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茶L
脚步有些僵硬地自顾自朝着中心位置走去，脑袋和视线却被吸引从而固定在了一个方向。
以前我提到过所谓的“存在巨链”，是人类的一种哲学概念，以阶梯状的形式来排序，从最低级的石头向上排，一直到高级的人、天使、神，它表现出的是一种自然而又具有权威性的等级关系。
这个魔道具的原理和存在巨链差不多，因为只有当我们上来后才发现，这里不只有利维坦的雕像，还有着其他六大恶魔的雕像。
相比起利维坦的雕像，其他六大恶魔的尺寸都要小一些，而它们彼此间的大小也都是不一样的，按照不一样的大小，六大恶魔的雕像有秩序的排在利维坦的面前，表达的便是一种权力秩序。
“看样子利维坦家族……或者说前任魔王还挺喜欢你们的嘛。”我这样打趣着对戈洛伊说道，因为在“臣子”中，路西法的雕像是排的最靠前的，也就是最接近利维坦的，而相反，阿斯蒙蒂斯的雕像是最小的，看样子前任魔王很瞧不起没魔的存在，如果是在存在巨链里的话，那么阿斯蒙蒂斯的地位就和石头差不多了。
戈洛伊掐着腰，嘴唇上侧和鼻子夹角的部位猛地抽动了几下，仿佛是被这种建造给刺激到了，看着自己最敬爱的先祖大人居然被人弄成了“臣子”一般的存在，生气也是无可奈何的吧。而我，每次看到他这个表情我都会觉得有些畏惧，因为实在是太渗人了。
“这就是神之矩阵原型体的原理吗……我明白了。”
出乎我的意料，戈洛伊没有咒骂那个前任魔王，而是把不满憋在了心里。
虽然对路西法很尊敬，可是对于利维坦也恨不起来……的感觉吧，尽管看着的是眼前的男性堕天使和一条海中巨兽的形象的两位大罪恶魔，但恐怕脑海中浮现出的是身姿绰约高挑的强硬的雌性堕天使和体型看起来娇小瘦弱而又很喜欢朝自己撒娇的“海中怪兽”。
啊啊，不知道路西法和利维坦看到自己的后世把自己的形象搞成这般模样会有什么想法呢。
“话说……原理你明白了吗？”我听到戈洛伊刚才的话后反问道。
“嗯，明白了……但也只是概念上理解了，就是原先的概念更加加深了一下吧，具体的运行细节还是不太……”说着，戈洛伊歪了一下头。“整个神之矩阵是为了模仿神造物而创造的魔道具，那么其教义应该是囊括一切被神创造的事物的……换句话说，就是除了神以外的全部。”
刚才也提到过一个词，教义。
所谓“教义”，指的并非是人类那种宗教形式的要恪守的原则，更多像是代指一种文化。
举个例子来说，为什么有的图形和咒语能够拿来实施魔法，而有的图形组合和咒语则不能实施魔法。
因为文化。
魔法是一个用意识改变物质形态的东西，所以很大程度上它是需要一定主观的东西的，尽管这种主观也是要基于客观的物质基础。
但不管怎么说，魔法这种特性导致文化就起了一种联系作用。
例如对于天使和恶魔来说，神造物是一个不需要质疑的客观事实，这种无论什么人什么立场都承认的事情，就是文化发展的基础。
神创造了世界，创造了万物，而天堂在上地狱在下，这种简单的客观事实也是一种文化，也就是所谓的共同认知。
正因如此，我们基于这些客观事实创造出的咒语和魔法图阵，例如以神的仁慈和仁爱为基础概念的治愈魔法和以反创造概念存在的恶魔的毁灭性魔法，都是要基于这些我们所共同认知的文化的。
如果今天我描绘出了一个其他人以前都没听说过的生物，那么我描绘出的这种生物就不存在文化同性，那么这种除我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生物也就不可能被当做实施魔法的基础。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每个人都可以想象一个比神还要强大的存在，以此来作为魔法基础施展魔法，那岂不是一瞬间就超过神了吗，但现实中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但是也有人想要挑战极限，触摸到魔法的最边缘，从而尽可能地获得巨大的力量。
我们面前的神之矩阵……就是这种道具。
戈洛伊低下了头，看着脚下的地面，从刚才开始我们也发现了，除了这些雕塑外，地面上还雕刻着很多被魔法图阵包裹着的符号和标志。
这让我想起了泽魁带我看过的神之矩阵，那是一个用尸体堆积而成的魔法图阵，我还隐约记得上面有许多扭曲的符号。
但是这里的这些标志和符号则是要规则的多，恐怕这也是前任魔王和泽魁……或者和布诺法拉尼魔法理念上的不同吧。
“老家伙把小利维坦当做是神造物的巅峰，而将阿斯蒙蒂斯当做是神性造物中最低级的存在，再往下就是没有神性的人类和其他生物……从而来划定出了一个范围，制造一个前提，那就是神造物的巅峰就是利维坦，因为不知道神造物的奥秘，所以就用现存的一切来反推导，从而得到神造物的奥秘。”
我们来到了中心位置，戈洛伊毕恭毕敬地对着七大恶魔的雕像鞠了一躬，哪怕是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他也绝不想违反自己内心对这些在他看来是伟大恶魔的尊敬。
“你还真是尊敬这些家伙啊。”
