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魔王活捉的我宁死不屈 第464章

地狱里有多少的监狱，多少的牢笼呢。

下贱的罪人灵魂没有资格享受这些鉴于牢笼，这些都是为了“高贵的”恶魔们准备的，而作为天使，我当然也是住过恶魔的牢笼的。

我住过戈洛伊的牢笼，他妹妹的牢笼，泽魁的牢笼，对于恶魔的鉴于我一点也不陌生，在地狱里，死亡的泛滥要远超过监狱的普遍性，因此如果能够住进监狱，相对于地狱的环境来说，不也是一种享受吗。

可我现在实在是感受不到任何享受的感觉，凄凉，可悲，无奈与悔恨。

摆在中央的那个笼子很普通，普通到让人发笑，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方方正正的，看起来只有冰冷，坚硬，再无其他特殊的感觉。

这样的笼子我见过很多，在魔王军里，这样的笼子大都会用来装牲畜，就是那种体型巨大没有理智的怪物，而到了战场上再放出来，被囚禁的怒气会让怪物发疯似地向敌军进攻。

也许怪异的感觉就是从这里来的吧，那里此刻被关着的不是什么怪物，起码从体型上而言，他绝对算不上是怪物。

贝丽姬娅向前迈了一步，这下子他总算是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抬起了头，那双眼眸中我看见了微弱的感情。

随着贝丽姬娅下一步的迈出，他虚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摆动着纤弱的双腿走向了贝丽姬娅，可却撞在了牢笼的铁栏上。

“妈……呣……妈……”他双手抓着铁栏，想要挣脱出来，瘦弱的手臂顺着铁栏之间的缝隙伸了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说话，就像是很多婴儿一样，他第一个喊出来的词是母亲，他有这样喊过泽魁吗，我这样想着，他真的能够体会到母爱吗，我这样思考着，他从未剪过的长发拖在了地上，皮肤总觉得比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要苍白，就像是一个人，体内的鲜血完全被方干了。

他的身上什么也没有穿，身子瘦弱得像是从出生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但是这些他都不在乎，我只看到了，他在渴求着贝丽姬娅，渴求着母亲的疼爱，他的嘴唇在颤抖着，空洞的眼神中唯一的那一缕光芒也是为了贝丽姬娅而绽放的。

“贝丽姬娅！这、这到底……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孩子会被……”

贝丽姬娅走到了牢笼前，那个孩子拼命地伸着手臂，就在仅仅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下贝丽姬娅停了下来，无论那个孩子怎么样发疯般地扭动着身子，他都绝不可能碰到贝丽姬娅一下。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一幕开始让我觉得有些渗人，我压低了嗓音，可还是止不住身体与声音的颤动。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这孩子就是启动这个魔法的钥匙。”

“你的意思难道是要完全把他……当做工具吗。”

“这就是泽魁创造‘它’的意义，就是为了当做工具来使用。”

贝丽姬娅不仅语气平淡，没有丝毫的怜悯与同情，就连对这孩子的称呼都变成了‘它’。

“泽魁第一次造物就能创造出这么完美的生命，说明神的力量也不过如此，只可惜……这孩子从外貌上而言，还是太丑陋了，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是第一次造物，连手脚的比例都不协调，但说到底，作为一个工具，这个孩子是相当完美的。”

那个孩子听不懂贝丽姬娅的话，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最爱的的母亲根本都没有把他当做一个“生命”来看待，他还在努力地想要触碰到贝丽姬娅，可是在努力了半天都没有结果后，他开始变得有些焦急了起来，发出了无助的声音。

但贝丽姬娅依然是站在那里，背着手冷淡地看着这孩子，无动于衷。

“你……你在说什么啊……你听见你在说什么了吗。”

“这孩子的作用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注定了的，这也是泽魁为什么要创造它，亲爱的，不能被外表所蒙蔽了，它根本不是个人，只是个工具而已，只是一个会动，会出声的工具罢了。”

“工具？！这是个活生生的孩子啊！你每天都在和他朝夕相处不是吗！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啊！”

“我和它待在一起是为了完成它作为工具的使命，作为一个具有一定主观性的工具，它的主观意志还是太过于空白，所以我必须要填补这块空白，这就是我和它待在一起的全部意义。”

我说不清是幸运还是不幸，那个孩子还听不懂贝丽姬娅的这些话，他要是听得懂的话，此刻会是一种什么感受了。

……

他真的听不懂贝丽姬娅的话吗……

“妈……妈……妈妈……”那个孩子将双手都伸了出去，身体不断地往前拱着。

“只要将它与我们头顶的那个神之矩阵魔源连接起来，就可以顺利发动这个魔法了。”

