我好像明白爱是什么了。”
伸出自己唯一的左手,艾蒂尔将手温柔的搭在姐姐的头上。
“果然,爱是要双向奔赴才有意义,对吧。”
莉蒂娜叹息着低下头,感受着自己妹妹温柔的爱抚。
“你做到了所有天使都没有做到的事,无论是现在对爱的理解,还是从地狱里被无数死难者无处可归的灵魂托举,走出那炽热漆黑的地方......”
莉蒂娜有些自卑的低下头。
“我不知道我现在有没有资格站在你面前对你说话,你会不会觉得我......”
话音未落,莉蒂娜忽然被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艾蒂尔坚定的抱住了她,将她抱得紧紧的,不顾她身上的灰烬和焦炭,以及那永远抹不去的血腥味。
“无论你做过什么,你都是我姐姐。”
“你曾经一直尝试着救赎我,现在,为何不救赎你自己呢。”
感受着对方温暖的怀抱,莉蒂娜的双肩不自觉的轻颤起来,哽咽着,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那从眼眶中溢出的晶莹的泪滴,早已暴露了她濒临垮塌的坚强的内心。
“是你说的,医不自医啊......”
艾蒂尔笑着站起身,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臂,用自己仅剩的左手将墓碑再次立起,将自己的坟墓重新堆砌好,随后将刚才的枯树用力的重新栽了下去。
“过去的艾蒂尔已经死了。”
“现在,我不再逃避......”
将手搭在脸上,艾蒂尔笑着说道。
“亦不再隐藏。”
随着左手拿下,艾蒂尔的脸变成了自己最美的模样,纯粹绝美的脸庞映照着圣洁的美。她终于可以不用再遮遮掩掩的,她受够了躲藏!她终于可以放下所有,将自己内心孕育的风暴释放了!
“躲藏起来,不被发现。”
“做个平凡女孩,你必须隐藏你的光芒。”
“既然动真情留不住真心......”
随着艾蒂尔后背的起伏,逐渐的,逐渐的,四双羽翼突破皮肉的限制!上面还沾着最为纯净鲜红的血!六只羽翼尽情的舒展开来,像是在宣告自由的奏歌!
莉蒂娜望着那张开的四只神圣之翼,颤抖着坐在地上。
“六翼天使......”
艾蒂尔提起裙摆,在原地一转!裙摆瞬间带起风旋,带动周围的落叶和花瓣一起起舞!头上的栀子花蓬勃的生长着,孕育的生命满溢着,盛开着。
“过去已成历史.....”
手臂搭在头上的栀子花上,艾蒂尔放肆的,尽情的释放心扉!
“不如随心而飞!我欲乘风!”
“放下过去的爱,不再被诅咒束缚!”
艾蒂尔张开手臂向天舒畅的大喊道!
“我,自由啦!!!!!!”
莉蒂娜看着眼前这几乎可以称为艺术或者史诗一般的场景,天使沐浴着阳光尽情的起舞,双脚踩过之处,无数的栀子花破土而出,在这漫山遍野上,洒满了白色的,如同雪一般的花朵。
“当然了,最后还有一件事。”
艾蒂尔闭上眼睛,抬手搭在那坟前的枯树上,那枯木的树干竟然开始慢慢发芽,生长,本来没有丝毫生机的枝条,此刻却逐渐的被蔓延的绿色吞没。
“下次如果我再死了,不要再往我的坟上倒朗姆酒了!”
“噗......”
莉蒂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喂,你简直太可爱了,接下来怎么办?你还要当你的自动手记人偶么?或者,你还要去爱一个人么?”
艾蒂尔听罢,思索片刻说道。
“这些事情,先不谈。”
晃了晃空荡荡的右臂,衣服的袖子随着艾蒂尔肩膀的晃动一甩一甩的,艾蒂尔皱着眉头说道。
“我想先解决胳膊,和我眼睛的事。”
艾蒂尔捏着下巴,嘟了嘟嘴。
“而且,我不想被人认出来......”
