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魔王活捉的我宁死不屈 第504章

“我想也是，拉塞维耶阁下，我也一样。”

“我现在是作为你的同僚……”

“是前同僚吧。”

“陛下到现在都没有杀你，你就该感恩，你应该认识到自己犯下的罪恶。”

“我认识到了……我也很感激陛下的仁慈，虽然我不后悔我所做下的一切，因为这就是我的命运的必然……可无论如何，我无法逃避自己犯下的罪孽，因此死亡对我来说是无可畏惧的，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很光荣和骄傲，自己成为了多么圣洁的存在，而是相反，因为这份死亡，是我必然要接受的惩罚……”

“这么说，你是认罪了吗。”

“是，但我认得罪不是因为我选择了支持贝丽姬娅阁下，不是因为我企图消灭这个现存的世界，我认罪……是为了那些本不该死去的人，都因我而死了……无论性别如何，地位如何，背负上了如此多的冤屈的灵魂……我个人的死亡，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猛地站了起来，蹿到了贝妲面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拽了起来。

我的呼吸已经完全混乱了，尽管环境黑暗，但我相信她仍然能够感受到我愤怒的怒光。

但是她已经没有任何挣扎了，如果死亡对她都无所谓的话，那自己的“前”同僚的怒火，又算得了什么呢。

更重要的是，我又是为了什么而生气呢。

是因为贝妲的无所谓吗。

尽管她认了罪，可这个态度仍然令我怒火中烧。

那我想要的是什么呢，是贝妲的哭泣，是她对死亡的恐惧，是想看她歇斯底里忏悔的景象吗？

我明明知道，那个贝妲，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可以的，拉塞维耶阁下。”贝妲轻声说道。“你可以杀了我，你有这个权利……如果你现在就想在这里杀了我的话，我是不会反抗的。”

“事到如今了，你还说这些话……”

“这些话都是我的真心话。”

“难道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你留恋了吗！”

“你知道的，拉塞维耶阁下……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在我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过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现在想想……我摸爬滚打到了这个位置，也就是为了活下去，而不是为了什么崇高的誓言和目的，如此一来，既然我已经背负了这么多罪孽……死亡，不是我应得的吗，这样的我不要说活下去的资格，就连留恋什么的资格都没有。”

我的双手在颤抖的。

这样的贝妲是脆弱的。

我可以杀了她。

我可以为了自己死去的部下，为了那些死去的人杀了她。

我也可以为了自己的私人怨恨而杀了她。

总之我能办得到，一秒钟的工夫，我就能把她脆弱的肉体撕裂，把她的头颅从她的肩膀上拽下来。

可是……

“你其实……是想逃避吧。”

忽然间，伴随着一阵轻盈的脚步，牢门被打开了，一个熟悉而又富有雌性尊严的声音扩散开了。

我和贝妲立即看向了门口，这个时候墙壁上熄灭的火把也随着她的到来而燃烧了起来。

我下意识松开了贝妲，朝向了她，不顾自己颜面地单膝跪在了泥泞的地上。

“莉帕缇娅大人……”

贝妲没有说话，而且被锁链绑着行动也不便，但她还是慢慢地跪了下来。

但是，是双膝。

走到了我的面前后，莉帕缇娅大人轻轻摸了摸我的头。

“起来吧。”

“是……”

和刚才一样，贝妲并没有重复我的动作，即便已经得到了莉帕缇娅大人的允许，她也还是跪着。

“拉塞维耶，去帮贝妲一下吧。”

“不必了……”贝妲拒绝道。“您的到来，也是为了宣判我的死亡吧，莉帕缇娅大人……”

“你就这么想死吗。”

“我该死。”

“是为了逃避吧。”

贝妲愣了一会。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们刚才的谈话我都听到了。”莉帕缇娅大人站在了跪着的贝妲面前。“所以说，你是为了逃避才想死的吧，死了就什么责任都不用付了，剩下的全都扔给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就好了，你可真是轻松啊，闯了这么大的祸，就想一死了之。”

贝妲依旧没有回答。

“死很容易，是，你是很强，战场上能够以一敌十，但是要杀你也很容易，手起刀落……不，甚至是只要刚才拉塞维耶再冲动一点，你现在就没命了，不是吗？”

还是没有回答。

“然后呢，你觉得自己的命能换多少人的生命呢。”

“我的命不值钱……”

“既然你都知道你自己的命不值钱，又怎么胆敢想用你的命来偿还这一切呢。”

