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茶L
真是讽刺，这万魔殿反倒成为了地狱中地位最高的几位恶魔的坟墓。
“Pange lingua gloriosi Corporis mysterium,Sanguinisque pretiosi,Quem in mundi pretium
Fructus ventris generosi,Rex effudit gentium.（上主的荣耀，诉说他的恩典以得救赎，神秘的歌声，赞颂那光荣的身躯，圣洁的鲜血是无价之宝，不朽之王如降临于万国）.”
自言自语地唱着圣咏，我踏上了高台，而此刻，万魔殿也开始摇摇欲坠了起来，建筑开始坍塌，地面开始向下陷去，无数的财宝都被泥土所吞没，这是神对地狱无情的嘲笑。
我无力地唱着这歌，一步一个台阶，一步一个台阶，抱着莉帕缇娅，我来到了高台之上。
站在高台上，我狠狠踹在了那个王座上，将王座从高台上踹了下去，我抱着莉帕缇娅站在高台的中间，望着那扑面而来的巨大熔岩巨浪。
这是神的惩罚，我不明白为什么神要在此刻降下这样的惩罚，将地狱一扫而空，神在期待什么，神在要求什么，我不知道。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妈妈总是以沉默来回应问题。
因为妈妈已经看透一切了。
“上主啊！看看吧！一个神圣的义人就在此地等待着，面对着这无情的惩罚！哪怕地狱中有一万个，十万个，十万万个！无数的罪人！但有这一个义人！你就应该放过地狱！为地狱留下一丝延续！”
这恐怕是我第一次直面神，我用尽力气对天空中嘶吼着。
“神！作抉择吧！是毁灭无数的罪恶和这一个义人！还是留下这一个义人的同时也留下延续罪恶的种子！”
突然之间，就在熔岩巨浪已经吞噬了差不多整个万魔殿，即将抵达撒旦宫的时候，一道光芒从天而降照在了我的身上，照在了莉帕缇娅的身上。
我不确定那光芒是从天上降下来的还是从莉帕缇娅身上发出来射到天上的，只是当这光出现后，莉帕缇娅的伤口开始愈合，肉身得以重组，重组的肉体将那颗圣洁的心脏包裹在了莉帕缇娅的胸腔内。
莉帕缇娅慢慢从我的怀中浮了起来，一对巨大的羽翼从她的背脊后张开了。
那不是一对洁白的羽翼，而是一黑一白的羽翼，再一次，莉帕缇娅再一次化成了女性的模样，金黄色的柔顺长发如瀑布般荡下，白净的肌肤没有哪怕一丁点的下次，点点圣光萦绕在她的周围，莉帕缇娅张开双臂，迎接着万物。
在那金色的长发中夹杂着几缕如鲜血般鲜艳的红发……
但莉帕缇娅似乎没有恢复意识，而是像一具无意识的傀儡在活动一样，而这时，莉帕缇娅突然开口，唱响了只属于天堂的神圣音符。
但是这熔岩海浪没有停下来，终于，它来了，它来到了我们的面前，妈妈的尸体被吞噬了，玛门的尸体被吞噬了，水晶桌、掉落的王座，一切东西都被吞噬了。
“kyrie”
当岩浆将我们吞没时，莉帕缇娅唱响了这最后一个词。
第93章.回家
回来了。
眼前的景象变得平静、熟悉了起来，刚才还是电闪雷鸣，岩浆呼啸着朝我们扑来，我甚至还感受到了被灼烧的那种痛苦感，可是连一秒钟都不到，这样的感觉已经无法用时间来解释了，只是……一下子，一瞬间，经过一个节点，下一个“现在”，我们已经回到了原本的时代。
虽然离开了很久，但是我仍然一眼认出来了这里是哪。
魔王宫的地下密室，就是我们开启神之矩阵的地方，此刻这里静的出奇，连半点声音都没有，仿佛空气都被抽空了，除了心脏跳动和血液流淌的声音外，我什么也听不见。
这样场景的转换给我们的刺激太大，以至于我们愣在了原地，身子僵着一动不动，只有眼睛在滴溜溜地转着。
静的可怕，似乎有某种力量将我们定在了原地，强迫着不让我们有任何动作，而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态，我们竟然也就顺从了这股力量。
其实很简单，恐怕就是回忆，我们的思绪还未完全随着肉体回到这个世界，朦胧的意识还停留在前一刻。浮现在我们脑海中的画面仍然是暴虐痛苦、被岩浆吞噬、妈妈肢体破碎的地狱。
时间的概念已经回来了，空间的概念也回来了，所以我们可以正常使用时间来形容一些事情了，比如我们愣在原地大概有……
具体有多久我也说不清楚了，如果按照我的意识来感觉的话，我们可能愣在原地有几个小时之久。说是几天我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耳边传来了什么声音，我慢慢转过头去，正好与莉帕缇娅的视线对在了一起。
“妈妈……”我凝视着莉帕缇娅那清纯的面孔，下意识说出了这个词。