“连接……”

被贝丽姬娅这样一说我才意识到，那个球体的下方有一根摆动在半空中的肉树，是交缠在一起的触手状的东西。也就是之前我看到的那个玩意……

“你、你是要把这个孩子和那个东西接在一起吗……”

“嗯，放心吧亲爱的，我有十足的把握，这个孩子已经被我培养的很完善了，作为这个魔法的钥匙是绝对足够的。”

第313章.若是罪，我亦愿意接受（莉帕缇娅）

傲慢是路西法家族的大罪。

傲慢是什么。

是轻蔑，是蔑视，是对神的造物的不屑与亵渎，在将自我的存在绝对化，这样的概念的延伸就是对神的否定，因为神是一切的尽头。

可是，贝丽姬娅在面对这个孩子的时候却表现的有些“吝啬”，她曾经“大度”地对很多人掷以藐视的神情，戈洛伊也好，狄帕洛娜也好，海怪三角也好，在贝丽姬娅眼中全部都是不堪一击的无能之辈。

可面对这个孩子，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蔑视的神情。

因为，她压根就没有把这孩子当做一个真实的生命来看待。

正如人，怎么会谈及是否瞧得起一块石头呢。

“不行……”

“不行什么的，亲爱的难道你是在可怜这个孩子吗，完全没有必要，它被创造出来的全部意义就是这个，是泽魁创造了她，对于这个孩子来说，泽魁就是神，那么被造物者不是应该绝对服从造物者呢，正如天使会遵从神的一切要求一样。”

多么恶毒的说法，贝丽姬娅一面嘲笑着神的造物权威，一面又用这样的造物权威所树立起来的规则来堵我的嘴，将泽魁比作了神，又扬言被造物者不应该违抗神。

这无非就是说，如果我同情这个孩子，我想要救这个孩子，那就等于是在违抗神，因为造物者与被造物者的关系在我这里被推翻了。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且对于它来说，也根本不会疼。”

“你没有感情吗……”

“感情？”

“我问你，你难道没有一丁点的感情吗！”我指着贝丽姬娅，全然不顾自己脸庞神情的扭曲叫骂道。“你陪伴了这个孩子这么久，哪怕是个宠物也该养出一点感情来了不是吗，是，他是被造出来的，可是谁不是呢！你有没有听到，他在喊你妈妈……而你却说他是个道具，是个钥匙……会有这样的道具，喊你妈妈吗！你看看啊！这个孩子他在干什么啊！他想回到妈妈的怀里啊！”

贝丽姬娅有些烦了，我能重复的也就只有这些话罢了，都是浅显易懂的道理，像贝丽姬娅这样融汇了天使与恶魔血脉的完美存在，怎么可能不理解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呢。

可恰恰就是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她却似乎看不明白。

“妇人之仁。”贝丽姬娅对待我的神情，终于变得冷漠了起来。“亲爱的，作为女人，我们似乎会拥有太多的仁慈，这是不应该了，这样的感情甚至是自私的，我牺牲这个孩子，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整个地狱的女性们，这样的目的是崇高的，我这样的做法也是崇高的，而为了这个目的而死去的它也是崇高的，这有什么不好吗。”

我迈着沉重但却坚毅的步伐走向了贝丽姬娅。

“难道非要死了那么多人才好吗，救下这一个，可是却留着其他人受苦，这难道就是真正的仁慈了吗。”

这么短的距离，可为什么我的心情如此复杂。

“这样过分的仁慈，其实是对神的背叛啊，亲爱的，你还没有意识到吗，这同样也是戈洛伊对你犯下的罪恶，让你变得这样优柔寡断，这样仁慈，你忘了吗，就是因为你这样仁慈，曾经救了那些不该被救的恶魔们一次又一次，你才会染上罪恶的颜色啊，神不是仁慈的，神是残忍的，我们今天的残忍正是在履行神的……”

啪！

我抽过戈洛伊的脸。

我抽过戈洛伊的脸好几次。

因为戈洛伊也在说蠢话。

戈洛伊也在做蠢事。

戈洛伊有的时候气得我都恨不得宰了他。

可我从来没有这么狠地扇过戈洛伊的脸。

我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

我已经鼓足了全身的力气扇了这一巴掌。

可不够。

根本不够。

当我的余光反映着那孩子的模样，那拼命摆动着的双臂，那已经枯白如树枝的身子，干裂的嘴唇还在颤抖地呼喊着一个词，“妈妈”……当这一切都在发生，区区一巴掌，又怎么能够体现我内心的悲愤。

