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镜
而这场家人的看望进行到后面,这种感觉也越发明显。
“啊……这不就是都在替我担心了吗?”
柊音梦轻轻歪头,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她又是将上野北的手拉了起来。
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掌,在白昼的房间内,是如此的清晰可见。
柊音梦看着这交缠着的手掌,一时之间也有些许失神。
“大哥哥啊,你很擅长做这种事情吗?”
她忽然这么说道。
“嗯?什么事情?”
“在别人心有空虚的时候,不声不响地握住别人的手……这就是大哥哥你跟那么多女孩子成为好朋友的秘籍吗?总觉得忽然明白了什么呢。”
“噗嗤,你说这个啊……可能吧?我对于我的交友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不过啊……我不一定总是握住别人手的那一个人,就像忧,就像你们,不也曾经握住过我的手吗?”
偷偷听着的环忧忽地一愣,眨了眨眼,随即是翘起嘴角。
嘻嘻~能从哥哥大人嘴里听见这样的话,真是开心呀~
环忧翻了个身,也是趴在了柊音梦身旁,梦幻的粉色眸子满是心疼地看着自家友人。
她也很想跟哥哥大人一样,紧紧握住音梦的手掌,但她不像哥哥大人那样会说话呢,因而这时候只是静静看着。
“又是意料之外的回答,大哥哥真的不喜欢按套路出牌呢……但这就是大哥哥你的魅力所在吧?有时候确实得让人猜不透呢,这样才有神秘感哦。”
上野北很好猜,毕竟他是那么宠爱着她们。
这大概就是善良与温柔的弊端吧,只要明白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自然而然就能猜测出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但就算这么一个好猜的人,有时候却总是能出人意料。
上野北揉搓了一下脸颊,露出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柊音梦又是别过脸,静静地望起了天花板。
就这样过了一会,她才是微微张嘴,从喉咙里挤出话来。
“我确实给大家添麻烦了呢,让大家心情不愉快,这一点很抱歉呢。”
不,这是无需道歉的。
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就是柊音梦的家人们来看望她,仅此而已,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
柊音梦是病人,而她的家人们就是病人亲属,病人亲属前来探望是正常,而他们在医院病房里跟柊音梦聊天以舒缓尴尬的氛围,这也是正常的。
一切都是正常的,就像是谁也没有错那样,将事情的性质框在了正确内。
上野北也是望着天花板,用再次握在一起的手掌告诉柊音梦,他并不觉得这是麻烦,况且就算真的是,那他也愿意帮她承担并解决这些麻烦。
“……寂寞吗?”
“大哥哥很好奇吗?”
上野北摇了摇头,他并不好奇,因为内心早已肯定了那个答案。
这时候,柊音梦似乎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想法,她只是平和地闭上了眼睛,直到房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
“灯花我回来了!”
原先那静谧的气氛被打破,三人皆是从床上坐起。
站在门口的,自然就是气冲冲的里见灯花。
上野北惊讶了,这时间似乎不太对吧?
里见灯花在外出的时候也跟他分享过那家店的地址,当时他还特地看了一下地图,所以才清楚里见灯花往返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哼哼,我可是急不可耐了呢!所以刚刚我是一路跑回来的喔!用魔力加持身体,在高层建筑上奔跑,以直线的路程规划直接返回呢!”
这么嚣张的吗?
“这一切都是为了哥哥大人你呀!可恶,我要哥哥大人!”
上野北还没说话,倒是柊音梦眨了眨眼,莞尔一笑。
随即,她举起她和上野北握在一起的手掌,冲着里见灯花晃了两下。
似乎是在说——你看。
“哇啊啊!音梦!”
第163章 家人之间的间隙【好可怜……】
皮到最后,上野北肯定还是得被里见灯花给抱在怀里的。
现在的里见灯花……根本不存在“输”的可能。
“我是有魔法的!大家都不准反抗我!”
真是一个残暴的大小姐。
里见灯花伸手捏着上野北的脸蛋,似乎又为他这娇憨的模样感到好笑。
虽然是她的脸……但这蹂躏起来还真不带一丝犹豫的。
“音梦的家人已经走了?我知道的哟,要是音梦的家人没走,我才不会进来呢。”
说起柊音梦的家人,里见灯花只是翻了个白眼,瘪着小嘴。
“音梦的家人……唔,倒也不用瞒着哥哥大人,我不是很喜欢他们呢。”
里见灯花双手抱胸,在这件事情的看法上她格外确定。
会来这里看望的人,基本只有她们三人的家人。
环彩羽自然不用多说,她成功打入了三个小家伙的内心,成为了三人的姐姐大人,因此她是最受欢迎的看望者。
而环忧这一边的看望者,其实还有环忧的妈妈爸爸,他们来的次数比较少,不过得益于两个女儿在这病房里的地位的加成,他们在这里得到的欢迎也还行。
里见灯花的看望者,基本就只有她的爸爸妈妈,以及偶尔会来的其他亲属了……不过每到那时候,她待着的地方基本都是她的私人房间,她的家人们与其他两位好友接触也不多,在这边也没说好说的。
唯独是柊音梦的家人呢……不管是环忧还是里见灯花,她们很喜欢柊音梦,但并不喜欢前来看望的她的家人们。
“想想也知道他们来的流程了吧,毕竟都经历过好多次了呢,每次一过来都是巴拉巴拉地讲着自己的事情,完全不顾虑一下我们这些病人的感受呢。”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里见灯花鼓起脸颊,露出一副气恼的表情。
不难看出,她在过去的时间里,貌似被这些人给气到过不少次。
上野北从里见灯花的怀里挤了出来,看着这面露不爽的里见灯花,内心不由得一叹。
他倒也想安慰安慰柊音梦,但这整场亲子互动看下来……他有点找不到说话的地方。
像是这次的看望……最终收尾时的话题,居然是柊音梦的妈妈跟柊音梦说他们一家三口将要去露营。
这话说的……倒是听出了一点补刀的感觉。
任谁都会有难言之隐啊,这与年龄无关,再小的孩子心中也会藏着委屈与惆怅,只是她愿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向笼子里的鸟儿讲述翱翔于天际的快乐,这对笼中之鸟而言,真的算得上是快乐吗?
