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茶L
听到菲妮塞丽向我介绍她自己，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朝这边瞄了一眼。
“不，不是过奖，而是实话，我不指望你们能够理解，但你们应该知道自己完成了多么重要的任务。”说着，我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坐下。“等一切结束了，我会给你们更加正式的嘉奖的，而这顿饭……就算是我对你们的承诺吧。”
现在坐在我这个位置的本来应该是戈洛伊，其次是贝丽姬娅，而我现在一个天使坐在这里，要以“魔王代表”的身份和他们说这些话，感觉可是比想象的还要古怪。
我没有啰嗦太多，让他们三个人不必在意我，按照自己的喜好填饱自己是当务之急。
我和茵还有菲妮塞丽三个人分成了一个独立的区域，他们三个人又是另一个区域，饭桌就这样被划分开了。
“虽然现在不该说这些，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可是……我之后得去和贝丽姬娅……说说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怎么样，菲妮塞丽，把经过和我讲讲？”
“那位默希洛弗将军，可真是个怪物。”
“怎么，他很残暴吗。”
“不不不，莉帕缇娅大人，您误会了。”在一旁旁听的茵摆了摆手。“您可能不太了解默希洛弗，那是个真正的怪物，他流淌着真正的海怪血脉，虽然不是利维坦的血脉，但据说也是一个很神秘、强大的海怪的血脉，那家伙长得就是个怪物……我敢打赌，您来到地狱到现在，绝对没见过他那样的恶魔。”
“未免有些太夸张了吧，布诺法拉尼和泽魁可都是相貌俊美呢。”
“是啊，虽说都是海怪的血脉，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差的会这么多。”
“你是但他林的后裔，还会有不知道的事情，起码这件事情，我觉得你一定是知道的。”
茵没有回答，而是又冲我笑了笑，接着看向了菲妮塞丽。
“他说的对，小姐，那是个真正的怪物，比以前的拉塞维耶将军还要……恐怖的多得多。”
“这、这么恐怖吗……”
比以前的拉塞维耶相貌还要恐怖，那可就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怪物了。
虽然这样说感觉有些对不起拉塞维耶。
之后，菲妮塞丽和我谈论起了这次经历的过程，菲妮塞丽不是个多话的人，我还有些怕她会讲的太随意，而把什么重要的事情带过去，但是在菲妮塞丽的讲述中，我总觉得我看到了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菲妮塞丽向我讲述关于默希洛弗的态度和一些行为的时候，其中夹杂了很多细节，还有猜测，这都是细心观察的结果。
按照菲妮塞丽的话来看，默希洛弗首先绝不是个简单的家伙，这一点也得到了茵的佐证，似乎目前默希洛弗正联手其他两位海怪将军，实行者领地军事化的原则，决心一切以准备战事为前提，可哪怕这样，菲妮塞丽也告诉我，默希洛弗貌似并不想开战，这一点表现的很明显，一般人，甚至是我都会觉得，这无非就是因为畏惧拉斯特和魔王势力，但菲妮塞丽却说……
“他是个很在乎自己百姓的人。”
“自己的……百姓？”
“嗯，我和他的几次谈话，他多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不可能让狄帕洛娜肆意地践踏恩维，更不能让拉斯特欺辱恩维的普通庶民恶魔们。”
“这还真是稀奇啊……这样一听，他又好像不是怪物，甚至都不太像恶魔了。”
“默希洛弗将军是个很沉稳的人。”
茵再一次插话说道，他的嘴唇旁边沾着一些奶油，盘子里也只放了蛋糕，这个家伙空着肚子就这样大吃甜点，还真是……像个小孩子。
“也许一般人很难理解，但是默希洛弗他很明白恩维缺的是什么，这可能是因为利维坦家族的原罪，即两派血脉之间的不断内战导致的，在内战中，默希洛弗可能是看到了那些不被任何人瞧得上的底层恶魔们有多么大的力量，利维坦家族的没落也让他思考了很多，所以说他重视庶民，我不会觉得奇怪。”
“他貌似从一开始就不想接受拉斯特的招安。”菲妮塞丽说道。“因为他知道狄帕洛娜的统治方式，拉斯特的制度……有多么的残暴……”说着，菲妮塞丽倒吸了一口气，搭在桌子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所以，这是我们的优势，小姐，他和拉塞维耶将军一样，重视自己的部下，又和……失礼了，我是说在某方面和您有些相似，不会傲慢地瞧不起那些庶民恶魔们，虽然我不能说我了解他了，但我能大概看肯定，他是绝不会投靠拉斯特的。”
