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魔王活捉的我宁死不屈 第405章

作者:绿茶L

我在胸口刻画着神的语言,神的字符。来到地狱后我几乎没有怎么用过治愈魔法,之前在比较紧急的情况下用过几次,但是大部分情况我都是避免使用治愈魔法的,因为那是神的仁慈的表现,而地狱不值得神的仁慈。

但是现在,自私地说,我是神的孩子,我需要神的仁慈来挽救我于痛苦之中,我从未屈服过,现在也并不算是屈服,只是……这般痛苦是我从未想象过的,也已经超出了肉体的承受范围,真正成为了精神的苦难。

随着魔法公式的生效,一股清凉的舒适感将我从灼烧之中解放了出来,那是来自伊甸园的徐徐清风。那是家的味道,圣洁的思绪在我的脑海中扩散着,我不能够纵容自己在恶劣的环境中过分安逸,那将是对同胞和家的背叛,但是,我仍然忘不了那份宁静的美好,只有在这最痛苦的时刻才能够稍作些许地享受。

随着一口混沌气息的缓缓呼出,我的视线也随之恢复了正常,眼前的是无尽的白色,在视线模糊的时候,我只是看见了眼前一片雪白,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可是当我的视线恢复了正常后,再环顾四周……仍旧是一片雪白……什么都没有……

我斜侧着身子坐在地上,看着四周,这时我才发觉到,让我感到那阵强烈灼烧感的,不只是那恶臭的死水,而是这个空间,这整个空间就是一个巨大的火炉,如果不是神的仁慈的魔法庇护,我的肌肤现在恐怕早就烧焦了。

当然,这一片雪白并非是什么都没有,我轻轻抬起了手,托起了一把细软的白沙,那细小的沙粒顺着我的手指间的缝隙散落下来。当我再抬起头环顾四周后,这一切就不再是这样不可理喻了。

“沙子……”

这里是一个纯粹的、由沙子组成的空间,放眼望去能看见的只有雪白的沙滩,而那每一粒如雪般净白的沙子却都散发着地狱最深处的岩浆的火热气息。

没有错,这是一个魔法空间,是建立在虚无中的物质世界,是被人建造出来的,而建造这个空间的人,并非是神。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抬头望向天空,也是一片雪白,并没有龟裂的影子,看样子这是个完全封闭的空间,一旦进来了,就再也出不去了。

我很好奇是谁建造了这样的空间,究竟是为什么而建造的,哪怕是戈洛伊那样的恶魔,不,哪怕是大罪恶魔,想要建造一个这样的空间,并且维持其存在,都是相当困难和不可能的一件事情,这是需要耗费大量魔源的,而没有谁能够以个体的方式支撑起这份魔源输出,就连我和戈洛伊也不行。我们也许能够输出足够强大的魔源,但绝对做不到维持这份输出。

“嗯……我以为我已经见过最亵渎的事情了,没想到恶魔之中还有比戈洛伊更亵神的家伙存在。”

既然是在这样的空间中,方向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用了,这不是一个可以用常理去思考的空间,而是一个主观的空间,是由意识组成的物质空间,在这里,造物的最本质的一点被体现了出来,那便是世界是由神的绝对意志所创造的,而物质只不过是这种意志的一种表现形式。正如这个空间一样,我无法用更加精准的语言去描述整个空间的构造,因为那做不到,这个空间是没有常理的,它也只是一种意志的物质表达形式而已。

我朝前走着,只是完全凭自己的感觉,冷静下来后,虽然心跳还是那样的混乱,但想必之前 还有窒息感的夹击,现在已经是好多了,贝丽姬娅果然没有骗我,虽然已经说过了,可我还是不禁感叹,我竟然还能够习惯痛苦这种事情,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经过这样一阵折腾,我的衣服也都损坏了,我把鞋子丢在了一旁,赤脚踩在软绵绵的沙滩上,幸亏有神的仁慈的魔法我才能够做到这一点,否则真就是在自取灭亡。而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加之我也习惯了恶魔的那种风俗,一丝不挂还真是有些别扭的感觉,所以我就在身上斜着缠了一块白布,这无疑更加让我回忆起了在天堂时候的日子。

