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茶L
当时我们正好在享用午餐，除了贝丽姬娅以外其他人都在场，和是却没有谁能够真正解释这个问题。
因为我也好，贝妲也好，其实并不能算完全同意贝丽姬娅的意见，但也不能说贝丽姬娅错了就是了。
“这个问题，其实涉及到了很多的面，如果把歼灭拉斯特在恩维的势力看做是一次纯粹的军事行动，那之后可是会吃大亏的。”茵一边用餐巾擦了擦嘴，一边和颜悦色地对色芬尼解释道。“您是军人，但是色芬尼阁下，我想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军事行动往往不是最主要的，总归有些事情是比军事行动要更加重要的。”
茵的话就和贝丽姬娅的话一样，我不能说完全听懂了，但也不能说一点不明白。
不过看色芬尼的样子，他倒是有几分理解，但其实也和我们差不多。
其实这是个很糟糕的制度，整个行动最后只取决于我和贝丽姬娅两个人的态度，而因为我在这些事务的方面只是有些匮乏，所以也不得不过分听取贝丽姬娅的意见，到最后，其实贝丽姬娅掌握着绝大部分的决策权。
而这其中，茵就是贝丽姬娅绝对的支持者，这之后色芬尼和贝妲还有茵聊了很久关于对拉斯特的战略问题，虽然在我听来色芬尼和贝妲说的都很有道理，但茵却总是能从其他的角度让那二人无言以对，从而确保了贝丽姬娅决策的正确性。
如果从表象上来看的话，茵简直就是贝丽姬娅的心腹，可是对于这个时刻维护着自己，替自己的决策辩护的魔贵族，贝丽姬娅也并不是很买账，甚至就像对色芬尼一样，态度用“反感”二字来说明就足以了。
色芬尼的到来彻底摧毁了海怪三角的稳固的战略态势，还没等色芬尼离开都城，梭林和默希洛弗便已经派人送来了书信，在心中，梭林和默希洛弗都表示愿意归顺联合执政府。
这样一来，恩维的大局就算是暂时定了下来。
但是，我们都很清楚，我们军事行动上的突出不代表魅魔势力的衰落，在整个恩维，拉斯特的势力仍然足够与我们抗衡，狄帕洛娜有着随时能够武装起一直大军的部队，而我们也接到了消息，最近一段时间狄帕洛娜也招募了不少利维坦家族的旧部，看样子战争马上就要打响了。
而且，贝丽姬娅也不止一次地向我们表明了一点，那就是她对海怪三角并不是完全信任，甚至还是抱有很大的怀疑态度的。因为他们决定归顺联合执政府是因为目前的情况他们很难投靠拉斯特，而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发自心底地想要归顺魔王势力。
所以贝丽姬娅认为，我们就不能够太过于考虑倚重海怪三角的战略。
可我倒是觉得，这也是难免的，这种时候，谈论忠心还有什么意义呢。
恩维早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谁不是在抢肉吃呢，这种时候，还有什么正义，什么纯洁可言呢。
是的，就是在这一天，事后回想起来，也许就是这一天，不，也许更早，可对我而言，这一天是我应该察觉到贝丽姬娅真正意图的一天，如果我真的意识到了恩维正在发生着什么样的事情的话……我就应该早点察觉到的……也许就能够……
在讨论之后计划的时候，聊到了大的方向，那么就难免涉及到了关于对海怪三角的态度。我毫不掩饰地向贝丽姬娅表达了这样的态度和立场，也就是可以纵容海怪三角势利之徒本质的态度和立场。
只要他们现在愿意为魔王势力征战，不，只要他们现在不投靠拉斯特，那么我们就应该接受他们，给予他们物质上的利益。
可是很显然，听了我的这一番话后，贝丽姬娅露出了相当吃惊和茫然的态度。
她没有同我争论理论方面的问题，也没有讨论政治和军事的道理。
只是沉默良久后，贝丽姬娅放下了翘着的腿，神色僵硬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慢慢摘下了自己的手套扔在了桌子上。
“莉帕缇娅，你变了。”
当我向贝丽姬娅表明了这样的态度后，贝丽姬娅却是这般很失望地说道。
而一段不为人知的争吵，也就是在这一天，谈论关于对海怪三角的问题的时候发生的。
“莉帕缇娅，你知道吗，你意识到了吗，你现在的想法，有太多恶魔的影子了。”
“又是这样的话是吗，又是这样的讨论是吗，又是要说我怎么样被玷污了对吧，可你以为我愿意吗，可是在地狱，我又能怎么办呢。”