“是啊，怎么说呢……只是觉得七大恶魔之间的对错，我们是没资格来评判的，相比起我们，她们哪个不是伟大的呢。”一边说着，戈洛伊一边担心跪在了地上。
难不成他还要给雕塑磕头吗？
“你在干什么？”
“嗯……没错……卡巴拉生命之树，人类的宗教哲学公式。”戈洛伊仔细地抚摸着地面的浮雕纹路，推测着这一切的构成。
“泽魁带我看的那个神之矩阵也有卡巴拉生命之树。”
“毕竟这种玩意只有人类文化才有……正因为他们对世界的了解不像我们这么清楚，才会创造出这么多哲学概念，反倒是帮助了我们这些对世界的本质了解的很清楚的家伙们。”
以前也说过，卡巴拉生命之树是一个人类的哲学公式，可以套用在任何事物上，用这种公式将所有元素以特定的地位联系在一起，就是这个公式的作用。
“如此一来，只要开始运行这个魔道具……大概就会开始进行庞大的模拟计算，在每一个瞬间都进行无数次的魔法公式模拟排列，从而来获得新的数据，通过对这些数据的积累，我们对神造物的奥秘了解的也会越来越多，反之，就可以更加完善这个装置，如此反复循环，最终可以推导出我们想要的一切神造物的奥秘。”
戈洛伊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是那么兴奋，可能是估计我的感受，所以才克制了自己喜悦的冲动。
“是呢，泽魁以前也说过呢。”
单膝跪地的戈洛伊回过头来看着我说道：“我没有和泽魁谈过什么，但她似乎是和你说过很多嘛。”
“差不多吧……”
“喜欢你吗？”
“啊？”
“我说泽魁，那个疯婆子喜欢你吗？”
“突然间说什么……”
“因为只有对喜欢的人，才会把一切都解释清楚吧，换个讨厌的人谁愿意解释啊。”
“莫名其妙……”我把头转到了一旁，看着那些雕塑。
“那泽魁在恩维的时候对你的身体做什么了吗？”
“你又是指什么……”
“比如……肌肤之亲之类的？放心，如果是雌性之间做这种事情的话，我完全无所谓，不如说还有些……”
“哈？！你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你知道我在恩维遭遇了什么吗！”
被我这样一喊，戈洛伊也震了一下，然后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抱、抱歉……”
虽然我制止住了戈洛伊的话，但是……泽魁的确是在那方面对我多少做过一些……
“所以，泽魁说了什么？”
“说的也和你差不多，利用这种在规定教义的范围内进行无数次的演算，每一个瞬间都进行无数次不同的排列计算来模拟神的造物，将已知的条件进行无数次打乱重组，从而获得新的数据，以此来推断神造物的奥秘，虽然无法认识穷尽神造物的奥秘，但是可以无限靠近神造物的奥秘……”
“这就是神之矩阵呢，一个推断神造物奥秘的庞大魔道具，今天见到原型体了呢……”戈洛伊从地上站了起来。“如果当时布诺法拉尼获得了这个原型体魔道具……那么后果就真的是不堪设想了……”
“这个研究是秘密进行的，就算是泽魁和布诺法拉尼，也无法得到关于神之矩阵原型体太多的资料吧。”
“是啊，不过……这样一来，反倒是成就我们了呢……”
第18章.神性借用（莉帕缇娅）
“成就？”我对戈洛伊的话心生了些许疑虑。“我现在就把话放在这吧，泽魁我对付不了，布诺法拉尼和前任魔王我对付不了，但是你……我决不允许你去探究神造物的奥秘。”
“安心吧亲爱的，我没有那么无聊。”或许是为了表演出自己的自信，戈洛伊很做作而又自信地撩了一下自己散下来的前刘海。“前任魔王和泽魁都犯了一个相当大的错误呢，的确，神造物的范围是无穷无限的，而我们对神造物的认识也是无穷无限的，我们虽然无法完全认识穷尽神的造物奥秘，但是却可以无限接近神造物的奥秘，从而获得强大的力量……这是泽魁所言对吧。”
“是这样没错。”
“但是啊，把计算能力如此强大的魔法矩阵用来计算一种无穷尽的东西……当任何人或物面临的是无限的概念时候，无比强大和无比弱小的计算能力之间的差别便也消失了，计算的快又如何，计算的慢又如何，反正面对的都是无限的事物。”
戈洛伊抬起头望着利维坦的雕像，继续说道：“所以，比起探究神造物的奥秘这种事情，我更想把这股力量用到更……现实一些的地方去，只要能够真正完成神之矩阵的研究……我就能成为……”
戈洛伊没有把最后的话说完，但我猜想他想说的应该是“成为地狱中的神”。
不过这样一来我也就放心了，我不想让戈洛伊去研究神造物的奥秘，因为我知道，那会毁灭他的，无论是为了天堂的尊严和神的旨意还是戈洛伊的安危，我都不希望他重蹈前任魔王和泽魁还有布诺法拉尼的错误。
而且也的确像戈洛伊说的，如果能够完成神之矩阵的研究的话，那么便能从根本上改变现在地狱的整体结构，在统一的道路上，这股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我知道利用这股力量有些亵渎，但如果真的能够用力量上的差距来加快统一的速度从而减少伤亡，那我觉得我便是履行了天使的善良。
“不过比起这个，你现在更要想想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我们脚下踩着的可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反噬的强大魔道具。“