现在唯一指引着我前进的方向的,除了神的旨意以外,就只剩下路西法那颗心脏了,它能够感受到,这个空间中的确存在着一些什么东西,而我越是接近那东西,这心脏就越是兴奋。

一路上,我也不禁在思考,创造这个空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很显然,这不是一个舒适的地方,更像是一个监狱,那么创造这么一个地方的目的就应该是关押某个人,因为如果只是要藏什么东西的话,不必造一个这样诡异的空间。

而既然这个空间是被隐藏在龟裂缝隙中的,就说明隐藏应该是这个空间的前提,不想要让谁发现,所以才建造在物质的缝隙之间。

真是聪明的做法,聪明到让我感觉有些发毛,有着这样意图和这样执行力的恶魔,在我的印象中屈指可数,而无论是谁……

总之,这样想的话基本上就就有一个思路了,这是个隐藏的监狱,是为了关押某个不能被发现的人。

这让我想起了加百列城的彼列宫,那个宫殿本身就是个巨大的魔法图阵,戈洛伊将一个名为“阿修罗”……是叫阿修罗吧,因为那个名字太奇怪了所以我也记不太清,戈洛伊就是将那个怪物关押在那里的。

这个空间和彼列宫有异曲同工之妙,区别就在于,这个空间要比彼列宫悲惨的多,无论是谁被关押在这里,其遭遇一定是要比那个叫阿修罗的怪物还要糟糕的。

本就没有方向感,在这个空间里走了一会后,发现自己更加迷失了,无论看到哪景色都是一样的,自己简直就像是在原地踏步,别说找人了,我甚至在担心我一会怎么出去的问题。

说起来贝丽姬娅现在怎么样了,这家伙居然真的不来救我,之后我和她可有的聊了。

“……”

可是我该说什么呢,她是恶魔我是天使,就算她想让我死,那也应该是天经地义的吧。

该死,我最烦这种事情了,这种矛盾的心情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该怎么去体会,一方面痛恨贝丽姬娅没有救我,另一方面又不希望她来救我,毕竟我们是对立的,究竟哪个想法是对的,我自己怎么可能说得清……

“唔!”

我的思绪被打断了,心脏震动了,猛地颤抖了一下,我一口气没憋住剧烈地咳了起来。

“咳咳!”

一口口水被我呛在了地上,我弯着腰擦了擦嘴,半天才直起了身子,别说空间概念了,这地方连时间概念都仿佛不存在,我走了多久了。

不过既然心脏已经发出了感应,就说明我离目标不远了,应该是快到了。我没有时间再去思考那些有的没的,而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困境上。

然而就在我迈出了下一步,仅仅就只是一步的距离的时候,当我的脚尖着地后,眼前一怔,顿时像是来到了另一个空间中,这一步不知道跨越了多远的距离,下一秒钟,那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不管走了多久,当我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我竟然真的来到了自己寻找的目标前,而我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东西,竟然就是我……所寻找的……目标……

第159章.“树”啊,“人”

这是一颗巨大的“树”,虽然有些啰嗦,但是如果我就这样放开了对眼前的“树”的纠结的话,那么接下去的一切我都不知道该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去解释了。当我将眼前的这东西称作“树”的时候,完全是靠着一种生活经验积累所得出的相似结论,何为相似结论而不是真实结论?正如同在见到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词汇之时,我会把它理解为我所知的某个具有相似结构的词汇,这就是相似结论。

而我能将眼前的这东西称作“树”,仅仅是因为这东西有着树一样的枝杈和树的主干部分。然而让我认为这东西不是树的,除了那似乎是某种肉态的肌肤组织、还有上面类似于血管的东西,亦或是那枝干在进行轻微的蠕动,不不,是除了这一切,出了这一切诡异的模样外,真正让我认定这东西不是树的,是被囚禁在其中的那个……“人”。

天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还没有搞明白树的问题,接而又来了个人的问题!