“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你是天使啊，不是吗。”
“是啊，我是天使，我对天堂和神的信仰与忠诚都没有变，但是在这局面下，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履行我天使的职责呢。”
房间里只有我和贝丽姬娅两个人，所以一旦有了些争论，声音也就不自觉地高了起来。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稳定恩维不是吗，我们需要恩维，既然一切都以恩维的稳定为前提，那讨论其他的事情还有意义吗。”
“意义？莉帕缇娅……难道对于你而言，最重要的不恰恰是意义吗，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有些不耐烦地撩了一下长袍的袖子，背着手转过身去说道：“我没有怎么，我知道，我的女性人格已经变得污秽不堪了，无论是立场还是言语，都很像恶魔，可是贝丽姬娅，你也是恶魔，那你就应该知道地狱的环境有多么残酷，不这样做，我还能怎么样呢，难道因为意义，因为原则而逼死魔王势力吗，那样的话……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也就是说，莉帕缇娅，在你看来，统一是最重要的事情吗？”我看不见贝丽姬娅的表情，但是通过她的声音，我能够想象得到，她此刻的神情有多么诧异，多么愤慨，还有多么的……绝望，不知道为什么，我有这种感觉。“为了统一，其他的一切事情都不重要了是吗。”
第296章.比天使更有原则的恶魔
“是。”
贝丽姬娅不知道，没有人会知道，除了我之外，知道这一点的就只有神了，那就是这个字，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咬着牙抿出来的。
我必须要这样回答贝丽姬娅，我别无选择，我现在也不敢断言世界上是不是一切都是非黑即白的，可这个问题现在对我而言，就是个非黑即白的问题，因为一旦我承认了贝丽姬娅的想法，就等于动摇了我的原则，尽管这个原则早已经被地狱的残酷啃食殆尽。
这像什么呢。
就像是两个领地相互对骂，两个领地都各自信奉着自己的祖先。但是渐渐的，其中一个领地也不再是那么地信奉自己的祖先了，只是表面上装装样子，而这个领地的臣子很愤慨，也开始渐渐讨厌自己的主人了，可是当这个臣子到对方的领地去后，他却不得不为自己的主人辩护。
因为这个臣子知道，在对方的眼中，自己的主人和领地依然是被看做信奉着自家祖先的，所以一旦纵容对方攻击自己家的主人和领地，就等于间接承认了对自己家祖先污蔑的合理性。
因此即便这个臣子已经明白自己的主人和领地都变质了，但在外人面前还是不得不因为对方错误的认识而继续辩护。
“统一就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即便再重要，也要给统一让路。”
“那……莉帕缇娅，你觉得统一后的地狱，将会是个什么样的地狱呢。”
“……”
“你不知道吗，回答不上来吗，那，我可以告诉你。”
贝丽姬娅的声音在发颤，但她还是尽量保持着态度的平和，似乎是不想过分地和我对抗。
“莉帕缇娅，记住我的话吧，也许你忽略了，也许戈洛伊忽略了，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忽略这一点，有多少人他们支持我们，想帮助我们统一地狱，愿意归顺我们，甚至我们的事业能够走到今天，那都是因为一个承诺，也就是统一后的地狱将是一个比现在更美好的地狱，而不应该更恶劣才对。”
贝丽姬娅的声音有些变了，我不敢看她，但她应该是也转过身去背着我了，我偷偷瞄了一眼，只看见那一袭红色的鹅绒斗篷的一角摆动了一下。
“统一，它不应该是一个抽象的词，在它的背后应该有更崇高的具体意义才对，我们是应该让所有人都认识到，我们魔王势力和其他家族不一样，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又有谁愿意相信我们呢。”