莉蒂娜听后,立刻打了个响指说道。
“咱有办法!”
引人注目的白发少女
在行驶了整整一晚之后,莱顿的港口上,迟来的轮船终于靠岸,薇尔莉特一路无比焦虑的度过了漫长而又难熬的夜晚。
基尔贝鲁特没有和薇尔莉特一起睡,而薇尔莉特自己,也没有自己去粘着少佐。自己过去的长官回到了自己身边,薇尔莉特最开始的热情已经逐渐的被生活的琐事和柴米油盐熄灭了。
这一晚上,她睡得不安稳,寒冷的感觉让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两边的机械臂是那么的沉重,金属是那么的冷,但是她没有卸下它们。
艾蒂尔不在,一切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缺衣少食,连睡觉都要防止被杀死的战场上,薇尔莉特双手环抱着,睡得很轻,任何一丝轻微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瞬间惊醒。
就连海浪拍打在船身的声音,都会被薇尔莉特当成枪炮声。
就在过去的时候吗,即使没和艾蒂尔睡在一起,但是知道她在隔壁,薇尔莉特也会安心的睡着,更何况被对方抱在怀里呢。但是现在,薇尔莉特感觉自己重新处在了那无比危险的战争之地,过去几乎消失的战争后遗症,好像凭空出现一样,随着艾蒂尔的离开疯狂的涌现,接连不断的冲击着她那脆弱敏感的神经。
随着下客的梯子放下,薇尔莉特迫不及待的冲向邮局,这一刻她完全没有等待身后的两位长官,她在这一刻忘记了过去自己追求的纪律,以及命令。
薇尔莉特不断的奔跑着,奔跑着,一刻都不敢停下,也不想停下。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周围小贩的吆喝声她完全视若无睹。
“艾蒂尔......长官......”
薇尔莉特好像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了自己,她一心只想着一件事,一个人。
“艾蒂尔长官,艾蒂尔长官,艾蒂尔长官。”
可就在这时,市场上所有的商贩好像都停止了自己的忙碌,一齐像一个方向注视而去,薇尔莉特多年征战敏锐的感官自然是注意到了,但是她没有想法去一探究竟,她必须要快速的赶到邮局!
可就在这时,薇尔莉特的眼前猛的浮现一阵炫目的白,一名小女孩从她的前方走来,洁白的长发规矩的扎起,稚嫩的脸上拥有着她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美丽,迈出的步子自信又洒脱,乍一看,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头上的栀子花散发着独特的香味,这就是她那自然恩赐的香水。
下一瞬,白发的女孩与薇尔莉特擦肩而过,一种熟悉的感觉猛的席卷薇尔莉特,将她的心智甩向空中,薇尔莉特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而此时那名少女已经走远,只留给她一个洒脱的背影,和一块雪白的长发随风飘扬的记忆碎片。
就在一小时前。
“这就是你的主意?”
看着自己变成小女孩的样子,莉蒂娜开心的想要把艾蒂尔抱在怀里乱揉,但是明显对方制止了这个行为。
“不想被认出来,只能这么做了,你那个头发,怎么样都会暴露的吧。”
艾蒂尔无奈的叹息一声,看着垂在地上自己的头发,身体变小之后这个头发显得更加的多了起来,完全垂落在地上,甚至开始打起结来。
“以后我嫁人了,我一定要让对方给我梳头发。”
此时在街上,看见那熟悉的人,艾蒂尔并没有为她过多的停留目光,过去已成历史,还是不要相见为好。不过艾蒂尔依然好奇,薇尔莉特为什么要回来。
“难道她不幸福么?”
