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魔王活捉的我宁死不屈 第450章

作者:绿茶L

从最初的啜泣在倾诉中逐渐演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阿迦蒂娜已经全然没有了领主的样子,她像个小女孩似的向我哭诉着自己的委屈,泪珠吧嗒吧嗒地落在了裙子上,狼狈不堪。

这间屋子里,也再没有了魔王和领主的关系,只剩下了无奈的哥哥和无助的妹妹。

第276章.永远不讨厌(戈洛伊)

我知道的,一定是哪里错了,否则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个绝路上。但是,既然活着,就不能一条路走到黑,自信需要有,可是过分自信,那就是盲目。我的大方向是正确的,在这一点上我从来没有过怀疑,地狱需要统一,而我引入了天堂的力量,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看样子,在对地狱发展的必然性上,我的理解并没有错。

什么是必然性,什么是偶然性,也许庸人们会说每个人都可以用不同的看法,但这样一来,就抹杀了事物的客观性,仿佛一切都是主观的。决定着事物发展大方向的因素就是必然性,而对事物发展的方向没有绝对的决定性的就是偶然性。

那么看来,我的这个妹妹,也是由必然性和偶然性所组成的。

我承认,我忽略了阿迦蒂娜,小时候开始我就忽略了她,我要扪心自问,我杀了几乎所有的族人,为的,真的是阿迦蒂娜吗,还是为了我自己,如果是为了阿迦蒂娜,那当初为什么没有让阿迦蒂娜做领主了?

因为我知道,阿迦蒂娜需要我,阿迦蒂娜依赖我,正因为这一点,所以我就狂妄了,就盲目自信了,觉得……既然阿迦蒂娜依赖我,那么我就可以为所欲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必太考虑阿迦蒂娜,反而是对狄帕洛娜那个混蛋付出了不少。

在这样的环境下,阿迦蒂娜变成今天的样子,以及我走到今天的地步,我不敢说这都是偶然性导致的,其中是一定有必然性在作祟的。

虽然很对不起莉帕缇娅,但是,我已经从心里彻底原谅我的妹妹了,不如说,我其实从来就没有责怪过她,没有人会懂的,我和阿迦蒂娜之间的感情,除了我们两个人以外,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明白。

莉帕缇娅不会明白,妈妈不会明白,狄帕洛娜也不会明白。

如果阿迦蒂娜真的想要杀了我,我会接受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若是想夺走我的生命,我是不会拒绝的,一个是我作为男人深爱着的女人,一个是我作为哥哥深爱着的女人。

我不想再和阿迦蒂娜谈什么了,因为说道理,她全都明白,这里其实就涉及到一个所谓“人性”的问题了,我同意那样的观点,莉帕缇娅也提出过这样的观点,即人性是一种抽象的东西,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就会有什么样的人性,我想这从莉帕缇娅的身上就能看见,“莉帕缇娅”这个身份,谁能说她是传统的天使吗?恐怕不能,原因就是“莉帕缇娅”这个身份的人格是在地狱的环境中养成的,因此不免地会带上地狱的色彩。

而同样的,驱使阿迦蒂娜行动的,也不是阿迦蒂娜的个人意志,或者说,在她个人意志的背后,有着一种更加宏观的东西,决定了她的个人意志的内容,这也就是人格化的权力,身为领主,身为我的妹妹的阿迦蒂娜,她不得不做出这一切,这就是她的人性,因为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阿迦蒂娜哭了很久,哭的像个孩子,是啊,她在我眼里,在妈妈眼里,不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吗,她不想做领主,也不想做魔王,如果她真的想要这一切,那当初就不会让我做领主了,阿迦蒂娜只是单纯地想让我待在她的身边,是我忽略了这一点。

这个孩子,就这样孤独地一个人待在领地里,我一走,她的人生也就失去了意义,失去了目标,直到听说我“被”天使操纵了。

我带着阿迦蒂娜回到了卧室,那是我的屋子,上次来这里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已经太久没有回这个家了。推开门一进去,发现屋子里依然是干净得一尘不染,一切都被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家具摆放的位置也都和多少年前一模一样,这里,还真是什么也没有变过啊,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那床单被套的花纹都和我最后一次住的时候一模一样。

