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女巫的旅行手簿 第22章

作者:海螺湾

她看向立在木棚屋墙边的一排工具。

虽然场地很简陋,但看上去收拾这里的人还是花了心思的,所有的工具都被放在几个敞开的长木匣子里,并且按照类别进行了排布:巴掌大的宽面切药刀,毛刷,圆木勺还有木铲整整齐齐的躺在放倒的木匣里面,看上去一共有三到四套类似款式的工具,并且每一个都擦洗的干干净净,分毫不见灰尘和药渣的残留。

与之相配的还有其它工具——虽然这里看上去确实只有努美利娅自己在忙活,但格妮希雅面前确实已经放好了一只案板,可能是提前给她准备下的;一旁的简易木柜上还有大大小小七八个碗,以及十多只麦酒杯尺寸的细口陶罐,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筛子挂在墙上,至于其它杵臼和药碾子也是一应备齐,不再赘述。

她学着努美利娅的模样,从木匣里拿出了切药刀,嗯……“鬼鬼祟祟的”照着案板上的植物切了下去。

这些发干的植物已经被晒得酥脆,刀一切下去就应声而断,格妮希雅虽然学过一些基本的生活技巧,也多少算有点用武器的经验,但一来只切过几次萝卜和黄瓜的她无论如何都谈不上熟练,二来她现在心慌的厉害,结果简简单单的切割工作硬是被她给做的歪歪扭扭,活像是有只凶恶的老母鸡呼啸而过,然后在她的案板上留下了一堆绿色的鸡毛。

她切好了一颗药草,便学着修女把它们挪到了一边,然后她又开始在木架子上翻找那些堆在一起的干药草,只是她动作实在不够利索,在她犹犹豫豫的把第二株药草拿下来之前,努美利娅终于又注意到了她。

修女放下了手中的刀,皱着眉头问格妮希雅:“你真的是个药剂师?”

“嗯…嗯。我的母亲是。”

为了给自己的无能开脱,格妮希雅不得不心虚的扯起了谎。药剂师这种行当和职业性的铁匠,以及其它涉及危险品的工匠一样,在帝国属于受限行业,帝国政府有专门的官员来对各地的受限职业者进行监管,并且禁止普通公民和平民未经允许从事相关行当——在面临战争的时候,这些特殊人才是会被直接征召的。

还有一点,就是这种职业具有高度的继承性。

知识并不是随便就能得来的东西,帝国不会对普通人开放图书馆,一般从业者想要快速学习技能就需要有手口相传的途径才行,在新政令的默许下,受限工匠的后代是可以从父母那里继承到从业资格的,所以格妮希雅只要咬定自己的母亲是,那无论她多么菜,在其它人能拿出文档来否定之前,她本身可以以药剂师自称。

至于被揭穿?那得以后再考虑了,她现在的第一顾虑好像是,她是没妈的……

她不像普通人经历过成长,她自从有意识开始就是一个发育姣好的成年人,“力量”有时候会逗她让她用母亲的称谓叫自己,但那看上去基本只是个玩笑——也只能是玩笑,毕竟她现在正在自称丧母,要是真的把“我马死了”这关系栽到“力量”头上并且让她知道,格妮希雅可以保证自己会被狠狠蹂躏一番……

“那她教导的可真不好,这只是入门级别的伤药,我跟着这里的药剂师学了几个钟头就明白了。”

尽管本身称得上是个温和的人,可努美利娅的不满之色仍然溢于言表,她狐疑的问格妮希雅:“那你会做什么药?”

“一些……敷药,关于挫伤什么的……”格妮希雅绞尽脑汁回忆贤人们教导她的生活技能,她好像确实接受过关于药物方面的求生能力,但那些只是关于如何使用调配好的药剂,药膏和药粉,以及如何使用绷带面纱和夹板,关于制作她根本没有头绪,只能说勉强可以扯一下常见药物的种类。

不过她忽然想到一点——

“还有魔药……”

为了面子,她忍不住把这个说了出来。魔药不是一般人能制作的东西,尤其是教会,修女们可以制作受祝福的圣水,但恐怕对于这种非凡奇物应该是没什么研究……

结果就在她最后一个音节堪堪落下的同时,努美利娅忽然丢下刀,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不要说这些,这是在教堂。”

努美利娅快速的往周围扫视了一眼,低声说道:“告诉我,你不是女巫,你只是个骗子。”

她们靠的太近了,格妮希雅看到修女胸前的十字架开始绽放光芒——不过和玛丽安那个不太一样,它的光亮更加内敛和凝聚,就像是一面边缘模糊的盾牌;它也没有玛丽安那么明亮,看上去明显灰扑扑的,仿佛透过了浓厚乌云才撒落凡世的阳光。

不管如何,从努美利娅有所戒备但毫无敌意的举止来看,这种说法也许是为了她好。

格妮希雅低下头,无奈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好吧……我是个骗子。”

第31节 026.从零开始的草药学

不过,就算格妮希雅接受了修女的说法,努美利娅看起来仍旧对她满不放心。

她重新捡起了切药刀,一边在案板上继续切药草,一边问她:“你的母亲没有教导过你在外走动的必要常识吗?”

