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茶L
我有想要逃避的想法。
自从我出生以来,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压力,对于战争,我有着充分的自信,我在魔王军中的地位也许可以佐证我这傲慢的心态,战争就是我的生命。
可是这一次我意识到了,是菲妮塞丽那疯狂的姿态使我意识到了,我身上所担负着的使命与责任,已经远远超出了战争的范畴,也许恩维的地界上各处都已经打得火热了,厮杀,吼叫,一切都是以我熟悉的方式所呈现出来的。
可是背后所隐藏着的某些事情,是令我陌生的,那不是战争,也不是我的使命,战争只是那种神秘事物的附加物,而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也只是一枚棋子。
现在,当这盘棋已经走到了这样严峻的一步的时候,我又却被要求,要以自己作为棋子的一己之力,来拯救下棋的人。
天方夜谭,也不过如此。
菲妮塞丽太残酷了,莉帕缇娅大人和贝丽姬娅太残酷了,可是作为一枚棋子,这是我天生注定的命运,我无法反抗,当下棋的人输了,则意味着他手中的棋子已经被消灭了,这是比唇亡齿寒更加紧密的关联关系,我甚至不具有任何“主动意志”的权利。
我没有思考的时间,她们谁也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就这一点而言,我必须要责怪莉帕缇娅大人,但我想,这也不是她的错,因为第一个遭殃的人,就是这位我最尊敬的天使大人。
“贝妲呢。”我长年累月累积的战地经验还能够使我在这样紧迫的局面下从表面上稍微保持着一丝镇定。为什么你跑这么远来向我求助,冒着生命危险,穿越敌军的封锁线,为什么不去找贝妲,她不是防御指挥官吗。”
我内心乞求着,希望菲妮塞丽千万不要说出那句话;贝妲叛变了,贝妲站在了贝丽姬娅一边,这种话我是一点也不想听,我宁愿听到的是贝妲被贝丽姬娅关起来了,杀了,也比她站在我的对立面要令我这恶魔的自私内心好受的多。
“我也不知道。”菲妮塞丽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没有找到贝妲将军,现在不只是勒维亚桑城,整个都城圈都混乱了起来,作为防御方面的指挥官,贝妲大人不知道被贝丽姬娅派到哪去了……之前明明还在城内,可是现在却……”
“就因为这个你就跑了这么远?”
“不是的!第二点是,小姐指明要我来找您,阁下,这是小姐的命令!”
莉帕缇娅大人让菲妮塞丽穿过半个恩维来找我……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是莉帕缇娅大人不信任贝妲吗。
“阁下,我求您了……菲妮塞丽愿意做任何事情,我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我只求您,我求求您,救救小姐吧……”
“这关系到整个魔王势力的存亡,一旦我挪动了部队……不行,这么大的事情我做不了主。”
“阁下,您还不明白吗,战争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如果战争真的决定了一切,那么为什么贝丽姬娅不让您动呢,为什么贝丽姬娅一手造成了蒂以大人被活捉呢!这是阴谋,拉塞维耶大人!您是陛下最忠诚的部下……我们离开前陛下也交代了,小姐才是真正定夺魔王权力实施的人,是仲裁者!可现在……天堂的使者,魔王权力仲裁者被关了起来,魔王军被荒唐的命令钉死了,魔贵族被魅魔给活捉了!”
菲妮塞丽此等扭曲、疯狂的模样,已经不再是魅魔,这一刻她只是个疯子,像个亡命徒,为了莉帕缇娅大人的安危,她舍弃了自己美艳的容貌,舍弃了能够舍弃的一切,美妙的嗓音也沙哑的像是恶兽的哀嚎。
“如果您还忠于陛下,忠于那位路西法大人!那我现在请您!立即率领部队赶回勒维亚桑城,捉拿叛贼!”