是阿迦蒂娜……把一切都保留了原样吗。

我抱着阿迦蒂娜来到了床边,轻轻把已经哭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的妹妹放在了床上,解开了扣子,我脱去了外套和披风扔在了沙发上,蹬掉了靴子,活动了一下身子,也替阿迦蒂娜把外套和鞋子都脱了下来放在了一旁。

上了床后,我靠坐在床头边,阿迦蒂娜像只小猫似的蜷缩着身体依偎在我的怀里,不停地抽泣着,发出“呜呜”的声音,很是叫人心疼。

“乖,阿迦蒂娜,我知道的,这不是你的错,哥哥没有怪你。”

虽然长大了,可是这样抱着阿迦蒂娜我却发现,她还是那个瘦弱的小家伙,身子还是那样柔软,肩膀还是那样纤瘦,柔顺的黑发让多少人看来都会羡慕不已,手掌小的还不到我的一半。

“哥哥……哥哥讨厌我吗……”

“不讨厌,这一点我可以向伟大的路西法发誓,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阿迦蒂娜,我一直都爱着你,你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妹妹。”我轻抚着阿迦蒂娜的头,温和地说道。

但听了这话,阿迦蒂娜更是忍不住哭的更厉害了。

“哥哥……我不想做领主了……我也不想做魔王……我就想待在你的身边……别、别离开我好吗……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放心吧,哥哥以后就是不做这个魔王了,也不会离开你的,既然已经离开了格罗特尼了,就别回去了,跟哥哥回撒旦城吧,到哥哥这里来住吧,本来嘛,你就是我的妹妹,这样一来,你我,还有妈妈,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大家……大家都讨厌我……妈妈不喜欢我,其他领地的人们也都讨厌我……”

“也许是呢,阿迦蒂娜,是啊,讨厌你的人很多,可是讨厌哥哥的人也很多啊,哥哥向你保证,无论谁讨厌阿迦蒂娜,哪怕是世界上所有人都厌恶阿迦蒂娜了,我也绝不会讨厌你的,还有啊,妈妈怎么会讨厌你呢,从小时候开始,妈妈最喜欢的不就是你了吗,因为你妈妈可没少骂我啊,到现在,妈妈也是天天惦记着自己最可爱的女儿呢。”

第277章.最后的放纵(戈洛伊)

我曾经可以很自豪地说,而且就在不久之前,我也仍然是这样自豪地说着,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的一切选择,哪怕这些选择都浸染着鲜红的血液,战争的哀鸣,死亡的阴郁时刻笼罩着我的灵魂,我都没要后悔过。

可是当我的妹妹躺在我的怀里,哭泣着向我哭诉这一切,那一刻我只觉得,内心出奇得平静,温和,似乎一切都无所谓了,就这样和阿迦蒂娜待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如果我没有夺取魔王之位,没有进攻天堂,没有把地狱搅成今天的样子,那我又会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呢。

我不知道,也不愿意去过多地幻想,那都没有意义,只是阿迦蒂娜的怯懦唤醒了我内心尘封已久的记忆,疲惫感也随着这种记忆的释放而涌上了心头,让我感到震震无力,不想再去争夺任何事情。

在这之后阿迦蒂娜一直哭,一直哭着,过了好久,直到体力耗尽了,思绪都变得晕晕乎乎的,就像是喝醉了一样,慢慢地睡着了,我很开心,因为我已经太久没有看到哭泣的阿迦蒂娜了,彷如畏惧与悲伤这种感情已经从她的人生剔除了,剩下的只有癫狂与杀戮,我们是恶魔,可恶魔就真的喜欢真正的“恶魔”吗。

“这可倒真是容易了……”

我轻轻拨开了阿迦蒂娜散着的刘海,毫无防备,若是我想杀了她,只要一秒钟,伟大路西法的血液就将遍染整个房间。

但是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一刻的阿迦蒂娜,不是什么流亡的领主,只是我的妹妹而已。