“你说我们需要恩维，没错，你说的对，我们需要的不只是恩维，还有其他领地，我们需要整个地狱的完整，我们需要统摄地狱的一切，可是你不要忘了莉帕缇娅，这份傲慢，这份狂妄它是有代价，有前提的，那就是……我们必须要改变现在的地狱，不只是政权的变更，更重要的是本质的变化啊。”
贝丽姬娅似乎是有些心力憔悴了，她走到了作为那边坐了下来，再一次发出了叹息声。
“戈洛伊应该跟你说过，很多时候，一个领地的军队内有各种各样的种族的士兵，有的时候一个领地攻击了另一个领地，而被攻击的领地的百姓们却无动于衷，为什么，因为他们很清楚，这是上面的战争，和他们没关系，戈洛伊知道这一点的，你也知道这一点的，而且你，我的莉帕缇娅……我的莉帕缇娅，你的原则，你的要求不是一直都是最严苛的吗，怎么到了现在，你反而还不如戈洛伊了。”
贝丽姬娅这不是在训斥我，从她的话语中我能感受到那卑微的哀求，那份竭尽全力的劝说，为了让我明白这一切，贝丽姬娅已经尽力了。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不得不这么做。
“千里大堤溃于蚁穴的道理，莉帕缇娅你应该最清楚了不是吗。”
“……”
我无话可说。
因为我确实很惭愧。
但这是必要的惭愧，必要的残忍。
对……这都是必要的。
当这样的想法在我的脑海内扩散开的时候，我的心脏也随之猛烈地附和得蹦跶着。
“莉帕缇娅，我为什么不让你立即出兵对抗拉斯特，那是因为你忽略了，你们都忽略了，我们拉斯特的问题绝不是单纯的军事问题，如果你要是以为两三场战役就能彻底解决恩维纷繁复杂的局面，那你可真是……”
贝丽姬娅打住了话，因为再说下去就难免要有些侮辱性的语言了。
尽管我不会介意，但是贝丽姬娅还是向我展现了她的礼貌。
正当我思索着该如何回应贝丽姬娅的这份坚毅的热情时，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溜到了我的身旁，慢慢从身后搂住了我。
“贝丽姬娅，你……”
“很久没见到戈洛伊了，你……很想他吧。”
“我……”
“是啊，我是从戈洛伊的身体里分裂出来的，可是我和他不同，比起我这样的魔王，莉帕缇娅还是更喜欢戈洛伊，对吧。”
我知道贝丽姬娅对我有那方面的好感，我认为这是继承自戈洛伊的，也从侧面证明了戈洛伊对我的感情。但正因如此，我才对贝丽姬娅感到有些愧疚，仿佛她真的只是戈洛伊的影子一样。
但我知道，不是的，绝不是这样的。
“嗯……我想他了，也很担心他，戈洛伊可以说是精明，但有的时候也不是那么精明，这样的事业，是前无古人的，戈洛伊犯些错误也是难免的……可是啊，我有的时候真的很希望，戈洛伊能像你一样，贝丽姬娅，你虽然是从戈洛伊那里分裂出来的，可是你比戈洛伊要精明太多了，甚至让我清醒，你……是我的同伴。”
我没有挣扎，而是接受了她的行为，也把自己的手搭在了她环在我身前的双手上。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冰冷呢，这双手。
“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对戈洛伊……是……”
“我明白的。”贝丽姬娅抢着说道。“我们的天使大人，是有自己的私心的，面对一个恶魔，也不净是冰冷的原则，还有细腻温和的感情，对吧。”
“唔……”我有些害羞地点了一下头。
“那莉帕缇娅，我想问你，你真的相信我吗，说了这么对，你对我还有信任吗。”
“你以前也问过我这个问题，可是为什么呢，我知道的，贝丽姬娅，你一定在策划着什么，难道不能告诉我吗？”
“如果……我说不能呢，你还愿意相信我，愿意让我来做这一切吗。”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吗，贝丽姬娅一定是酝酿着什么计划，而且一定是酝酿了许久。
如果说我对戈洛伊有私心的话，那我对贝丽姬娅，又何尝没有呢，我从她身上感受到了比戈洛伊更细腻的心疼与关爱，我认为这是性别所致，让贝丽姬娅能够站在女性的角度更了解我。
虽然有的时候她会表现出比戈洛伊更神秘的态度，但是无论如何，我是没有办法把她当做敌人看待的。
“嗯……不管怎么样，我都愿意相信你，但是贝丽姬娅，我希望你是对的，我希望你所设想的未来将会是正确的。”
贝丽姬娅像个小孩子一样笑了，笑出了声，那是我第一次听见贝丽姬娅这样爽朗的笑声。她把脸颊贴在了我的颈部，温热的鼻息贴在了我的肌肤上。