“那你觉得，默希洛弗最想要什么，这次去……也只是见了默希洛弗，另外两位海关将军……”
“啊，梭林和色芬尼您不必担心。”茵说道。“他们两个是会听默希洛弗的话的，如果要投靠拉斯特，他们早就投靠了，毕竟倒向了那位妖艳女王的利维坦旧部也不少呢。”
“如果说真的想要什么，那我觉得，默希洛弗想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重振利维坦家族。”
听到菲妮塞丽的话后，我眯着眼睛看向了茵。
他和我对视着，愣了一下，然后急忙摆手。
“别、别这样看着我啊，莉帕缇娅大人……我可没有想重振利维坦家族，您似乎一直误会我了，我只在乎泽魁，其实并不是很在乎利维坦家族，但如您所知，泽魁她是痛恨利维坦家族的，不是吗。”
我转过头看回了菲妮塞丽。
“重振利维坦家族吗……也就是说，如果想要拉拢他们，就得让他们明白，利维坦家族还是有未来的，但是这个未来的实现前提是，服从魔王的统治和地狱的统一……诶，他说了关于对地狱统一的意见吗。”
“说了，他……很瞧不上陛下，但在我看来绝对没有像对拉斯特反感那么强烈，可能是近些时年来，拉斯特一直实行的那种霸道的扩张政策让人们对拉斯特都没有太多好感，起码，他并没有表现出很强烈地反对地狱统一或是其他什么陛下的政策和意图。”
“这么说，我们是很有希望让他们归顺，是吗。”
“嗯，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上牙咬着下嘴唇，思索着点了点头。
“这是个很重要的情报呢，得快点让贝丽姬娅……”
如果可以，最好能让戈洛伊也知道，毕竟现在恩维的战事一触即发，而恩维战场的成败又决定着整个魔王势力的存亡。
第247章.才不是悲观（莉帕缇娅）
我不是个盲目乐观的人，虽然在人们看来，天使是应该抱有这种美好的天性的，我也不否认这种刻板的印象中包含着不少正确性，如果是原来，我是不会在这方面有哪怕一丁点的思想矛盾斗争的，毕竟生活在伊甸园之中的我们所闻所见皆是美好，连居安思危都谈不上，也正因如此才遭到了恶魔的袭击。
但总之，天使的本性或许是这样的单纯和乐观，可在地狱这么久了我很难再保持着伊甸园中那般乐观的心态，否则不是把地狱和天堂划上了等号吗。
但听着菲妮塞丽的讲述，很难不产生乐观的想法，似乎明天默希洛弗就要主动投靠过来了似的，而我只能边听着边强迫自己把一切好的、有希望的想法都抛出脑内，硬是把一切躲藏在黑暗的角落和边缘的悲观态度都拉回到了我的内心之中，仿佛缺少了冷漠和悲观，作为天使的我就会失去了完整性。
大概吧，我是说……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这么说吧，我是乐观怕了，乐观对我而言成为了一种奢侈，地狱之中只有我这么一个天使，自古以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每当我的内心有了哪怕是半点的乐观的想法，似乎神就是要使得事情事与愿违，这也算是我在地狱慢慢熟络起来的生存之道，即悲观总是要比乐观好。
当然了，我也没有说乐观和悲观一定就是这种关系，而是要选择抱着一种严谨的态度来看待周遭的一切，可地狱……一旦抱起了严谨的态度，所能看到的东西，就只剩悲观的了。
“好啦，慢点说，别那么着急，你看看你的三位同伴，还有这位魔贵族的少爷，口福可是都享得差不多了，你还没怎么动刀叉呢。”菲妮塞丽这样口若悬河的模样很少见，那边的三位魅魔军官可能不怎么了解，但就连和菲妮塞丽没怎么接触的茵也都看得出神，没料到这小女仆还有这样能说的一面。
冰山美人的烙印在菲妮塞丽的身上烙得比任何人都要深沉。
“小姐您也是……也没有怎么吃。”
“别管我啊，这是为你准备的……呃，我是说是为你们准备的，你们该好好享受。”说着，我摸了摸菲妮塞丽的头。“吃完饭后，好好洗个澡，然后睡一觉，你辛苦了，菲妮塞丽。”
可能是碍于外人的目光，若是平时只有我和菲妮塞丽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当我抚摸她的头，她一定会很受用地像小猫一样，更主动地来迎合我，用头蹭着我的手，然后不知不觉就钻到了我的怀里。
而现在，她虽然有这样的意图，可果然在茵还有那三位军官的面前，不太好表现出来。
“那，总的来说，你是觉得，我们可以加快行动……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小姐，我觉得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虽然现在默希洛弗对拉斯特的态度很反感，但……我觉得稳妥起见，还是要尽快实行……您的计划。”身为女仆的菲妮塞丽不是很愿意谈论这些事情，说着说着，声音又沉了下去。