“没有。”

“老实说,她这样不太负责。她怎么会放任你一个人出来的?她为哪位边境伯服务,是帝国授权的药剂师,还是只是个‘黑户’?”

所谓“黑户”,就是没有得到允许而从事受限行业,又或者因为各种原因失去了从业资格的人。高卢大区一直对“黑户”采取十分微妙的态度,因为这个偏远行政区的人口很难将整个区域的商业活力带动起来,一些小规模的乡镇不足以出现系统的行业体系,为了生存,平民阶层会自行诞生一些足够满足地区需要的专业人员,帝国通常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高卢的局势已经太乱,总督们根本没有余力去计较这种小事。

“我不知道,我们住在第戎的郊区,当地人对母亲很尊敬,我想她的身份没有问题……”

为了说服努美利娅,格妮希雅不得不又开始捏造关于她“母亲”的事。

“至于我……母亲在去年去世了,我们一直住在谷地,她没和我说过别的什么……”

努美利娅的刀停了一下:“对不起,请节哀。”

“没关系。”

“你年纪不小了,她没有教导过你必须的药方?我听这里的药剂师说帝国对药剂师的基本知识是有要求的,一些入门级别的应急药物是每个药剂师都得掌握的东西,因为它们会频繁的被用于应对寒热,瘟疫,痢疾和战争……”

“我只会用家里药园的东西…抱歉,我只是个学徒,还没来得及学到多少药方。”

扯谎让格妮希雅羞愧极了,她忍不住低头不敢再看修女,不过这个动作在努美利娅眼里得到了一些错误的解读,她觉得这个虽然发育的不错,但心智完全不怎么成熟的姑娘也许正因为被触碰到了痛处而悲伤。

修女又叹了口气,像这样的事儿她见的也不少了,但真正有这种经历的人来到她身边,并且有相对密切的接触交流,这或许还是头一遭。

她把成细碎小段的绿松草挪到了碗里,随后离开了桌边,从晒药材的架子上拿了几块干硬的树皮。

“先学着处理这个吧。”

她把所有的树皮都交给了格妮希雅,取代了少女案板上的那棵草。

“这是?”

这些书皮剥的都很大块,每一块都像是一张摊开的大皮纸,它们还很厚,格妮希雅试着摸了一下,都是些老树皮,粗的部分比她的手指还厚实一些。

她干脆问道:“我该怎么做?”

“把这些都掰碎,然后用这个。”修女拿了石臼和杵子给她:“敲的尽可能更碎一些,越小块越好。”

“好。”

听起来不是什么难活,至少比认那些干草简单,格妮希雅爽快的应了下来。

她下手去拿树皮,努美利娅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在少女不知所以然的迷茫中,她拉着格妮希雅的手掌放在自己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下。

“……真是大家闺秀,你母亲一定很爱你。”

格妮希雅很难辨别这话到底是夸赞还是抱怨,只得陪着干笑了两声。

她放开了格妮希雅的手,两人开始分别处理眼前的活。

格妮希雅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她按照修女的要求把树皮先折开成较大的块,然后再一点点掰细放进石臼中,最后用杵子把它们砸成更加小而扁的碎片。

已经十分干燥的树皮处理起来并不困难,它们虽然还有几分韧劲,但被杵子一砸就成了碎片,一股干燥而浓郁的木质香味从碎裂的木纤维中慢慢溢出,虽然满是草木特有的清香,但却隐约有些油脂的浓郁感。

这活有些枯燥,不过从没接触过的格妮希雅乐在其中,在一开始的生涩过后,她很快就掌握了些技巧,做起来也多少有了个样子,至少效率高的多了。

而努美利娅显然比她更强些,在格妮希雅还在跟第一份树皮较劲的时候,她已经切好了一整碗绿油油的药草碎。

她放下刀歇了歇,顺口问还在纠结于一块掰不断的树皮的格妮希雅:“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吗?”

格妮希雅想到了其他几位修女在教堂里给伤员们上的药:“我想,把它们磨成药粉?”

“看样子你还是知道些基础的。”

“但……我想问一下,你们不是也会法术吗?”格妮希雅想到了关于国教的细枝末节,作为谈资,她忍不住询问了身边的修女:“为什么不用法术来治疗伤员呢?”