“相信我吧，莉帕缇娅……未来是属于我们的。”
第297章.将军的死谏
我最后选择了相信贝丽姬娅，我相信了她会为恩维带来未来，会为魔王势力带来未来。
我相信她比我还要坚强的原则性的坚持，我相信着她的原则能够消灭拉斯特的来犯。
这样有些对不起戈洛伊，因为戈洛伊其实是不太相信贝丽姬娅的，可是我希望戈洛伊能理解我，我对贝丽姬娅的相信，正是因为我对戈洛伊他的感情。
我对戈洛伊有着自私的爱，因为在地狱里戈洛伊是我女性人格的基点，戈洛伊所能给予我的那种依赖的权利，是谁也替代不了的。
正是如此，我才选择了相信贝丽姬娅，因为我相信戈洛伊，所以我知道，贝丽姬娅是戈洛伊灵魂中美好本质的表现，她那坚强的原则性，难道不也是戈洛伊原本所蕴含着的原则性吗。
希望我没有做出错误的选择。
很快，我们也顺利收编了默希洛弗和梭林，关于在他们的权利分配方面，我们采取了“拖着”的政策，也就是说，如果原本按照的计划进行，三位将军都是会得到大量的奖赏的，因为在之后的对拉斯特的作战中，我们急需他们的兵员物资。
可是现在，按照贝丽姬娅的想法，我们将会减轻军事行动的重要性，这就导致目的转变成了；我们收编海怪三角，是为了不让他们为拉斯特所用，而不是为了重用他们。
再加上贝丽姬娅对海怪三角本来印象就不好，所以其实这三位海怪将军的态度是十分不满的。
尽管已经收编了他们三人，可是梭林和默希洛弗还都在自己的领地上，贝丽姬娅又下令让拉塞维耶随时注意海怪三角的动向，甚至把海怪三角的动向排在了伪执政府动向的前面。
这样的局面让我越来越担心了。
接下去的日子里，我手头受到的情报是一份比一份糟糕，蒂以几乎是每天都会给我们发一份报告，说来说去其实也就一件事情。
伪执政府已经组建完成，并且已经形成了军队体系了，甚而已经在一些突出部和蒂以的城防队伍交上手了。
这下子着急的可就不是我了。
“陛下！现在情况危急，如果我们不快点调兵的话，拉塞维耶阁下她……”
那天我路过贝丽姬娅房间的时候，只见房门虚掩着，而从里面传来了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而且不仅是拉塞维耶将军，就连蒂以大人，这样下去的话，蒂以大人她……”
“够了，贝妲，你太放肆了，这里不是你说了算。”
“是，陛下，您在这里，一切自然是您和莉帕缇娅大人说了算，但是身为魔王军的高级统帅，我有必要向您谏言。”
“是啊，贝妲，你也知道，你只是魔王军的高级统帅，可是你别忘了，军事只是大局中的一环，而不是全部，只能看到军事局面的你，能懂什么呢。”
“别的我不懂，陛下，别的我不懂，可是我懂拉塞维耶和蒂以大人的安全现在已经很危险了，您让拉塞维耶阁下率领的东部方面军团看着海怪三角，而蒂以大人又要负责着面对崛起的敌军的冲击，二者不能够相连，战力大打折扣，这种情况下，我不能坐视不管！”
“我说够了！”贝丽姬娅发出了震怒的吼声，把站在门外的我吓得都打了个抖。“你只不过是个将军罢了，再敢多言，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我可是好久没有听到贝丽姬娅自称“王”了。
我悄悄地挪动着脚步来到了门旁，趴在了门框边上，里面是十几秒钟的寂静，我心里开始有些着急，替贝妲捏了把汗。
她虽然是个很懂得明哲保身的将军，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这般刚毅的声音，可是……这样下去的话，真的惹得贝丽姬娅把她怎么着，那可就没有什么精明可言了。
我内心暗自祈祷着，希望贝妲不要在这种时候和贝丽姬娅硬顶，稍微是个弱退出来，再另想办法，她现在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很难做出理性的决策的。
可是随后传出来的那有些沙哑的声音让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请陛下撤了我的职吧。”
“你说什么。”
“如果陛下还觉得不够，砍了我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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