这是一个不具有常识的世界,是本都不应该存在的世界,想到这里,我泛滥起了激动心情的内心也能稍微平和一些,但仅仅是稍微,不至于让我到了理性崩坏的地步,但也差不多徘徊在那危险的边缘处了。

说回树和人,我想想,嗯,对了,就是这样。树的主干部分是交叉形成的,就像是一张用肉织成的网,将那个“人”的身躯紧紧地锁在自己的里面,就像是因为在这里呆的太久而和树同化了一样,想想这样的场景,虽然我知道很难做这种幻想般的幻想,正如一个人站在一颗种子旁,一直等这个种植发芽继而长成参天大树,在树的成长过程中这个人没挪动过一步,结果树在成长的过程中就自然而然地把他包裹在了自己的躯干内,使二者融为了一体。

这就差不多是我现在看到的景象,那人的身体是被锁住的,但手臂却是直接被融入在树的躯干内的。

我之所以知道他是被囚禁的,就是因为他的姿势就是被吊在牢中的那般姿势,我也曾有过这番姿态。再加上这肉乎乎的玩意……勾起了我最初来地狱时经历过的荒唐。

我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那颗树的面前。

他还活着,我有这样的感觉,这个人没有死,他的心脏还在跳动着。再看看那些粗壮的肉枝就不难想象,大概维持他生存的给养就是由这棵树运送的。这棵树既是囚禁他的存在,也是养活他的存在。

事先声明,这人的脸有一半是被书的肉网罩住的,连鼻子和嘴都看不见,就像是带了一张面具,憋也该憋死了,但不管怎么说,在这样的状态下, 我分辨不出这人的性别。

正如这世界本身一样,这被隐藏在混沌的虚无中的诡异世界也一定是出自某个人之手,虽然这是在恩维的地界里,可像这样的位于虚空中的世界是可以无视掉现世的物质限制的,因此也不能就如此断定这和利维坦家族有关。

虽然我也不否认这种可能性就是了。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脑内虽然还保存着自以为是的理智,可这也不足以支撑我的一切行为,让我认清这一切而做出准确的判断。内心的震撼和疑惑,即便撇开这些,我所遭遇的这些打击早就令我晕头转向,内心被蒙上了一层黑纱,不再能看清什么。

我抬起了手,就好似受到了某种引诱一样,轻轻把手搭在了那树的躯干上,而当我的手掌接触到树干表面的刹那,我的灵魂再一次受到了莫大的冲击,这树就像是等来了久违的餐点的怪物,牢牢地将我的手吞入了自己的口中,紧接着便开始放肆地篡夺起了我的魔源。

我下意识想要后退,可是半个手臂已经被融入在了树的躯干之中,便不再能跑,可即便这样这树也正如地狱中的一切生物一样,不感到半点的满足,反而变本加厉,露出了更甚贪婪的姿态,那枝干立即朝我扑了过来,将我的腿和另一只胳膊也都死死缠住,但这也只是为了限制我的行动而已。

还没等我挣扎两下,这树立即将我“拥抱住”,我的肌肤完全贴在了那冰冷黏滑的“树皮”上,而它开始打开自己的身躯,像是要将我完全吃下去。

我的内心所飘荡着的并非只有那莫大的苦楚,对自身命运不公的感叹在生死面前也要暂且抛到一边,更加霸占了我的心智是的狂躁的怒火,当我的魔源和肉体同时遭到了侵犯时,那颗一直想要逃离我这懦弱身躯的心脏竟然变得更加活奋躁动起来了。

一瞬间怒气冲上了我的脑袋,抱定了想法哪怕是死也绝不要被这等玩意所吞噬,区区一个丑陋成这般模样的渣滓竟也敢将我当做食物来欺辱玩乐。

我僵住了身子,故意开始加大魔源的输出,这怪树一开始吃的还十分起劲,可是当这魔源的输出规模如同泄洪的堤坝一般,连我自己都无法阻挡的时候,它像是被狠狠地呛了一口,其中的一条触手枝干猛然甩开了我的手腕,趁着这机会,我将那只手再一次贴在了树皮的表面,紧接着……伴随着一道深红色的光芒,炽热的空气充满了它的躯干之内。