当她喊出“叛贼”二字的时候,我知道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不意外地,片刻后,我便答应了菲妮塞丽的要求,庞大杂乱的情报在我的脑海中一遍遍地闪烁着,对魅魔军的担忧,对海怪三角的担忧,军事上我们已经处于了大劣势,正如我之前说的,我多希望自己能有选择。
而现在,选择来了。
我有了一个机会做出选择。
以“忠诚”之名做出战略上愚蠢的行为,这将不再是军事行动,而是彻底的政治行动。
不用再顾虑城池,不用再顾虑魅魔军,也不用再顾虑海怪三角,一个简单的选择就这样成了。
回城,捉拿叛贼。
没有再浪费时间,我立即召集了各部队的指挥官,下达了最新的作战命令,留下一部分部队配合城内刚召集起来的治安队巩固城防,派人联络海怪三角,令他们出兵,剩下的部队将会全部随我返回勒维亚桑城。
这样的命令不用说,自然是糟糕了很多人的反对,而我也没有说明具体情况,只是告诉了他们,这是来自魔王陛下与天使大人的命令,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除非叛逃去做狄帕洛娜的宠物,否则怎么着都是个死。
既然如此,我宁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坚守恩维联合执政府讨伐军总指挥这一称号,按照命令行动。
我派人去和海怪三角交涉,这也是很冒险的行为,他们如果就此投降于狄帕洛娜,我是不会感到吃惊的,届时,留守的部队将会被两翼夹击,绝无生还的可能性,可如果海怪三角还有一丝抗击狄帕洛娜的决心,那事情也许,就还有转机。
这我还真要感谢贝丽姬娅和菲妮塞丽了,若不是把我逼到这样极端的情况,我又怎么敢被逼无奈地赌上一把呢。
大半个部队的百万人马在黎明之时便整装完毕,开始急行军朝着勒维亚桑的方向前进。
对于人类来说,百万人马可称得上是大军,但这里是地狱,单单是人类这几千年来罪人死掉后的亡魂就不知道聚集了多少,所谓百万,在地狱中不过是个塞牙缝的数量罢了。
可尽管如此,在这么狭小的地界上进行这样快速的撤退,一定会引起海怪三角和狄帕洛娜的注意,按照狄帕洛娜这样不怕中计,兵贵神速的用兵方略,她可能再过几个小时就可能组织一场试探性进攻。
而一旦意识到了我们防御的薄弱,那么接下去便是展开全面的对恩维东部的夺还战。
我相信我的部下都是骁勇善战的战士,也正因如此,狄帕洛娜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拿下恩维东部的,哪怕是站到最后一个人,夺还行动也不会停止。
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当我望向血色天空中那颗巨大的天体,猛烈的昏厥感伴随着肉体的惊恐所带动的阵阵寒冷而使我惊恐万分,地上的鲜血仿佛全部化作了雨水,将要再把弥漫着死亡的地面用再更加浇灌上一层罪恶。
希望我们都能活过这一次。
第317章.地狱将被改写(贝丽姬娅)
血色的天空即将被改写。
人类用千年来作为自己文明延续的时间单位,对于他们那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生命而言,千年已经是一个不可估量的时间范畴了,而人类的一切发展,一切所谓的进步,其实也早就被禁锢在这狭隘的时间范畴内了。
可是恶魔不一样,天使不一样,地狱和天堂更不一样,对于我们而言,时间仿佛是一种没有意义的概念,一切的存在全部都是神意志的体现,这也是为何地狱里没有所谓的白天与夜晚的概念,时间似乎是禁锢住了。
只是引入了人类的文化后,地狱才有了那么一丝时间的味道。
按照人类的时间跨度来看,一年如何,一百年又如何,千年万年又如何,一个罪人如果无所事事,只是在地狱受苦,那他将要永远受苦,一年是苦,千万年也是苦,没有尽头,也死不了,因为这里已经是死的极限了。
这种情况下,时间的意义在哪呢?
