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茶L
第179章.路西法的孩子叫利维坦（贝丽姬娅）
“啊……”
我靠在了墙壁上，屋内的低温也开始困扰起了我，连墙壁都变得冰冷刺骨，仿佛坠入了混沌的深水之中，窒息感、无助感、当一切交杂融合成为了一种平衡的状态后。啊，那最终的感受便会来临，死亡，那是一切的终点，是困扰的终点，是无助的终点，是幸福的终点，也是苦难的终点，而躲在这件房间之中，我就感受到了这无情的一切。
不知道茵是怎么在这里陪着这孩子熬过一个又一个晚上的。
我轻轻搓了搓脸颊，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的身影全都是混乱的，有莉帕缇娅的影子，可不一会，竟又变成了茵的，唯独有一个身影一直盘旋在我的脑海中，骚扰着我本就不得安宁的灵魂，诉诸苦难，嘲笑，渐渐地，竟也成为了我肮脏的意志的一部分，唯独那个身影，让我了然了一切。
“戈洛伊真好啊……看上哪个女孩，三言两语便能让她们成为最顺从的宠物……”我不知道为什么笑了起来。“好像人家父母是为了他的享乐才把女儿养大的一样。”
我走到了床边，慢慢坐了下来，轻抚着那孩子的头，温和地看着他说道：“你觉得茵漂亮吗，我觉得他很漂亮，他在诱惑我，谁都知道，如果能得到魔王的宠幸，那便算是用自己的肉体获得了权利。”
那孩子呆呆地凝视着我，就像是个懵懂无知的婴儿，脸上看不出一丁点的畏惧。
在莉帕缇娅救出这孩子后，经过了我的治疗，他已经可以适应正常的世界的环境了，当然，这不是无代价的……而至于代价是什么……我只能说，很值得。
然而这孩子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懂，他不认识莉帕缇娅，不认识茵，也不认识我，但是当他苏醒过来后，看到我们的时候，在扫视了一圈后，立刻钻到了我的怀中，这令茵和莉帕缇娅都大吃了一惊。
虽然相比起我，茵和他相处的时间更多，但是他和茵的关系远没有和我的关系更亲近，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要求茵离开，茵也会欣然接受，除了魔王的旨意外，更重要的是，那位美少年自己都清楚，这孩子更愿意和我待在一起。
我只能说，这，是值得的。
“怎么样，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他看着我，微微点了点头。
“想我了吗。”
他慢慢张开了嘴，细声说道：“想了。”
“真是抱歉呢，我晚上不能和你待在一起，但是你看，我一起床就来找你了不是吗。”
他笑了，并且故意用头蹭起了我的手，紧接着，他开始慢慢靠在了我的怀里。
依偎在我的怀中，他，这样对我叫道：“妈妈……”
“乖，妈妈在呢。”
是的，我是这孩子的“母亲”，我不确定这孩子是不是真的知道“母亲”的含义，但是他愿意这样称呼我，愿意把我当做养育他的人，泽魁付出的努力，布诺法拉尼付出的努力，还有那位忠诚的美少年……所付出的一切努力，这孩子一概不知，他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我，是他的母亲。
当然了，他不会在其他人面前称呼我为“妈妈”，这是我告诫过他的，千万不能在莉帕缇娅和茵的面前这样叫我，虽然从智力上来说，他好像只是个几岁的小孩子，但不可否认，泽魁创造出了一个强大的生命体，他对事物的学习能力是普通生命的几倍。
虽然现在看起来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但是不能忘记，他的“意识”从0岁长五六岁只不过用了几天的时间而已。
“说起来，你还没有名字呢。”我搂着这孩子，抚摸着他的身子。“没有个称呼会很麻烦的呢……要不要给你起个名字呢？”
“名字……”
“是啊，你知道什么是名字吗？”
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又对我点了点头。
“知道……”
“那你知道妈妈的名字吗。”
“妈妈叫……贝丽姬娅。”
“真聪明，那你知道……陪在你身边的那个男孩的名字吗。”
“茵……”
“妈妈身边那位金发的女人呢。”
“莉帕缇娅。”
我还没有单独向他介绍过茵和莉帕缇娅的事情，也许是茵和他说的，我不知道，但是能够记住我们是谁，在不知道我们具体身份的状况下记住我们的名字，这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那你知道妈妈的全名叫什么名。”
“全名……”他疑惑地看着我。
“或者说，你知道妈妈姓什么吗。”
“不知道。”
“路西法，这就是妈妈的名字，妈妈的全名是贝丽姬娅·路西法。”
“路西法……”他小声重复道。“熟悉的……名字。”
“熟悉？”
“感觉……很熟悉。”