莉帕缇娅看着我眨了眨眼睛，然后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我们回来了吗……”我说道。
“嗯……”莉帕缇娅点了点头。
在莉帕缇娅身旁的还有菲妮塞丽，她貌似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她太弱小了，所以意识出现了短暂的停滞现象。
气氛很尴尬，我和莉帕缇娅看着彼此，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我们有很多话可以说，也的确有很多话需要说，可我们……不知道该先从哪开始。因为需要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可以肯定不是多么好看的表情，莉帕缇娅盯着我看了一会，脑袋稍稍歪了一下，然后嘴角挑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她乖巧地把双手背在了身后，眼皮微微下坠，轻声说道“我回来了。”
“啊、嗯……”
看见莉帕缇娅这副模样，我一时间竟然语塞，一句话说不出来了，无论我怎么挤压嗓子和嘴唇，我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你还好吗。”莉帕缇娅问道。
“嗯……”
莉帕缇娅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周围，最后目光又回到了我的身上。
“发生了很多事情呢……”
“嗯……”
“你想聊聊吗。”
“嗯……”
莉帕缇娅的微笑慢慢转变成了苦笑。
“怎么光‘嗯’不说话呢。”
“抱歉……”
啊，终于说出话来了。
“你的样子变得还真多呢。”莉帕缇娅说道。
“你、你也差不多……”
莉帕缇娅变得比之前……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应该是说给人的感觉更加圣洁伟大了吧，就与之前我看到她的样子一样，宁静温和的面容和清澈的绿色眼眸，金黄色的长发夹杂着一缕血色的头发，身材也比之前更加婀娜高挑了，裸露着那双修长白净的双腿和嫩滑的小腹。
说实话我现在真的很想跪在她面前……这份美太过于精致，以至于只会让人产生崇敬之情，而不会激起欲望。
“我……我不知道……对不起……我脑子太乱了。”我捂着脸说道。“这发生的一切……不是错觉对吧。”
“看样子不是呢。”
“我们真的回到了过去……”
“是呢。”
“我们真的活着回来了……”
“嗯。”
我慢慢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也就是说……我真的亲手杀了妈妈，回过神来的时候，我还能感觉到，将妈妈的脑袋撕扯下来时的那种撕裂感。
这也就是说……利维坦、萨麦尔、别西卜、阿斯蒙蒂斯，玛门和贝尔芬格，都死了……
活下来的只有……我们吗……
“你还好吗。”莉帕缇娅问道。
我没有回答，我像妈妈一样沉默着，没有回答，但是双手却在颤抖……
想到这里，我不禁泛起了一阵反胃感，有什么东西从胃里窜了上来，我没有忍住地吐了出来。
“唔！”
由于太久没吃东西，我的胃空空如也，除了一些脏器液以外没有呕出什么东西。
莉帕缇娅来到了我的身旁，一只手轻轻绕过我的前身托住了我，另一只手温柔地拍着我的背。
“你还好吗。”
“不太好……真的不太……唔！”
由于实在是呕不出什么东西了，强大的抽搐力让我身体猛地一颤，差点跪在了地上。
“没事的，都已经结束了。”莉帕缇娅搂住了我。
这份温柔就像是一股风暴，而我就像是风暴中微弱的烛火，一下子就被吹灭了。苦楚在我心中猛烈的扩散开，所有的记忆顿时混乱了起来，我的胃里直翻腾，心脏条的越来越快，视线一片模糊，双手忍不住颤抖着。
莉帕缇娅什么也没有说，她也想妈妈一样，保持着沉默，只是静静地搂着我。
她扶着我慢慢坐在了地面上，我倚靠在她的怀里，没有一点的真实感，就觉得……像做了一个痛苦的梦。
这时莉帕缇娅又对我笑了笑，然后起身看向了愣神的菲妮塞丽，她走过去慢慢靠近了菲妮塞丽，然后温柔地摸了摸菲妮塞丽的脸颊。
被莉帕缇娅触碰的瞬间，菲妮塞丽立刻回过了神来。
“欢迎回来。”莉帕缇娅和蔼地笑着说道。
菲妮塞丽的反应也和我一样，虽然意识已经回来了，但还是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样子一时半会菲妮塞丽是说不出话了。
