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茶L
“……”我瞪着她。
“起码在我认知的范围内是没有的……”拉塞维耶小声地嘟囔道。
我靠坐在椅子上，双手握拳搭在椅子扶手上，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时不时转动着脑袋。
“不结婚了……我不和这个混蛋结婚了！婚礼取消了！让他去找别的女人吧！”
“莉帕缇娅大人，我觉得……婚还是要结的……吧……”
“凭什么！我欠他的吗？”
“不不不，是陛下欠您的，您为陛下和地狱付出了这么多，您在我眼里也是地狱的王，是我的主人。”
“所以，拉塞维耶，是他欠我，让他去死吧！”
拉塞维耶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尝试着替戈洛伊辩解道：“莉帕缇娅大人，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您说的没错，我很明白陛下以前的生活有多糜烂，事实上这曾经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那就是在之后的战争中，陛下的这种行为也影响到了军队中的很多将领与军官，结果就造成了很多将领和军官肆无忌惮的行为，例如靠大量虐/杀战俘取乐，当着敌军将军、某个贵族或是执政官的面侮辱对方的家人，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乃至是不必要的伤亡……”
回忆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血腥往事，拉塞维耶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即便是战争，即便这里是地狱，这些事情也都是令人作呕的，这只能造成更多的血流成河……老实说，看着那些歇斯底里靠雌性的痛苦来取乐的雄性，我感到可耻与可悲，一个荣耀的军人是不该有这样的行为的，所以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也是慢慢的，我越来越厌恶雄性，所以最后才选择了让您帮忙，把我变成了雌性……”
她再一次发出了叹息声，刚才紧绷着的尾巴也无力地瘫软了下去。
“陛下是有责任的，我不会否定，但是我同样也知道，陛下之所以变成这样，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在于，陛下杀光了自己的族人……”
“你是说，戈洛伊的生活之所以这么糜烂，是因为他杀了自己的族人？”
“嗯，我知道这可能很难理解，但是您应该明白……陛下曾经在家族里很不受重视，没有人把陛下当回事，陛下的那些长辈们从来没正眼瞧过他，他的那些表兄弟们也都把陛下看作是路西法家族中的渣滓，甚至是那些仆人，也都瞧不起陛下，谁要是成了陛下的仆人，那都是一种耻辱，等于被‘贬’了。”
拉塞维耶睁开了眼睛。
“陛下最开始是杀了自己的父亲，现在主流的说法是他是为了阿迦蒂娜大人才这样做的，没错，我也不否认这一点，可是能够让陛下下狠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又接二连三地杀光了家族所有人的根本原因在于陛下自己内心积攒起来的矛盾，也就是因为这样的矛盾最终爆发了，才导致陛下的统治欲望极度膨胀，以各种疯狂的形式来宣泄自己积攒已久的怨恨……”
第24章.魔王的生育思考（莉帕缇娅）
“我知道这听起来像是在替陛下辩解，但是莉帕缇娅大人……我觉得这是无法避免的，与其说陛下是因为性的欲望才这样做的，不如说这是一种反弹的表现，陛下是在用这种方式确立自己的权威，最原始的征服方式，也是最符合这个时代的征服方式。”
拉塞维耶很聪明，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戈洛伊如此喜爱她了，拉塞维耶也可以算是魔王势力中排得上号的人物了，在军事领域中的一家独大也就给他提供了政治领域中的地位。
这些恶魔真是比看起来的要精明太多了，特别是拉塞维耶，她应该算是地利人和的结果。
不过也不可否认，尽管她的话听起来很像是在替戈洛伊进行着无条件的辩护，可确实是值得思考的，把这一切都归于戈洛伊的本性固然简单，但从现实上来看，戈洛伊也是在变化着的，例如决定和我建立起爱情关系后，他就没有碰过别的雌性了，如果这真的是他纯粹的本性的话，他又怎么能够做到这一点呢。
不管怎么说，拉塞维耶的话确实让我冷静了些许，无论她主观上如何，起码客观上她的这一番话的确起到了替戈洛伊辩护的作用，让我不至于想立刻杀死他了。
但是……
“所以呢，拉塞维耶，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就让这一切都成为过去，只字不提，是吗。”
“当然不是，莉帕缇娅大人，我只是想说……现在的陛下已经变了，我相信他一定是忠于您的，未来他一定不会再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情了。”拉塞维耶顿了顿，又接着说着。“而对于过去发生的事情……您当然可以惩罚陛下，也应该让陛下对您做出一定的补偿，不如说我认为这应该算是整体改革计划的一环不是吗，旧的制度、旧的领土，还有旧的个人，应该都在这一次得到统一的清算和改变。”