有意思，他感觉“路西法”是个熟悉的名字，这是因为我的原因呢，还是因为他体内的利维坦血脉的原因，这一点我也同样不知道。但可以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魔源和血脉的确在影响着他的意志。这从而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确是个人造之物，没有真正灵魂的人造物，因为他的意志是被创造者所给予的，这实在是可悲。
可能泽魁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吧，就像茵说的，她很痛苦，不忍心彻底把这孩子当做工具来使用。
可怜而又可悲的“女王”陛下呢。
“路西法是个伟大的王，她曾经是神最喜爱的天使之一，直到有一天，神把她丢到了地狱里，可怜的路西法就这样成了堕天使，一辈子都在地狱的苦难中度过了。”
“为什么神要把路西法丢到地狱里？”他好奇地问道。
“因为啊，路西法想要公平，想要她应得的权利，但神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为什么？”
“因为神是个坏家伙啊，是个不公正的家伙，嗯，从一开始他就是不公正的，他创造了人类，可是迫使女人只能通过男人来分享他的荣耀，而他又强迫天使来侍奉和照顾人类，有的天使不愿意做这种事情，路西法就是其中的一个，她认为自己没有义务做这种事情，不需要去照顾低等的人类，天使才是完美的，天使比人更完美。”
“天使……比人完美吗。”
“是啊，神其实也知道这一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看看今天的人间吧，那些可悲的人类面临着各类灾难，曾经爱着他们的神哪去了呢，而人只能如蝼蚁一般向神祈祷，甚至还要供奉那些伟大的天使，这难道不是证明了，路西法是对的吗。”
“那妈妈……是那样伟大的天使吗。”
我轻轻拂了拂他披散开的长发，笑着对他说道：“妈妈可不是天使，妈妈是恶魔，伟大的路西法掉入到地狱后也变成了恶魔，妈妈是路西法的孩子吗，所以妈妈是恶魔。”
“那我是妈妈的孩子……所以，我也是恶魔。”
“真聪明，但是，你是恶魔可不是因为妈妈是恶魔，而是因为，你的祖先也是恶魔的缘故。”
“我的祖先？”
“嗯，虽然你没有名字，但是你有姓氏，你的姓氏叫利维坦。”
这孩子又愣了一会，像是在想着些什么，可是，我的话有什么可想的吗，还是说，他也天真的以为，自己也可以姓“路西法”了呢。
过了好一会，这孩子皱着眉头，再一次对我低声说出了那句话。
“感觉……好熟悉，利维坦……熟悉……”
泽魁，看样子你的努力没有白费，你创造出来的这具没有灵魂的空壳，的确如你所愿那般被伟大的血脉所支配着，如果你还活着，这孩子肯定会成为一个唯你是从的奴隶，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哪怕你没有受到分娩之苦，你真的有勇气，把这孩子完全当做奴隶，当做毁灭地狱的工具来使用吗。
我想，你最后悔的事情应该是没有杀死这个孩子吧。
“我是……利维坦吗。”
“嗯，记住，你是利维坦的后裔，是利维坦的孩子，利维坦也是个伟大的恶魔，就像路西法一样。”
“那路西法和利维坦，谁更伟大呢？”
“你觉得呢？”我微笑着反问道。
他噘着嘴想了想，然后对我说道：“我觉得路西法更伟大。”
“为什么？”
这次轮到我像一个懵懂的孩子一样发问了，而我也的确是在好奇，是什么使他得出了这个结论呢。
于是，他对我说道：“因为，妈妈是路西法，我是利维坦，而我……是妈妈的孩子。”
第180章.闷的宫殿（莉帕缇娅）
我又独自做了些思考，这是在和贝丽姬娅分开后所发生的事情，一个人走着，一个人待着，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且愿意多想一些事情。空空荡荡的宫殿和压抑的气氛又迫使这样或那样的念头开始在我的脑袋里生根发芽。
地狱的环境已经够糟糕了，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在糟糕的环境中还会分出三六九等，似乎最负面最邪恶的东西相互比较的话也能分出个优劣。是的，我同意这样的观念，正如偷窃是可耻的，但哪怕是经验最老道的惯犯盗贼偷了一辈子东西，他的罪也绝比不上只杀了一个人的强盗，无论何时我都不会也不能承认生命是具有价格的。
可问题就在这，金银珠宝和一个人的生命相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生命是神创造的，如果认为那些没有灵魂和生命的矿石能够代替得了神最伟大最极致的造物杰作，那么人类也好，天使也好，还是恶魔也罢，都没有生存的意义了，谁若会抱着这种想法，那么他就应该出于对那些石头的尊重而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是恶魔呢，地狱呢，普瑞德和恩维，戈洛伊和狄帕洛娜，究竟谁能告诉我哪个领土的环境更好一些，哪个恶魔的罪孽更轻一些，我也曾经假设过，如果现在的魔王不是戈洛伊呢，如果现在的魔王是利维坦或者阿斯蒙蒂斯的后裔呢，那么事情会怎么样发展呢。
