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白君12138
“很抱歉，只能在这里招待你，苏灵女士。你可以叫我，哲学家。”
在苏灵坐下之后，长相与她八分相似的哲学家率先开口说道，她端详着面前的少女，似是惊叹那样的轻声感慨：“不得不说，你比我想象的要更加年轻一些，尤其是……”
哲学家慈祥的笑了笑，并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而是看着疑惑的苏灵：“我已经知晓了你的来意，不过，你介意我吃完这一点再说吗？”
她手里的纸袋里装着一个已经吃了两口的三明治，似乎是自己亲手制作的，夹着令苏灵都有些害怕的大量辣酱、芥末以及蔬菜。
在征得苏灵允许之后，她才拿出了三明治，继续吃了起来。
她进食的时候十分规律，并不急促和窘迫，反而平缓又充满规律，每一口都充分的嚼碎了之后才吞下去，每隔几口，会端起旁边的保温杯喝一口茶。
五分钟之后，她拿出手帕擦了擦嘴，拧好了保温杯的盖子，抬头向着苏灵看来。
“久等了。”
“其实我不介意等更久。”苏灵说道。
“我喜欢这样的耐心——对知识和领悟充满了容忍和敬畏，苏灵女士，这样的品质已经不多见了。”
哲学家似是愉快，又像是遗憾。
“有一点需要事先说明——我的天命能力是让别人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就算是一些谬论也会听上去值得信服。”
在沉吟了片刻之后，她有些突兀的解释道：“很遗憾的是，这个效果是被动的，我自己都关不掉。不过，这种事情，只要稍加思索，就能够明白。”
她想了想，举了个例子：“比方说——现在天气是暴雨。”
一句废话。
苏灵下意识摇头，天气确实是暴雨的没，等等……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直勾勾的看着头顶刺眼的太阳，过了好几秒钟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后背有些发冷。
这样的能力未免太可怕了一些。
倘若哲学家不提前解释的话，她可能便认为这是真实了。
“而它”
哲学家看向怀中的小猫，白色的胖猫便发出了软软的叫声
“它叫《红与黑》，能力便是它的名字。”
“让你见笑了。”
哲学家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
“我这种能力用在教育上倒是无往不利，当然，前提是我所说的理论是对的才行。可这个世界上不能确定的实在太多了……”
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她端正地看向苏灵：“我之所以会说这些，一方面是出于坦诚，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避免误会——我并不认为自己所说的是绝对正确的，因此，才希望你能够时刻对我所说的话保持怀疑。”
在沉默的思索中，苏灵隐约有些恍然。
不论如何，哲学家都并没有对自己抱有恶意，倒不如说一开始就进行了坦白，后面当苏灵思考的时候，便能够最大限度的摒弃掉哲学家灵魂能力的影响。
“啊，你开始思考了。”
哲学家露出欣慰的笑容：“很好，思考是生存的第一步，苏灵女士，你已经进入了状态了，我相信接下来我们一定会聊的很愉快，那么……”
她抚摸着怀中的白猫，问
“你要赌什么呢？”
“赌我和我朋友的自由”
苏灵说
“代价呢？”
“我的自由。”
哲学家叹了口气，摇头
“这不成立，苏灵女士……”
她轻柔地抚摸着白猫
“你只需要给我一个答案！”
“可以，但在那之前”
苏灵顿了一下，忽然道
“我想见见我的朋友。”
“当然”
哲学家点头，旋即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不过，他好像在忙，恐怕一时半会儿顾不上你……我并没有骗人，你看看就知道了。”
她挥手，推开了窗户。
窗外并没有暴风雪卷进来，那些树上和草丛中的猫儿无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熟悉的冰天雪地的场景。
深邃的崖底，三道倩影力战正酣，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关头。
咆哮的声音此起彼伏。
“对儿7！”
“对儿9！”
“要不起！”
“炸了！”
“我王炸！”
随着潇洒的将一手牌甩在地上，林轩从地上跳起来，得意地笑了起来：“又是我赢了！”
“草，什么运气儿！”
“你丫是不是出老千儿！”
另外两只脸上画满了花的倩影怀疑地端详着林轩，可是却抓不到她什么把柄。
“没抓到就不算出老千咯。”
林轩哈哈一笑，再度拿出了一根碳棒出来，甩手熟练地画了俩乌龟到两人的光洁的额头上，啧啧感叹：“你们还嫩着呢！”
林轩的牌技，只能说是一般。
但架不住她以前帮忙处理公务完了闲着没事儿经常和表姐在打扑克啊，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牌技长进都没有，可作弊的经验和本事却一天比一天溜。
就算是这两道镜像，复制了林轩的性格和身体素质甚至是短期记忆，可哪里能把从表姐那里坑出一脸血才换来的经验和本能也复制过来？
“继续继续，还差一局儿啊！”
林轩率先地洗起牌来：“可不能说话不算话，这一把我要是赢了，你们就得让我和我妹儿过关。”
“快洗快洗……”
“多打两把嘛，反正你不是也挺闲儿的？”
两个姐妹其乐融融地洗起牌来，还有人提议：“诶，要来点宵夜么？你饿了吧，我们这儿有花生和毛儿豆，可以下酒……”
……
死寂之中，苏灵目瞪口呆地望着窗外的景象，不可置信。
真有你的啊，林轩！老娘为了救你殚精竭力，你怎么这么快就跟犯罪分子达成共识了？
哲学家微笑着望着窗外的场景，回头看向苏灵：“或许你可以等一会儿，看他们用斗地主分胜负……”
“免了。”苏灵沮丧地叹息：“靠斗地主赢未免也太丢份儿了吧？”
哲学家笑了笑，关上窗户。
“那么，就当作临时的授课吧。”
哲学家愉快地拍打了两下膝盖，端正了神情，忽然问道：“你觉得，超凡者和常人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吗？”
……
(???)
