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整点薯条
“你去哪？”
“阻止他们。”
“拦不住的。”
那道声音淡淡道：“摸清你跟脚的野兽，已经不是靠虚张声势可以与之对抗的了。他比你想象的更难对付，就是压上另外两个砝码，大概率也是人财两失……”
“闭嘴！”
KK停下脚步，兀地向着身后怒吼：“区区一个人类，与我不过是合作的关系，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只要是我想除掉的，没有谁能安然逃脱——想都别想！”
“……那好吧。”
废墟之上，声音仿佛就伫立在那，一动也不曾动过的样子，他就这么静静看着KK逐渐被黑暗吞没的背影。
“就如你所愿。”
第303章 狭路相逢
一直下到二层，所有人这才收敛了些脚步。
从先前的遭遇来看，KK显然对每个楼层都做了详细安排。
黑色的Nura负责游猎，红色的Telek巡逻一层，而它自己则管辖第三第四层，那么位于其中，作为承上启下部分的二层，必然也有着不简单的地方。
——装配间。
听名字，这层应该是装配玩偶的地方，表面看上去似乎平平无奇，不过鉴于大家已经在三层品鉴过零部件那堪称鬼畜的生产手法，所以对这里的正常与否，他们大多不抱有希望。
“珍珠，你还记得第三层我们拆解的那些肢体吗？”
队伍后方，丁豹正小心翼翼的向马长搭话：“你说，第二层不会是将那些肢体重新拼装起来，然后直接当作玩偶放到市场上去卖吧？”
“我怎么知道？”
马长显得有些不耐：“还有，重申一遍，老子是马长，他娘的不叫珍珠！”
丁豹嘿嘿的笑：“不好意思，听到你的名字，我就忍不住想起我的爱马，你知道吗？它叫珍珠，今年已经……”
“丁豹闭嘴！”
因为长时间的喋喋不休，丁豹终于引发了众怒，只得缩了缩脑袋，悻悻然的闭嘴，只是这种平静还没来得及持续多久，他又按耐不住了：“喂。”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好像就在车间那里。”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设计，这栋建筑内部的楼梯方位并非挨在一起，高义他们从三层下来，如果想要前往一层，首先就得穿过二层。
而此时，他们就位于车间中心的过道上，两边一片的黑影林立，粗看轮廓，大概都是些组装的桌椅设备，以及放置零件成品的箩筐，并不稀奇。
丁豹这番疑似装神弄鬼的发言，自然也受到了其他人的怒视。
但他却很委屈，辩解道：“我骑马风幕士，曾经遇到过龙，你能芝疑我的普通话，但不能芝疑我作为牧民的经验与直觉！”
“管这么多干嘛？我们都要逃出去了，现在这里就是爆炸，也跟我们没关系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章宇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
“章宇哥，你真会开玩笑。”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我们走不了了，大家都做好心理准备。”
高义的声音忽然响起，却宛如一锤定音般压倒先前的所有讨论：“那家伙上来了，显然，是KK已经醒了，它正在发号施令。”
陈抟循着高义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到在通向一层的楼梯口上，伫立着一个庞大的黑影。
光看体格，对方就已经完爆自己，三米的身高，一米左右的肩宽，恐怕对付他这个健身教练都简单如捏一只小鸡仔般。
“Telek。”
高义念出了它曾经的名字：“怎么？只有你一个么，你的兄弟姐妹们呢？不如一并出来。”
他话音刚落，二层中奇异的声音再度响起，但这次不光是丁豹，就连其他人也都听见了。
声音仿佛来自那些箩筐，“噼噼啪啪”作响，令人不免联想到蒸锅里的螃蟹，两者的共同点就是挣扎，好像拼了命的想要逃出这里。
最终，当第一道落地声传来，高义看到了一只人的手掌躺在地上不断开合，像是一条被迫上岸的鱼一般，正在大口的喘息。
紧接着，更多的落地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更多奇形怪状的东西随着箩筐的倾倒倾泻而下，如活物一般的在地上不断的蠕动着。
“这……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马长惊恐万分的声音响起。
满身是血的徐泽解答了他的疑问：“这些应该就是从毛胚中拆解出来的零件了，现在它们经过重新的组合，已经变成玩具了。”
“玩具？！”
“不只是玩具哦。”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明明都没看到对方的相貌，所有人却都听出了这道宛如梦魇般声音的主人。
KK！
对方复苏的时间，远比高义想的要早！
“它们都是拥有生命的玩具，不！或许从现在开始，我们该抛弃‘玩具’这个蔑称了，一辈子从无到有，都是为了任人摆弄，我们早该受够这个命运了。”
后方三层的楼道口之上，KK正伫立在那，僵硬般的玻璃眼珠一眨不眨的，正死死盯着高义。
“但那并不是你的命运。”
高义转过身，缓缓开口道：“你是人，不是这具与你同名同姓的玩具，你可以为自己的命运鸣不平，但绝不至于站在物的角度上敌视所有的人，想想曾经死在工厂里的人吧，这难道真的是你本意吗？”
