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鱼快动
霎时间,混乱的追逐,粗暴的推搡和虐待再次上演了。
这种小规模的混乱如果不及时制止,很快就会演化为大规模的暴乱,新横滨整个旧区的警察抽调了一半过来,到了差不多下午,才勉强控制住局势。然而就在克莱格被抓进警察局的第二天,更大规模的暴乱,开始上演了。
整个旧区的街头巷尾,都有举着年轻画家海报的年轻人,在大街上游行抗议。在与警察的冲突中,游行抗议变成掠夺和打砸,乃是顺理成章的事。
好些治安亭被推翻,围栏水马被拆掉后横七竖八地躺在道路中间,无人问津。
通勤电车停运,市政部门暂停办公,街边店铺歇业……只有当放风的人大喊“警察来了”的时候,聚集在一起的年轻人才会散去。
警察也许来了,也许根本没来。
又或者是来的路上被人打了也说不定。
整个新横滨在朝着混乱的深渊急速下坠,空气中充斥着焦躁和愤怒,很多人的脑子都热了起来。或许这场风暴目前刮起的震荡,对帝国时局来说只能算轻轻咆哮,但火花已经被人带头点燃了。
正当所有人都认为这股火会越烧越旺的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瘟疫,让整个加州徒然降温。根基不稳的羸弱火苗,在寒风中摇摇曳曳,即将被冰冷的气候所扑灭。
※※※※※
12月18,阴天。
气温-6℃,北风,6级。
玛莲修女起床后,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美美地吃完后洗了个澡,坐在镜子前精心梳妆打扮。像现在这么混乱的时节,大部人女人都没心情化妆的,因为要花很多钱和很多时间。
只有妓女,轻佻或高贵的妇女才能这样做,因为这些人有大把的钱和时间可供她们打发。
玛莲修女时间虽然不多,可她能挤出来。
作为新横滨社交界的皇后,她必须保证自己每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时,都是光鲜亮丽,无可匹敌的焦点。她当然成功做到了,不然她也不会成如今所有女人都羡慕嫉恨所有男人趋之若鹜的高雅贵妇人。
整装完毕。
犹如一朵刚刚盛开的玫瑰花般,呈献在镜子里,呈现在自己眼前。
“小男人今晚回来看到我,应该会被迷得神魂颠倒吧……”玛莲修女指尖弹着脸颊上那娇嫩有弹性的肌肤,不禁得意地笑了出来。这一笑,原本幽暗的房间,顿时变得活色生香。
穿好把娇躯裹得严严实实的修女服,从门口出来的时候,廊檐的阶梯上躺着只死老鼠。
玛莲修女皱了皱眉。
感觉有些晦气的她,捏着鼻子,从院子里折了根树枝把老鼠挑进杂树林里。老鼠虽然在冬天极少活动,但毕竟不会冬眠,偶尔还是能看到的,所以她没有当一回事就出去了。
可在走到停车场时,她忽然看到一只全身湿漉漉的大老鼠从阴暗的角落里冲出来。它看到前面有人,停了一下,像是要稳住身子,然后在原地打着转,嘴里发出痛苦的叫声。
玛莲修女的眉头越拧越紧。
这只老鼠最后躺了下来,半张着嘴抽搐几下,口吐鲜血。
身为治疗型神使,或许是对疾病伤痛死亡这一类现象的天然对立,玛莲修女的内心不知不觉间涌起了不安的预感。
她用塑料袋把老鼠尸体装起来,坐上车,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将军澳。
一下车,马上就有护士焦急地迎上前来。
“玛莲女士,昨晚下半夜,陆陆续续有病人出现高热,咳血、肺部发炎等急性症状,我们推测这种病症具有一定的传染性,请您赶紧过来看看……”
玛莲修女快步走进屋。
套上一件白大褂,带上医护手套和口罩,她进入了被临时隔离起来的病房。在第一张病床前,她用手指四面按按病人脖颈的底部,那里长着一种结节似的东西。