肯定是不算的。
柊音梦坐在床上,聆听着里见灯花的抱怨,却没有开口制止。
她当然也不喜欢别人对她的家人们指手画脚,但是灯花的性格就是这样,受了委屈还想让她憋着……那是不可能的。
在这时候,她倒是更能理解她的朋友。
“其实,我是能理解妈妈他们的呢。”
她只是平静地述说着,以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将内心那早已知晓的事情给说出口,就像是想要说服眼前的挚友一般。
“我已经住院很久了呢,无法得知家里的情况,也无法得知家人们的生活,妈妈她能不厌其烦、事无巨细地跟我述说家里发生的事情,这也是她爱着我的表现哦。”
是因为不想让远离家庭的她受到孤立,是因为爱着她,才会有如此表现。
今天带她的弟弟前来看望她,也是如此。
“才不是呢,这个理由绝对不是主导。从之前就想说了……之所以漫无目的地讲那么多,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了解音梦,不知道音梦你想要什么,才只能说那些事情吧?”
女孩抬起头,熟悉的声音,却是由她的好友顶替着那位可靠的大哥哥。
“说到底……她连音梦正在写小说都不知道呢,她都没有问你在做什么,你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只是自以为是的认为你会喜欢听那些,真是傲慢而差劲……唔。”
上野北轻轻弹了一下里见灯花的额头,这下可算是被他给抓住机会了。
不光里见灯花说的是不是事实,但她把话说得这么狠,那就是她的不对了。
因为,她话里抱怨鄙夷的对象,是柊音梦的家人。
“不能这么说,他们确实是爱着音梦的。”
是爱着的。
正因为爱着柊音梦,他们才会愿意为她做这么多事情,才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望她,并且以笨拙的方式想要与柊音梦拉近关系。
他们爱着柊音梦,柊音梦也爱着他们,因此,他们是相爱的家人。
‘但是,相爱,并不意味着相亲,彼此之间的距离也不一定靠近……’
丘比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这是他和丘比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
是的,家人之间的爱真实存在着,即便是旁观着的他们,也能感受到那份确实存在的情感。
但是呢,那小心翼翼却又无法彼此靠近的模样,也照在了他们眼底。
去改变吗?去帮助她吗?
这是上野北做不到的事情,他清楚——这生丏疏的距离,正是“病痛”所割裂出来的不可跨越的沟壑。
他只看见金属的栅栏从虚空中落下,照在医院外面,将医院与外界分割成两个互不相干的世界。
“呼……灯花说得可还真难听呢。”
女孩轻轻呼出一口气,似乎也对自己这位友人感到无奈。
“要不是已经习惯了灯花的性格,很可能会以为灯花是在嘲讽吧,这样的性格真的得改一改呢。”
“区区音梦就不要对我说教了,我才不在乎那么多呢,喜欢的事情一定要说出来,不喜欢的事情也没必要忍着,只要能这么活着,我就足够了喔!”
是啊,但有时候……确实会很伤人呢。
用来说服他人,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被里见灯花轻而易举地就揭开了。
暴露在阳光下的,正是那份……家人无法理解的孤独。
“好吧……可能正如你所说,妈妈真的不了解我吧。”
在背后评价自己的父母,好像很不尊重他们。
但眼下的情况,确实是被这位友人给说中了呢……她没有了反驳的余地。
所谓的自我安慰,其实是很脆弱的事物,在没有旁人触碰的情况下可以蒙在自己脸上,用不断重复的方式从中获取慰藉,但如果有人触碰了这层薄纱,哪怕只是轻轻一戳,它也会如泡沫般轻易破灭消散。
真是的……给她留点余地,就不行吗?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只是一个病人,在医院住院了一年多,连家都没办法回去一趟的病人。”
旁人能够想明白的事情,柊音梦自然也能想明白了。
或许正如她写书时剖析人物的性格那样,她对自我的剖析,也是无比清醒。
“这样的我,无论在什么样的家庭里,都只是一个沉重的包袱呢。”
一个病重不知道还有没有未来的孩子,若是不来关心她,就好像显得生疏而没有人情味,但若是来关心她……这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柊音梦也一直在看着——她家人来的频率越来越低,从最初来时的暗藏悲伤,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人性如此。
在亲人刚刚患病的时候,心中的担忧与关怀便已经到了最高峰,尤其是她刚刚住院的时候,来自父母那无微不至的呵护,便是她最常怀念的时光。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总是会有改变的。
没有人能一直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一个久病在床的病人身上,父亲母亲不可能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着她,他们有工作,需要挣钱养家,家中的弟弟也在渐渐长大,他不能缺少父母的关爱。
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她这个病重的女儿身上,毫无疑问是错误的。
不能为了一个病人,而将整个家庭搞得支离破碎啊。
所以,外出聚餐也好,露营也好,哪怕只有三个人也好……这些增进家人之情的活动,就算没有了她,也该照样进行下去。
她理解,此类种种,她都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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