第47章.真实的恐惧与现实的脆弱（莉帕缇娅）

我并没有参加宴会，招待的工作都留给其他人了，或者说，那就是走个形式而已，具体的内容怎么样已经无所谓了。

当生命受到了残酷的威胁后我才再一次发觉到神的伟大，我们的天父不会对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做出过多的干涉，久而久之，人类也好，恶魔也好，还是我这个坠入到了地狱的天使也好，都产生了一种幻觉，即似乎神的权威在天堂以外的地方也不是那么强烈，也不是那么不可侵犯，甚至是可以被动摇的。

这也许就是戈洛伊进攻天堂的理论依据，或许也是泽魁他们建造神之矩阵的最初想法，无论如何他们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是在宏大叙事的整体性面前有绝对的话语权。

这也许是自私的，在离开了魔王宮前往监狱的路上我就在想着，这一次的灾难，这一次即将来临的全面的灾难也许就是神的启示，神在用最简单的方式向一切傲慢的、敌基督的展现着世界上最基本的真理。

神的造物法则。

如果不是这一次的灾难的话，我现在又会在干什么呢，也许是陪着那些恶魔在参加晚宴，进行天堂中根本不存在的尔虐我诈和勾心斗角，那实在不是一个天使应该做的事情，是灾难，是灾难使得一切卑劣的都变得高贵了起来，事情又恢复了应有的样子。

在抵达了监狱后，我来到了位于整个监狱最下层，一般是关押罪大恶极的死囚犯的地牢，越是向下就越是会使灵魂都颤抖，恐惧渗透了每一个毛孔，我在恐惧着，脚步的回响，心跳也在加速。

地牢中没有任何刑具，我刚来到地狱的时候就到过一次地牢，那时候在这里关着的是戈洛伊的心腹大臣洛卡多尔，原本是想栽赃陷害我来着，结果被戈洛伊给处决了，而死前，他就是被关在地牢了，感受着慢慢降临的死亡。

那是一位城府极深的恶魔大臣，什么场面没见过，可是被关在地牢里感受着时间的流逝，生命的脆弱，当我给他提出了一定的价码，称是能交换他的生命后他竟然也就慌了手脚，全然不顾自己的颜面，发了疯似的跪在我面前，乞求着我能够帮他谋取一条生路。

可惜，他是恶魔，而我是天使。

我一直都在想象着贝妲的模样，就和洛卡多尔一样，贝妲也是有资历有城府，而且还是一位军人，可是死亡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恐怖的，只不过是在不同程度上营造着恐怖罢了，当意识变得朦胧起来，事实上就是灵魂已经意识到了肉体的脆弱。

然而那个贝妲也会这样吗，她也会像洛卡多尔一样吗，在死亡面前乞求着我，想让我们能够饶恕她一面，为了存活下去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撤了她所有的职，让她成为了一个单纯的士兵，哪怕是承受世间所有的践踏，她也全然不在乎。

她，会这样做吗？

每个人在死亡面前都是脆弱的，也正因如此，神的造物才是伟大的，是高尚的。

终于，我来到了地牢，刚一抵达地牢就听到了从那边传来了的对话声，听声音似乎是拉塞维耶。

我走到了牢门前，在门口偷听着拉塞维耶的对话。

起初我本以为拉塞维耶是来耀武扬威的，因为贝妲一死，拉塞维耶在魔王势力中的地位就更高了，没有人能和她对抗了，而由于她的资历和能力，当然了，还有难等可贵的忠心，她一定会获得前所未有的巨大权力。

而也确实，贝妲杀了拉塞维耶的部下，精致的战术重创了拉塞维耶的部队，所以从任何意义上来说，两个人都算得上是不相容的存在，而贝妲的死对于拉塞维耶来说，我想只会是有益处而不会有什么害处。

可是我错了，我甚至觉得我的内心变得有些肮脏了，有些像是恶魔了。

拉塞维耶不是在嘲讽贝妲，她是在担心贝妲，是不甘，是悔恨，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切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死亡，这不是什么能够习惯的东西，作为驰骋疆场的大将军，很意外，拉塞维耶直到今天都没有习惯死亡，反而是变得愈发的恐惧，变得愈发的迷茫。

终于，这场灾难把一切都推到了风口浪尖，听着拉塞维耶对贝妲的质问，以及贝妲的沉默，在门口的我也不禁思索的起来。

这一切，我们所遭遇的一切，我们所面临的一切，将来的一切，到底……都意味着什么。

我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叹了口气后我进入了牢狱中，对于我的到来拉塞维耶和贝妲都有些意外，不过不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贝妲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在我的一番质问下，贝妲也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她对死亡，竟然能够如此从容，尽管内疚与悔恨已经使得她的灵魂千疮百孔，但我相信，造就了今日贝妲的不是这次灾难中所酿成的罪恶，而是她，身为雌性的这一性别身份。