“是呢……可以感受到的到，这里魔源相当混乱呢，看样子不只有一个人的魔源，为了尽可能的扩大力量，老家伙应该是搜集了不少人的魔源吧。”戈洛伊再一次发出了嗤笑的声音。“真是自不量力啊，蠢货，自己都驾驭不了自己创造的东西吗。”
“行了，要嘲笑前任魔王的话随便你挑个时候，现在先专心眼前的事情。”
“还能怎么办，中和一下魔源，强制让它稳定下来呗。”
“是呢……也就只剩下这个办法了。”
原理很简单，现在这个原型体的魔源就像是一杯充满了杂质和各种颜色的液体，那么向里面注入清水，只要量足够大，就能够中和其中的混乱，让其多少变得清澈一些。
但是……
“容积的问题你考虑过吗，就看这个魔源的混乱程度，要想中和这股混乱的魔源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你确定不会把整个装置撑爆吗。”
“想过，所以我有个提议。”
“有话快说。”
“我需要你的帮忙。”
“这不就是我站在这里的原因吗，你以为我来是看戏来的吗，需要我做什么。”
“那个……虽然说出来有些挺不好意思的，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借用一下……你的……”
“什么。”
“神性吗？”
“哈？！”
我万万没想到戈洛伊会提出这个要求，我的反应只是单纯的震惊，不是震惊于“戈洛伊居然要借用我的神性”，而只是我不太理解戈洛伊的意思，为什么要我的神性？
“你到底想干什么……”
突然间，戈洛伊双膝跪在了我的面前，一把搂住了我，而由于身高的缘故，他这样跪着的姿势，脸差不多正好是在我胸口的位置，而还没等我说什么，他便一下子把脸埋在了我的胸口，不停地来回蹭着，还发着“呜呜”的声音。
“突然间做什么啊！”
“真是对不起亲爱的……”
“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实在是有些害羞说出口嘛。”
“你都做了这种事情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会觉得害羞的？！”
这时，他终于停止了自己的动作，有些委屈地抬起了头看着我问道：“那……我想和你接吻可以吗？”
虽然我的双臂和身子都被搂住了，但是，戈洛伊把我变成这个样子在现在来看还是有一丝好处的，那就是……
“咳！”
当我粗硬的尾巴狠狠抡起来砸在了戈洛伊背上的时候，他也很顺从地表现出来因为疼痛而该展现出来的表情。
“下、下手也太狠了吧……”戈洛伊慢慢松开了我，抻着胳膊捂着背说道。
“谁叫你一点正形都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我、我是认真的……亲爱的，我没有开玩笑啊……”
“认真什么啊，突然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管这个叫认真？”
可能是真的很痛，毕竟被那样带刺的东西砸了一下，我觉得有些出力过度了，戈洛伊颤颤巍巍地躺在了地上，微微蜷着身子看着我。
“所以说你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样打了他一下，我也有些……愧疚般的害羞了起来……这样的感觉……吧。所以只好嘟囔着撇开了眼神。
“你忘了吗……亲爱的，曾经有一次，你把神**给了我……”
“啊。”
被戈洛伊这样一说，我顿时想起来了我永远也忘不了的事情。
是该说我第一次体会到真正的死亡的感觉了呢，还是该说是因为我第一次向恶魔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才那样刻骨铭心。
但无论如何，的确，在对付布诺法拉尼的时候，我通过表达自己的心意，以接吻的方式将自己的神**给了戈洛伊。
也是托这个的福，由于失去了神性的平衡，也就是失去了灵性，便分裂成了一男一女两个我。
想到这里我的心脏猛地颤动了一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咽下了口中的口水，觉得身体不自然地泛起了一股燥热。
戈洛伊提到这个……难不成是说……
“你想和我接吻是因为……想要我的神性吗。”
“嗯，就是这样呢，那莉帕缇娅以为呢？”
“我……那个……”
见我支支吾吾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戈洛伊眯起了眼睛，侧躺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脸颊，翘着嘴角微笑着说道：“哎呀呀，天使大人还真是下流呢，脑子里尽想些奇怪的事情。”
“才不是！我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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