“我需要稍微订正一下,我们通常管来自天使们的力量叫作‘赐福’。格妮希雅,你该学会对不同的人使用不同的措辞了,或许你在家里对待这些比较随意,但在外面,如果你说错了话,是很可能招来麻烦的。”

修女说的很严肃,格妮希雅禁不住点头称是。

努美利娅接着向她解释道:“在帝国的任何地方,你最好不要提及‘法术’,虽然宫廷法师们确实被准许用这样的词汇,但平民们很容易将其和‘巫术’联系在一起,明白吗?”

她当然不太懂这里面的区别,不过格妮希雅还是清楚“巫术”在帝国境内被歧视的严重性的。

这种风潮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流行起来的,似乎是因为帝国和阿萨息斯帝国的战争中,帕提亚人大量使用法师部队而导致了这样的抵触。按照贤人们的说法,欧罗巴最主要的魔法派系起源于很远很远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历史大概能追溯到地中海东岸的,已经灭亡的以色列王国。

即便是对于以精良的武装和独霸一时的军团战术著称的帝国而言,“魔法”仍然具有难以想象的破坏力,全副武装的金属甲胄与盾牌在魔法面前很难占到明显优势,在很久之前的战争中,克拉苏的波斯远征军也正是因为过分依赖传统战术而遭到施法者部队的剿灭——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巨大的耻辱都让帝国军人难以启齿。

帝国最大的几个敌人一直以来都以各式法术而著称:达契亚的山地人擅长萨满法术,日耳曼尼亚的蛮族萨满法术和德鲁伊之术各占五分,阿萨息斯,以及取代其立国的萨珊波斯都具有完整的法师学院体系,以至于就连埃及也以各种古老秘术闻名于世。

不过这些对手最终都没有在帝国手中占到便宜,因为帝国始终以坚定不移的神灵信仰立国——先是前帝国时代的万神殿,后是如今以立为国教的普世至圣追随者公教会——神灵自始至终都保佑着帝国,所以帝国人才能世世代代繁荣昌盛。

在这种大趋势之下,不依靠神灵而使用法术的人自然受到排挤。

见格妮希雅应该是听懂了,努美利娅随后继续说道:“承蒙至圣和祂的天使们的眷顾,那些真正的虔诚者们才得以使用祂的‘赐福’。但这种‘赐福’并不是无休止的恩惠,就算在教会中,能使用‘赐福’的也未必超得过半数人员,而就在可以使用赐福的人当中,绝大多数人得到的眷顾也是极其有限的。”

她顿了一下,原本倦怠的脸上忽然多了几分骄傲:“这里的人应该感到荣幸,包括我在内,玛丽安姐妹的几个扈从都格外受天使们的青睐,她们所拥有的赐福足以治愈大部分浅伤,但……现在的伤者实在太多,只靠使用赐福是远远不够的。”

“天使们的力量太过强烈,使用赐福对普通人的精力有非常大的负面影响,如果竭尽全力的话,每个人或许能够大概治愈三五名中等程度的伤者,但这对超过五百名伤员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所以我们的力量都被用于挽救那些最濒临死亡的人……其它的,只能说利用药物会更合理一些。”

努美利娅叹了口气:“毕竟伤痛是不等人的,可能就算是天使,有时候也不得不做一些抉择吧。”

她说完指了指自己:“努美利娅,你可以这么叫我。”

“哦……喔!”

格妮希雅一愣,连忙应了一声。死亡和重生让她的观念有些混乱,她又想起自己现在“应该是”是不知道这个修女的名讳的。

“我们还没有资格有自己的修女团,现在我和其它四位姐妹都是玛丽安修女长的追随者。你知道她对吗?就是那个高高的,胸还挺大的女人。”

她说的有些直白,格妮希雅听完脸就红了。

那个修女长……是挺大的,她早上的时候对自己用了些暴力手段,虽然弄得格妮希雅很难受,但那会儿她们贴的很近,现在回想起来,她仿佛还能记忆起那饱满的挤压感。

只不过她有些凶,就算后来她对格妮希雅的态度温和了些,格妮希雅也实在对这种脾性的女人敬谢不敏。

“她很凶。”格妮希雅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她有时候是挺凶的。”努美利娅也没介意她对自己的上司评头论脚,她自己都玛丽安的性子心知肚明,否认事实没什么意义。“不过她是个好女人,你和她相处多了就知道了。”

“哦。”

格妮希雅干巴巴的随口答道。

她已经把所有大块的树皮都掰完了,还没用杵臼捣碎的也只剩了最后一点儿。努美利娅检查了一下她处理完后转放到木碗里的树皮渣,眉尖一挑,称赞道:“还不错,你做过这活?”