“莉帕缇娅大人……”贝妲无力地说道。“现在说这些也都没有用了，我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用我的人头去安抚人心。”

“是啊，你知道，你比谁都清楚这些流程，可是，你觉得这样就足够了吗。”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真的愿意看着这个世界堕落下去吗。”

“现在说这些……”

“我问你，你回答就是了。”我强硬地说道。

贝妲把头转到了一旁，眉头皱起，闭上了眼睛。

“我不愿意……”

“那就不要选择死亡，活下去，用另一种方式，不仅是赎罪，更是来实现你的夙愿，创造一个你理想中的地狱。”

不仅是贝妲，就连拉塞维耶也都惊讶地看向了我。

“莉帕缇娅大人……您……”拉塞维耶有些不解地说道。

“起来吧，贝妲。”我俯下了身子搀扶起了贝妲。“拉塞维耶，给贝妲解开锁链吧。”

“我不明白……”贝妲疑惑地看着我。

“没什么不明白的，我和戈洛伊决定，不杀你了。”

第48章.将功赎罪的要求（莉帕缇娅）

贝妲不敢相信，拉塞维耶也不敢相信，是啊，做出这样的决定，就算是按照我自己的原则来看也是难以置信的。可是自从来到了地狱以后我大概就学会了一个……概念，那就是原则的冲突，并不是每一个我作为天使应该遵守着的原则都能得到完美执行的，如果执行了一个，就可能会在一定情况下冒犯到另一个原则。

例如如果我不赦免贝妲，依然要处死她的话，是，一个原则是得到了贯彻，可是贝妲死了魔王势力的损失是很难填补的，在之后的问题上我们也就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如此一来，更大的原则就会遭受更严峻的挑战。

这样一来，我就不得不为了更加宏观的原则而打破较为个人的、微观的原则，哪怕将要活下来的这个恶魔，她的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的无辜的性命的，而为了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我只能将其称为“赎罪”，正如违背了神旨意的人类也要世世代代赎罪一样。

拉塞维耶拽断了贝妲手脚上的锁链，但贝妲仍然像是被束缚着似的愣在原地疑惑地看着我，甚至说眼神中有些敌视，似乎是觉得我在侮辱她。

“莉帕缇娅大人……我想知道为什么……”

“很简单，魔王势力现在需要你，尽管我不是很喜欢这个词，但是确实就是要你将功赎罪。”

“将功赎罪……”

“没错，现在魔王势力已经到了最重要的节点了，整个地狱也都面临着一次大的转型，如果不能顺利度过这一关，那么就算杀了你，我们也只是步你的后尘而已。”

“情况已经危及到了要您和陛下释放一个罪无可恕的罪人吗。”

“恐怕是这样的。”我看了看拉塞维耶。“既然这样了，就别再地牢里待着了，这里让我有些阴森森的，还是先回魔王宮吧。”

我们三个人离开了地牢，来到了监狱门口后，我也没有让拉塞维耶骑自己的坐骑，而是让她和贝妲都到我的车上。

上车后，随着车轮缓缓地转动，朝着魔王宮的方向出发，我开始向贝妲询问起了一些事情。

“贝妲，我问你，你知道茵去哪了吗。”

“茵……”

“是的，之前拉塞维耶说她会想办法找到一些答案的，我恐怕她说的就是你吧。”

贝妲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拉塞维耶。

而拉塞维耶也有些难堪地用食指挠了挠脸，不太好意思地说道：“您猜出来了吗，莉帕缇娅大人……”

“当然，我也不傻，你有什么渠道去打听这些呢，啊，我不是说你肯定就没有其他方法了，我只是说你肯定会问贝妲的，对吧。”

“是……”

“所以，贝妲，你知道茵哪去了吗。”

贝妲此刻还穿着一身破旧的囚服，头发乱糟糟地散开着，模样有几分渗人，但却也散发着一种别样的魅惑。

“我……也不太清楚。”

“是吗，我还以为你能知道的。”

“我和他走的其实不算太近，倒是贝丽姬娅阁下与茵的关系十分亲密，看得出来茵很忠心于贝丽姬娅阁下，或者换句话说，是很忠心于任何一个能够实施那个计划的人。”