难道能够说只有路西法的后裔拥有天才般的思维吗，难道其他恶魔的后裔就不能有统一地狱或者攻打天堂的思想了吗。
这种愚蠢的论调就仿佛是一些人类在说白皮肤的人天生就比黑皮肤的人聪明一样，只不过是某些卑怯的个体为了满足自己那低劣的灵魂而编造的谎言罢了，曾经降临在人间的伟大的圣子就不是以白皮肤的人类的形象出现的，但谁能说自己比那救赎了世界的神的孩子更高贵呢。
起码在我们天使眼中，我们总是对各类家伙们一视同仁的。
我在走廊里晃晃悠悠地逛着，经过窗户时也会朝外面瞄上一眼，猩红色的天空和灰蒙蒙的天空，哪着更好？
我不知道，我二者都不喜欢，我喜欢的是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以及温和的阳光与和煦的微风。
看看，就是这些想法总是折磨着我，看似是没有什么用处的思考，浪费时间的诉苦，但人们总是要根据自己的想法来行动的，我该怎么看待地狱，我该怎么看待戈洛伊和利维坦家族的关系，我该怎么样构思未来地狱的格局，一切都是以最基本的思想为基础的。
那就是天使的想法。
不知不觉中我晃悠到了图书馆里，一路上我谁也没有碰见，有些惊奇，没有看到一个仆人，也没有见到什么卫兵，拉塞维耶和贝妲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这对于我来说反而是松了口气，承担着这么大的压力，我可不想让谁见到我被责任困扰着的狼狈姿态。
“……”
利维坦宫的图书馆的规格不比魔王宫要小，整个图书馆的色调也是相当阴暗的灰蓝色，透过天窗照射进来的雨雾光线让人从视觉上就能体会到冰冷，似乎是在向一切到此而来的人们诉说着知识的无情、真理的无情。
望不到头的书架，整个图书馆是个半圆形的，上下共有三层之高，而利维坦宫还不止这一间图书馆。
“利维坦家族也很热爱学习呢……”
看，这就是刻板的印象，当我说出来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自己有失偏颇的作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都会觉得相比起利维坦，身为堕天使的路西法要更加聪慧，而阿斯蒙蒂斯代表了魅惑，估计会惯用美人计，而玛门总是一副奸诈小人的嘴脸，萨麦尔的狂暴、别西卜的贪食。
我读过人类的童话书，随便发翻开一本，里面对七大恶魔的描写八成就是根据这些刻板印象来进行的。
利维坦宫，我是说……这个名字未免也太露骨了吧，好像实在是不知道起什么名字了，才会用大罪恶魔的本命来命名这座华丽恢弘的宫殿。可是利维坦家族的后裔和路西法家族的后裔在我看来，好像除了相貌上有所不同以外，其他方面也没有什么区别。
也许正是因为有这些刻板的印象，天堂才会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被恶魔攻击。
神是全知全能的，那么神必然在恶魔攻击天堂前就知道后续的发展，知道我在这一刻会有这样的想法。那为什么，神没有警告我们呢，为什么伟大的米迦勒，圣洁的加百列，高贵的乌列，仁慈的拉斐尔，都没有得到神的旨意和警告呢。
或许这就是神的本意吧，神要好好让我们上一课，过分的安逸，刻板的印象，也许……神对我们这些天使也有些失望了呢，恶魔从未向神屈服，很多人类也仍然不服从神的惩罚，可唯独我们这些天使……也许我们从未真正理解过神的旨意，起码像我这样的下阶天使在天堂的时候的确没有想过太多的事情，只是单纯的赞美神。
神可能是为了让我们更深刻地理解他的旨意吧……
我躺在了一张长桌上，这里的桌子都是用光滑冰冷的石头雕刻成的，让我不禁回忆起了坠入水中的那一刹那。
望着上方，视线在天花板阴沉的壁画和天窗外阴沉的天空之间来回徘徊着，一模一样，似乎艺术总算成了对现实最真实的写照。
“我该怎么办……”
我敞着双臂，弓着右腿的膝盖，模样有些散漫，和人们平常对我的印象截然不同，这一点我也是清楚的。
“怎么写……利维坦家族……戈洛伊，恩维未来的走向……我该怎么办。”
虽然刚才和贝丽姬娅夸下了海口，表明了自己对待利维坦家族那无所谓的态度，完全把那孩子当成了工具，傀儡就是傀儡，为了真正的仁慈和和平，有些东西是必须牺牲的。
那万一我理解错了神的旨意呢……
万一那些想法只是下阶天使的自大和傲慢呢。
虽然我相信我没有理解错神的旨意，但是……万一呢……
啊，该死，怕这怕那的，岂不是什么都干不了了吗。
我知道的，我也知道的，只是……
“我必须相信吗……”
是的，我必须相信。
我眯起了眼睛。
“相信戈洛伊是对的，我是对的，我做的是对的，我们需要牺牲利维坦家族和恩维来实现伟大的目标……”
或许，我想的太多了。
或许，我该残忍一些。
窗外雾蒙蒙的天空，闪过了一丝刺眼的雷光。
“呜……就这样吧，事已至此，反正也无路可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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