在之后的两天,我都是和阿迦蒂娜独处的,普瑞德进入了暂时的谈判休战状态,数座城池还在魅魔军的手里,而我,身为这片土地的主人,却和我的“敌人”享受着难得的安逸。

说句实话,这两天是我这么多年来度过的最快乐的两天了,甚至比和莉帕缇娅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快乐。仿佛回到了从前,不知道魔王的重担是什么,只需要把自己全部的精力自然而然地倾泻在家人身上就好了,我们都抛开了标志着彼此存在的身份,我不是魔王,她也不是领主,我们要用我们自己的方式来祭奠我们的血脉。

早上起床,发现阿迦蒂娜依偎在我的身边,无辜的眼神清澈了许多,再也不见昨日的浑浊与悲凉,彼此微笑,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她再一次钻进了我的怀里,蹭着我的胸口,我搂着她,窗外血红色的光线顺着幕帘的缝隙照进啦,洒在床上。

起床后我们衣冠不整,可整个本沙哈尔宮里还有谁呢,连仆人都没有一个,我们就像是两个疯子似的,随性的在宫殿里跑来跑去,饿了就去厨房碎遍地弄些吃的,渴了就把珍藏的酒都拿出来喝,俨然是一副末日来临,一切都无所谓了的姿态。

这是我和阿迦蒂娜在沉默中达成的默契,某一个瞬间,我们对我们正在经历的生活都产生了极度的厌倦,地狱真实的景象开始吞噬我们的人格,我们的两个,我们的血肉,一切,一切都在这份疾苦中徘徊着,找不到出口。

过去的时光愈发地成为了我们纵情享乐的天堂,在那里,我们不需要担负一切,可以回归到恶魔本身最纯粹的一种先验的本性,放纵,无止尽地放纵。

第一天,整个本沙哈尔宮就被我们弄得一团糟,酒瓶子到处都是,可怎么也喝不醉,阿迦蒂娜像个小孩子似的黏在我的身边,我们只字不提战争的事情,不提魔王的事情,不提这个宫殿以外的任何事情,哪怕阿迦蒂娜的魅魔“卫队”就驻扎在赫莱尔城内。

白天我们喝酒吃肉,把一切能享受到的事情都享受了一遍,一边回忆着过去,一边在每一个房间内找寻回忆。

晚上,我们又喝了不少酒,可单纯的酒精又怎么能麻痹我们罪恶的内心呢,每一根神经都是亵神的,都是对最伟大造物主的背叛。我想,莉帕缇娅是绝不会允许我这样行为的,我们把所有人都骂了个遍,把仅存的几幅家族其他成员的画像都扔进了炉火中,做木柴来取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和阿迦蒂娜又入了浴,我想这一定会遭到很多人诟病的,在我当了魔王后,我和阿迦蒂娜的不实之词就传的满天飞,这都是狄帕洛娜的杰作,可阿迦蒂娜不在意,反而还很享受,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但和我不同,我的这位妹妹,要论起肉体的纯洁,恐怕还能胜莉帕缇娅一筹。

“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就连我洗澡都要跟着我,我们那位妈妈呀,就是喜欢起哄,我不让你跟进来,你就去和她告状,她非但不制止你,反而还训斥我,更甚的时候,她还自己进来。”

“我记着呢。”阿迦蒂娜带着一丝酒气笑了几声说着。“妈妈说哥哥你洗澡不认真,身子也洗不干净,总有一股女仆的味道,就偏是要亲手帮你洗,说那些女仆都治不了你,而每次妈妈和我们一起洗澡,哥哥你就一句话都没有,蜷着身子坐在那里。”

“是啊,后来实在是受不了,没办法,我只好让你和我一起洗澡,让你帮我洗身子,这总比我们那位妈妈亲自动手要强,每次洗完澡皮都给我搓掉了一层。”

我坐在池边,阿迦蒂娜跪在我的身后认真地帮我清洗着身子,她比任何一位女仆的动作都要细腻轻柔,我不想让人误会什么,可是在这方面,阿迦蒂娜的确是最了解我身体的人。

阿迦蒂娜用清水冲刷了我的后背后,轻轻把手搭在了我的背肌上,感叹着我的模样和原来大不相同,甚至是庄严地称赞我的容貌,还说什么若是我们的祖先路西法还活着,大概也就是我这副模样了吧。

