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茶L
我完全不知道。
而刚才说的，戈洛伊一直是一个很有主意的魔王，从杀了自己的家人开始算，到当上魔王，一切都是由他自己完成的，一切都是被自己掌控着的。
可是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恐怕已经不完全是戈洛伊自己掌控的了。
或许戈洛伊和我都有种共同的感觉，那就是有些话如果不说清楚，继续持续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那么接下去的路可是没办法走完的。
我只是猜测戈洛伊大概是这么想的，因为起码这是我的想法。
“你想从哪开始聊呢。”我放平了心态，主动把话语权交给了魔王。
“唔……就从一切的开始吧。”
“某个混蛋魔王侵略了我们的家园吗。”
“呀……再稍微往后点，就从你来到地狱开始说吧。”
刚来到地狱吗，嗯，那的确是一切的开端，现在回想起来无数的场景还都是历历在目，那时候的我是如此憎恨自己的身体，被魔王变成了一个女性，可是……
“你想说什么呢。”
“莉帕缇娅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为什么把我变成一个女人，我一直不太明白，有点明白……也有点不明白，你俘虏了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我变成女人，这不符合常理吧。”
戈洛伊闭着眼睛枕在我的腿上，怀里抱着我的尾巴，手掌温柔地抚摸着。
“是呢……其实也很简单，一直看着一个雄性天使的话，我怕我会忍不住起了杀心。”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戈洛伊干净利落地回答道。
“你这家伙……”
“这是事实啊，首先抓到了一个天使，这对地狱来说是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啊，我肯定不可能立刻动手杀了对方，但是天使的性格就是那么倔，本来性格就不好，再加上是个男人，本王这脾气怎么能忍住。”
“所以就把我变成女人了吗……”
“毕竟雌性天使的美貌我一直都很想看看。”
没想到这就是一切的开端，显得有点像是儿戏，魔王仅仅是因为自己诡异的脾气和癖好就强迫着把我变成了一个女人，而且还在我的体内设上了结界，防止我私自变回去……
“这样想来你真的是该杀，是你扭曲了我的灵魂。”
想到这里我真的有些生气了，没错，我现在适应了这具女性身躯，但是仔细想想，我是被一个魔王夺走了全部的选择权利，在极端的状态下被迫走到今天的。
“这一切……”
也许在一些人看来，我和戈洛伊今天可以相处的很融洽，甚至订了婚约，显得有些些许如人类般的浪漫。
“真是诡异呢……”我开始察觉到了不对劲的事情。
而气空气，也在一时间凝固了起来。
浪漫？不，若是把目光投向伊始之处，存在的只有罪恶与残忍，没有任何什么正面的感情可言，因为这从来都不是我自己的选择。也许我选择了和戈洛伊签订契约帮助他，但是我没有选择要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活下去。
从这个角度来说，戈洛伊毁了我的一生，天使原本没有固定的性别，没有固定的性格，但是他却迫使我有了固定的性别和性格，那一刻存在的，只有性别的压迫与亵渎。
我什么也没有说，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爱上了这个魔王，的确，在利维坦事件的时候我就向戈洛伊表达了自己的内心的感情。
我是爱上了这个魔王，在这种极端环境下，戈洛伊对我的某种程度上的庇护和合作，使我们有了一种默契感，而随着我女人的性格慢慢固定了下来，这种默契感也转化成了一种由性别欲望所引起的……感情。
但这种感情，难道不是被迫产生的吗，如果完全让我选择，我还会和戈洛伊有今天吗。
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悲，仿佛一个被套上了枷锁的奴隶，主人大发慈悲地呵护着这个奴隶，看似一切都很和谐，可是……奴隶脖子上的锁链与关押着自己的牢笼，却在诉说着更真实的世界。