带着这个疑问,艾蒂尔向之前的铁匠铺走去。
此时,CH邮政公司内,薇尔莉特猛的推开公司大门,所有人看见薇尔莉特,都有着期待,和疑问的复杂眼神。
为何期待,因为薇尔莉特的委托早已经堆成了小山,上次在德罗塞尔王城扬名之后,无数慕名而来的人都想要薇尔莉特代笔。
何为疑惑,那就是她们不知道薇尔莉特为什么会回来,明明已经见到了自己最想见到的人,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来。
薇尔莉特蹬蹬蹬的快步跑上楼去,几乎是用撞开的方式打开了艾蒂尔房间的们。
“怎......怎么这样......”
面前的房间,里面空荡荡的,收拾的干干净净,床上是空空的床板,没有被褥,阳台上的花也没有了,一切熟悉的感觉仿佛都不见了,这个房间里好像从没有人存在过。
薇尔莉特走进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房间,抚摸着艾蒂尔睡过的床,这时,一个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薇尔莉特转过身,发现梳妆台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黑猫玩偶。那个玩偶正在盯着她,好像在责备她,为什么来的这么晚。
之前,在出院的时候,霍金斯曾经拿了两个玩偶给两人选择,薇尔莉特选了狗,而艾蒂尔选择了猫。现在这个玩偶摆在这里,它足矣证明,艾蒂尔来过,艾蒂尔存在过!这个房间,不应该是这样!
这个房间,应该在她推开的时候!阳台上满是缤纷的栀子花,阳光洒进来照在床上,那个她牵挂的人望着她,呼唤她的名字!
“薇尔莉特~”
“薇尔莉特~”
“薇尔莉特~”
记忆如同海啸一般席卷在薇尔莉特的脑海中,她猛的冲向霍金斯的办公室,当她推开门的时候!丝毫不顾对方是否在忙,她冲上前焦急的问道!
“霍金斯社长!!!”
“艾蒂尔....艾蒂尔长官她....她去了哪里!”
似乎完全没想到薇尔莉特会回来,霍金斯连忙收起桌上的信,注视着眼前这个因为焦急而完全不顾形象的少女。
“艾蒂尔她.....她.....”
“她去疗养了对吧!!!!!”
“她去了哪里!!!!!”
“信是从哪寄过来的!!!!”
薇尔莉特的头疼的几乎要炸裂开来,她紧紧的将那个黑猫玩偶抱在怀里,不停的摇着头,嘴里念叨着艾蒂尔的名字。
“薇尔莉特......”
霍金斯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她忽然想起了之前薇尔莉特面对自己的模样。
“我想要知道!”
“我想要知道.....爱是什么!”
谎言
“薇尔莉特......”
霍金斯低下头,酒红色的头发凌乱的,好像刚刚淋过雨。仔细看去,社长的脸色和表情,好像苍老了很多。
“对不起......”
社长将一张存折拿了出来,对着薇尔莉特说道。
“这是艾蒂尔,拜托斯科特先生去给你买的指数基金,里面足足有四万布尔,足够你成家,同时每个月的分红,也足够你的日常生活,虽然会拮据一些......”
霍金斯的眼神逐渐暗淡,将存折往薇尔莉特跟前推了推。
“拜托你,不要再去打听艾蒂尔的下落了。”
“......”
薇尔莉特沉默了,抬手哐!的一拳砸在桌子上,存折被砸了个四分五裂,就连面前的桌子也被砸了个深深的大洞,飞溅的木屑刺破了薇尔莉特的脸,一滴滴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像是血色的眼泪。
“我不要什么钱......”
“我要艾蒂尔回来!!!!!!”
看着眼前浑身颤抖,几乎就要失声哭出来,却依然故作坚强的薇尔莉特,霍金斯叹息一声,将四分五裂的存折收起。
“你知道么薇尔莉特,我想起一种飞蛾。”
“明知会受伤,会化为灰烬,却依然奋不顾身的扑到火上。”
霍金斯卷起一支烟,看了看又收了起来。
“有一天,当你发觉你失去了身边一直习以为常的,但是却无法割舍的人,这种感觉是最痛的。”
“会比杀了你还要痛,这一点,我体会过。”
社长没有回答薇尔莉特的问题,只是将烟卷扔进身边的废纸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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