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患瞳
稻妻城内著名的街溜子荒泷一斗同样不在城中,他的小弟称他正在野外寻找鬼兜虫。
天领奉行的九条裟罗也不在稻妻城内,去向不明。
笔尖在纸张上触碰,晕染的黑点越来越大。
她的目光从黑点上收回,站起身,走向窗户的位置,推开窗。
一天的折腾过后,此刻的窗外已经入夜,闪烁的星河铺在漆黑天幕上。
点点星辰在夜空中熠熠生辉,仿佛在朝她眨眼。
星辰的排列映入眼帘,冰蓝色的眼瞳中倒影出无数璀璨光点,塔维纳尔的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她曾经多次仰望过自己头顶的星空,也在星辰高挂的数个夜晚行走于大地,她对星空的记忆远比自己想象的要熟悉。
所以在再度昂首的现在,她无比确信自己头顶的星空与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
这一刻,一股凉意从脚底顺着脊柱爬升至脑中。
“星空是虚假的。”
脑海中再度浮现出这句话,在这一瞬间,她的体悟远远胜过以往的任何一次。
不是典籍里的故作高深,也不是某个人在模棱两可的讲述什么。
虚假天空这一事实就这样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毋庸置疑,也无需辩驳。
那么,她的脑中自然而然就延伸出了另一个想法。
“这个世界,同样也是虚假的。”
她单手撑着窗台,跃出窗户,飞升至稻妻城的上空。
向下凝望俯视,稻妻城内灯火依旧,却安静非常。
夜晚应当是如此安静吗?
稻妻城的夜晚应当是如此寂寥的吗?
她当然不知道,因为在一段已经模糊的记忆里,她压根就没怎么在稻妻城呆过完整的一个夜晚。
“你是根据我的记忆来捏造的这一切吗?”
“可为什么唯独没有那些神之眼的持有者以及那片星空呢?”
“因为你做不到。”
“你的权限相当有限,既无法具体展现出那些神之眼持有者的全部个性与相应力量,也缺乏对真实星空和虚假星空的了解,所以只才给出这么一个四不像的夜空和稻妻城。”
“你……是谁?”
“能够影响我的意识,却并不彻底,总是让我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不真实以及自己记忆中人格行为不相容的缺陷……”
“你的权能,似乎格外的孱弱啊。”
夜晚安静依旧,没有谁回答她。
不过在她说出那些话语过后,连理应的蝉鸣鸟叫都消失了。
就像是对方连掩饰都不屑于做了一样。
“呵,虚假的,却能影响我自身的世界,是梦境吗?”
天空的一角出现了裂纹,于是,塔维纳尔脸上露出一个游刃有余的笑容。
裂纹逐渐扩大,很快笼罩了半个天空,而裂纹之后,是更加深沉而彻底的黑暗。
天幕的碎裂也到此为止,裂纹不再延展,就此打住。
塔维纳尔仰望着一颗被裂痕一分为二的星星,态度依旧悠然自得。
“看来仅仅意识到这是个梦境还远远不够,对吧?”
她向空无一人的面前说着话,旁若无人的抬起自己的右手。
一把坚冰所凝聚的短剑出现在她手上,她嘴角笑意扩大三分,露出一个嘲弄万物的笑容。
短剑狠狠向着胸口的心脏刺下——
第79章 第三幕
伴随着心脏的剧烈收缩和鼓动,尖锐冰冷的刀尖刺入柔软的瓣膜,寒意浸透全身。
滚烫的血液从口鼻中涌出,胸前的衣襟早就被刀口溢出的血染红。
不,在夜色中,她的血一片漆黑。
塔维纳尔嘴角笑容依旧,她仰面注视着头顶崩裂四散的天空,无声的笑了。
接着就是脚下的稻妻城,灯火一盏盏熄灭,也像是镜面般碎裂崩解。
然后,她坠入了最深沉的黑暗。
混沌过后,迎接她的便是真实。
当双目再度张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卧室的天花板。
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些许浮尘飘动,窗外便是街道行人的脚步与交谈声。
她从床上坐起,脑中的混沌逐渐分离,两段记忆清晰明确的展示在她眼前。
一段来源于女士,一段属于她自己。
左掌摊开,虚幻的书册在空气中显现,书页翻动不停。
她什么都明白了。
“呵,这回,才是来真的了。”
好在她已经寻回了自己真正的意识。
通过那段梦境。
所以,对她来说,这反倒是一个提醒?