我变成了一个女人，但是我却不想当女人。
“对不起……”突然，我的耳边传来了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真的对不起……天使。”
“……”
“你也好，阿迦蒂娜也好……我都对不起你们……”
“阿迦蒂娜……”
戈洛伊自己也意识到了吗。
我想他早就意识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的？
恐怕就是从和阿迦蒂娜的战争结束后意识到了这一点，而最近更深地意识到自己的罪恶，就是在阿迦蒂娜最近一次和梅莉卡来撒旦城，并且表明绝不会向戈洛伊屈服，一定要抵抗到底，然后返回了格罗特尼，自这次以后，戈洛伊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今天的我也好，曾经的阿迦蒂娜也好，都是被戈洛伊剥夺了选择而毁掉了一生的人。
戈洛伊的手指抽搐了几下，然后慢慢抬起了又是，把手腕遮盖在了眼睛上，颤抖着嘴唇轻缓地呼出了一口气。
“是你创造了阿迦蒂娜，是你创造了一个疯子。”
“是我……”
“你逼迫阿迦蒂娜依赖你，你让阿迦蒂娜没有任何选择。”
“是……”
“是你逼得阿迦蒂娜只能和你刀兵相见。”
“是的……”
“就如同你逼得我对你产生了感情，以女人的身份，以一个真实的女人的身份，对你有了……感情。”
戈洛伊犹豫了几秒。
“是我。”
第4章.魔王候群症（莉帕缇娅）
戈洛伊有悔过之心吗，也许吧，但是即便我可能对戈洛伊有了感情，但那只是一种无法避免的客观情况，从主观上来说，我从未相信过恶魔，更别提魔王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面对的怎么样的一个恶魔。
很多人都说戈洛伊看上去不那么像个恶魔，或者说魔王，又或者说是路西法的后裔，他都有些名不副实的感觉，尤其是有的时候会表现的有些懦弱无助，让人觉得魔王怎么还会有这种无能的时候呢？
恐怖的地方就在于此，现在，我想对每一个现实存在的人说这样的话，无论是天堂也好地狱也好还是人间也好，我相信我的话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恐怖的地方就在于，当意识到了这样一点，意识到了魔王的本性，明白了这一切后，再看着他的笑容，他无助、懦弱的模样，他稀松平常的表情，都会透过“面具”而看到隐藏在他灵魂中的深渊。
这就是最恐怖的，不需要懂的魔法，也不需要有着机敏过人的性格，只要意识到这一点本身，再看看魔王，早已经化成了一个没有任何表情的、连五官都消失了的怪物。
那么这样的魔王，他的认错，他的悔过，还是认错与悔过其本身意义的表现吗。
恐怕在这样的过程中，魔王的一切自我反省的行为都早已经异化成了自我牟利的行为了。
“那莉帕缇娅……果然还是很讨厌当女人吗。”
“我只是讨厌被别人强迫要做某个性别，天使本来没有性别，却被强行按上了一个性别，那这还算是天使吗。”
“唔……”
“行了，接着往下说吧。”
我没有为难戈洛伊，因为我根本没有办法分辨这个魔王究竟有没有悔过之心，所以继续在这上面消耗时间是没有什么更多的意义的，不如先接受这个前提往下说，等一切都结束了，再回过头来和戈洛伊探讨这个前提也未尝不可。
“不过仔细想想，当初还真的是很不习惯这个女人的身份啊。”
“莉帕缇娅在天堂的时候没有用过女人的身躯吗？”
“有倒是有过……但几乎可以算是没有，因为用人形的身躯意义不在我们自己而在对方。”
“什么意思。”
“我们天使不需要性别，因为我们不需要，而需要性别的是人类和恶魔，也只有在面对人类和恶魔的时候，我们才会表露人形，从而有了性别。”
“突然感觉好奇妙呢。”
“有什么奇妙的……”
“因为你想，如果你没有被我变成女人，而是选择保持男性外貌的话……那你会不会喜欢上雌性恶魔呢，比如菲妮塞丽或者拉塞维耶之类的。”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吗，混蛋魔王。”
虽然我这样回答了戈洛伊有些幼稚的问题，但是同时我也很清楚，戈洛伊的问题并非是天方夜谭，而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当我刚变成女性的时候，的确对菲妮塞丽有种亲近感，如果我是男性的话，也难保不会像戈洛伊说的，喜欢上菲妮塞丽之类的。