这之后我们又大闹了一通,玩累了,就回卧室上床睡觉,她晕晕乎乎地栽在了我的怀里,精油的味道改过了酒气,上半身穿了一件我的衬衫,弯曲着双腿,像一只优雅的母狼在小酣。

而第二天,我们又重复着这些内容,就是要把心中的不满,把心中长久以来挤积累的压力都释放出来,除去睡觉的时间,这短暂的两天可以说是在我的生命之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让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和我最爱的妹妹疯狂的放纵,是为了把这当做最崇高和圣洁的仪式,来迎接接下去即将发生的事情。

最可悲的是,我们都心知肚明,每时每刻,无论我们怎么挥霍,怎么疯狂地旅行恶魔的本能,我们都知道,这是多么无能的行为啊,所掩盖的只是更加残酷的真相罢了。

最后一晚的深夜,我们的精力也都消耗地差不多了,提着一盏油灯,我们手牵手来到了圣路西法厅中,这里是本沙哈尔宮的最中心的位置,历代路西法家族的领主就是在这里统治着这片土地。

这里是神圣的地方,是我们无论怎么放肆也不敢染指的地方,房间是用最上等的金银珠宝所打造的,里面摆满了奇珍异宝,墙壁上挂着历代领主的画像,天花板上绘制着巨大的路西法降临的画作,画作中路西法心脏的位置是一个圆顶天窗,正好对应着天空中那猩红色的天体,意味着整个地狱不过是路西法手中的玩具罢了。

在大厅的深处,由黑曜石打造的高台上摆放着古老的王座,传说那是我们伟大先祖,即路西法坐过的椅子,上面雕刻着纷繁复杂的花纹图案,描绘着一副谁也看不懂的复杂故事。

我把油灯放在了大厅的中央,从路西法心脏位置照射进来的天体的血色之光一直延续到王座的位置,顺着走过去,来到了高台之上,我转过身坐在了椅子上,拍了拍大腿,阿迦蒂娜也乖巧地坐了过来。

“物是人非呢……”

“哥哥,魔王宮的王座,和这个王座比起来,是不是感觉要好得多呢?”

“这看你怎么说了,魔王宮的那个王座嘛……一句话,如坐针毡。”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坐呢。”

“这个问题……恐怕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阿迦蒂娜把身子靠在了我的肩头,手轻轻搭在我的胸口,对我说道:“哥哥,这样的日子……要结束了呢。”

“是呢。”

“哥哥……还是我的哥哥吗。”

“永远都是。”

“那哥哥娶我吧,让我做哥哥的妻子。”

“是啊,你小时候就经常这样说,那时候……只是惹大人们笑一笑罢了。”

可惜的是,他们不是笑阿迦蒂娜的可爱,他们笑的是,这位备受关注的公主殿下,是要成为我那兄弟的所有物的,怎么可能嫁给没有前途的小子呢,我那时候在路西法家族中的地位,恐怕还不如一个有些姿色的女仆。

俯瞰着整个圣路西法厅,我温柔地拍着阿迦蒂娜的头,时间的流逝带来了杀戮号角的吹响,那不堪的场景,已经近在眼前了。

“我该怎么做,哥哥……”

“我们都已经对彼此仁至义尽啦,接下去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生也好,死也好,成也好,败也好……只要记住,阿迦蒂娜,我们流淌着同样的血液,海枯石烂,这一点都是不会变的,我们永远是路西法的后裔,我是你的哥哥,你是我的妹妹,这种永恒的,若是有一天我们不得不让自己的手染上这份伟大的血液,只要明白,我们……只是这个时代所选出来的牺牲品罢了,与流淌着相同血脉的我们,无关……”

第278章.战略决战的意图(戈洛伊)

到这里,人们的疑惑已经荡然无存了,我曾经不止一次听到过这样的发问,人类称这样诡异的情况为“反直觉”或者说是“悖论”,既然阿迦蒂娜是这样的不愿意与我站在对立面,是这样的依赖我,那为什么还要和我开战呢。到了这一步,阿迦蒂娜既然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已经明白了她是不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的,为什么战争还要继续呢。