内心的不详感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玛莲修女眼眸缩了缩,把颤抖的指尖搭在病人的额头上。
调动起神力,温润的光泽,透过手套和肌肤,进入病人的体内。她的视线,也随着治疗术的沁入,从而以细致的微观视觉来感应病变的源头。
昏暗的人体内,她看到了一片蠕动的灰雾和微红的亮光。
她感受的红光,是源自灰雾之上的绯红月亮。
依靠着这一抹诡异的血光,她从流动的灰雾中窥探到了一个庞大到可以遮蔽血月的轮廓。
由于太过庞大,她只能从局部去观察这个不可名状的不祥之物。
这东西充斥着一种不自然的恐怖恶意,它那稍显臃肿肥胖的漆黑身躯呈现圆柱形,背后有双薄膜般的翅膀,应该是只昆虫……六条恍若通天柱般的“纤细”的腿,每一条都有令人毛骨悚然钩爪和爪垫。
最令人觉得惧怕,但第一眼就能看到的特征,是祂脑袋上那左右两坨巨大的鲜红的类似“眼睛”一样的器官。
玛莲修女不寒而栗。
对于凡人而言,祂代表着亘古不变的邪恶,是不能直视的禁忌。
祂无疑有着悠久的,令人惊叹乃至无可估量的历史;
人们对祂的神秘与强大一无所知,提起祂时,只能感到一种浓厚但模糊恐惧感。
即便玛莲修女只是稍微看了看祂的投影,便浑身肌肉痉挛,头晕脑胀,恶心想吐……就在她要退出来的时候,祂感应到了凡人的窥探,头上巨大的红色眼睛转了过来。
——瞬间!
难以抗衡的恐怖意志降临。
玛莲修女确定了她正在窥探的是什么东西。
——暴食君主别西卜!
那一种远超凡人所能承受的精神污染,直接压了过来,可以瞬间摧毁一个城市所有人的灵魂。玛莲修女飞速抽出来的神识,仅仅只是因为看了祂一眼,精神污染就缠绕上了她,顺着她的意识进入了她的本体。
“噗!”
玛莲修女一口鲜血喷出。
她倒在地上,身躯抽搐着,眼角翻白……
“玛莲?”
“你怎么了?”
“快来人啊……”
病房外的医护乱成了一团,有几个人冲进来,将她抬出去。可她的生命特征,还是以极快的速度流逝,无论是心跳还是呼吸,甚至就连肌肉的神经反应,都正在疾速衰弱……
医护们急得脸色苍白,手足无措。
玛莲是这里治疗术最好的神使,如今都倒下了,还有谁能来救人……
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纯净而温暖,光粒子在清冷的空气里翩翩飞舞……衣服底下,那个生而有之,就在胸脯上方守护着玛莲的天使之翼印记,忽而发出一阵温暖的治愈的暖光。
寒冷被驱散……
恐惧被驱散,黑暗被驱散。
玛莲修女慢慢睁开眼,视线穿过身边焦头乱额的护士,无神地盯着空气中的光粒子。
“天主不知所踪,天使群龙无首,教廷利益熏心……”她似笑非笑,嘲讽似的撇撇嘴,“这真是一个只有恶魔才会活在人间的世道啊。”
111.鼠疫
南湾镇。
清晨的阳光,刚刚透过稀薄的冷气。
手里捧着杯热茶,南斯慵懒地靠坐在床头上,看着李夫人在房间里帮他叠衣服的背影,感觉她身上的那种“温柔人妻”的气质愈发诱人了。
啜了口清香的茶水,他不禁在心里感慨。
“古人诚不欺我……”
“饱暖思淫欲……呸,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这些天来,他一直都窝在南湾镇,除了偶尔下地干点农活外,没怎么运动过。
在家的时候,他一个二十岁的大男人,无论是吃饭穿衣还是洗浴都被李夫人无微不至地贴身伺候,导致他真有点变懒了。
说句实在话。
南斯一开始是抗拒的。
他一个大男人,最不缺的就是生活自理的能力,甚至还严厉呵斥过李夫人,让她不要再伺候自己了。
但在她持续不断输送的温柔炮弹之下,他最终还是堕落了,毕竟……有個女人在家洗衣做饭真香啊!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李夫人她不是坏女人!