知道自己认错人了的树松开了我,不仅如此,他奋力地甩动着自己的触手枝干,想要将我抛开,但我却故意缠拉住了它其中一条触手,继续魔法的输入。很快,这树就开始挣扎了起来,烈火从内向外地燃烧着,它敞开了自己的一切角落,将我和那个被囚禁着的人都哀求般地甩了出去。

但即便如此也还是为时已晚,烈火彻底将它的一切都燃烧殆尽,虽然说不了话,没有声音,可是看着一颗“树”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挣扎着的景象可是着实不多见的,就像是在火海中跳舞。面对这样的景象我却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那是怒火的宣泄,不只是我的宣泄,更是路西法的宣泄。这样践踏的爽快/感是无与伦比的,我以前从未体会过,而更明显的是我能够感受到这样的快/感全部来源于那颗心脏。

就像我自身一样,这颗心脏也透过了我的肉体,在观看着这一幕。

“真是不自量力,你怎么会觉得你有能力吞噬得了那位堕天使的魔源呢。”望着逐渐被烧成焦炭从而萎缩了的怪树,我这样低语道。

第160章.利维坦的后裔(莉帕缇娅)

我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思绪上的迷雾也渐渐退去,所展露出来的仍然是我的那纯洁而又脆弱的意志。明明刚才表现的那样强硬残暴,可这时候又装得出一副柔弱的模样,起码在意志上是这样的,像是为了欺骗谁,故意把自己的意志强迫成脆弱而又遭受着苦难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我相信没有人会相信我,究竟是我还是路西法,还是说我的体内还寄生着什么其他的稀奇古怪的玩意,这一切在我看来都不再是稀奇古怪了,最古怪的成为了最平常的,最荒谬的成为了最常理的,最荒诞的取代了一切。

我站在那里,身体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束缚,但绝不是来自外部的力量,也绝不是路西法的力量,而是我自身的力量,某种恐惧而又羞愧的道德感将我束缚在了原地,似乎只要我的肉体敢动弹一下,那便立马会受到一种无形的打击。

可怜的我,简直是吓坏了,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幕丑陋的场景,还有自己未平静下来的魔源,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距离死亡如此之近了,可是,死亡就是死亡,没有人会习惯死亡,因为死亡只有一次,死亡是一切的毁灭,世界上最尖锐的东西在死亡面前也是显得那样不堪一击。

没有人想要死亡,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们总说,死亡应该属于一部分人,而不该属于另一部分人。

那个倒在地上,身体轻微的抽搐着,我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就像是一个冷酷的旁观者,自诩不被现实所困扰,只是冷静地看待周遭的一切,可是,除了神能够拥有这样的绝对理性外,谁还敢妄言自己不属于这现实的一切的。

我一眼便认出来了这个人应该就是利维坦家族的后裔,若要问为什么的话,原因显而易见,这个人的身体只有一半是人的形象,那是这人的上半身,而至于这人的下半身,却是海怪的身子,深青色的鱼身上长着如铠甲般坚硬的鳞片,不需要触摸,站在远距离一看便知。那并非是一整个身子,尾巴的部分看起来有些像是“触手”,或者说长了……长短粗细不一的共七条尾巴,就像是“树”那样,周围的枝干围绕着中间的主干部分。

我并不能确定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现在唯一能确认的只有这个人有着利维坦血统,否则不可能如此深彻地勾起我恐惧的回忆的。没有见过利维坦的人无法理解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感的,一瞬间所有的希望都被那巨大的身躯所带来的黑暗遮蔽了,哪怕连太阳在利维坦面前也成了不值一提的光点。

我仍记得,在远古地狱的时候,当利维坦展现出全貌时我所有的那份震慑灵魂的畏惧感,她的身躯差不多覆盖了整个地狱,在燃烧着烈焰的天空与瓢泼的血雨中翻腾着,当她发出吼叫时,连层峦叠起的山脉都会臣服于她。

我把手捂在了自己的胸口,尝试着保持冷静,过了一会,这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身体偶尔抽搐几下,就像是突然被钓上岸的鱼似的。