“行，我明白了，这些情况，我会告诉贝丽姬娅的，剩下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嗯……谢谢您，小姐。”
“跟我道什么谢，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和混蛋魔王啊。”
见我露出了笑容，菲妮塞丽才安心了下来，而只有当我没有继续追问什么问题的时候，她才真的把注意力放到了吃上面，但也只是寥寥无几地夹了些菜肴到自己的盘子里，低着脑袋小口地吃着。
说起来别说是滔滔不绝地说话了，连菲妮塞丽吃饭的样子我其实也都没有怎么见过，这小家伙在我的印象里是从来不吃饭。
用过了料理后，除了我和菲妮塞丽以外的四人都露出了满足的神情，在向我打过招呼后，那三位军官便率先离开了。
只是，其中一位军官，就是那位叫……露琪亚拉的军官，在离开前好像和菲妮塞丽还有什么事情要说的样子，又拉着菲妮塞丽到一旁小声地攀谈了起来，而菲妮塞丽的神情也显得很放松，看样子对这位军官她没有太多的反感和提防，期间频频点头。
最后像是说定了什么，那位军官再三和菲妮塞丽确认过后，才松了口气，爽朗地打了个招呼后，便和菲妮塞丽分开，追着自己的同伴们离开了。
“看起来好像很开心呢，那位小姐，她和你说了什么吗。”
“唔……也没有什么。”
“诶，和我还有隐瞒啊。”
“不、不是的，小姐，您不要误会。”菲妮塞丽沉思的表情转眼间变得焦急了起来，慌张地向我解释着。
“没关系没关系，你本来就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又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让我知道。”
“小姐……”
“放心吧，之后我也会陪着你的。”
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茵饶有兴趣地对我打趣道：“莉帕缇娅大人还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啊，不愧是天使大人呢。”
“这算是挖苦我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是实话实说，您要知道，在地狱中可是几乎看不到您这般体贴的人。”
“无妨啊，就算你想挖苦我，也请继续，被恶魔挖苦，反倒是我的光荣了。”
茵没有要继续跟着我们的意思，我允许了他旁听菲妮塞丽对关于海怪将军的报告，那么我和菲妮塞丽此刻对他而言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这样说的有些露骨，可是哪怕是满脸的笑容，在这样日常的方方面面，恶魔的逐利性也都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而至于菲妮塞丽，她则是沉默着一言不发，不是讨厌茵，而是压根就没有把茵放在眼里，现在她想着的可能只是要向我尽情撒娇，为了满足她这小小的“逐利”目的，我和茵随便打了个招呼后也就彼此分开了。
带着菲妮塞丽回到了房间后，接下去就是我们独处的时间了，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强烈的迫不及待，因为虽然听起来好像是有些癫狂，可菲妮塞丽也仅仅只是想和我独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如果恶魔们都是这样容易满足就好了，我可是很难说出口，陪着菲妮塞丽的同时，我的脑子里想着的却是该如何满足另一个恶魔。
默希洛弗……
第248章.称为殿下（莉帕缇娅）
我想菲妮塞丽并没有如愿以偿地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在经历了一场短暂的荒谬旅行后，这位无足轻重的小女仆渴望得到的和她应该得到的奖励，现实与理论之间的差距比她自身在这场角斗中所占的地位要宽敞许多。
她没有用语言表达这方面的想法，因为那会使人厌恶，或者说，在菲妮塞丽看来，过多的话语总是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而又不得不为此花大量的精力来解决麻烦，所以，沉默是菲妮塞丽生存的方式。
我不能说这是某种存在于自然之中的黄金法则，可却是她的过去的一切历史所积累起来的经验的哲学化，从而指导一切的行动指南。但设身处地地与她相处着，我知道，她讨厌地狱，所以才如此重视身为天使的我，并不是因为我的相貌，甚至不是因为我作为她的“主人”，而是单单因为我来自一个她所向往的世界。