但可惜的是,南斯今天就要回去了。
李夫人正弯腰整理行李箱。
包臀裙搭配居家打底裤,紧紧裹住腰身,完美勾勒出她的成熟曲线。
常年居家不外出,让她的肌肤白得有些病态。
把南斯的衣服一件件叠放到行李箱中,她偏过头,露出温和的笑容:“你的东西我全部收拾好了。”
“谢谢夫人。”南斯把空茶杯放到一边。
李夫人看到了,马上站起来,重新给他泡了杯茶。
接着她再度弯下腰,翘着臀,把她亲手缝制的一个个鹿皮防水袋放进行李箱,温声细语地和南斯说话:“这些种子我都分类好了,每一个袋子上都标注了品种名称,你不用担心搞混。”
南斯斟酌了下,说道:“夫人不如跟我一起去新横滨?”
李夫人那柔弱的肩膀颤动了下,背对着南斯,摇摇头。
“你以前听到过一首老歌谣吗,开头一句是‘圣克利门特教堂的钟声说,橘子和柠檬?’”她柔弱的嗓音,带着一点正经,歌唱家般彬彬有礼地唱道:“圣克利门特教堂的钟声说,橘子和柠檬,圣马丁教堂的钟声说,你欠我三个铜板,老巴莱教堂的钟声说,你什么时候归还?肖尔迪区教堂的钟声说,等我发了财。”
“你知道接下来的歌词?”南斯问。
“是的,我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发财?等到清水熬出盐。”李夫人回过身来,微微笑了下,嘴角勾出浅浅酒窝:“清水是不会熬出盐的,我想现在你得走了。去吧,去试验田装上牲畜苗,然后带着清显回新横滨。”
南斯举起手中的茶杯,笑着说:“感谢您的招待。”
在南湾镇这个地方,李夫人是极为普通的,如空气般显得有些柔弱的女人。只是谁也不会发现在这样一个女人的内心深处,潜藏着如此的固执秉性。
他本意是想让她跟着回新横滨,以她的名义成立新的公司与杜修贤合作,将来的收益全归她们母女。
但夫人不想走,他也不好强求。
妹妹年纪还小,这些种子的收益只能全落在姐姐头上……夫人不回去,其实对他更有利。
李家小院外,停着辆越野车和一辆货车。
苏小姐正在整理越野车的后备箱。
色紧身皮衣包裹着高挑的身材,质地松软富有弹性,外加一套小肩坎,活像个准备干一票的女佣兵。其实搬到车上的,只是些普通的农家特产而已……
她正忙着,李清显和影子各搬了一件乐器出来,放到后备箱里。
过了一会儿,南斯也走出来,检查了下从小镇上买来的二手货车,确保不会半路抛锚。
“没什么问题,就出发吧。”苏小姐钻进越野车的驾驶室,敲着方向盘喊道,“路不好走,我们得快点去试验田装东西,赶在天黑前回到新横滨。”
南斯爬上卡车驾驶室,启动引擎,点击电子屏幕启动通风、定位、收音等等。
准备开车的时候,李夫人从屋里出来,交给了南斯一个水晶挂饰,雕的是一把竖琴。
“麻烦你转交给清涟。”她眨巴两下眼睛,期盼地盯着南斯。
南斯点了点头,踩下油门。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出去,李夫人手捂着胸口,笑了下。
※※※※※
南湾镇只有一条狭窄的马路,街上有贫穷的小市场、贫穷的手工作坊、贫穷的旅馆……清晨时分,贫穷的旅馆厨师坐在门口切着不多的洋葱,在水槽里洗着这片大地所能生长的贫瘠食物。
导致小镇贫困的根源,和大多数荒野地区差不多。
这些地方不仅资源匮乏,还要向政府交税、向教堂捐赠、向老爷们交租……这里要交,那里要交,小小的镇子竟然能存留下来,反倒算得上是奇迹了。
冬日的太阳触到平静的树梢,把光芒浇注在头上。
沉睡的小镇渐渐醒了过来,清冷的猎枪和猎刀按往常一样先泛出朝霞的红光,在晨曦中清晰闪亮;门窗敞开的马厩里,马回头望着从门口泻进的光和清新。
雪花在铁格花窗上闪着光,风吹来发出沙沙的声音。
狗窝里的狗使劲地扯着铁链,不耐烦地站立起来,想获得自由。
这一切琐碎的活动都是晨光再现时的烟火气,窗户开了,摇摇欲坠的门也开了,台阶上步履上下,人影闪动,然后杂沓的脚步声四处响起。
人们哆哆嗦嗦走了出来,新鲜冷冽的空气使他们冷得发抖。
一天的劳作就在美丽的朝霞中开始了,男的女的几乎都到了田野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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