第五百一十八章 假想傀儡
“你觉得，超凡者和常人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吗？”
“你是指灵魂、境界，还是才能？”
“不，比这些流于表面的东西要更加的不同，还要更加的深入本质。”
哲学家摇头：“我并非是指力量的多寡和能力的突出，也不是英雄们的英勇表现和罪犯们令人厌恶的行为，并非是人格的差异，而是某种……某种更加贴近于原动力的东西。
这么说的话，可能会太过晦涩，来让我们举一个例子吧。”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敲打着钢笔，思考片刻之后，忽然问：“你知道，‘假想傀儡’么？”
“傀儡的话，我倒是有过一点了解。”
苏灵回答，实际上，她还见过不少，不论是食尸鬼还是血傀儡，乃至其他，这种货色总是在各种地方层出不穷，充当廉价的炮灰。
“不，这实际上是一个很有趣的假想。”
哲学家摇头：“它不是说有这么一个永远饥饿并且血肉模糊的尸体二十四小时嗷嗷待哺等待着咬你一口，或者没有任何反应，无知无觉的人偶。
而是假设，有一个怪东西，他混杂在人群中……
并且，他长相和表现并且生理结构都如同常人一样。”
她说：“如果你用刀子戳他一下，它就会喊痛。空调开大了之后他会告诉你冷。他会工作，会说话，会唱歌，会拍照片发博客，看到漂亮女孩子会面红心跳，肚子饿了就跟我们一样出去吃点东西——可能也在家里自己烧，但这都无所谓。
总之，这个东西看上去和人类一摸一样。”
他停顿了一下，平静的说：
“除了他没有自我意识之外。”
“嗯？”
苏灵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感觉到哪里不对。
“或者，更精确的来讲——他的脑子里永远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抬头，用一种令人不安的锋锐目光凝视着苏灵：
“它只不过不会思考而已。
它只是，不思考而已。
就好像傀儡一样的活着、僵尸、活死人、傀儡、机器，叫什么都好……但是，你要如何去验证他是否存在着自我意识呢？”
苏灵不知道如何回答。
哪怕思考，也无法得出结论，这只是一个荒谬的假设而已。
就好像某些极端的心理学家会认为‘自我意志’的存在也不过是大脑的谎言一样，直到天命出现之前，这一套理论倒是颇有市场。
“你应该知道，哲学家女士。”
苏灵摇摇头，复述着曾经玩推理游戏时林轩常说的话
“一切不可证伪的东西，都不在理性讨论所能解决的范围内——换而言之，这个假设，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
“我知道。”
哲学家颔首，“我啊，只是对此充满好奇而已……究竟有多少人会去思考呢，苏灵女士，你想过吗？究竟有多少人，会选择成为一具活尸呢？”
当她回头看过来的时候，眼神平静的可怕，轻声发问：“倘若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存在着那样的活尸，甚至数量众多的话，你会作何感想呢？”
苏灵愣在了原地。
被那样的眼神看着，不寒而栗。
“这样的人，你应该见到过吧？”
哲学家倚靠在长椅上，漠然的说道：“听到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语，他会觉得是至理名言，翻两篇名人传记里胡编的小故事，他也会好像领悟到了这个世界的道理。
发现什么东西被人抢来抢去，他也会觉得这是个宝物。看到一两篇挥斥方遒的文章，他就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别人说什么，他就说什么，别人认为对的东西，他也会觉得这是真理。倘若有人犯了罪，他也会在人群中义愤填膺。
或许他还会呼吁，会感到不平，他会永远的站在大多数人的一边，藏在人群之中，平平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