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茶L
“贝妲，告诉我，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发生的，听你的话的意思……你似乎很了解贝丽姬娅的计划，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是陛下自己告诉我的，至于道理也很简单。”
贝妲从自己的回忆中钻了出来，她逝去了彰显着弱小与过往的血泪，用手优雅地抚住了自己飘动的发丝，半睁着的双眼还是充斥着蔑视与不屑，积压许久的感情就在这样荒诞无意义的时刻而释放了出来，那是对我的控诉，是对地狱的控诉。
“陛下知道拉塞维耶阁下您是不会支持我们的，所以……”
“难道说这就是贝丽姬娅派我去领导讨伐军的目的吗！为了让我成为一颗等死的棋子！”
“为了崇高的目的，总是要有人牺牲的，你我都清楚这一点不是吗，拉塞维耶阁下，我们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将自身的生死置之度外吗，贝妲希望您能理解，贝妲并非那种贪生怕死之徒，想必阁下您也不是这样的人。”
她轻蔑的话语有些激怒了我，那副装腔作势的模样，自己谈论着生死有多么的轻飘，可却把别人的姓名视作无灵魂的人偶来随意摆布，嘴上说的好听是为了某种崇高的目的，可至今为止展现在人们面前的却只有冷淡的杀戮。
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们，我绝不会饶过你，贝妲……
“蒂以呢……你也知道蒂以的事情不是吗！”
“是的，我知道了，拉塞维耶大人，蒂以大人是我的好朋友，您也是我的同僚，当我得知蒂以大人的事情后，我也很愤怒，老实说，您可能不会相信，我还是同情了您的，在得知了蒂以大人的事情后，我曾经向陛下请战，曾向莉帕缇娅大人请战……”
她那份笑容像是在嘲笑着之前自己的幼稚，可却令我心寒。
“很显然，陛下并没有完全相信我，她之前只告诉我了计划的一部分，而且她也拒绝了我请战的要求，那时我不明白，为了实现这个计划，为什么一定要牺牲蒂以大人和您呢……现在我终于明白了，终于明白了陛下的计划，所以我也知道了，牺牲，是必要的，是无法避免的，拉塞维耶大人。”
“你知道蒂以她遭受了怎么样的折磨吗……”
“我知道的，我也能想象的出来，但是拉塞维耶大人，我也许应该告诉您，和您不一样，蒂以大人她是自愿的。”
“什么？！”
“很不可思议对吧，所以说您永远也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和我一样，蒂以大人作为一个女性也可谓是遭受了不知道多少侮辱，尽管她是魔贵族，她不会被人逼着下跪，被人逼着学牲畜的模样，可是蒂以大人因为她的相貌，在这个以魅魔的美貌作为基准的地狱中，您觉得蒂以大人那种容貌会遭受到多少、多严厉的嘲笑吗。”
这一点我也是知道的，我并没有装聋作哑，我们这些人都很熟，谁遭受过什么事情我们其实都一清二楚。
蒂以一直被看做是一个另类，她作为魔贵族基本上没有什么欲望，据说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是一个人居住，身边只有零星的仆人，作为恶魔和我一样，对肉体上的事情一无所知，因为她知道，没有人喜欢作为一个女人的她，她长着一张鹿的脸，身材也是有些怪异。
哪怕她能够用自己的权力来获得肉体上的满足，可是那不是她想要的。
是的，蒂以的痛苦我能理解，就是不管自己有多大的权力，自身性别的价值都永远无法体现出来。
这样的蒂以常年穿着一身漆黑的长袍，把自己的相貌遮掩着，不喜欢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模样。
在我印象中，莉帕缇娅大人是唯一一个夸赞过蒂以容貌“漂亮”的人，而我知道，莉帕缇娅大人说的是心里话。
“蒂以……她背叛了莉帕缇娅大人，背叛了陛下……”
“可是没有人有资格责备她，不是吗。”贝妲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那就直说吧……贝丽姬娅她到底想要什么，说了半天，有这么多问题，听起来……贝丽姬娅是打算毁灭现在的地狱啊！”
“我无可奉告，拉塞维耶大人，我只能和您说，一个崭新的地狱马上就要到来了，您放心，那一定是一个比现在好的地狱。”
“贝丽姬娅到底和你说什么了！醒醒吧！贝妲！地狱的未来不是通过这样的旁门左道来实现的！”
“拉塞维耶大人，贝妲还是想给您一个忠告，这勒维亚桑城被我加固得已经很完善了，如果您想强攻，贝妲可以保证让您的部队有来无回。”
“我的部队……你这个混蛋……这是陛下的部队……你这是叛降你懂吗！这是魔王军！你说！贝妲！你还是不是魔王军的将军！”
“我是，可我更是一个女人，拉塞维耶大人，还请您谨记这一点。”
贝妲似乎不想再和我多说一句话了，她挎着剑转过了身去，身影逐渐消失在城头。
“贝妲！我告诉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还没有死……你也好……贝丽姬娅也好……为了莉帕缇娅大人……为了陛下！我都觉不会饶恕的！”