她绝没有奢求什么过分的奖赏，只是想要和来自天堂的天使说说话，聊聊天，再冲她展露不为人知的一面，随性地撒撒娇，哪怕这一系列过程都是无言的，她空虚的灵魂和内心也就满足了。
但是肉体的疲惫终究还是侵略了她的意志。回到房间后我和她去浴室洗了个澡，期间我主动帮她清洗着身子，她表现得有些害羞，目光总是在闪躲着，纤瘦的身躯背对着我，看着是还没有从紧张中缓过劲儿来，而我恰好懂得这种感觉，就是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时候，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
好在温热的水驱散了她内心的混乱和焦灼，使得思绪变得空灵，肉体变得轻飘飘的，结果回到房间不一会，她就迷糊地靠在我怀里睡着了。
这可能与她期望的褒奖大相径庭，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过多的互动，没有彼此的嬉戏，她魅魔本性的展露，也没有敞开心扉地畅谈，她向我倾诉，连最基本的话都没有说上几句，除了心跳、呼吸，和每一个动作划拨着空气的声音，就再没更多的了。
我不敢对伟大而又圣洁的主的造物有半点过多的思考，天使绝不是人偶，我们也有着想法，可我们比谁都清楚，神是多么伟大的存在，他是我们的主，是我们的父，是一切的起点，所以，我们知道神是绝对的，因此我们才不会去思考神的任何意图，只是忠实地执行，而这对非天使的灵魂们而言是难以想象的。
可是，来到地狱之初，幽静的此刻，无论是从周遭，还是从自身的内与外，我都不得不注意到雌性的柔弱，这使我感到矛盾，使我不解事实的真相为何，雄性与雌性，本就没有高低之分，只有存在之差别，可如此说来，又是谁赋予了雌性这份多愁善感，这份无助，无论是陷入了梦中的菲妮塞丽，还是被她所倚靠，但内心依然迷茫不安的我。
人们或许忘记了，我原本并不是个女人，雄与雌皆是我的一部分。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啊，我原本的一切行事，都只是天使的行事，不是雄性行雄性之事，也并非雌性行雌性之事，而是天使行天使之事，可来到地狱后我却变成了雌性行天使之事，这之中的差别，到底在哪里，所谓的雌性之事，又是什么。
如果说与戈洛伊的交易，对地狱统一的担忧是我肉体的困扰，那么性别对我的影响，我对性别的不安，才是真正涉及内在灵魂的事情。
安抚着菲妮塞丽睡下，我轻轻用食指扶着散着的发丝，俯下身子吻在了她白净的脸颊上，我没有感受到一丝魅魔的气息，只觉得躺在这里的是一个被绝望和无力所包裹着的、没有任何人在意的女仆，那么，她魅魔的身份，又展现在哪里呢。
离开后我径直奔向了贝丽姬娅的房间，平时没有事情的时候她总是会和那个利维坦的崽子憋在房间里，除了教导他各方面的知识外，似乎还会进行其他方面的……引导，与其说她是个老师，倒更像是个母亲，但又时刻展现着女王的威严。
“是我。”我敲了敲贝丽姬娅那扇厚重的房门，轻声说道。
过了半天，里面也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贝丽姬娅，在吗。”我又轻轻叩了叩房门。“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屋内还是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不在吗……”
“啊，莉帕缇娅大人。”
我转过了身去，发现站在我身后的是一位女仆。
“您是要找陛下吗。”
“嗯……你知道她在哪吗？”
“陛下的话，现在和殿下在西边的花园中。”
“殿下？”我皱紧了眉头。
“啊。”女仆挑高了嗓音，下意识用手挡住了嘴。“抱、抱歉……我失言了，莉帕缇娅大人……”
“你说的殿下，是指那个……孩子吗。”
“是、是的。”她急忙低下了头，看也不敢看我一眼。
“殿下……你是把那个孩子当成了贝丽姬娅的孩子吗。”
“不……不是的，莉帕缇娅大人……那个……就是……”
我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眯起眼睛继续问道：“你不经意间脱口而出，难不成你们平时都是这样称呼那孩子的吗。”
“这个……”
“实话实说就好了，我不在乎这些的，只是单纯的好奇。”
女仆拘着的肩膀放了下来，但还是很小声地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是称呼那位……大人为殿下。”
“是吗，这样看来贝丽姬娅还真是一位出色的母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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