我们不是都已经相偎相依地独处了两天了吗,为什么这一切荒谬的事情还要继续呢。

正是在这两天后,人们已经不再会有这样的疑问了。

因为与我站在对立面的,不是血脉概念上作为我的妹妹的阿迦蒂娜,而是这个时代的统治权力人格化了的阿迦蒂娜,我知道有这样一些人类的哲学家,他们把一切希望都寄托于纯粹的道德教育,似乎人性的好坏是完全取决于某种“礼仪”的,只要让人们有了对“礼仪”的认知,那么人们自然就会遵从“礼仪”做事。

哪怕是在人类哲学家中,这样的先验错觉也是最浅薄,最无知的,因为这样的论断忽略了人们所处的客观环境,忽略所谓人性,不过是复杂的客观的派生结果罢了。

而我和阿迦蒂娜的战争,就是这样,血脉上我们是兄妹,但是我和他分别作为两种对立权力的人格化存在,是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的,因此,战争亦是无法避免的。

那两天的独处,是对过于做一个结算罢了。

谈判破裂后,阿迦蒂娜在魅魔卫队护送下返回了已经沦陷了的那些城池,而我也开始和各位将军们着制定决战计划。

军事,这是多么残酷的东西,莫说人类,集聚了世间一切杀戮精华之地,当属地狱中列国,后古时期以来恶魔的狡诈在战争中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暗杀、欺诈、背叛、出卖、偷袭、歼灭,万般残酷无不以利己二字而当先。

人类的战争在我们恶魔看来,简直都是太小儿科了,顶多十万百万之中,而恶魔的战争,已经不是单纯在生死之间抉择,那是对灵魂的毁灭与审判,人类所创造的语言和艺术极尽其全力也描绘不出地狱之中所爆发的一切战争的血腥与残忍,整个地狱没有一次土地是没有沾染过鲜血的。

但是,我已经受够这一切了,当我回首才发现,我已经走上了离经叛道之路,我为自己即将要创造的新时代感到恐惧,因为在那个未来中,过去无数代人所创造出的战争的精华知识都将失去其作用,而彻底沦为纯粹的历史。

因为在未来,地狱将会回归最纯净的本质状态,将由一位永恒的魔王统治至永恒,再也不会有尔虐我诈的战争了。

而我与阿迦蒂娜的这一场战争,就是埋葬战争的序幕。

在阿迦蒂娜离开后的竖日,珀尼拉多伯爵率领着一支五百人的精锐堕天使魔枪团赶到了赫莱尔城,整个魔王领地的军事势力已经很薄弱了,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在魔王领地再抽调一兵一卒了。

但是事已至此,如果连眼前的这场仗都打不赢,以后的事情也都不用考虑了。

在珀尼拉多赶到后,没有任何的休息时间,立刻就来到了本沙哈尔宮参加作战会议。会议室中差不多有七八位将军,其中有四位是堕天使,其余的几位将军种族各异,模样也各异,而长着乌鸦脑袋的珀尼拉多进门后,更是让整个会议室有了一种复杂的“包容”感。

会议开始很长时间了,各位将军也都提出了他们自己的看法,汇总起来一点就是,凭着现在的普瑞德的兵力,如果继续采取防守,那么是坚持不了多久的,目前魅魔军的侵略步伐已经缓慢了下来,如果趁着这个时候实施全线的大规模反攻的话,尚有一线希望。

但是在我看来,这却是相当冒险的决定,因为第一点,战线太长而部队不够,这就致使我们不能够分兵而行,不能够多点出击,因为魅魔军已经在普瑞德的西部建立起了稳固的战略支撑点,有了足够的纵深,一旦分兵,必败无疑。

但在这么长的战线上,也很难把力量集中到一点去展开攻击,因为魅魔军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单一的致命点,如果不同时砍去魅魔军的手脚,只是砍了一只手或一只脚,那也是于事无补。

说到底就是一点,军队不够。

“各位爱卿,你们应该意识到一点,那就是我们即将进行的这次决战战役,只不过是整个地狱战略决战的预演和部分罢了,因此我们必须要按照全盘计划来制定这一次战略,现在我们的条件很困难……没有办法召开全军御前会议,整个魔王势力被断断续续切割成了四份,普瑞德,魔王领地,恩维和天堂四部分,现在看来,我们必须从政治上完全改变我们的策略了。”