“将军！现在怎么办。”卫队长来到了我的身旁询问道。
“回去！集结部队！准备攻城！”
“是！”
我知道这场战争会格外地惨烈，贝妲她是打防御战的一把好手，这也是为什么陛下派她来镇守恩维。
如此可悲的事情曾经发生过，魔王军内部发生战争什么的，在陛下与狄帕洛娜决裂的时候，那些叛降于狄帕洛娜的将军曾经和我们交过手，那种痛苦是我不想再体会的，和自己曾经的战友，和自己曾经的部下们交战……
可是我没有选择，我是拉塞维耶，我是魔武姬，我的一切存在都因为我是魔王军的将军，我是陛下的臣子。
所以哪怕是把部队拼光了，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只是我不明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失控到这种程度了呢……
第322章.为时已晚（狄帕洛娜）
“为什么您不高兴呢，主人。”
雅乌里斯特看上去非常开心，他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他了，对于他而言，最重要的女人已经从妹妹变成了妻子，露尔西墨已经成为了他肉体乃至灵魂的主人，恶魔就是这样，从所谓的小孩子时期开始就能窥一斑而知全豹，那种舍弃了一切尊严只为了搏自己妻子一笑的姿态。
很让我满意。
老实说，战场上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魔王军构建起来的防御阵线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脆弱许多，当我得知自己的部队接二连三从不同的点突破了整条防线后，我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这还是我知道的那个戈洛伊吗，这还是我知道的那个魔王军吗。
一定是有阴谋。
谁都会这么想。
可是阴谋是什么呢，还是说，魔王军真的是单纯的到了穷途末路了呢。
无论如何，无论我怎么担心，我还是下令部队继续前进，但当我下达这样命令的时候，我的内心是忐忑不安的，没有一丁点释怀的感觉。
而这位利维坦家族的掌门人，看着貌似一片大好的形式，似乎也变得越来越……恶魔了。
“魔王军已经被我们收拾成这副模样了，可是主人，您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焦虑呢。”
雅乌里斯特的身上还残留着露尔西墨的味道，看样子又是一夜的缠绵，这就对了，这就是魅魔的本性，通过这种方式，我已经控制了格罗特尼，再用这种方式控制恩维，那么大局可定。
可是……
“雅瑞，你觉得……当今的魔王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我与他站在阳台上，眺望着混沌的远方，那里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无尽的痛苦与苦难，可眼底尽收着的这一切，又何尝不是恶魔所争夺之物呢，恶魔，就是这样矛盾的存在，生于苦难，死于苦难，而一生的奔波，到头来也只是在争夺苦难的所有权罢了。
雅乌里斯特被我问到这个问题好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像在说事到如今了还提这个做什么。
“什么样的人……应该说是一个混蛋吧。”这么小的孩子毫不吝啬地辱骂着我曾经深爱着的男人。“他背叛了您，又欺骗了自己的妹妹，还把恩维搞成了这样……”
不过总算是有点利维坦家族领主的架势了，知道为自己所代表的的这片土地而感到愤恨了。
“你知道戈洛伊有多强吗？”
“多强……这个我不清楚，但现在看来应该也只是惊弓之鸟了吧，他的部队在溃败，主人，我们马上就能把恩维从那个十恶不赦的魔王手中解救出来了。”
我无奈地苦笑了几声，到底是过了多久了，我仿佛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倍感疲倦了，身体异常地虚弱，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总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稍有不慎便会昏厥过去。
我轻轻把手搭在了他的小脑袋上抚摸着，接着说道：“你感受到了什么吗。”
“这……”他看起来很为难。“我感受到了主人您的仁慈……”
这句话更是把我逗得笑得停不下来。
“仁慈什么的，我又不是天使……”
他看起来更加焦急了。
真像呢，像极了小时候的戈洛伊，那时候的他虽然比这孩子要优秀的多，喜欢争强好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是唯独当我这样把手搭在他头上的时候，他会变得不知所措，变得慌张起来。
但这孩子是怕我，而戈洛伊……是爱我。
如果你没有背叛我，我又何苦要经历这所有的一切呢。