“没错，我一定要让戈洛伊付出一些代价。”
我深呼了一口气，放平了心态。
“我和你说实话拉塞维耶，当戈洛伊跟我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都没要心思去思考什么更宏观的计划，这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他是我的男人，而我不喜欢我的男人和别的雌性做那种事情，即便是在过去，我也感到很厌恶，一想到他纵情地用自己的身体去满足别的雌性……那种感觉你知道吗拉塞维耶，我真的是快要气炸了！”
“不、不过还好不是吗，陛下和其他的女人没有过孩子……”说到这里，拉塞维耶也愣了一愣。“是啊……我以前也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陛下和别的女人没有孩子呢……”
刚才戈洛伊也这样问过我，不过那时候我太过于愤怒他过去的经历了，所以也就没工夫想这些事情。
可仔细冷静下来一想，是有些奇怪，起码从路西法家族的族谱上就能看出来，那些路西法家族的领主们恐怕也和戈洛伊一样，都有着强烈的统治欲望，很多孩子都算是“庶出”，尽管拥有路西法家族的血脉，但并不能真正算是路西法血脉的继承人。
可唯独戈洛伊，从当领主到当魔王一个孩子都没有，这确实挺叫人……
虽然我说过我不想替戈洛伊生孩子什么的……但……但那也不是那么绝对的事情。
如果戈洛伊就是想要个孩子，努力恳求我一下，说不定哪天我就可能……不太愿意地……为了满足他而姑且答应了……但那绝对不是我的意图！只是没有办法……拧不过他而已……
但现在，如果戈洛伊真的有什么问题，那就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了，而是不管怎么样，戈洛伊都不可能有机会诞下自己的子嗣，从而路西法家族的血脉……我是说他这一支的血脉，也就灭亡了。
当然了也不排除阿迦蒂娜以后会生孩子。
“他以前就一点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吗。”我嘟囔着嘴小声问道。
“唔，我倒是听说过陛下有过要和狄帕洛娜生孩子的意图，那时候陛下一直以为自己会和狄帕洛娜结婚，而且不是普通的结婚，而是让狄帕洛娜做魔姬。”
那个混蛋……
“可是后来您也知道的，因为各种原因，两个人的关系破裂了，从而也就谈不上什么结婚或者是魔姬之类的……更别提孩子了。”
“但他毕竟和狄帕洛娜……”
“是啊，其实魅魔这个种族因为种族特性的缘故，是很容易怀孕的，这也是为什么魅魔种族现在是地狱种族最繁盛的种族的原因，因为他们的繁殖能力就是要比其他种族强大许多，可陛下临幸过那么多魅魔，没有一个人……”拉塞维耶摇了摇头。“这么说的话，可能真的是陛下出了什么问题。”
“他刚才问过我，是不是因为神的旨意，例如诅咒一类的东西……他才没办法生孩子的。”
“这种事情会发生吗？”
“我哪知道。”我摊了摊手说道。“我在天堂的时候也没有人和我讨论这种事情的，而且我也没有听说过神惩罚谁而不让谁诞下子嗣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起码在天堂没有，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也是应该发生在人间。
“人间的话确实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神的旨意而有人无法生孩子，但一般这种事情都是发生在女性身上……比如圣子在人间的母亲就是如此，严格来说她并不是生的孩子，而是被神赐福的。”
“那地狱呢？”
“地狱……我实在是没有听说过，因为按照一般的认知来理解，地狱的恶魔和天使们一样，都算是一种灵，血统的概念应该不是那么强烈才对，所以以肉体结合的方式诞下子嗣什么的好像本来对恶魔而言就不是什么……重点……”
“但是是有可能的吧。”
“我不敢保证。”我的语气也不知不觉变得有些焦急了起来。“我只能说神确实可以做到这种事情，如果真的是因为戈洛伊罪孽沉重的话，是可以进行这样的限制的，但……”
但就像我说的，这对恶魔应该没有太大意义才对，因为以肉体的方式传递血脉本来就不是恶魔的本质存在方式。
如果神要惩罚戈洛伊，不应该用更加……直接的手段吗？
第25章.魔王是会死的……（莉帕缇娅）
“会不会有这种可能性，神预测到了陛下会统一地狱，但是作为统一地狱的魔王，陛下却没有办法留下自己的后代，这也就意味着好不容易被统一的地狱还会再一次分崩离析。”拉塞维耶不加掩饰地说出了她的对策，或者说是她的担忧。
“为什么神要做这种事情……”
我这绝对不是在揣测神的旨意，神是至高无上的绝对存在，作为一个下阶天使我没有能力也没有权利去揣测神的旨意，我所能做的只有服从与执行。更不用说在天国的时候，我们这样的下阶天使是要听从于伟大的炽天使的命令的。
“也许神是想教导万物某种道理，例如即便你再伟大，只要你是忤逆神的旨意的，那么你的成就与辉煌也会在顷刻间分崩离析。”