我小心地来到了这人的身旁,然后双膝跪了下来,轻轻托起了这人的身子,肌肤那冰冷的触感完全不像是活人,说这人已经死了也许最为贴切。苍白的肌肤看不出半点血色,像是被冰封已久的尸体。

我一直没有看出这人的性别,样貌既可以说是女性的容貌,也可以说是男性的容貌,卷曲的黑色长发让本来就清秀的面孔更加失去了其性别的特征,鼻子小巧高挺,弯弯的长睫毛下隐藏着一丝神秘,紧闭着的嘴唇发白,如果不是尸体,那么比起一个人,这人也更像是一尊巧夺天工的雕塑,此刻也不过只剩下了“美”这一个特点。

“难道说……这是布诺法拉尼的孩子……”

我不禁念叨了这么一句话,虽然不能说是相像,可是这种冰冷的美感倒的确是勾起了我对布诺法拉尼的印象。

也许人们会说,既然这人一丝不挂,难道不能从身体上找出来什么性别的特征吗。

很遗憾,这也是办不到的,因为这人的半个海怪身子,根本就找不出半点性别的特征。而至于胸部,从这人俊美的相貌上来说,也不能完全成为评判性别的依据。

这人的身体十分瘦弱,手臂上一点肌肉也没有,那双腿比我还要细上一圈,但从第一印象上来判断,按照人类的年龄来划分,这人也应该就只有十一二岁的程度。

现在有太多的疑问要搞清楚了,可是这绝不是当务之急,这孩子现在还活着,真正的当务之急是要带着这孩子离开这个地方。而这当务之急也成了一个难题,虽然我是闯进来了,可是我该怎么样出去呢……

抱着瘦弱的利维坦,我跪在地上左右望着,而眼中所掠过的景象没有半点差别,别说是出口了,除了这过分的白色外,我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丁点其他的色彩了。

想到这里,不知怎么的我下意识撩了一下自己柔顺的金黄色长发,就像是在这平淡的空间中炫耀着什么似的。

这时候我还真是有些想念戈洛伊那家伙平常毫不吝啬的赞美之词了,我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被他用过分浮夸的语言称赞过,甚至有时早上起来还会在门口捡到他写给我的内容很是诡异的赞美诗。

想到这里我笑出了声,或许是压力太大了,也可能是太久没有见戈洛伊了,我隐隐觉得,在这偌大的地狱中,一切都是那样的残酷,看看这个孩子,只有神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就是在这一切都是未知的世界中,戈洛伊作为魔王却愿意也给我一份包容,虽然我很清楚他那些小心思,可对于一个魔王来说,也不必太苛责什么。

我抱起了这个孩子,虽然身体很瘦弱,可是那海怪的半个身子可不是闹着玩的,重量也不是随便说说的。虽然现在最理智的做法应该是先仔细思考一下,然后再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出去的办法,但我总觉得不能就这样暂时把这孩子放在这里。

同样的,这不是某种外部力量的强迫,而更倾向于一种内心的感受……一想到要把这样无力的孩子一个人留在这里,那种忧虑就取代了恐惧,将这孩子抱在怀里,反倒是能让我更感安心。

第161章.克制着的仁慈(莉帕缇娅)

这里是没有出路的,难道不是从一开始我就应该知道这一点吗,当我步入了这亵神的领域中后,我的身上究竟还能保持着多少纯洁的虔诚呢。我总是不断地提醒自己,我在地狱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我的家,为了天堂,为了我的同胞,更是要身体力行地实践神的旨意。

可是如果在实现这伟大的目标的过程中做出了违背神的旨意的事情,难道这样的本末倒置不是使一切的性质都变了吗,不是使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吗。

一开始我还能够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可是在这地狱待了这么久,似乎对与错,黑与白的界限也变得模糊了起来。正如这炙热的白色空间一样,边界在哪里,出口在哪里,一切都是模糊的,都是看不到结果的,我只能小心翼翼地前进,祈祷自己不要堕入恶魔的欢笑中。

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出去,因为我对自己的纯洁抱有怀疑,一旦我做出了违抗神的事情,一旦我进入这个空间本身就是对神的造物的亵渎和违抗,那么神还会给我出去的机会吗。看看吧,看看这地狱吧,最残忍的人在这里都会发出响彻天空的哀嚎,神是残忍的,神将一切痛苦与罪恶都关在这里,惩罚那些堕落的生命。