我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苦难……试炼……
第94章.犹豫的话可是会苦恼的
莉帕缇娅恐怕是我们之中最清醒的一个，这也难怪，她的胸腔里跳动着的可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心脏。
很快，莉帕缇娅就掌控了局面，她先送菲妮塞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有撑扶着我回到了卧室。
整个魔王宫似乎都被掏空了一样，非常寂静，看不见一个人的身影，仆人们都不知道哪去了，整个魔王宫成了一座坟墓，静的让人心慌。而且魔王宫感觉起来也小多了，像是一个茅草屋一样。
和妈妈造的宫殿比，和万魔殿比，魔王宫的确只能算是个连茅草屋都算不上的建筑……
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会为这种事情而感到苦恼，甚至可能还会有一点羞愧和自卑。
当然了现在也仍然有这样的感觉，只是……我现在没有什么心情去理会罢了……
在莉帕缇娅的搀扶下回到了房间，具体我也不知道离开了多久，但回到房间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着很怀念的感觉。屋子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就连空气中都还有一股淡淡的魅魔肉体的味道。
来到了床边，我慢慢坐在了床上，当身体触碰到床垫时我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气，全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空，立刻向后倒去，陷在了柔软的床垫上。
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感觉好点了吗。”莉帕缇娅坐在床边问道。
“就算你这么问……”
恶梦还在继续，不如说恶梦才刚刚开始，那些在旧时代地狱所经历过的一切苦难不断地在我脑海中闪现着。这样的感觉经常有不是吗，当一个人沉浸在一件事情之中的时候，他会表现的特别狂热，可是当脱离这件事情，事后回想起来，却会发现自己的热情降低了许多。
道理差不多……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地狱的苦难实在是难以忍受，但我居然完全陷了进去，沉浸在了力量的**与杀戮中……
恶梦……
我亲手杀掉了妈妈，是我亲手杀掉了她……
七位大罪恶魔……不管是妈妈还是玛门，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她们了，一想到她们就那样死了……
明明对于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她们早就应该是死了不是吗……
“戈洛伊……你……哭了吗……”
我哭了吗，我不知道啊，我可是带着在那个时代获得的新生肉体与强大力量回来的啊，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会这么难受……
我应该在那个时代待得不长才对，起码肯定没有在自己原本的时代待得时间长了……但为什么……我会觉得此刻身处的时代，这么陌生呢……
察觉到只有自己活下来的时候，那种感觉真的是难以诉说的痛苦，是啊，这就是一个梦，不可理喻的梦，但是梦结束的时候，我是多么地不甘心，是多么地希望这个梦可以延续下去。
即便是那样苦难的地狱也好……我希望待在妈妈身边，希望待在利维坦和萨麦尔她们身边……即便是阿斯蒙蒂斯和玛门也都无所谓……
这是什么声音……
啊，对了，这是我的哭声，听起来是这么无能软弱……
我用一只手搭在脸上，遮挡着眼睛，眼泪从两侧分别流下……
莉帕缇娅爬上了床，像一只母猫一样慢慢爬到了我的身旁，侧着躺在了我的身边，像对待小孩子那样，将我搂在了怀中，我的头差不多靠在她胸口的部位，十分的温暖，我感受着胸口下那颗心脏的跳动。
“这样一来……我们也流淌着相同的血了……”我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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