“略懂。”

“下次还可以再细点,效果会更好,而且之后用碾子时会省事很多。”

格妮希雅看了看石臼里剩下的树皮,一边继续捣鼓,一边提问:“但是我想问一下,这是树皮吧?我们是要拿它来治伤吗……?”

“没错,晒干的老松烛树树皮加上绿松草碾成粉末,是这里最好制作的伤药,可以用来止血,还能阻止魔鬼通过伤员的伤口夺走生命。有条件把药粉炒干就更好了。”

“喔……”

还真是不可思议,用木头粉末来止血?

修女检查完了,又把东西放到了格妮希雅手边,她腰一歪靠在桌边看起格妮希雅工作来,等格妮希雅把最后一点也处理好,她才插口道:“你真的知道‘魔药’是什么吗?”

她声音压得很低,格妮希雅能理解她的意思,于是她也同样低声回答:“是的。”

“绝大部分‘魔药’在帝国都是违禁品……”努美利娅从头到脚审视了格妮希雅一遭,最后眨了两下眼睛:“只有很少数的魔药是可以由工匠制作并售卖的,这也是药剂师这个职业的由来。我先不问你到底接触到了多少相关的知识,但我希望你自己能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你现在是个偷渡犯,不再是什么药剂师了,明白吗?”

“明白。”

“我会把你的情况告诉玛丽安,等我们能腾出手,或者说,能活下去——再来处理关于你的问题。”修女望向城外的山上,幽幽叹了口气。

“在那之前,你都是一名犯人,帝国行政官员会盯着你,你最好让自己口风严一点。我知道有些药剂师可能很容易就会涉及到一些……不该去了解的领域,你自己可能没什么概念,但这都是不合法的,其它部门的人,甚至对于其它修女和修士,她们都未必能容忍这些僭越的存在。如果你在别人面前乱说话,她们就不会像我这样心平气和你交谈了,明白吗?”

“明白。”

努美利娅扭头离开了桌边,她从桌子底下拖出了一只石头药碾,吃力的搬到了桌面上。

“我找不到板凳了,就这么来吧——可能这和你熟悉的领域不太一样,但你现在得学着从最基础的部分做起。”

她把格妮希雅捣好的松烛树皮倒在了碾子里,叮嘱她:“把它们磨得细细的,不能有半点硬渣在里面,等做完后,再把这些也磨成粉,然后混在一起——当然,最后的由我来做,你只需要先做简单的就行了。”

她忽然轻拍了一下格妮希雅曲线明显的臀肉,打气道:“好好干吧,记得你是为了自己活命去救治其它人的,这能让你更卖力点,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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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些不太条理的地方……

呜,先这样,以后再修正一些措辞吧……

第32节 027.修女的私话(2)

结果,格妮希雅把接下来的一下午都花在了制作伤药上。

这件事终归是比她想象的要枯燥不少。

格妮希雅对于“药剂师”的基础认知来自于贤人们给她看的一个,嗯,她们称之为“电影”的东西,似乎是一个其他世界的巫师们制作保存的有画面的笔记一类的东西,名字好像是叫什么《哈O波X》……并且她现在脑子里的一些模模糊糊的药剂配方也和那里面提及的内容差不多:沸腾的坩埚,引导冷却药液蒸气的曲颈瓶,还有恰当比例的混合溶剂与沉淀和结晶产物——她对于“制作药物”的理解差不多是这样的。

找一口直通深邃世界的地泉,把浑浊的泉水倒在寒铁铸造的大锅中,用枯萎腐朽的梣树木柴煮沸整锅的水,而后将魔鬼的尖果与阉割公牛的骨髓投入,连同黑公鸡的油脂一起熬煮数个昼夜,直到药汤因为魔鬼果实的浸染变成鲜亮可怕红色,再仔细的刮去上层的凝结物,把最清澈的一部分汤汁取出,放入黑蟾蜍的腿,沼泽野猪的脑浆,山羊的心脏与黑森林腐木之中生长出的邪恶菌伞……

女巫就应该这样,不是吗?

只可惜她现在干的似乎不是女巫的活,“魔药”和“普通药物”好像是不太一样的。

亏的她还有那么点小兴奋,以为自己终于能派上点特别用场了呢。

不过,好歹是自己在凡世中被委托的第一份工作,格妮希雅还是打算好好对待它。

一旦免去了自己辨识药草的环节,整项工作的难度就骤然降低了许多:在两人一起忙活了半个多钟头后,有一个民夫跑到后院来希望努美利娅能制作一些敷药用来止痛化瘀,于是修女就换了工作。离开这边的桌案之前,她专门给挑出了一堆绿松草交给了格妮希雅,并嘱咐她如果用完了的话就打个招呼,不要私自找那些长得像的药材用,她这里有些烈性药草是不适合用来对付创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