“可能我刚刚说话是有点大声。”
她低声自语一阵,等到将《记叙之书》中的记忆全部浏览完,确认无误后,从床上坐起。
《记叙之书》的内容并未产生相应变化。
她也回想起了自己在梦境里遭受的那种蒙蔽,甚至连《记叙之书》的存在都被她忘记了,现在想想其实还是有点恐怖的,如果她无法从中脱出。
其实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错误,《记叙之书》可是连冰之女皇都无法直接知晓,其书名甚至无法在现实被说出口的事物。
给她营造梦境的人估计都不知道还有《记叙之书》这样的东西,导致塔维纳尔这个长时间以来高度依赖《记叙之书》进行各种记忆以及脑力活动的懒鬼一直在觉得不适应,没过多久就因为疲惫察觉到了种种异常。
她推开房间的门,就如梦中经历的那几天一样,曾经属于女士的手下恭恭敬敬站在她门前。
“观众大人,这是您今日的行程。”
塔维纳尔随便看了一眼。
“改变计划,你们权限内的事情自己处理,我今天要独自外出一趟。”:
她要去寻找荧,去确认一个事实。
她要问问看,有关自己被替换为愚人众第八席的事情,荧是否还能记得。
以确认这件事情是否是来自天理或者世界树的调动。
她调动安插在荧身上的【观测之眼】,发现现在荧刚好就在稻妻城里,于是马上就找了过去。
荧正和派蒙在一个卖小吃的小商贩的摊位前讨论着什么。
塔维纳尔一来就豪横的让店家把荧和派蒙的花销算到自己头上,那财大气粗的样子,在她们眼中简直像是像是行走的闪光球。
“好几天没见,一来就请我们吃东西,这多不好意思啊……”
派蒙嘴里含糊的说着话,食物撑得她的腮帮子鼓鼓的。
荧好笑的看着虽然说着不客气,但是吃得相当起劲的派蒙,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向塔维纳尔。
“好久不见,专门来找我的?”
塔维纳尔点点头,“对,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荧很好说话的笑笑,示意她说下去。
塔维纳尔注视着手里的汤碗,“你还记得,在蒙德,是谁掏走了温迪的心吗?”
荧看了眼人来人往的街道,“女士,怎么了?”她颇为困惑塔维纳尔的旧事重提。
塔维纳尔伸出手,越过荧戳了戳派蒙,“你呢?还记得吗?”
派蒙懵懂的抬起头,她压根没注意听刚刚两人的对话,“记得什么?”
塔维纳尔轻声重复了一遍。
派蒙看起来像是翻了个白眼,抬手一抹嘴,“还能是谁,你啊,自己做过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荧神情微变,“派蒙,你在说什么,不是女士干的吗?”
派蒙更加疑惑了,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不解,看着荧。
“你才是把她称谓都记错了吧,愚人众的第八席,观众,这不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吗?”
荧金色的眼眸睁大些许,回过头看塔维纳尔,却见对方摇了摇头,伸出食指比出一个嘘的动作。
“大家的记忆都出了点问题,我回头找你单独聊。”
塔维纳尔基本已经确定了那个可能,在荧耳边轻声低语了一句,转身离开。
她打算回办公室找到关于那艘空船的报告单,然后立马去现场确认。
之前的梦境是在半途开始的,她前几天都是处于被天理或者世界树更改了意识而不自知的状态。
大概是在第三天,她才开始陷入梦境,当梦境与现实无缝连接,有时候真的难以分辨。
所以说,第一天看到的船只报告是真实存在的。
她返回曾经女士所居住,但是现在变为她住所的楼层,径直前往办公室。
她的手下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看到她的到来更为惶恐。
“怎么了?”塔维纳尔面无表情的看了对方一眼。
嘎吱,她的办公室房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门后走出。
博士俯视着几步之外的塔维纳尔,嘴角逐渐扬起一个弧度。
“呀,这不是我们的八席吗?真是凑巧,我正上门拜访,你这就回来了。”
“怎么样,在稻妻玩得开心吗,我最完美的作品……”
第80章 终幕
塔维纳尔站在门外与博士相对而站。
一个神情冷漠,一个含着笑容。
“你似乎并不欢迎你的创造者,真是令我伤心。”
博士率先开口,他并未尝试进一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就那样踩在塔维纳尔的底线边缘,从容不迫。
“是你将我拉进进了梦境。”
塔维纳尔说的是陈述句。
“从须弥获得的灵感,只可惜研究才刚刚起步。”博士戴着面具让人看不见他的眼睛。
“如何,我为你营造的梦境还不错吧,只是你意识到的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快一点,而且似乎还有了别的收获,方便让我知道吗?”
很显然,塔维纳尔在梦境中的各种表现都已经被对方知晓。
她庆幸自己那时候因为高层次的力量修改而下意识忘记了自己拥有《记叙之书》,没在梦境中暴露出来。
“如果你是想让我夸奖你的话,很抱歉,我从未见过完成度如此之低的作品,博士,看来你还需要加倍努力。”塔维纳尔冷硬着语气。
博士并未因此生气,他表现得就如同是在和自己学生谈话的老师,淡定而从容。
“你认为那个梦境的缺陷在于何处,我已经尽可能的在最高算力下为你呈现出一个相对真实的世界了,那么来聊聊你是如何发现端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