贝丽姬娅有些吃惊，她捂着自己的脸，刚才的那份傲慢的狂气也消失了。

“我不允许你碰这个孩子一下……”

贝丽姬娅放下了手，摇了摇头。

“我办不到。”

“那你就杀了我好了。”

“亲爱的……你……”

“不用说了，道理我全懂，我也一直在反思自己，有的时候对恶魔太仁慈了，多么可笑的景象，有太多的恶魔笑话过我，说我对恶魔太仁慈了，而恶魔对彼此之间的，手段是何其的残忍，我知道我犯过很多错误，尤其是我还曾经染上了撒旦的影子……按理说我应该放弃才对……可是，我办不到，太多的人都强调神的原则是残忍，是啊，我也很清楚这一点。”

眼角泛起了阵阵的暖意，喉咙还是不自觉地抽搐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些虚弱。

“可是在我眼里，神是仁慈的，我是该下阶天使，可能……我永远也理解不了这一切，我很明白，恶魔可能比我还要理性的多，恶魔知道谁该杀谁不该杀，这都取决于自己那自私的利益，恶魔的利益是完全自私的，因此恶魔才能理性……”

我又挥起了手臂，但速度很慢，而贝丽姬娅却选择了接受而不是阻挡。

无力的我的手掌再一次搭在了她细腻的脸颊上。

“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像你这样理性，而天使的理性是属于伟大的米迦勒和加百列等伟大天使的……我可能注定就要堕落吧，但是当我想起我自己的身份，当我想起自己是个天使的时候……我想起的只有仁慈……就是这份该死的、对恶魔都过分泛滥的仁慈啊！”

我走向了那个笼子，轻轻握住了那孩子的手。

我之前就救了它，而今天，我将要再一次救它。

如果这是罪，那我早就犯下了。

“如果我们所渴望的新世界……是以冠以死亡与残忍的理性为代价的……那我宁愿不去那个世界，因为只会让我睡不着觉。”

这个孩子在反抗者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怒火与慌乱，他知道自己自己的母亲被伤害了，我在他眼里是最下贱的东西。

“收手吧，贝丽姬娅……”我说道。“新世界不应该是这样被创造出来的，你恨戈洛伊，我能理解，你恨雄性恶魔我也能理解，你的存在是蕴含着我的想法的，我不否认，在多少个夜晚我为了性别而哭泣过，我想要撕毁自己的身体，在很多人看来，我的肉体就是欲望的化身……”

我的泪水滴在了这孩子苍白的手背上。

“我也想过，我天使的尊严，是不是就是被这具肉体撕裂的呢……”

“你的答案呢。”

“我还没有想清楚。”

“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因为我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如果是用错误的方法，那么再崇高的目的，也将会因被玷污而倒塌。”

“是因为戈洛伊吧。”

她果然提到了这个名字。

“你是不忍心毁掉戈洛伊，是吗，莉帕缇娅。”

开始直呼我的名字了吗。

“是有些吧，作为天使，我恨他，可作为一个女人……我喜欢着他。”

“那是错误的喜欢，是扭曲的欲望。”

“只是真实的感受罢了，若这是罪的话，我也愿意接受。”

“是吗……”

贝丽姬娅的低语着。

“我明白了。”

我的背后感受到了死气沉沉的恶意，那是彻底的恶魔的气息，是真正的，恶魔的，生命力。

“贝丽姬娅，停手吧……你这样下去，和前任魔王有什么区别，我是不想让你变成那样的怪物，前任魔王不把孩子当人看，你也只把这个孩子当道具看，难道在你眼里，这些孩子的区别就是出生的方式吗，我不相信泽魁……那样恨着前任魔王的泽魁，会有着和前任魔王一样的做法。”

第314章.被女王囚禁的天使（莉帕缇娅）

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已经太晚了，贝丽姬娅已经停不下来了。

所发生的这一切，如果只是义愤填膺的几句愤慨之言就能解决的，那整个事态也不会发展到这样极端的一步。

贝丽姬娅的话让我犹豫了很久，我到底该做什么，两性之间的矛盾，是否真的要用这种方式来解决。

老实说，我不知道，我不确定，唯一让我选择反对贝丽姬娅的，并非是在两性问题上我观念的瞬间转变。

只是当我看着一个孩子拼命地叫着母亲，可他的母亲却只把他当做一个道具，这一刻我明白了，贝丽姬娅是错的，我需要阻止她。

至于其他的，说来也好笑，我身为一个下阶天使，理解不了那么宏观的斗争，理解不了那么复杂的关系，我所能理解的并非是全世界的生命，而只是一人的生命罢了。

对我来说，救一人即救全世界。

如果新的世界是建立在这样冰冷、残忍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