听拉塞维耶这样一说似乎还挺有道理的，可是……一个分崩离析的地狱对天国而言有什么益处呢，像是我目前为地狱的统一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证天国的利益啊，为了使统治者固定下来，从而天国可以更好地控制地狱，而不是任由其胡乱发展。
“但这也不太对吧……戈洛伊可是决定永恒地活下去的。”
“永恒的活下去？”拉塞维耶疑惑地重复了我的后半句话。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莉帕缇娅大人……恶魔也是会死的……”
“对啊，但是你不杀他，他不就不死吗。”
“不，即便你不杀恶魔，恶魔也会死的。”
“呃……我不明白。”我摇了摇头。“恶魔是灵，如果不是被惩罚，或者说是杀死，他们怎么会死，往哪死。”
“莉帕缇娅大人，这不是显而易见的恶魔，恶魔也都会衰老死亡啊，您看看您的周围就知道了，那些领主的后裔，还有魔贵族们，不都是曾经的荣耀恶魔的后代吗，谁也不是从一开始活到现在的。”
“这个……”
说起来也确实如此。
可是还是不对啊，恶魔不应该是这样的存在啊，他们应该是不死的啊。
因为……他们是恶魔啊……
“你是说……戈洛伊会死？”
“是这样的。”
“可我不会死啊。”
“因为……您是天使啊……？”拉塞维耶故意拖长了话语的尾音，想要借此让我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无意义的话。
“可我还是不明白……”
“莉帕缇娅大人，恶魔会死，就是这样，要不然的话七位大罪恶魔就该活到现在了。”
“对！对啊。”我指着拉塞维耶说道。“七位大罪恶魔为什么会死或者说七位大罪恶魔哪去了，这不到现在都是个未解之谜吗。”
“我更倾向于七位大罪恶魔死了。”拉塞维耶满不在乎地说道，就像她真的认为的那样，七位大罪恶魔是不会再有机会听到她亵渎的话语了。“否则没有任何办法能说明七位大罪恶魔去了何处。”
按理说，我和戈洛伊应该是最能确信七位大罪恶魔已经死了的人，因为是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的，还有什么比这个证据更有力呢。
有。
那就是我们现在生活着的世界。
如果当时在那场战斗中，七位大罪恶魔真的都死光了，那七大恶魔的后裔又是从哪来的。
这只能说明，尽管经历了那样的战斗，七大恶魔也都还活着，甚至像路西法把心脏给了我，也不代表着她就一定死了。
而如果那样惨烈的战斗都无法抹杀七位大罪恶魔，区区时间又怎么能够夺走她们的生命呢。
“那你是说，七位大罪恶魔是在诞下了自己的孩子后才死去的？”我问道。
“是的，莉帕缇娅大人，我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大罪恶魔能生孩子吗，因为最初的地狱只有七位大罪恶魔对吧，而且她们七个人都是不同种族的……”
“莉帕缇娅大人，您在描述大罪恶魔的时候，为什么总是用……‘她’或‘她们？’，大罪恶魔也不是雌性吧。”
“呃……个人习惯，你不用在意。”
除非亲眼所见，否则说出去谁相信啊，堂堂的七位大罪恶魔竟然都选择了雌性的肉体。
“等一下……这么说……戈洛伊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是的，莉帕缇娅大人。”拉塞维耶不太情愿地用细长的舌尖舔了舔嘴唇，为难地回答道。“不过您放心，虽然陛下和所有恶魔一样，终究有一天会死，可是……陛下的力量是很强大的，所以他会活的比很多恶魔都久，就比如我敢确定，我一定会死在陛下前面。”
“不管是戈洛伊死还是你死，我都高兴不起来啊。”
“对不起……莉帕缇娅大人……”
“所、所以就是说，马上就要和我结婚的人，我才知道他的寿命是有限的。”
“现在看来……好像是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戈洛伊不告诉我……
如果他告诉我的话！我压根就不该喜欢上他……
这算什么……
先是他不能生孩子，然后又是他的生命是有限的。
难不成真的是神在一点一点地把戈洛伊从我身边夺走吗……
可是……为什么……
“莉帕缇娅大人，你还好吗。”拉塞维耶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我的身旁跪下，握住了我的手。
“我现在脑子很乱，觉得糟糕透了……”
“我不该说这些话的。”
“不……这不是你的错，这都是……这都是……”
这都是谁的错呢……
我也不知道……
见我要起身，拉塞维耶也缓缓扶着我站了起来，我一只手搭在她的手上，另一只手轻扶着额头，脸上惶恐的表情迟迟无法退散。
“不行……我得去找戈洛伊问清楚……”
“是生命的事情，还是孩子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反正……反正就是要问清楚……这一切究竟都是怎么了……”
灰暗而又枯萎的未来不断地在我的脑海中，又在我的眼前闪过，华丽的魔王宫，那份华丽也渐渐沾染上了无人的气息，仿佛成了某种墓碑一般的纪念品，对已经消逝的世界宣判着过去生命的脆弱，一切都凋零，一切都随着时间的流动化为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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