而如果我就是那堕落的生命呢,如果我再也出不去了呢,也许这里就是我生命的终点,这就是神给我的惩罚,让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回头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该怎么办呢,我能做什么呢,只能在不知道未来与答案的情况下战战兢兢地不断前进。

双臂开始变得酸痛了起来,周围滚烫的空气也开始灼烧起了我的肌肤,我身上的魔法正在消散着,这里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魔法领域,充斥着复杂而又精妙的魔法公式,我与这里是格格不入的,对于这个空间来说,我就像是病菌,如果一直出不去的话,我最后恐怕会被烧的连骨头都不剩。

“为什么这孩子的皮肤这么冷……明明这里比火山还要滚烫上千百倍……”

汗水已经彻底湿透了我的身子,原本蓬松的头发也因为被汗水打湿而变得耷拉的像是杂草。有趣的是,虽然我掉入了水中,可是当我来到这个空间的时候,身上却是没有半点水迹。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在精神恍惚的状况下,我的主观时间猜测已经变得十分不准确了,在我看来,我起码走了几个小时了,因为这实在是太痛苦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多久,也许会就这样走到死也说不定,但是我没有选择了,因为在这个无边的空间中,我怕我放下这个孩子,就再也回不到这孩子的身边了。

痛苦一定是折磨吗,不一定,那些虔诚的人类在人间也曾受过苦难,但是若他们保持了对神的信仰,这些受苦难的义人最后必会蒙的恩福。

可我属于哪种呢,是在受罚?还是在受着试炼?这样看来,我所遭受的最大苦难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未知,未知的可怕性啊,不断拨动着我脆弱的神经。就像此刻的我,前方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但是我却不能也不敢停下脚步。

又过了一会,我大口地喘着气,可是越喘气那种窒息感就越强,炽热的空气似乎已经榨干了我体内的全部是水分。真不敢相信这孩子的肌肤竟然还能像白玉般嫩滑。

“出口……出口到底在哪……”

虽然我的看起来就像是个落魄的疯子,我能够猜到,我此刻的模样简直是只有“丑陋”二字能形容,柔顺的长发彻底干枯了,肌肤也变得发粘,脸上恐怕更是一副萎靡不振的神情。但这是我无法控制的,这是肉体的自然反应,但我的精神……还没有彻底放弃。

又是一段距离,我回过头去,发现我的脚步已经看不见尽头了,这意味着我的确走出了不少的距离,但是周围的场景却没有哪怕是一丝毫的变化,这使得我的理智也开始有些崩坏了起来,焦急和恐惧不断冲击着最后的壁垒。

“唔!”

突然间,我一步没走稳,脚腕歪了一下,身体立刻不争气地摔倒在了地上,怀里的那利维坦的孩子也被我甩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我趴在地上,身体简直是快要被蒸熟了,这里的空气比我预料的还要稀薄的多。

我颤抖地想要继续为自己施加魔法,可是当我的手触碰到胸口的时候,就像是被雷电击打了一下,使我立刻把手抽到了一旁。

“这、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就不安定的心境现在变得更加迷茫了。

“难道说……”

静下心来我才发现,自己的魔源竟然处在一种极端混乱的状态,完全不受我的控制,而且我也根本没有办法将精神作为魔源的形态进行输出……简单来说就是,我突然间用不了魔法了。

我强行抑制着自己的思绪,恐惧的好处就是在这种生死关头之下,为了求得生存,不得不成为守护理智的最后的堡垒。

“怎么会这样……”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这和刚才的那颗树有关系吗,因为它吸吮了我的魔源,所以我现在就成了这副狼狈的姿态?

“真是没用呢,居然落魄成这样。”

耳边传来的那个声音让我吓了一跳,我惊恐地转过身抬起头,只见她站在我的面前,傲慢地看着我,毫不吝啬地对我投来蔑视与不屑的目光,简直就像是在凝视没有任何价值的垃圾一样。

“你!”

我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错愕地瞪着眼前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