“不用怕，雅瑞，记住我的话，要想当一个成功的领主，自身必须要有强大的实力，否则是什么都保护不了的。”
“是，主人，这一点我知道，我也在……也在尝试着……”
“嗯，没关系的，你还有时间。”我温柔地说道。“你感受到了吗。”
“感受到……主人，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到底是……”
“看那里。”
我抬起了另一只手指向了悬挂在猩红色天空中的那颗巨大的天体，冰冷的巨蟒顺着我的手臂缠绕着，把头压在了我的手背上，冲着天体发出了嘶嘶的威胁声。
雅乌里斯特顺着我指的方向望去，他眯起了眼睛，但好像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有人动过那颗天体了。”
“有人动过……”雅乌里斯特渐渐开始觉得我像是在说胡话。“主人，我还是不明白，蒂以都已经被我们活捉了，现在形势这么好，您到底在担心什么呢，是海怪三角吗，只要我们能够取得足够的优势，那些家伙一定会臣服于我们的，他们也不可能为了苟延残喘的魔王而卖命。”
看样子这孩子还是不明白。
“是魔法。”我说道。“有人正在做一个强大的魔法，其范围可以覆盖整个恩维乃至地狱……”
整个恩维就像一锅被烧开了的水，我的军队忙于不断地进攻，不断地杀戮，而那些大臣们呢，也都和雅乌里斯特一样沉浸在了胜利的喜悦之中，没有人注意到，灾难已经降临了。
“空气中飘动着的这份魔源……有几分像是戈洛伊……但又不一样……”
“空气中的魔源……抱歉主人，我什么也感受不到。”
“这是一个包围网，有人打算把我们一口气都吞下去。”
“您是说，我们正在进行的这场战争是一个圈套？”
“恐怕就是如此。”
雅乌里斯特看起来完全不相信我的话，因为他压根没有办法理解这样的概念，我们已经取得了这样的优势，还有什么圈套能困住我们呢？
他只能看见我们的部队正在进攻，可是他看不见，这股飘动着的魔源已经渗透到我的身边了，已经开始干扰起了我的魔源，而且对于我灵魂的浸透是这样的猛烈，不断向我的魔源发动进攻，就像是要把我的本源彻底撕裂一样。
岩浆的加速喷发？
大地的燃烧？
这些都算不了什么，神的造物的“存在性”已经开始被撕裂了。
那更不用说我的部队了。
“人们是看不见的……这个魔法图阵太大了，我们只能够看到整个魔法图阵的一角，看见了吗，以那颗天体为中心，一个巨大的魔法图阵已经彻底地完成了，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图阵的作用是什么，但很可能……一旦启动，将有无数人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主人，这种事情真的有人办得到吗？”
“普通的恶魔是办不到的，哪怕是戈洛伊也不可能支撑得起这么庞大的魔法，但是……我知道有人办得到。”
“谁能办得到？”
泽魁……
如果那个曾经疯狂到复活了利维坦的女人真的残留下来了某种魔法技术。
那么这样宏观的魔法的实现也不是不可能的。
“是时候让全军撤退了……”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同时，雅乌里斯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像是觉得我在胡言乱语，毫无理性可言。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
因为当我观测到天体发生变动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
这个命令现在才下达，实在是为时已晚。
第323章.地狱不再（莉帕缇娅）
时至今日，我已经无需再赘述地狱是什么样子的了，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对我而言，真正的地狱是概念上的地狱，而不是说烈火燃烧的程度，战争的频率，熔岩扩散的范围等等。
简而言之，在地狱这个神造的空间中，物质环境是次要的，神创造地狱的目的才是主要的，若神的目的是让在地狱中的一切生命都受尽痛苦，那么即便地狱什么也没有，纯粹的痛苦概念也依然是会存在的。
可是，谁又能断言，物质的痛苦与恐惧是没有任何力量的呢。
我见过死亡，但是我没有见过这样猛烈的死亡！生命的生存不再是一个世界的常态，死亡才是，神的造物以毁灭为荣耀，无数鲜血在同一时刻尖叫着，哀嚎着打破那些肉体向外逃窜，从而让那些稚嫩的肉体也都发出了凄惨凌冽的哭嚎与哀鸣。
霎时间，地狱真正意义上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当一个人听过了那种声音后，将永远也没有机会离开地狱了。
如果这一切是梦就好了。
如果是梦的话……
那么这样的痛苦也将仅仅只存在于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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