毕竟像我曾经说的，因为地狱和人间的环境都很恶劣，所以个人之见的爱情才显得重要，才显得刻骨铭心，如果世界不是充满了罪恶与悲苦，那么个人之见的爱情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因为无法从社会上获得幸福与安心，才只能从单个的个人身上获得幸福与安心。
“不过刚变成女人就遇到了那种事情，也真是让我在地狱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啊……蒙斯坦事件吗。”
事到如今，我都没有和戈洛伊说过那件事情的幕后除了洛卡多尔以外，还有米诺迦娅。
那个可怜的小吸血鬼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她也很可怜呢，也是被戈洛伊夺走了选择的人。
“戈洛伊候群症”，说不定有这种病呢，被魔王夺走了选择的人而被迫走上同样的道路。
“蒙斯坦可真是可怜啊……居然死得那么惨。”
“除了蒙斯坦以外，可怜的还有其他人呢。”
“啊，莉帕缇娅你也很可怜呢。”
还有米诺迦娅啊，你这个笨蛋。
不过虽然我没有和戈洛伊说过米诺迦娅的事情，但是阿迦蒂娜似乎是提过……但当时戈洛伊却故意带过了话题，我想，身为魔王的戈洛伊不可能不知道米诺迦娅参与到了其中，但估计也是觉得，惩罚米诺迦娅没有什么必要了吧，而且或多或少也有一些私人感情。
所以如果我不追究，戈洛伊就打算这样放过米诺迦娅。
“你当时还把我关进监狱了呢……”
“诶~还有这种事情吗，我不记得了啊。”
“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呢，那可是一个相当恶劣的监狱呢，布满了恶心的触手。”
“还有这种事情啊。”
“你不记得没关系，我反正会记一辈子的。”
“还是请您忘掉吧，天使大人……”
不过蒙斯坦事件看起来是针对我的个人行为，其实还有其他深层次的含义，那就是魔王势力的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想法，认为领地、军队或者其他什么东西都是铁板一块，这种想法是相当幼稚的。
我的到来对于很多恶魔来说无疑是一个威胁，威胁到了旧有势力的权力，所以想要除掉我。
为此牺牲掉魔王的心腹将军也无所谓。
而这又能看出，洛卡多尔和蒙斯坦是对立着的，而两个人都是位高权重之人，也分别有着自己的势力。
这让我替玛门感到担心，她会不会遭遇和我当初一样的事情呢。
不过如果是玛门姐妹的话，我又有些放心，毕竟是大罪恶魔的后裔，而且还是那个玛门的后裔，玩弄无聊的权术应该是相当擅长的。
“蒙斯坦的死真的让你很伤心呢。”
“是啊……”戈洛伊叹了口气。“毕竟曾经跟随我的那些心腹大将数量越来越少，现在就剩下一个拉塞维耶了。”
“不会是你故意除掉他们的吧。”
“别把本王想的那么险恶啊……”
是我把戈洛伊想的太险恶了吗，还是说……
如果是戈洛伊的话，我相信他下得了手。
“但是你现在是不是在担心拉塞维耶。”
戈洛伊没有睁开眼睛，因为我们现在聊着的话题都比较敏感，他也想尽量不和我产生什么目光接触吧。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的这些大将军们都没了，现在全部的军权都掌握在拉塞维耶的手里，而她在军队里也肯定有自己忠心的部下，如果拉塞维耶想要反对你的话……”
“没想到天使大人还有这样心机的一面呢，你是在劝我杀掉拉塞维耶吗。”
“杀掉拉塞维耶对我而言没什么好处吧。”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讲啊。”
“倒不如说，你把话题引导我的头上，是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的杀意吧，魔王陛下，其实对拉塞维耶你早就担心了是吧。”
戈洛伊迟疑了两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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