KK的回答不假思索。
“KK给了我生命，KK给了我复仇的躯体。命运，让我们不分彼此。
它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声音回荡在空洞的楼层之间：“KK就是我，我就是KK。”
“Telek，Elva，Nura……我们自出生起就是供人消遣的玩具，哪怕被消费得体无完肤，也得不到半点谅解。既然现在找到了情投意合的另一个自己，那为什么不干脆改一改游戏的规则呢？”
高义皱起眉，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四个兄弟姐妹，不都是肯特的儿女么？供人消遣的玩具，被人消费的体无完肤，这难道是一起家庭悲剧？亦或是惨案？
“你们才应该是玩具！”KK的宣言依然在继续。
它的身边又接连走出两道身影，三个玩偶与对面楼梯入口的Telek徐徐逼近，将整个队伍包围：“所以，谁都别想逃走！”
“在你们体无完肤前，我们应该还能体会到更多不一样的快乐。”
“来，我们接着玩……”
漆黑的环境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断向队伍众人所在的位置靠近。
王女士抱住了陈抟的胳膊，马长揪着章宇的衣角，高义将浑浑噩噩的钱总扯到身后，忽地拔剑而起，一剑将汉八方刺入地面之中。
噌！
所有玩具的躁动顿时停歇了下来。
高义将自己的大氅缓缓解下，双眸在黑暗中幽幽亮起，看向后方的Telek，又看向前方的KK，Elva与Nura：“正好。”
“你们，一起上吧。”
第304章 夜与游乐无眠（修）
他并非托大。
单纯只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而已。
Telek，Elva，Nura彷佛只是没有自我意志的机器，而同为兄弟姐妹的KK，却又表现得太过于热忱，两者呈完全相反的态度。
高义真正关心的是这个：一个拥有主观能动性的人，与一具受人摆布的傀儡，这两者间可有着天差地别。
果不其然。
KK比他想象得更耐不住性子，第一时间就从楼梯上冲了过来。
而在它身边的Nura与Elva虽然也有动作，反应却是慢上了一拍，至于情绪，高义更是观察不到半点。
“这就好办了……”
高义岿然不动，呼吸却微微悠长了几分，雄浑的气息逐渐在周身充盈，一股气流在四肢百骸中游走。
【古之恶兆】的背景取自高武，而虚构层上作为画锦的高义，对基本一道的气道的运用自然也是无师自通。
只见他周身的线条一紧，仿若大家手下骤起的笔锋，肌肉伴随架势打开，大筋如龙蛇起陆，绵长一气未尽，锦衣之上的恶兽仿佛就同活过来般，扑，咬，剪，伏……演化武学。
而他的对面，KK则已经到了。
直到接近了，即将短兵相接，高义这才看清这个幕后主使的真正面目。
它仅有着半人的身高，四肢却异常的纤长，仿佛受过火情的蓝色绒毛焦黑，将一张死气沉沉的面目衬托得愈发可怖。
它嘶吼着，声音仿若来自地狱般：“最后一场游戏，那就从你开始——”
吼！
身后响起破风声，是体格巨大的Telek，它应该也是受到KK的指示，准备向自己一群人前后夹击了。
这一瞬，高义用余光再度瞥向楼梯的方向，Nura与Elva已经不见了踪影，从自己感官捕捉的风声来看，它们正在向自己接近，不出意外，应该是左右方位！
前有猛虎，后有豺狼。
队伍里的其他人已经被吓呆了，时光只有在这一刻如此的煎熬，人们张开即将发出尖叫的嘴，许多下意识的行为正在以慢动作的形式播放。
“不，我的锐刻五……”
丁豹纯真的面庞变得扭曲。
“快跑……”
陈抟将富婆推向身后。
“再见了，我未完成也永远无法完成的梦想……”
章宇哥已经麻木了。
砰！
前方，一道劲风传来，那是高义与KK攻守互易间传出的交响。
“把后背交给这样一群无用的人，他们又能坚持多久？”
KK死死的盯着高义：“我的兄弟姐妹们马上就会将他们屠戮殆尽。下一个，就是腹背受敌的你！”
高义却早有准备，他另一只扬起的指尖毫光闪过，一张卡片已经显现而出，紧接着开始飞速的燃烧。
【蜃龙行】——封禁！
“谁都有做梦的权利。”
高义用眼神无声的回答：“当然也包括我们。”
【古之恶兆】
——横征天下。
“于此集结！”
KK惊异的看向高义身后，却见那些不值一提的虫子们瞬间气势大增，灵魂居然达到了前所未有之凝练！
不可能！它瞪大双眼。
“这里是梦境！”
“正因为梦境！”
高义眼神骤然凶狠，趁KK愣神之际，反手一击重重的打在了它的胸口，将它打飞了出去。
早在思考破局之法时，他就已经隐隐猜出了这里的真正面目，排除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建筑布局，【古之恶兆】将游魂收拢成军的能力依旧能够涵盖众人，就足以说明情况。
灵魂。
所有人都不是真身，他们不过被梦境强制征召，从各自梦中脱离而来的灵魂。
而在这片位格不低于现实的视界中，它同样拥有自己的法则，灵魂进入其中无异于肉体，精神与物理相互融合，臆想与科学在形式上巧妙的共存，这就是梦境的真实情况。
高义现在做的，不过是将所有迷途的灵魂赋予兵甲，让他们能够为自己而战罢了。
对，为自己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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