“陛下,关于这一点您和莉帕缇娅大人不是早有决断吗,但是政治上策略和结构的改变,不是先必须要平定恩维的乱况才行吗,这也是为什么莉帕缇娅大人去恩维的原因吗。”珀尼拉多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但却是最先抓住重点的,该说不愧是魔贵族吗。

“是啊,但是原来和莉帕缇娅制定的都是政治制度上的变革问题,对于军事上的战略部署几乎没有,但现在看来,如果我们要进行眼前的这长战役,就不得不对即将到来的全面战争进行战略策划,换而言之……”

“主人,您是想现在就制定武力统一的战略吗……”

站在位置离我最近的这位身高和我差不太多的男人叫冈沙洱·厄努,从他的容貌就能对他的身份做出几分判断,对于地狱而言,他的外貌有些太过于“纯洁”了,淡金色的卷发刘海遮住了双眼,穿着的不是铠甲,而是纯白色的制服,厚厚的黑色腰带上挂着三把长短不相同的剑,比起军人倒更像是个贵族。

不过也差不了多少,冈沙洱是我的心腹之一,出身小有名气的堕天使家族,在军事和政治上都表现出了出重的才能,原本和拉塞维耶他们一样都是我手底下重要的将军,但是在洛卡多尔倒台后,他的一匹党羽也都让我给除掉了,整个魔王势力的执政系统就这样瘫痪了,没有办法,我只好从军队里抽调了一些军人,让他们去暂时代理执政官。

而冈沙洱就是其中之一,现在是赫莱尔城的执政官,也是普瑞德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同时也还握着军权,我对他的信任不亚于拉塞维耶和珮德奥略等人。

“不这样不行啦。”我双手撑在沙盘的边缘,看着沙盘上动态的景色,那层峦叠嶂的山脉,流淌着的冥河与岩浆,在雷电交加的天空中飞舞着的巨兽恶龙,不禁吞下了一口唾液。“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必须以未来的走向为前提来思考这场战争。”

“那么主人您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到了不得不武力统一的阶段了吗。”

“普瑞德危在旦夕,恩维莉帕缇娅正在拼尽全力稳定局面,格瑞迪的玛门姐妹明明已经宣布放弃一切自主权,并入魔王势力,可迟迟不动,到底是贪婪到了极点的家族,这样的情况下,拉斯特的力量不断扩张,斯洛斯一向是采取保守的闭关状态,格罗特尼虽然本身弱小,可是也不能忽略他们的东西,尤其是格罗特尼被夹在拉斯特和瑞尔斯之间,若他们三个结成联盟,那我们可就是腹背受敌了……”

“可这样一来,不会更逼迫他们结成同盟吗。”

“你觉得还有其他可能性吗,我们目前这一阶段完全只取决于两个战场的胜利,即普瑞德战役之胜利,以及莉帕缇娅大人正在争取着的恩维战场的胜利,只要我们能够稳住局面,彻底恢复对普瑞德和恩维的统治,那么格瑞迪也会加入我们,一旦这样,那么斯洛斯就被夹在了魔王势力之间,贝尔芬格家族就得掂量掂量了,而一旦走到了这一步,就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全面战争就完全是不可避免的了。”

冈沙洱轻抚着自己右侧的剑柄,那温柔的手法就像是在抚摸少女的身躯,一会打转,一会轻轻有手指摩擦。

“我明白了,主人,所以……普瑞德一役,我们是没有退却的余地了,是吗。”

“陛下这一想法才是王者风范,说明陛下意识到了,我们面对着的不是阿迦蒂娜大人,而是阿迦蒂娜大人背后的反统势力的。”珀尼拉多看着冈沙洱说道。“那么,您的意思是,全面战略决战的第一步,就在普瑞德和恩维,是吗。”

“是的,我希望各位能够尽快转变这个观念,不要再把普瑞德的战争看作是我和阿迦蒂娜的战争,看作是孤立的偶然的战争,而是要把这场仗看作是我们统一全地狱决战的序幕,明白了吗。”

“是!”将领们挺直了身子异口同声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