没有。
是的,没有。
这就是神对地狱做出的最大的惩罚。
地狱的痛苦,是恒定的。
如果说人的痛苦会随着生命的消逝而结束,那么整个地狱的痛苦,作为一种世界本源般的痛苦,又将该向哪个方向飘散,消逝呢。
鲜血已经渗透进了地狱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条河流,每一个人的肌肤,都是被陌生而又古老的罪恶鲜血所染红的,哪怕是天空,神也绝不让恶魔和罪人的灵魂享受一点,哪怕是片刻的安宁,那个未知的天体就是神残忍的体现,将天空也染成血色,这样一来,除了自身受苦,看着周遭的一切都在受着暴虐的侵袭,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这颗天体照耀着地狱多久了呢。
是一千年。
还是一万年呢。
都无所谓了。
因为这副血染的山河将会在今天得以毁灭。
如果说让地狱进入一个更加崭新美好的未来的前提是与神为敌,彻底地亵渎神的名,将自己倒钉在罪恶的十字架上,那么,我体内流淌着的路西法的血液,那份傲慢的执念,正让我这肮脏的念头蠢蠢欲动。
我背着手望向了猩红的天空,那倾斜的血光好似神的怒火,全知全能的主,他早已经知晓了一切,但是他阻止不了我。
地狱的痛苦应该结束了。
神的时代也应该结束了。
莉帕缇娅是个纯洁高尚的天使,她是神最伟大的造物,在我眼中胜过米迦勒与加百列之流。
她早已经厌倦了地狱的这番恶景,所以才要由我,来结束这一切。
“我的主人。”
呼啸的狂风使得宫殿的门都在嘎吱作响,弥漫着硫磺气息的雾气正往一起靠拢,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大地之间沙石飞扬,透过腥臭的空气,遍地的哀嚎穿透了这层由血与泪交织起的薄雾,不停向外蔓延着。
“按照您的旨意,矩阵天体已经启动了,再过一会,地狱就要被改写了。”
这算得上是众叛亲离吗。
只有茵站在我的身后,莉帕缇娅被我关了起来,戈洛伊更是恨我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我生吞下去,而其他人,贝妲,拉塞维耶,有谁是真正支持我的呢,她们也都不过是把我当做了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而已。
“哪怕是你,茵,你不过是将我看做泽魁意志的延续,你称呼我为主人,这是在向我臣服,还是在向泽魁臣服呢。”
茵并没有被我的话吓到,他走到了我的身旁,和我一同眺望着地狱苦难的最后光景,像是为了要庄严地迎接这个新世界,他穿上了一套我从未见过的礼服,把自己打扮的板板整整的,那稚嫩的脸庞,难怪会吸引拉塞维耶的爱意,多么像是个清纯无助的美少年呢。
“您是我的主人,贝丽姬娅陛下,而泽魁,她是一位伟大的恶魔,我承认,可是她已经不在了。”他背着手稍稍侧向了我。“我臣服于泽魁绝不是因为什么个人因素,泽魁作为一个女人很有魅力,可构成这魅力的却不是如魅魔般肤浅的容貌,若是她没有这份自我牺牲来换取地狱美好未来的勇气,我想我是不会赌上一起来侍奉她的。”
“这么说你很想念你的旧主嘛。”我冷笑了两声,把手搭在了光滑的护栏上,被卷起的风沙眯过了我的双眼。“如果是以往,有人敢对我这样说,那我会杀了他,因为我需要的部下只需要忠心于我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心里还想着别人……可是现在,连我都在敬佩泽魁,更何况,如果我杀了你,那我的身边就真的是空无一人了。”
但是,我其实不需要任何人来理解我,人们只需要畏惧我,服从我,享受着我为他们带来的美好就足够了,作为路西法的后裔,这份孤独正是我贯彻傲慢之罪的最好象征。
我所实现的将会是地狱的荣耀,我的荣耀,更是伟大的路西法的荣耀。
天空中传来了一声沉闷的震耳欲聋的响声,整个大地都为之而颤抖了起来,地面撕裂的声音,火山咆哮着突出熔岩与燃烧着的巨石,那吼声似曾相识,像是曾经盘旋于空中来为自己的可怜而忿忿不平地向神抱怨的利维坦发出的叫声。
茵望着天空说道:“这恐怕是泽魁阁下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的信号了。”
“要开始了吗。”我说道。“为了消灭恶,必要的恶是免不了的,这一点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若是我真的打破了地狱恒定的恶,神会饶过我吗,不,可能不会,但是这已经足够了,如果我的死能够换来地狱的崭新时代,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喧嚣之中,茵温柔地为我拍了拍手。
“您看,我何必要再思念泽魁呢,因为能够满足我理想的人,就站在我的面前,陛下,您做的比泽魁要伟大的多,泽魁没有办到的事情您办到了,我又何苦要舍弃您去追随已经逝去的泽魁呢。”
“茵,你是但他林的后裔,掌握着丰富的知识,那么你能告诉我吗,是什么让你这位生活悠然自得的魔贵族,愿意为了某种虚无缥缈的未来而献出自己的一切吗?”
“我可以告诉您,但我怕您不会相信。”
“信不信那是我的事情。”
茵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叹息声,无奈地说道:“对于我来说,真正痛苦的事情不是别的,正是空虚。”
“空虚?”
“是的,诚如您所说,我是但他林家族的后裔,我们家族掌握着地狱古往今来大量的知识,而我……虽然想谦虚一些,可是这脑子里装着的知识也不输给任何人,但是这些知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折磨起了我。”
他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一切都是无意义的,我的这些知识,在当今的地狱之中,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血腥,肮脏,下贱……恶魔之间为了卑微的权力而争个你死我活,这样的世界,不值得我为其付出。”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那是如信徒祷告般的虔诚话语,绝没有掺杂一丁点的虚假。
过于庞大的知识使他变得愤怒,对这个世界愤怒,对自己的存在而愤怒。
“所以你才愿意帮助泽魁改变这个世界吗。”
“没错。”他抬起了头。“直到我遇见了泽魁阁下,她的目的是那样的崇高,让我看见了不是来自地狱,而是来自天堂的一分光辉,而我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地狱,也是为了我自己,利益一致,也符合恶魔的本性。”
我笑了笑,望着前方说道:“是啊,利益一致……那些反对我的人们,无非是因为这个旧世界,有太多他们自私的利益了。”
“主人,我们的计划已经没有人阻止的了了,再过一些时候,整个地狱就将被改写,不只是人,更是整个地狱的环境,我们将用神对我们的惩罚来反击。”茵的语气变得有些义愤填膺了起来。“但是还是有人在妨碍我们。”
“谁?”
“贝妲大人,拉塞维耶大人,还有……”
“莉帕缇娅。”
第318章.棘手的状况(拉塞维耶)
看样子菲妮塞丽说的是对的。
尽管不知道具体的内容如何,也不知道罪魁祸首是不是贝丽姬娅,这一切的事实都还处于一种未破茧而出的朦胧状态,可是正如人们能够预测出来茧内生命诞生后的模样一样,哪怕我还不知道这一切发生的细节,结局的惨烈已经如实景般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离开了东部的战区后,我率领着部队日夜兼程地朝着勒维亚桑赶回去,而这一切,我察觉到了恩维的整体环境正在发生着一种微妙的变化。
拂过的风,弥漫着的雾,猩红色天空的血光,还有那颗巨大的天体。
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察觉到空气中渗透着一股未知的魔源的气息。
这魔源能够撼动大地吗。
不能。
能够将天空搅浑吗。
不能。
能够摧枯拉朽般地毁灭一切吗。
恐怕也不能。
不,只能说暂时不能,而且这个暂时有肯能极为短暂。
至于原因,不要说我,哪怕是刚刚接触魔法学,对魔法和魔源稍微有一点了解的人就能够知道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甚至是不需要对魔法有任何了解,对战争只要稍微有一点点的常识,就能够理解当前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存在这样一门巨大的炮,它所射击的炮弹的杀伤范围是一个领地的全境,整个领地都会被爆炸覆盖,那这种情况下,所谓的“精度”还有意义吗?
这股魔源在向我暗示着的,在向所有人暗示着的就是一个这般浅显易懂的道理,不知从何而来的魔源就如同炮弹,到底是哪一门炮射出的这发炮弹也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样的“武器”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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